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学习法语
自从那一日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却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凌彤萱继续住在凯旋山庄那栋豪华得吓人的公寓里，金东方继续不定期地从杭州回来，他还是会要她，却不会吻她。她不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想要，她就给，单纯的契约、简单的交易。
不得不承认，人的身体真的是很奇妙，明明他们都已经僵持到这样的程度了，可是身体却还是很契合，她的身子接受了他，好像很自然。
日复一日，平平淡淡，忙忙碌碌，转眼之间，月历又翻过了一篇，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天，凌彤萱在公司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金氏与法国洛菲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双方已经会晤过一次，上一次是在上海，而这一次按照礼尚往来的礼貌，要由金氏派代表去巴黎，因为这个项目所涉及的资金相当大，金惟仁决定亲自前往，而随行助理本来应该是方讷言，但因为她的宝宝还小，出国的话要好几天，实在是不方便脱身，所以只好改为凌彤萱替往。
接到任务后，凌彤萱很是犯难，她抬眸看向金惟仁，吱吱呜呜地道，“总监……我、我不会法语……”
金惟仁俊美的容颜折射出光芒，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会。我们预定的行程是25号，还有14天，你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充电，不用学太深奥的，只要基本的问候用语，也就是我们下飞机之后与对方公司的人员接洽那一段时间，简单对话即可。”
“好的，我会努力学习的！”凌彤萱暗暗决定自己去报一个法语速成班之类的。
“那就这么定了，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会。”
众人互相望了望，全都摇头。
会议结束，金惟仁率先站起，然后其他与会人员相继而出，凌彤萱最后垫底，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即日起，她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新挑战——学法语。
电话，复印，统计，报表，各种繁杂的事情忙碌下来，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金惟仁一手拎着公事包，一手拿着车钥匙出了办公室，路过职员区的时候，瞥见那个角落的桌子前，有人正在埋头加班。他不自觉地顿住脚步，默默观望了下。
她的打扮还是很古板，专业秘书的套装，却比任何人的都保守，长发挽起，刘海儿也全部梳了上去，不像是其他女孩子那样整日研究着发型，怎么用刘海儿美化自己的脸型，她只用一支纯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发卡卡住，露出光洁的额头，明显是为了工作方便。
工作，她眼睛里好像只有工作，不去逛街，不去酒吧，更不去约会，她的履历上写着虚岁24，可却好像是42岁那样枯燥单调。
可是，她认真的样子却特别好看。
他以前信奉一句话：钻石是女人的最爱
，香水是女人的朋友。可在她身上，这两点全都找不到，但是，她却越来越能入他的眼。
金惟仁不由得有些玩味，他欣赏女人的眼光改变了吗？
凌彤萱埋首于桌前，不经意地一个抬头，余光瞥见侧面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怔了下，随即扭头望过去，只见金惟仁正倚墙站着，笑望着自己。
她也连忙起身，微笑地点了道，“总监，怎么还没走啊？”
“我看到下属这么努力，身为上司的我不太好意思走啊！”金惟仁调侃着说道，俊美的脸庞上浅浅漾着笑意，那样随性，给人以舒服的感觉。
凌彤萱抱歉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明天晚上要去上法语班，明天的事情又很多，我怕文件什么的积压下来，就想今天先提前做点。”
“法语班？”金惟仁凝眸看着她，眼底泛起笑意。
凌彤萱蓦地有些窘迫，微微垂下了头，“我需要恶补，希望能来得及。”
“你不用这么拼，业务上的交涉由我来谈就好。”
“可是我想多学点。”
“也对，多学多用嘛，但是要注意身体，别太累。”金惟仁叮咛两句，凌彤萱连连点头。
金惟仁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后便转身又回了总监办公室，凌彤萱不解，微微露出疑惑的眼神。
片刻，他再次返回，手里面却多了两张碟片，递给她，轻声道，“这是celinedion的专辑，她可是最著名的法语流行音乐女歌手，获得过5次格莱美奖，你拿去听吧，就算听不懂也可以感受一下语境，而且学习起来不会那么枯燥。”
凌彤萱连忙摇头，“不用了总监，我如果要听的话自己去买就行了。”
“你买的那都是盗版，我这是珍藏版！”金惟仁大方地将碟片塞进她手中。
“可是……”
两人正在僵持，方讷言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抬头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还拉拉扯扯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凌彤萱连忙缩回手，“方主管！”
金惟仁却面不改色，缓缓回过头，方讷言低眉朝着他打了个招呼，“总监。”
“嗯。”金惟仁将碟片放在了凌彤萱的桌子上，大大方方地转身离开。
方讷言也随后走了出去，她拐过走廊后，忽然掏出包里的手机，迅速发了个短信出去。
……
三天后，又到了周五。
凌彤萱下班后直接去了法语补习班，然后抱着一大摞资料回家，她下意识地叹息了一声。
又是周末了，这个星期不知道金东方回不回来。
上个星期他没有回来，她本来应该感到轻松才对，但是内心却莫名地感到有些发空，真奇怪，她是有受虐倾向吗？
不，当然不是，应该只是有点寂寞罢了。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啊，怎么会忽然感到寂寞了呢？
