第233章 长夜寥落悲前事（一）
皓盈整个人虚脱得麻木的坐在地上瑟瑟落泪自责，任谁看着都觉得心酸难过。
「芣……」正当身后一位红衣人想上前安慰皓盈她时，另外一位红衣人少女却摇摇头阻止了他。
「皓儿。」正巧苏闻走到房外寻找她，任他如何唤她也不作回应，叫人担心至极。他慢慢走到她身前蹲下来，两眼清楚地看到她一张小巧的脸写满了绝望及无助，细碎的贝齿用力咬着下唇，嘴角渗出了血丝，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别哭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纵然天色光亮，但她什么也看不见，整个视野都是一片漆黑，甚至连苏闻的说话一句也听不见。她很想就这样封闭了五感，这两天里她只会坐在床上，吃不多，喝不多，动不多，睡不多，对所有人的叫唤都毫无反应，对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
其实不只是她一人，就连苏廉，颜丰，薇儿一行人等都是无精打采，提不起劲，人人都为着接连而来的变故于心底中披上了一层阴霾，弄得四合院处处愁云惨雾，沉郁的气氛叫人惨不忍睹。
况且自骆绵欣死后，每天阴雨绵绵，更将他们一干人等的心情推到愁绪如麻的地步。虽说如此，唯独只有两批人不被这霾霃的气氛所影响。一是四合院的主人老先生师徒三人，另外一批人则是救出皓盈他们的红衣人们。
天未亮，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了众人，老先生气冲冲走到苏廉的房子拍门怒吼道：「快把你的孩子带走！吵死了、吵死了！叫人怎样睡觉！」拂着衣袖，用力地哼哼几声，一头白发散乱及肩，大风一吹，头发随风飞扬，令原本异常苍白的他看上更加恐怖骇人。
一位穿着白衣长裙的年轻少女慢慢走到老先生面前，清澈的大眼睛对上那位老先生的褐红色眼珠子，柔声道：「老先生，请你将就一下，体谅那位公子刚刚遭遇丧妻之痛，忍一忍吧。」说完，恰巧闻到婴孩哭声的福紫、薇儿两人也急忙赶到，「苏廉，我们可否进来，怕是孩子饿了。」
苏廉依言把孩子抱了出来，他一夜没睡，只是守在绵欣的骨灰坛旁边，前天绵欣死后，他们在昨天逼不得已将绵欣火化，并将骨灰载到骨灰坛里。他就这样抱着孩子，抱着骨灰坛渡过第一个孤独的夜晚。
福紫轻轻抱过苏骆儿，因为绵欣小产的原故伤了胎气，骆儿的脸色比一般孩子的脸色苍白透青，哭声也不太洪亮。「我去喂喂孩子，你先睡一下吧。」
苏廉微微点头，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只是回道：「我在这里候着就可了，麻烦你们了。」
「哼！你们快点把孩子带走，还有，你们打算在我这儿住到什么时候才离去！」老先生愈想愈气，用力踏着地板。
白衣少女拿了一袋银両出来，礼貌道：「老先生，请你收下它，小小心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被众人吵醒的阿早此时跑过来，伸手毫不客气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拿起其中一块用力一咬，其坚硬无比的质感叫她为之兴奋大叫道：「师父，是真正的黄金呀！」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拿着黄金跳来跳去。
老先生斜眼一看，鼻哼一声，「别以为一袋黄金就能叫我收留你们，派几个人跟阿立到田里收割瓜菜，还有，找两个人来帮我打扫屋子。」说完，取走那袋黄金放入怀里便转身离开。
薇儿双眉一皱，看向福紫道：「我去和小香打扫屋子。骆儿就拜托你了。」
「辛苦你们了。」福紫惭愧道。
薇儿摇摇头，「都习惯了。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然后看着那名白衣少女，礼貌道：「请问姑娘是谁？这两天也没有好好感谢姑娘出手相救。」
白衣少女微微笑道：「小女子是长公主于宫外的朋友，姓楚，小名思思。各位姐姐叫我思思便可。」
这时苏闻走过来，俊眉轻皱，道：「怎么我从没听说过皓儿有你这一位朋友。」
「思思是长公主的结拜姐妹，她并不是坏人。」其时于苏闻后面出来的孙杰道。这时的孙杰已换了一身蓝衣，然后一边整理腰间的玉佩，一边说道。
苏廉自看到孙杰后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前一夜多谢相救。」
孙杰眸光一黯，声音一沉，「只可惜我们迟来一步了。」
苏廉身子一震，嘴唇微微颤动，黯然转身抱着绵欣的骨灰坛回到房里去。
