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的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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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礙於世俗禮教,他們三男一女上路,總是應該有點避嫌。因為車廂十分大,皓盈自己一個女子霸佔了車廂的中間坐位,而皇甫眠及秦諾坐在右側,孫傑一人坐在左側。在這十多日的相處裡,他們數人沿路上說說笑笑,你嘲我罵的,倒是十分和諧、熱鬧。

    至於孫傑及秦諾他們所提及的結義一事,自那次之後,沒有人再提及一二,久而久之,此事變得不了了之。

    「秦公子,孫公子,前面的不遠處就是杭州城了。在日落前,我們就能抵達城中。」車夫對着車廂裡正在下棋的二人禮貌的說道。

    這時,秦諾及孫傑均聽到在不遠處,有一把嬌俏的女聲響起。

    「你等等我,好嗎?」

    「我不是說過你要留在杭州城裡的嗎?萬一你走了,小姐她來了時不見我們,那如何是好?」

    孫傑及秦諾豎耳細聽,他們只知道在不遠處有一對年輕男女正在策馬奔馳。

    「話雖如此,可是,我想陪伴在你的身旁呢。」少女嬌嗔道。

    「不能。尋找她,只需我一人就可以了。你留下來吧!」少年淡淡的回答道。

    「為何就不能讓我陪着你呢?我和你也是青梅竹馬呀!」少女忍不住的大喊道。

    「不是這個問題,現在是她不見了。我必須要出去找她。你留在這裡,萬一她來了,也能互相照應。而且,我和你一起上路,實在不太方便。」少年還是淡淡的拒絕道。

    「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還是要跟你一起上路。」少女漠視那男子的說話,叱的一聲,策馬前行。

    孫傑及秦諾聞言,四目相接,心想道:看來是吵架呢。

    或許那一對男女吵得十分厲害,聲浪太大,終於把皓盈吵醒了。她揉揉雙眼,纖長的睫毛撲閃着,雖然睜開雙眼,可意識還是模糊,睡眼惺忪,目光呆滯的直望着前面的棋盤。

    而皇甫眠也被那對年輕男女的吵架聲弄醒,他以寬袖遮面,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悠道:「是誰正在吵架呢?擾人清夢。」

    那男子的氣量好像十分好,不論他身旁的少女怎樣無理取鬧,不聽勸告,他也不會動怒,還是淡淡拒絕道:「你還是留下來吧。」

    皓盈聽到這名男子的說話後,意識忽然清醒過來,她驀然腰板挺直深吸了一口大氣,皇甫眠及秦諾看見後,正想開口詢問她發生怎麼事,為什麼突然嚴肅起來,他們還未開腔,卻已經看到她飛撲向車廂的左側,一掌推開孫傑,然後伸手掀起紫色車簾。

    孫傑正想投訴她,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一掌推開他?上次在邯鄲城的時候又是這樣,雪地那次也是,他是不是看起來比秦諾及皇甫眠更容易欺負呢?他還沒開口,又被皓盈的尖叫聲嚇倒,他掩蓋雙耳,無奈地看着她注視着車簾外。

    她掀開車簾,剛好看到那對年輕男女策馬而過,映入她眼簾的,是那張多個月不曾見過的一張臉。她探出半個身子,提起真氣,內力凝聚在喉頭,她尖聲地大喊道:「蘇聞!蘇聞!」

    正在策馬奔馳的蘇聞及顏梨在途經一輛大馬車後,一把熟悉的聲音隨即傳入耳內。二人輕輕籲了一聲,馬兒慢慢地頓住了奔勢,他們詫異地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龐,從馬車裡探了出來。

    皇甫眠,秦諾,孫傑跟隨皓盈一起下車,他們見皓盈提起裙裾,小碎步向着那對年輕男女奔去,期間還差點踉蹌摔倒,平日冷漠,鎮定的她,此刻笑靨如花,眉眼彎彎。

    他們再順勢打量着那對年輕男女,那是一名年輕公子,看似二十,二十一歲。容貌俊逸,背脊挺拔,在深紫色衣裳的襯托下,顯得他的五官輪廓分明,朗目疏眉,眉目間透露着一股少年傲氣,一雙烏黑透澈的大眼睛緊緊盯着皓盈的臉,一寸不移。

    皓盈的唇角牽起瀲灔的笑意,美眸細瞇,溫柔道:「蘇聞。很久不……」

    皇甫眠他們看着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眼前的男子直接翻身下馬,將她擁入胸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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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在場的人無不驚訝,無不咂舌。

    「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那兒?」蘇聞的面上看似十分平靜,可他沉實,清脆的聲音卻帶着擔憂的顫意。

    皓盈呆呆的抬頭望着蘇聞,美眸從蘇聞的黑眸中看到淚光。她從沒見過,好像沒有見過,平日波瀾不驚的蘇聞,也有這樣衝動的時候。她一愣,想說的話突然卡在喉頭中,親切的擁抱使她從蘇聞的胸膛裡聽到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的表情看似十分鎮定,可他的脈搏卻是十分凌亂。