摇头苦笑，大概是房子
太大了吧！
每天每天她住在那个大房子里面，走路都好像带着回声！
回到公寓，脱掉鞋，却没有像是往日那样换上室内拖鞋，而是光着脚走了进去，这样就不会有回音了吧？
凌彤萱转身关了门，身后却忽然响起突兀的低沉男声，“回来了？”
她猛地吓了一跳，手里的资料“哗啦”洒落一地。
“干嘛这么紧张？又做亏心事了？”金东方斜觑着她，表情淡漠。
凌彤萱咬了咬唇，忍下他的冷嘲热讽，反正他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随便他好了！
变态！
凌彤萱在心里气愤地骂道。
金东方却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下一秒就挑了挑眉，“有不满就说出来，在心里骂人有什么用？”
英俊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清晰醒目，薄薄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的双眸深邃，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凌彤萱蓦地一慌，整个人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懊恼，很没用地低下了头，小声嘀咕，“我没有不满。”
弯下腰，她拾起地上的资料，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盯着她不放，她只好主动地解释道，“我过阵子要出差去法国，最近正在补习法语，所以……”
“短短数日就想学会法语？天真！”他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
凌彤萱气极，却还是忍气吞声，看了看挂钟，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她不晓得他有没有吃过晚饭。
正想着，金东方就出声命令道，“去做饭！”
凌彤萱忽然木了一下，他真的会读心术吗？
她“嗯”了一声，抱着手里的一堆资料转身进了小书房，放下东西后又走出来，洗手，去厨房。
金东方也跟着进了书房，他的书房与她的小书房是相连着的，路过她书桌的时候，他的步伐有意放慢，低头瞥了一眼那些资料，不动声色，眼眸却是一紧。
片刻，凌彤萱慢吞吞地从厨房走到书房门口，轻声问道，“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没有准备饭菜，可不可以吃得简单点？”
“不可以。”金东方沉声回道。
凌彤萱忽然一愣，她虽然迟钝，但也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是存心找茬，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先帮我把行李箱整理一下！”他又道。
凌彤萱扭头看向沙发旁边的那个黑色的小行李箱，走过去，轻轻打开，里面是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这个男人有严重的洁癖，即使是换下来的脏衣服也要叠好，不带一丝褶皱。
她将那些衣服抱起，然后送进浴室，分门别类地装进几个大小不一的环保篮子里，打算明天再洗，今晚她要赶时间复习，不然的话今天补习的内容就会忘光光了。
“整理好了没有？”男人不耐烦的声音隐隐地从书房里飘过来，“好了就快点去买菜做饭！想饿死我吗？”
凌彤萱握了握拳，泥人也有
三分土性，何况她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气愤地将他的衣服一丢，她豁得起身，然后大步奔回书房，反驳道，“我不是你的女佣！”
“可是某人说她喜欢做家务，还说这也不是什么力气活儿。”他把她曾经说过的话重复给她听。
凌彤萱顿时一闷，是，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但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咬了咬唇，她打算将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你不能再这样！”
“哪样？”金东方挑眉反问。
“就……”她顿了顿，接着又往下说，“就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工作很忙，要准备考试，还要补习，这是我第一次去国外出差，我不想有差错，为了学法语我最近忙得连饭都快没有时间吃……”
“却有时间跟别的男人一起探究音乐？”淡淡丢出的话，让她瞬间瞪圆了眼睛。
“那……那是……”她哪有跟什么男人一起探究音乐？那只是金惟仁好心好意地想要帮她提高法语水平！
咦？
不对！
他怎么知道？
下一秒，凌彤萱猛地反应过来，“你……你派人监视我？”
金东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又何必在乎有没有被监视呢？”
“我没有！”
“我说过，你的人都是我的，不许有隐私，隐私也是属于我的！你的记性这么不好吗？那还怎么胜任财务工作？还异想天开地想学法语？”
“你……”凌彤萱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蛋涨红。
“去买菜做饭！我饿了！”
饿了？
好！很好！！好极了！！太好了！！！
凌彤萱咬牙奔出了书房，抓起自己的挎包和钥匙就出了门，半小时后就匆匆返回，二话不说地进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地做起饭来。
又过了四十分钟，丰盛的三菜一汤就端上了餐桌。
胡萝卜炖排骨、芹菜炒牛肉、菠菜奶酪焗生蚝，还有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洋葱汤，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色味俱佳，营养美味。
凌彤萱满意地看着桌上品相美好的菜色，摆好碗筷，去叫人，“可以吃了。”
