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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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全军覆没

    严冬浑身颤抖着,嘴里喘着粗气,那不光是因为劳累,更因为在不断厮杀中被勾动的兴奋。他张大嘴巴,每一次呼气都会有猩红的鲜血和其他液体的混合物从嘴里吹出来,长长的红色液体挂在他的下巴上,犹如野狼饥饿时从嘴里流淌出来的涎水。

    赵国军队在缓坡上集结的军阵,虽然很厚,那也只是因为每两层拒马阵中间都要留出足够的空隙,让铁枪发挥出充足的杀伤力,实际上方阵的厚度远远比不上宽度。

    而严冬杀红了眼之后,不以凿穿敌阵为目的,反而调转方向,横向冲杀,显然他追求的只是杀人,杀更多的人。

    挡在严冬路上的不光是赵国士兵,还有秦国正在破阵的士兵,他们能够冲破拒马阵来到了弓弩手的方阵中,足以说明他们的优秀。然而这些优秀的士兵看到严冬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葬身在了严冬手中的双刀之下。

    他就这样敌我不分,一路横冲直撞而过。

    缓坡之下的白松仁皱了皱眉,一挥手,一道殷红的身影就从战场上飞了出来,狠狠地摔落在白松仁身后的地面上。

    严冬一落地就翻身而起,在他的脚下,刚才落地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形痕迹,那是严冬身上的血水洒落在地面上,和泥土混合成的颜色。

    严冬弓着身子,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双刀。他像个野兽一般迅速地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一个人,随后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端坐在马上的白松仁。严冬咽喉中发出如同野狗一般的低沉吼声,后脚在地面一蹬,朝着白松仁冲去,长发虽然凝成一缕一缕的红绳,依旧在这样的速度带动下向后甩动,上面洒下一连串的血珠。

    “严冬!”白松仁怒吼一声,犹如惊雷炸响,震得严冬连连后退,随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而战场上厮杀的双方都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到这一声怒吼。

    跌坐在地的严冬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双刀,他用铁刀支撑着,挣扎着一点一点起身,却噗通一声又坐了回去,但是他没有放弃,再次一点一点站起来,咽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声,红黑相间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白松仁。

    白松仁冷哼一声,手指一弹,一道白色狭长魂气从指尖激射了出去,钉在了严冬胸口。严冬如受重击,身躯倒飞了出去。白松仁手指连弹,一道又一道狭长魂气从指尖射了出去,钉入了严冬四肢,将严冬牢牢钉在了地上,任他不停地挣扎,都无法将钉子一般的狭长魂气拔出地面。不过,严冬被狭长魂气钉住的地方,并没有任何伤口,那些狭长魂气就像只是照射在严冬身上的光柱,对他没有任何伤害,但是严冬就是被这些魂气限制在地面上,无法动弹丝毫。

    白松仁手指再一弹,一道白光冲上了天空,随后居然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无数雨点从天而降,给这秋天的战场带来了一些清凉。只不过,雨点只集中在严冬身体周围一丈之内,其他地方依旧显得干燥。

    严冬被钉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身体躯干和脑袋不停地离地而起,想要拔出身上那五根狭长魂气,但是根本无法实现。

    雨点落在他的身上,带来了一些清凉,将他身上的血水冲洗干净。严冬咽喉中的低吼逐渐减弱,挣扎幅度一点点变小,最后彻底平躺在地上,张大嘴承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缓解着身躯中的燥热。

    “清醒了?”白松仁安静地看着缓坡上的厮杀,头也不回地问道。

    “清醒了。”严冬声音有些嘶哑。白松仁一挥手,严冬身上的五根狭长魂气便消失不见。

    此时严冬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任由雨水在脸上肆意横流。雨一直在他周围下着,将他身上的血迹冲刷干净,可是却很难彻底将那么多的血水稀释掉,所以严冬所躺的地面上周围,依旧是一片红色,看起来像是一片血海。

    “走吧!去看看李放究竟有什么勇气出城战斗!”白松仁一抖马缰,让座下战马慢慢朝着缓坡走去。

    只局限在一丈方圆的“阵雨”不再落下,严冬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跟着白松仁向缓坡上走去。

    此时赵国士兵已经全部阵亡,缓坡上堆满了尸体。就算赵国拒马阵再如何高效,也无法用区区五万人抵挡住十五万骑兵的冲击。其实后面的十万大秦骑兵都没能参与到战斗中去,前面的五万骑兵一次冲击就将两万人的拒马阵冲撞得支离破碎,之后骑兵冲进弓弩手阵营中,以骑对步,就像砍菜切瓜一般,手起刀落就是一个人头。