体谅他遭逢丧妻之痛，大家也由得苏廉自己一人冷静几天，过多的安慰说话只会造成反效果，唯一能做的是给予他多点时间去接受绵欣死去的噩耗。
看着苏廉闭上门的一刻，苏闻低低一叹，平日爽朗乐观的大哥现在浑身散发着一股落寞萧索之意，而自己又不能替苏廉分担一点痛楚，说到底，他这个弟弟真的很没用。
楚思思看着大家又回到了颓然丧气的容貌，不禁叹气道：「若是我们能够早早接走长公主和你们，便不会发生此事了。」说着，顿一顿，「长公主在哪里？」
薇儿轻抚着脸颊，目光往左方的屋子看去，「她又把自己关在里面，我劝极了她也肯不出来。」
孙杰微微摇头，「果真如此，她便是这样，总将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去，又不知道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不是什么都能够承担。」
苏闻听着大为震动，诧异回头看向孙杰，奇怪他能说出这番体贴成熟的话。
孙杰察觉到苏闻的惊讶及怀疑的表情，立即道：「我是听皇......」一时口快，忘记自己要保密的事，马上再道：「我是听王爷说的。」
「王爷？」众人一脸惶恐，或许因为这次逃亡的事是皇上引起，所以凡是有关元正帝等人的名字都会变得格外敏感。
瞧见大家的担忧与恐惧，孙杰苦笑道：「也别太紧张。我说的王爷是指六王爷。他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
苏闻回望四周，此时大家聚在游廊说话有些奇怪，而且亦怕碍着苏廉休息，加上福紫也要照顾苏骆儿，便道：「我们先到前院谈谈吧。」
福紫抱着苏骆儿，惭愧道：「我想先照顾一下骆儿，若是有特别的事你们再转告我一下吧。」
薇儿亦道：「我想去找一找杜伟他们，你们慢慢聊一聊吧。」
楚思思也想起了什么，偷偷瞥了一眼孙杰，脸颊转瞬一红，便欠身道：「此事说来话长，孙公子知道的事不比我少，思思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一时间众人散去，留下了苏闻和孙杰两人，孙杰耸耸肩，嘴角一努朝向前院，便转身前往。
苏闻跟上，道：「你们为什么来了？」
孙杰回道：「某天晚上我正在府中欣赏歌舞，六王的属下卓一治忽然登门拜访，说什么寰乐长公主有难，要和我一起马上去护驾。」
「啊？」苏闻奇道。
孙杰好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六王另外指派我和卓一治来护驾。而思思则是听到江湖对寰乐长公主，梅庄庄主罗雪芣的通缉令后马上调派手下来的，而我们则在路上凑巧遇上。」
前院右边有一张梨花大理石小圆桌和小圆櫈，櫈旁种植了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松树。孙杰一屁股坐下来，右手中的铁木扇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到左手掌心，「若非得到六王相助，恐怕我也来不到找你们。」语气一沉，接着道：「另外，五王有一个讯息叫我告诉长公主，他说你们暂时可借用他的名字到北境避难，他和七王会好好安排的。」
苏闻也坐下，唏嘘道：「在这深宫之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会不怕连累来协助我们。」
孙杰道：「这是因为平日长公主待人真诚，若果她遇上什么麻烦事，大家都是愿意出手相助，别忘记我的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苏闻颔首道：「不论如何，还要再次多谢你们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便是不堪设想了。」一缕清风刮过耳边，浅淡的忧色从眸中如水流过，「那卓大人现在在哪儿？」
孙杰眉头一弯，铁木扇指着左边南院的方向，「他一早就去找长公主了，只怕又要碰门钉。」
「我去一去找他。」苏闻对孙杰道：「你也来吧。」
穿过游廊，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一大门外等候，那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儒衫，五官俊俏，见是苏闻和孙杰过来，马上皱紧好看的双眉，「苏大人，长公主还没有出来，可否找她的丫鬟香姑娘过来请长公主见属下一面？」
苏闻摇头：「小香跟杜伟去了替老先生打扫屋子，一时三刻怕是来不了。」瞧了大门一眼，「卓大人找长公主有什么事？可否跟我说的？」
卓一治微微摇头，「属下奉六王之命想问问长公主一些事情，也有几句话想亲自替六王转述给长公主，所以暂时不能跟苏大人透露。」