金东方走近餐桌，眉头忽然皱起，“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啊！”凌彤萱眨了眨眼，故作平静地道，“排骨、牛肉、生蚝、法国菜，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短短的时间，她就已经牢牢记住了他的喜好。
金东方咬牙切齿，他是喜欢这几样没错，但是胡萝卜、芹菜、菠菜，还有洋葱是他最讨厌的！
她还真有天分，居然想得出来！
凌彤萱努力保持微笑，一副小媳妇儿讨好的模样，背脊却挺得直直的，拳头也攥得死死的，骨子里的桀骜一览无遗。
金东方蓦地一怔。
原来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的！
金东方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凌彤萱再度陷入了心
慌，虽然她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太过高深，她完全不是对手，逞一时之快虽然很过瘾，但她依然心悸于那会有什么后果。
她微微放缓了拳头，不免有些忐忑，又下意识地抓进了衣襟儿。
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动了动唇角，吱吱呜呜了半天，可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心跳却“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金东方却忽然开了口，沉声问道，“你很着急复习？”
凌彤萱僵着身体点头，“嗯。”
“那就赶紧吃饭吧！”他拉开椅子坐下，左手拿起筷子，默默地准备吃饭。
凌彤萱愣了愣，不敢置信。
金东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她心悸不已，也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右手拿起筷子，小小地扒了口饭。
金东方吃饭的时候向来是话不多的，虽然平时也不多，但用餐时格外得少，但是……也不该是沉默到如此程度吧？
五分钟过去了，他一言未发。
凌彤萱没有食欲继续吃下去，对面的男人更没有，她偷偷地瞄了几眼，结果发现金东方一口菜没有动过，只干干地吃了几口米饭，他的筷子曾数次伸向菜盘，却每每看到那碍眼的几样菜色后又缓缓地退了回来。
这个男人的偏执真的很惊人！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凌彤萱咀嚼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她轻轻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小声地说道，“我去重做。”
故意无视背后那两道探寻的锐利目光，她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另外一些菜色，快速冲洗，切好，下锅。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外面的天色尽黑，公寓里的灯光却是亮得通透，明亮的灯光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不多时后，一阵阵食物的香味隐隐飘来。
“噗嗤……噗嗤……”锅子里的汤翻滚着，凌彤萱拿起勺子舀了一小下，挪到唇边轻轻尝了尝味道，满意地点头。
关小了火，然后将汤勺拿到水龙头下冲洗，跟着取来一只大碗，将火全熄，戴上隔热手套将锅子端了起来，将炖好的汤悉数倒入大碗里，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捧着大碗，移向餐桌。
金东方坐在餐桌前，一直未动，只是姿势略有改变，从之前正规的用餐坐姿转换成现在的双腿交叠，一只胳膊肘在桌沿上，潇洒而又优雅。
他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心里面产生了矛盾的想法，她这个样子又像是很好欺负，跟刚才截然不同，她到底怎么回事，怕他了吗，不，不是，她害怕的时候不是这个表情，现在的她脸上却是一片柔和，莫名地让他感到舒服。
他无声望着她，她却是如芒在背，垂下眸，将汤碗放稳，然后取来汤勺，摆好。
“还站着干嘛？”金东方低声质
问。
“呃……还有个菜！”凌彤萱转身又进了厨房。
一个菜，一个汤，简单到有些寒酸，因为这个菜是番茄炒蛋，这个汤是紫菜蛋汤。
金东方顿时觉得心里跟吞了一颗“弹”一样闷。
可是，这偌大的公寓里却好像有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暖意，不可捉摸。
再次开动，凌彤萱闷头吃着，不敢正面看他，只用余光看到他的勺子盛了一下汤，她嘴角一弯，连忙说道，“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在家里多备一点菜的。”
家里？
又是家里。
金东方蓦地顿住动作，一座公寓，一张餐桌，两个人，仿佛真的有种家的错觉。
他抬眸看向她，只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小白兔的可怜相，忍不住摇头，“请个钟点工过来，这样你忙的时候就不用做家务了。”
“不用不用！”凌彤萱猛地抬头，想也没想地就说，“你不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吗，请人的话总是会不方便。”
没错，他很注重个人洁癖，可是他在这个房子里停留的时间并不多，她却首先考虑到他的感受……心，忽然有些波动。
金东方没再说话，低头默默吃饭，吃他生平第一顿如此简陋的晚餐。
凌彤萱也没有再说话，也是闷头吃饭，吃她自从搬进这里以来，最最喜欢的一顿家常便饭。
饭后，凌彤萱洗碗，金东方进书房，两人各自忙了一会儿，先后沐浴。
她打理好了自己，穿着棉质睡衣，轻轻走进自己的小书房，却被隔壁的人忽然叫住，“过来一下！”
凌彤萱扭头望向相邻的那个大书房，不解，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站定于他跟前一米的地方。
金东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金卡，递给她，“想买什么就拿去刷，不用考虑消费上限。”
凌彤萱蓦地一怔，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的工资足够花了。”