    登上缓坡,白松仁却抬了抬手臂,阻止了队伍继续前进。

    大多数的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白松仁和严冬这样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远处的情况。

    此时,远处有不到五百人的残兵败将正在朝着缓坡跑来,而且大多数人身上带伤,后面一支千人骑兵小队原本追在他们身后,这时候已经调转马头,转了一个弧线之后朝着宜安城方向退走。更远的地方,宜安城城门大开,一队一队的骑兵正在入城。

    “来不及了。”白松仁皱着眉头,沉重地说道。

    有将领率一队骑兵赶去,将那五百多士兵接应了回来,随后带着一名士兵来到了白松仁面前。

    白松仁坐在马上,俯身问道:“就剩你们五百多人了吗?”

    “回禀大将军,活下来的应该不止我们五百人。”那名士兵说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白松仁,仿佛胸腔中蕴藏着一座火山,随时可能跳起来朝着白松仁发动攻击。

    白松仁却像是没有看到那名士兵的目光,面容严肃地说道:“说详细些。”

    那名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没有增援,我们拼死突围,当时乱成一片,我们后面的步兵拼命朝着这边冲击,这才跑了出来。混乱中,我只看到樊将军带着前锋部队朝着北边突围而去。”

    面对白松仁,这名士兵开头用了一句“因为没有增援”来回答,足以说明他心中有多么的憋屈不甘。

    但是白松仁却没有在乎,反而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再说详细些。”

    “基本就这样了。”那名士兵也是犟脾气,瞪着白松仁,针锋相对地说道。

    白松仁一马鞭抽在那名士兵身上,大声呵斥道:“你他妈的就是这样汇报战事的吗?谁给你教的?你是哪个孬种带出来的兵?就这样的水平居然还敢让你当百夫长?哪个王八蛋眼瞎了升你当的百夫长?老子手底下的伙头兵都比你懂得怎么汇报军情!你有没有接受过新兵训练?有没有握过刀?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打过仗?”

    这一顿呵斥,白松仁的唾沫星子喷了那名士兵一脸。

    那名士兵同样大声喊着说道:“报告,樊士明将军清晨发现赵国军队调动异常,派出驿卒向晋阳城报信,并集结军队,等候晋阳城的命令。等了两个时辰,晋阳城下达任何命令,于是樊将军为了不错失良机,决定带兵先行攻打肥下城,等晋阳城军队来了可以做后援。然而,兵行半路,肥下三万守军出城迎战,侧方十万赵国骑兵冲出,将我方阵型切断,而樊将军等待的晋阳城后援迟迟没有到来,来的却是赵国十万步军。我方被切断成三段,中段步军受到步军和骑军轮番斩杀,全军覆没,后段步军冒死突围,只撤出了五百三十二人,樊将军带领前方剩余三万人突围,一路向北而去。报告完毕!”

    白松仁听罢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那名士兵继续大声喊着说道:“还有,我是樊士明统领麾下,程何万夫长手下郑青千夫长带出来的兵,也是程何万夫长升我做的百夫长。我接受过完整的新兵训练,握过大秦标配战刀!杀过七十七人!打过六场万人以上规模的大仗!”

    白松仁说道:“杀过七十七人,勉强够资格做百夫长。而且你既然知道怎样汇报军情,就不要藏藏掖掖,或许你有伤在身,头脑不清醒,这次就不追究,下不为例。你下去吧!”

    那名士兵双手紧紧握拳,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动,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钉在地上,死死地盯着白松仁。

    “下去!你连服从命令都不懂吗?”白松仁怒喝一声。

    那名士兵咬了咬牙,猛然转身,一步一步走来。他的背影看起来无比萧瑟,每一步都抬得那么艰难,仿佛腿上灌了铅,每一脚落下都是那么沉重,仿佛将地面踩得抖了抖。

    “你不打算解释什么吗?”严冬问道。

    “我确实有失察之责,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了,士兵们需要的不是解释,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白松仁坚定地说道。

    严冬摇头说道:“不!士兵们需要解释。至少你应该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如果死得不明不白,任谁都不愿意面对。你给他们一个解释,让他们知道,不是你不救他们,那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兄弟不是枉死,就能给地下无数英魂一个交代。”

    白松仁点了点头,却一言不发地调转马头,朝着晋阳城而去,身后剩余的十三万骑兵,整齐地跟随,战马步伐一致。然而这样的阵势落在严冬眼里,却完全看不出气势,只有一阵阵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