「芣……」正当身后一位红衣人想上前安慰皓盈她时，另外一位红衣人少女却摇摇头阻止了他。
「皓儿。」正巧苏闻走到房外寻找她，任他如何唤她也不作回应，叫人担心至极。他慢慢走到她身前蹲下来，两眼清楚地看到她一张小巧的脸写满了绝望及无助，细碎的贝齿用力咬着下唇，嘴角渗出了血丝，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别哭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纵然天色光亮，但她什么也看不见，整个视野都是一片漆黑，甚至连苏闻的说话一句也听不见。她很想就这样封闭了五感，这两天里她只会坐在床上，吃不多，喝不多，动不多，睡不多，对所有人的叫唤都毫无反应，对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
其实不只是她一人，就连苏廉，颜丰，薇儿一行人等都是无精打采，提不起劲，人人都为着接连而来的变故于心底中披上了一层阴霾，弄得四合院处处愁云惨雾，沉郁的气氛叫人惨不忍睹。
况且自骆绵欣死后，每天阴雨绵绵，更将他们一干人等的心情推到愁绪如麻的地步。虽说如此，唯独只有两批人不被这霾霃的气氛所影响。一是四合院的主人老先生师徒三人，另外一批人则是救出皓盈他们的红衣人们。
天未亮，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了众人，老先生气冲冲走到苏廉的房子拍门怒吼道：「快把你的孩子带走！吵死了、吵死了！叫人怎样睡觉！」拂着衣袖，用力地哼哼几声，一头白发散乱及肩，大风一吹，头发随风飞扬，令原本异常苍白的他看上更加恐怖骇人。
一位穿着白衣长裙的年轻少女慢慢走到老先生面前，清澈的大眼睛对上那位老先生的褐红色眼珠子，柔声道：「老先生，请你将就一下，体谅那位公子刚刚遭遇丧妻之痛，忍一忍吧。」说完，恰巧闻到婴孩哭声的福紫、薇儿两人也急忙赶到，「苏廉，我们可否进来，怕是孩子饿了。」
苏廉依言把孩子抱了出来，他一夜没睡，只是守在绵欣的骨灰坛旁边，前天绵欣死后，他们在昨天逼不得已将绵欣火化，并将骨灰载到骨灰坛里。他就这样抱着孩子，抱着骨灰坛渡过第一个孤独的夜晚。
福紫轻轻抱过苏骆儿，因为绵欣小产的原故伤了胎气，骆儿的脸色比一般孩子的脸色苍白透青，哭声也不太洪亮。「我去喂喂孩子，你先睡一下吧。」
苏廉微微点头，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只是回道：「我在这里候着就可了，麻烦你们了。」
「哼！你们快点把孩子带走，还有，你们打算在我这儿住到什么时候才离去！」老先生愈想愈气，用力踏着地板。
白衣少女拿了一袋银両出来，礼貌道：「老先生，请你收下它，小小心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被众人吵醒的阿早此时跑过来，伸手毫不客气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拿起其中一块用力一咬，其坚硬无比的质感叫她为之兴奋大叫道：「师父，是真正的黄金呀！」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拿着黄金跳来跳去。
老先生斜眼一看，鼻哼一声，「别以为一袋黄金就能叫我收留你们，派几个人跟阿立到田里收割瓜菜，还有，找两个人来帮我打扫屋子。」说完，取走那袋黄金放入怀里便转身离开。
薇儿双眉一皱，看向福紫道：「我去和小香打扫屋子。骆儿就拜托你了。」
「辛苦你们了。」福紫惭愧道。
薇儿摇摇头，「都习惯了。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然后看着那名白衣少女，礼貌道：「请问姑娘是谁？这两天也没有好好感谢姑娘出手相救。」
白衣少女微微笑道：「小女子是长公主于宫外的朋友，姓楚，小名思思。各位姐姐叫我思思便可。」
这时苏闻走过来，俊眉轻皱，道：「怎么我从没听说过皓儿有你这一位朋友。」
「思思是长公主的结拜姐妹，她并不是坏人。」其时于苏闻后面出来的孙杰道。这时的孙杰已换了一身蓝衣，然后一边整理腰间的玉佩，一边说道。
苏廉自看到孙杰后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前一夜多谢相救。」
孙杰眸光一黯，声音一沉，「只可惜我们迟来一步了。」
苏廉身子一震，嘴唇微微颤动，黯然转身抱着绵欣的骨灰坛回到房里去。
体谅他遭逢丧妻之痛，大家也由得苏廉自己一人冷静几天，过多的安慰说话只会造成反效果，唯一能做的是给予他多点时间去接受绵欣死去的噩耗。