她本能地拒绝，一来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被包养的女人，二来，她曾经尝到过那种被金钱压迫的滋味，今生今世都不想再那样了。说她傻也好，说她笨也行，总而言之，她不想接受。
金东方像是算准了她会拒绝，也不废话，直接站起身将卡塞进她手里，“不要的话，今晚你就别想睡觉！”
眼睛，瞬间瞪圆。
凌彤萱觉得手里的金卡像是烫手山芋，可是她的脸却更烫。他……他居然这样威胁她！
“我去看书了！”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
温暖的卧室，床头的壁灯安静地散发出柔和的鹅黄灯光，温暖着约莫三十坪大的房间。
深褐色的胡桃木地板有种安静优雅的味道，上头铺着一张白色的价值不菲的安哥拉羊毛地毯，旁边的大床上，一对男女轻轻靠在一起，男人背倚着床头，女人偎在男人怀里。
“法语呢，最重要的是发音，你又不学语法，只是交流，所以发音更
是要准，法语[a]与汉语[阿]音相似，但法语[a]发音时舌位靠前，舌尖缓抵下齿，口腔略紧张。注意，不要卷舌，不要让该音向开、闭滑动……”
金东方说法语的样子很性感感，语速悠柔，慢条斯理，凌彤萱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门语言是为了他而存在似的，清冷之余，却透着幽雅。
她默默凝视着那张开开合合的薄唇，忽然联想到上一次她陪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情形，那时候她觉得法语频道里的主播吐出那一连串的言语让她瞌睡连连，可现在看到金东方这样，她却有些头晕目眩。
大脑像是不受控制，凌彤萱的记忆顺着那个时间点继续往下游走，忽然想到那同一个晚上，她在这张大床之上，如果在他的怀里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法语[ε]音与[a]音舌位相似，但[ε]音发音时舌尖要平抵下齿，舌前部略隆起，开口度略小于[a]。注意，不要把该音与汉语中的[ai]混淆，特别注意不要向闭口方向滑动……”
这张吐着低沉语调的薄唇，那一晚曾吻过她的眼泪，然后又在她身上点起簇簇火苗，最终燃烧成一片火海。
忽然，凌彤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为了振作精神，她偷偷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怎么搞的，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金东方的声音忽然停住，他的戛然而止让凌彤萱蓦地心慌，他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你很紧张？”低沉的男音忽然响起来，凌彤萱一惊，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金东方瞥了她一眼，磁性得要命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来，“可是……你掐的是我的腿……”
啊？
凌彤萱差点尖叫起来，她身子猛地往旁边一退，低头看去，只见金东方坐在床沿，睡袍之下，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左腿某处已经青了一片。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记得自己刚刚很用力，一定很疼，“我帮你看看！”
小手摸了上去，“很痛吗？”她看向他。
“……”这女人，分明是在勾引他！
金东方立即感到有一股邪火正在窜上自己的身体，速度惊人，热度惊人。
他唇角的弧度忽然敛下，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阴狠的表情，他一把将她拉过，让她跌进自己的胸膛，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声音有些危险，“你知道乱摸男人大腿的后果是什么吗？嗯……？”
最后那一个“嗯？”字，尾音拖得很长很长，颇具玩味。
凌彤萱顿时打了个寒颤，眼睛瞪圆，眸底写满了惊慌，脸却是热了起来，耳朵也红了，一直燃烧到粉白的颈子，最后那抹粉红消失在睡衣的领口。
金东方微微眯眸，这女人，绝对是欠教训，在他腿上又抚又揉，还按来按去，他要是再没点
反应，就该去医院挂号了。
凌彤萱绷紧了呼吸，慢慢、慢慢地从他身上退开，此刻的金东方，就像是一头已经被惹到了的猎豹，她一不小心，下场就是被撕吞入腹。
她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拿起书努力保持镇定，张开嘴，很有些艰涩地念了起来，本来就是刚刚入门，又因为紧张，一句话念得磕磕绊绊，错漏连篇。
金东方的眸色一紧，眼睛如琉璃般深邃，看不出情绪。
凌彤萱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被子上。
金东方微微挑眉，“不想看了？那做点别的？”
“不不不，我看我看！”凌彤萱连忙低头去捡书，却被他的大手压住，宽厚掌心里的温度蔓过她的手背。
他拉过她的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身体某处，尽管隔着布料，但那股威胁已经无比明显。
薄唇缓缓勾起，威胁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来，“老实点，不然……后果自负！”
凌彤萱的身体一点点僵住，而手心，瞬间木了。
金东方轻哼了一声，放开她的手，捡起书，翻到某页，继续，“法语[i]音较紧张，舌尖用力抵下齿内侧，舌前部向上抬起，嘴唇扁平，开口度极小，气流从舌面上部冲出……法语[?；]的舌位和开口度与元音[ε]相近，但双唇须成圆形，圆唇是关键。注意，舌根不要抬起，否则会发成汉语的e。另外圆唇时成自然状态，不须过于费劲。该音只出现在非重读音节中……法语[y]的舌位、开口度、和肌肉紧张度与元音[i]相近，但双唇须突出、绷紧成圆形……跟着我念！”
“哦。”凌彤萱轻轻应声，然后认真地跟着念起来。
安静的夜晚，清冷的公寓里，不知不觉地有了些改变。
没有缠绵悱恻，没有热情如火，但是……却有了一丝隐隐的暖意，说不出的暖意。