    從蘇聞看到皓盈的一刻,他的腦袋突然停止了運作,他情不自禁將站在眼前那個,曾經不分年月,不同地方都結伴在一起的人擁入胸懷裡,直接用大手繞過她的腰,她的頭,直直的,重重的,把她的臉撞在自己的胸口上。

    站在皓盈身後的皇甫眠,看着這幕不禁一怔,他的心,好像被幾十支箭狠狠的刺過。他的心很痛,很麻,宛若被蜂針螫了無數下。那種痛,與平日練武時跌倒,被大刀砍傷的痛不同;那種麻,使他發現自己的胸口突然窒滯,呼吸變得不再順暢。直到身旁的秦諾及孫傑,一左一右的抬手搭在他的肩膀時,他才清醒過來,呼吸這才回復平常,然,心中的痛,心中的麻,卻沒有舒緩。

    「蘇聞,你怎麼了?你把我的臉撞得很痛。」皓盈忍痛的抱怨道。

    蘇聞聞言,瞬即驚醒過來,他立刻鬆開雙手,把雙手背於身後。這時才看見皓盈的身後,原來還站着三個人,那是他從沒見過,也不認識的英俊公子。蘇聞自覺失態,他不小心把曾經努力埋藏着的感情從心底裡湧現出來。迅速的調整心裡的思緒,道:「小姐,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嗎?你身後的三名公子是何人?」

    「哦?」皓盈好奇的看着蘇聞,轉頭又看了看皇甫眠等人,續道:「藍衣的是孫傑,<祺蔭錢莊>的繼承人。黑衣的是秦諾,<秦軒酒坊>的嫡公子。碧色衣服的人是皇甫眠,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曾經親臨洛陽,到皇甫老伯家中品嘗荔枝的日子嗎?他就是皇甫老伯的孫子,皇甫眠。我們在兩個多月前於邯鄲城裡重遇。而且,他們三人特意護送我到杭州呢。」

    這時,顏梨在旁眼巴巴的看着蘇聞把皓盈擁入懷內,突然感到胸口一懍,她咬着牙,翻身下馬,蓮步輕移,玉手握拳,緊握着的關節隱隱泛白,走到皓盈的身旁,壓制着心中那種酸溜溜的感覺,道:「姐姐,看到你平安無事,梨梨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了。」然後,她又轉身對着皇甫眠三人等,微施一禮,靦腆道:「顏梨見過三位公子。」

    「顏梨小姐有禮。」秦諾走到顏梨身邊,虛扶她道。

    蘇聞對着正在步行而來的皇甫眠三人等,抱拳道:「在下蘇聞。」

    「在下秦諾。」秦諾回禮道。

    「在下孫傑,幸會幸會。」孫傑悠然一笑,抱拳道。

    皇甫眠望着蘇聞,淡笑道:「聞兄,我常常聽芣兒提起你,今日終於能夠一見。久仰久仰。」

    皓盈看着眼前的四名年輕公子,他們的風姿,性格各不同,展顏笑道:「你們好像十分見外,不像平日那樣,吱吱喳喳的。」

    蘇聞並沒有回應皓盈的話,反而對皇甫眠剛才的說話泛起了異樣,他沒聽錯,皇甫眠在他的面前說起皓盈的另一個名字,而且還親昵的叫她作芣兒。不過,雖然感到疑惑,卻裝作沒反應,依舊淡淡道:「聞兒謝過眠兄你們,護送小姐安全抵達杭州,小姐沒給你們添上什麼麻煩吧?」

    秦諾禮貌的回道:「不麻煩。雪芣有恩於我們,我們兄弟三人只是償還她的恩情,才會與雪芣一起結伴上路,送她安全抵達杭州。」

    「各位公子,這裡風大,小女子有一個請求,如果各位公子不嫌棄,不如回到杭州城裡再談吧!」顏梨靦腆道。顏梨身穿一襲粉色的衣裙,裙上用白線繡上數朵白雲圖案,略施脂粉的她,梳了一個華麗的髮髻,鬢旁還別了一支星星流蘇髮簪,說話時總是含羞帶怯,腮子紅紅的,像個溫室小花。

    孫傑俊眼細瞇,燦爛的微笑道:「顏梨小姐所言甚是。我們先到諾的府第稍作休息吧。不知聞兄及顏梨小姐能否賞面過來,一起到諾的竹園裡,品茗賞竹呢?」

    皓盈剛好開口答應之際,卻忽聽蘇聞搶先回答道:「聞弟與小姐多日不見,有要事商量。倘若各位哥哥不嫌棄的話,聞弟與小姐她們二人在日落時分,才前往諾兄的家中一起煎茶賞竹吧。」

    「聞兄所言甚是。這樣吧,日落時分,我派人找一架馬車前往迎接你們吧。不知聞弟及顏梨姑娘在杭州城裡什麼地方居住?」秦諾微點頷首道。

    「回秦公子,有勞公子到城東的顏府接送。」顏梨垂下頭來,微施一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