看着苏廉闭上门的一刻，苏闻低低一叹，平日爽朗乐观的大哥现在浑身散发着一股落寞萧索之意，而自己又不能替苏廉分担一点痛楚，说到底，他这个弟弟真的很没用。
楚思思看着大家又回到了颓然丧气的容貌，不禁叹气道：「若是我们能够早早接走长公主和你们，便不会发生此事了。」说着，顿一顿，「长公主在哪里？」
薇儿轻抚着脸颊，目光往左方的屋子看去，「她又把自己关在里面，我劝极了她也肯不出来。」
孙杰微微摇头，「果真如此，她便是这样，总将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去，又不知道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不是什么都能够承担。」
苏闻听着大为震动，诧异回头看向孙杰，奇怪他能说出这番体贴成熟的话。
孙杰察觉到苏闻的惊讶及怀疑的表情，立即道：「我是听皇......」一时口快，忘记自己要保密的事，马上再道：「我是听王爷说的。」
「王爷？」众人一脸惶恐，或许因为这次逃亡的事是皇上引起，所以凡是有关元正帝等人的名字都会变得格外敏感。
瞧见大家的担忧与恐惧，孙杰苦笑道：「也别太紧张。我说的王爷是指六王爷。他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
苏闻回望四周，此时大家聚在游廊说话有些奇怪，而且亦怕碍着苏廉休息，加上福紫也要照顾苏骆儿，便道：「我们先到前院谈谈吧。」
福紫抱着苏骆儿，惭愧道：「我想先照顾一下骆儿，若是有特别的事你们再转告我一下吧。」
薇儿亦道：「我想去找一找杜伟他们，你们慢慢聊一聊吧。」
楚思思也想起了什么，偷偷瞥了一眼孙杰，脸颊转瞬一红，便欠身道：「此事说来话长，孙公子知道的事不比我少，思思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一时间众人散去，留下了苏闻和孙杰两人，孙杰耸耸肩，嘴角一努朝向前院，便转身前往。
苏闻跟上，道：「你们为什么来了？」
孙杰回道：「某天晚上我正在府中欣赏歌舞，六王的属下卓一治忽然登门拜访，说什么寰乐长公主有难，要和我一起马上去护驾。」
「啊？」苏闻奇道。
孙杰好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六王另外指派我和卓一治来护驾。而思思则是听到江湖对寰乐长公主，梅庄庄主罗雪芣的通缉令后马上调派手下来的，而我们则在路上凑巧遇上。」
前院右边有一张梨花大理石小圆桌和小圆櫈，櫈旁种植了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松树。孙杰一屁股坐下来，右手中的铁木扇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到左手掌心，「若非得到六王相助，恐怕我也来不到找你们。」语气一沉，接着道：「另外，五王有一个讯息叫我告诉长公主，他说你们暂时可借用他的名字到北境避难，他和七王会好好安排的。」
苏闻也坐下，唏嘘道：「在这深宫之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会不怕连累来协助我们。」
孙杰道：「这是因为平日长公主待人真诚，若果她遇上什么麻烦事，大家都是愿意出手相助，别忘记我的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苏闻颔首道：「不论如何，还要再次多谢你们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便是不堪设想了。」一缕清风刮过耳边，浅淡的忧色从眸中如水流过，「那卓大人现在在哪儿？」
孙杰眉头一弯，铁木扇指着左边南院的方向，「他一早就去找长公主了，只怕又要碰门钉。」
「我去一去找他。」苏闻对孙杰道：「你也来吧。」
穿过游廊，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一大门外等候，那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儒衫，五官俊俏，见是苏闻和孙杰过来，马上皱紧好看的双眉，「苏大人，长公主还没有出来，可否找她的丫鬟香姑娘过来请长公主见属下一面？」
苏闻摇头：「小香跟杜伟去了替老先生打扫屋子，一时三刻怕是来不了。」瞧了大门一眼，「卓大人找长公主有什么事？可否跟我说的？」
卓一治微微摇头，「属下奉六王之命想问问长公主一些事情，也有几句话想亲自替六王转述给长公主，所以暂时不能跟苏大人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