这一晚，卧室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法语书翻了大半，静静地搁置在床头柜上，然后两人沉沉地睡去。
窗外，月色撩人。
窗内，则是另一派恬淡的气氛，风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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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凌彤萱继续住在凯旋山庄那栋豪华得吓人的公寓里，金东方继续不定期地从杭州回来，他还是会要她，却不会吻她。她不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想要，她就给，单纯的契约、简单的交易。
不得不承认，人的身体真的是很奇妙，明明他们都已经僵持到这样的程度了，可是身体却还是很契合，她的身子接受了他，好像很自然。
日复一日，平平淡淡，忙忙碌碌，转眼之间，月历又翻过了一篇，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天，凌彤萱在公司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金氏与法国洛菲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双方已经会晤过一次，上一次是在上海，而这一次按照礼尚往来的礼貌，要由金氏派代表去巴黎，因为这个项目所涉及的资金相当大，金惟仁决定亲自前往，而随行助理本来应该是方讷言，但因为她的宝宝还小，出国的话要好几天，实在是不方便脱身，所以只好改为凌彤萱替往。
接到任务后，凌彤萱很是犯难，她抬眸看向金惟仁，吱吱呜呜地道，“总监……我、我不会法语……”
金惟仁俊美的容颜折射出光芒，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会。我们预定的行程是25号，还有14天，你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充电，不用学太深奥的，只要基本的问候用语，也就是我们下飞机之后与对方公司的人员接洽那一段时间，简单对话即可。”
“好的，我会努力学习的！”凌彤萱暗暗决定自己去报一个法语速成班之类的。
“那就这么定了，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会。”
众人互相望了望，全都摇头。
会议结束，金惟仁率先站起，然后其他与会人员相继而出，凌彤萱最后垫底，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即日起，她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新挑战——学法语。
电话，复印，统计，报表，各种繁杂的事情忙碌下来，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金惟仁一手拎着公事包，一手拿着车钥匙出了办公室，路过职员区的时候，瞥见那个角落的桌子前，有人正在埋头加班。他不自觉地顿住脚步，默默观望了下。
她的打扮还是很古板，专业秘书的套装，却比任何人的都保守，长发挽起，刘海儿也全部梳了上去，不像是其他女孩子那样整日研究着发型，怎么用刘海儿美化自己的脸型，她只用一支纯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发卡卡住，露出光洁的额头，明显是为了工作方便。
工作，她眼睛里好像只有工作，不去逛街，不去酒吧，更不去约会，她的履历上写着虚岁24，可却好像是42岁那样枯燥单调。
可是，她认真的样子却特别好看。
他以前信奉一句话：钻石是女人的最爱
，香水是女人的朋友。可在她身上，这两点全都找不到，但是，她却越来越能入他的眼。
金惟仁不由得有些玩味，他欣赏女人的眼光改变了吗？
凌彤萱埋首于桌前，不经意地一个抬头，余光瞥见侧面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怔了下，随即扭头望过去，只见金惟仁正倚墙站着，笑望着自己。
她也连忙起身，微笑地点了道，“总监，怎么还没走啊？”
“我看到下属这么努力，身为上司的我不太好意思走啊！”金惟仁调侃着说道，俊美的脸庞上浅浅漾着笑意，那样随性，给人以舒服的感觉。
凌彤萱抱歉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明天晚上要去上法语班，明天的事情又很多，我怕文件什么的积压下来，就想今天先提前做点。”
“法语班？”金惟仁凝眸看着她，眼底泛起笑意。
凌彤萱蓦地有些窘迫，微微垂下了头，“我需要恶补，希望能来得及。”
“你不用这么拼，业务上的交涉由我来谈就好。”
“可是我想多学点。”
“也对，多学多用嘛，但是要注意身体，别太累。”金惟仁叮咛两句，凌彤萱连连点头。
金惟仁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后便转身又回了总监办公室，凌彤萱不解，微微露出疑惑的眼神。
片刻，他再次返回，手里面却多了两张碟片，递给她，轻声道，“这是celinedion的专辑，她可是最著名的法语流行音乐女歌手，获得过5次格莱美奖，你拿去听吧，就算听不懂也可以感受一下语境，而且学习起来不会那么枯燥。”
凌彤萱连忙摇头，“不用了总监，我如果要听的话自己去买就行了。”
“你买的那都是盗版，我这是珍藏版！”金惟仁大方地将碟片塞进她手中。
“可是……”
两人正在僵持，方讷言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抬头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还拉拉扯扯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凌彤萱连忙缩回手，“方主管！”
金惟仁却面不改色，缓缓回过头，方讷言低眉朝着他打了个招呼，“总监。”
“嗯。”金惟仁将碟片放在了凌彤萱的桌子上，大大方方地转身离开。
方讷言也随后走了出去，她拐过走廊后，忽然掏出包里的手机，迅速发了个短信出去。
……
三天后，又到了周五。
凌彤萱下班后直接去了法语补习班，然后抱着一大摞资料回家，她下意识地叹息了一声。
又是周末了，这个星期不知道金东方回不回来。
上个星期他没有回来，她本来应该感到轻松才对，但是内心却莫名地感到有些发空，真奇怪，她是有受虐倾向吗？
不，当然不是，应该只是有点寂寞罢了。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啊，怎么会忽然感到寂寞了呢？
摇头苦笑，大概是房子
太大了吧！
每天每天她住在那个大房子里面，走路都好像带着回声！
回到公寓，脱掉鞋，却没有像是往日那样换上室内拖鞋，而是光着脚走了进去，这样就不会有回音了吧？
凌彤萱转身关了门，身后却忽然响起突兀的低沉男声，“回来了？”
她猛地吓了一跳，手里的资料“哗啦”洒落一地。
“干嘛这么紧张？又做亏心事了？”金东方斜觑着她，表情淡漠。
凌彤萱咬了咬唇，忍下他的冷嘲热讽，反正他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随便他好了！
变态！
凌彤萱在心里气愤地骂道。
金东方却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下一秒就挑了挑眉，“有不满就说出来，在心里骂人有什么用？”
英俊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清晰醒目，薄薄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的双眸深邃，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凌彤萱蓦地一慌，整个人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懊恼，很没用地低下了头，小声嘀咕，“我没有不满。”
弯下腰，她拾起地上的资料，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盯着她不放，她只好主动地解释道，“我过阵子要出差去法国，最近正在补习法语，所以……”
“短短数日就想学会法语？天真！”他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
凌彤萱气极，却还是忍气吞声，看了看挂钟，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她不晓得他有没有吃过晚饭。
正想着，金东方就出声命令道，“去做饭！”
凌彤萱忽然木了一下，他真的会读心术吗？
她“嗯”了一声，抱着手里的一堆资料转身进了小书房，放下东西后又走出来，洗手，去厨房。
金东方也跟着进了书房，他的书房与她的小书房是相连着的，路过她书桌的时候，他的步伐有意放慢，低头瞥了一眼那些资料，不动声色，眼眸却是一紧。
片刻，凌彤萱慢吞吞地从厨房走到书房门口，轻声问道，“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没有准备饭菜，可不可以吃得简单点？”
“不可以。”金东方沉声回道。
凌彤萱忽然一愣，她虽然迟钝，但也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是存心找茬，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先帮我把行李箱整理一下！”他又道。
凌彤萱扭头看向沙发旁边的那个黑色的小行李箱，走过去，轻轻打开，里面是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这个男人有严重的洁癖，即使是换下来的脏衣服也要叠好，不带一丝褶皱。
她将那些衣服抱起，然后送进浴室，分门别类地装进几个大小不一的环保篮子里，打算明天再洗，今晚她要赶时间复习，不然的话今天补习的内容就会忘光光了。
“整理好了没有？”男人不耐烦的声音隐隐地从书房里飘过来，“好了就快点去买菜做饭！想饿死我吗？”
凌彤萱握了握拳，泥人也有
三分土性，何况她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气愤地将他的衣服一丢，她豁得起身，然后大步奔回书房，反驳道，“我不是你的女佣！”
“可是某人说她喜欢做家务，还说这也不是什么力气活儿。”他把她曾经说过的话重复给她听。
凌彤萱顿时一闷，是，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但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咬了咬唇，她打算将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你不能再这样！”
“哪样？”金东方挑眉反问。
“就……”她顿了顿，接着又往下说，“就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工作很忙，要准备考试，还要补习，这是我第一次去国外出差，我不想有差错，为了学法语我最近忙得连饭都快没有时间吃……”
“却有时间跟别的男人一起探究音乐？”淡淡丢出的话，让她瞬间瞪圆了眼睛。
“那……那是……”她哪有跟什么男人一起探究音乐？那只是金惟仁好心好意地想要帮她提高法语水平！
咦？
不对！
他怎么知道？
下一秒，凌彤萱猛地反应过来，“你……你派人监视我？”
金东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又何必在乎有没有被监视呢？”
“我没有！”
“我说过，你的人都是我的，不许有隐私，隐私也是属于我的！你的记性这么不好吗？那还怎么胜任财务工作？还异想天开地想学法语？”
“你……”凌彤萱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蛋涨红。
“去买菜做饭！我饿了！”
饿了？
好！很好！！好极了！！太好了！！！
凌彤萱咬牙奔出了书房，抓起自己的挎包和钥匙就出了门，半小时后就匆匆返回，二话不说地进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地做起饭来。
又过了四十分钟，丰盛的三菜一汤就端上了餐桌。
胡萝卜炖排骨、芹菜炒牛肉、菠菜奶酪焗生蚝，还有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洋葱汤，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色味俱佳，营养美味。
凌彤萱满意地看着桌上品相美好的菜色，摆好碗筷，去叫人，“可以吃了。”
金东方走近餐桌，眉头忽然皱起，“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啊！”凌彤萱眨了眨眼，故作平静地道，“排骨、牛肉、生蚝、法国菜，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短短的时间，她就已经牢牢记住了他的喜好。
金东方咬牙切齿，他是喜欢这几样没错，但是胡萝卜、芹菜、菠菜，还有洋葱是他最讨厌的！
她还真有天分，居然想得出来！
凌彤萱努力保持微笑，一副小媳妇儿讨好的模样，背脊却挺得直直的，拳头也攥得死死的，骨子里的桀骜一览无遗。
金东方蓦地一怔。
原来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的！
金东方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凌彤萱再度陷入了心
慌，虽然她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太过高深，她完全不是对手，逞一时之快虽然很过瘾，但她依然心悸于那会有什么后果。
她微微放缓了拳头，不免有些忐忑，又下意识地抓进了衣襟儿。
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动了动唇角，吱吱呜呜了半天，可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心跳却“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金东方却忽然开了口，沉声问道，“你很着急复习？”
凌彤萱僵着身体点头，“嗯。”
“那就赶紧吃饭吧！”他拉开椅子坐下，左手拿起筷子，默默地准备吃饭。
凌彤萱愣了愣，不敢置信。
金东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她心悸不已，也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右手拿起筷子，小小地扒了口饭。
金东方吃饭的时候向来是话不多的，虽然平时也不多，但用餐时格外得少，但是……也不该是沉默到如此程度吧？
五分钟过去了，他一言未发。
凌彤萱没有食欲继续吃下去，对面的男人更没有，她偷偷地瞄了几眼，结果发现金东方一口菜没有动过，只干干地吃了几口米饭，他的筷子曾数次伸向菜盘，却每每看到那碍眼的几样菜色后又缓缓地退了回来。
这个男人的偏执真的很惊人！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凌彤萱咀嚼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她轻轻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小声地说道，“我去重做。”
故意无视背后那两道探寻的锐利目光，她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另外一些菜色，快速冲洗，切好，下锅。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外面的天色尽黑，公寓里的灯光却是亮得通透，明亮的灯光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不多时后，一阵阵食物的香味隐隐飘来。
“噗嗤……噗嗤……”锅子里的汤翻滚着，凌彤萱拿起勺子舀了一小下，挪到唇边轻轻尝了尝味道，满意地点头。
关小了火，然后将汤勺拿到水龙头下冲洗，跟着取来一只大碗，将火全熄，戴上隔热手套将锅子端了起来，将炖好的汤悉数倒入大碗里，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捧着大碗，移向餐桌。
金东方坐在餐桌前，一直未动，只是姿势略有改变，从之前正规的用餐坐姿转换成现在的双腿交叠，一只胳膊肘在桌沿上，潇洒而又优雅。
他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心里面产生了矛盾的想法，她这个样子又像是很好欺负，跟刚才截然不同，她到底怎么回事，怕他了吗，不，不是，她害怕的时候不是这个表情，现在的她脸上却是一片柔和，莫名地让他感到舒服。
他无声望着她，她却是如芒在背，垂下眸，将汤碗放稳，然后取来汤勺，摆好。
“还站着干嘛？”金东方低声质
问。
“呃……还有个菜！”凌彤萱转身又进了厨房。
一个菜，一个汤，简单到有些寒酸，因为这个菜是番茄炒蛋，这个汤是紫菜蛋汤。
金东方顿时觉得心里跟吞了一颗“弹”一样闷。
可是，这偌大的公寓里却好像有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暖意，不可捉摸。
再次开动，凌彤萱闷头吃着，不敢正面看他，只用余光看到他的勺子盛了一下汤，她嘴角一弯，连忙说道，“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在家里多备一点菜的。”
家里？
又是家里。
金东方蓦地顿住动作，一座公寓，一张餐桌，两个人，仿佛真的有种家的错觉。
他抬眸看向她，只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小白兔的可怜相，忍不住摇头，“请个钟点工过来，这样你忙的时候就不用做家务了。”
“不用不用！”凌彤萱猛地抬头，想也没想地就说，“你不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吗，请人的话总是会不方便。”
没错，他很注重个人洁癖，可是他在这个房子里停留的时间并不多，她却首先考虑到他的感受……心，忽然有些波动。
金东方没再说话，低头默默吃饭，吃他生平第一顿如此简陋的晚餐。
凌彤萱也没有再说话，也是闷头吃饭，吃她自从搬进这里以来，最最喜欢的一顿家常便饭。
饭后，凌彤萱洗碗，金东方进书房，两人各自忙了一会儿，先后沐浴。
她打理好了自己，穿着棉质睡衣，轻轻走进自己的小书房，却被隔壁的人忽然叫住，“过来一下！”
凌彤萱扭头望向相邻的那个大书房，不解，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站定于他跟前一米的地方。
金东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金卡，递给她，“想买什么就拿去刷，不用考虑消费上限。”
凌彤萱蓦地一怔，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的工资足够花了。”
她本能地拒绝，一来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被包养的女人，二来，她曾经尝到过那种被金钱压迫的滋味，今生今世都不想再那样了。说她傻也好，说她笨也行，总而言之，她不想接受。
金东方像是算准了她会拒绝，也不废话，直接站起身将卡塞进她手里，“不要的话，今晚你就别想睡觉！”
眼睛，瞬间瞪圆。
凌彤萱觉得手里的金卡像是烫手山芋，可是她的脸却更烫。他……他居然这样威胁她！
“我去看书了！”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
温暖的卧室，床头的壁灯安静地散发出柔和的鹅黄灯光，温暖着约莫三十坪大的房间。
深褐色的胡桃木地板有种安静优雅的味道，上头铺着一张白色的价值不菲的安哥拉羊毛地毯，旁边的大床上，一对男女轻轻靠在一起，男人背倚着床头，女人偎在男人怀里。
“法语呢，最重要的是发音，你又不学语法，只是交流，所以发音更
是要准，法语[a]与汉语[阿]音相似，但法语[a]发音时舌位靠前，舌尖缓抵下齿，口腔略紧张。注意，不要卷舌，不要让该音向开、闭滑动……”
金东方说法语的样子很性感感，语速悠柔，慢条斯理，凌彤萱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门语言是为了他而存在似的，清冷之余，却透着幽雅。
她默默凝视着那张开开合合的薄唇，忽然联想到上一次她陪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情形，那时候她觉得法语频道里的主播吐出那一连串的言语让她瞌睡连连，可现在看到金东方这样，她却有些头晕目眩。
大脑像是不受控制，凌彤萱的记忆顺着那个时间点继续往下游走，忽然想到那同一个晚上，她在这张大床之上，如果在他的怀里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法语[ε]音与[a]音舌位相似，但[ε]音发音时舌尖要平抵下齿，舌前部略隆起，开口度略小于[a]。注意，不要把该音与汉语中的[ai]混淆，特别注意不要向闭口方向滑动……”
这张吐着低沉语调的薄唇，那一晚曾吻过她的眼泪，然后又在她身上点起簇簇火苗，最终燃烧成一片火海。
忽然，凌彤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为了振作精神，她偷偷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怎么搞的，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金东方的声音忽然停住，他的戛然而止让凌彤萱蓦地心慌，他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你很紧张？”低沉的男音忽然响起来，凌彤萱一惊，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金东方瞥了她一眼，磁性得要命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来，“可是……你掐的是我的腿……”
啊？
凌彤萱差点尖叫起来，她身子猛地往旁边一退，低头看去，只见金东方坐在床沿，睡袍之下，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左腿某处已经青了一片。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记得自己刚刚很用力，一定很疼，“我帮你看看！”
小手摸了上去，“很痛吗？”她看向他。
“……”这女人，分明是在勾引他！
金东方立即感到有一股邪火正在窜上自己的身体，速度惊人，热度惊人。
他唇角的弧度忽然敛下，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阴狠的表情，他一把将她拉过，让她跌进自己的胸膛，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声音有些危险，“你知道乱摸男人大腿的后果是什么吗？嗯……？”
最后那一个“嗯？”字，尾音拖得很长很长，颇具玩味。
凌彤萱顿时打了个寒颤，眼睛瞪圆，眸底写满了惊慌，脸却是热了起来，耳朵也红了，一直燃烧到粉白的颈子，最后那抹粉红消失在睡衣的领口。
金东方微微眯眸，这女人，绝对是欠教训，在他腿上又抚又揉，还按来按去，他要是再没点
反应，就该去医院挂号了。
凌彤萱绷紧了呼吸，慢慢、慢慢地从他身上退开，此刻的金东方，就像是一头已经被惹到了的猎豹，她一不小心，下场就是被撕吞入腹。
她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拿起书努力保持镇定，张开嘴，很有些艰涩地念了起来，本来就是刚刚入门，又因为紧张，一句话念得磕磕绊绊，错漏连篇。
金东方的眸色一紧，眼睛如琉璃般深邃，看不出情绪。
凌彤萱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被子上。
金东方微微挑眉，“不想看了？那做点别的？”
“不不不，我看我看！”凌彤萱连忙低头去捡书，却被他的大手压住，宽厚掌心里的温度蔓过她的手背。
他拉过她的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身体某处，尽管隔着布料，但那股威胁已经无比明显。
薄唇缓缓勾起，威胁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来，“老实点，不然……后果自负！”
凌彤萱的身体一点点僵住，而手心，瞬间木了。
金东方轻哼了一声，放开她的手，捡起书，翻到某页，继续，“法语[i]音较紧张，舌尖用力抵下齿内侧，舌前部向上抬起，嘴唇扁平，开口度极小，气流从舌面上部冲出……法语[?；]的舌位和开口度与元音[ε]相近，但双唇须成圆形，圆唇是关键。注意，舌根不要抬起，否则会发成汉语的e。另外圆唇时成自然状态，不须过于费劲。该音只出现在非重读音节中……法语[y]的舌位、开口度、和肌肉紧张度与元音[i]相近，但双唇须突出、绷紧成圆形……跟着我念！”
“哦。”凌彤萱轻轻应声，然后认真地跟着念起来。
安静的夜晚，清冷的公寓里，不知不觉地有了些改变。
没有缠绵悱恻，没有热情如火，但是……却有了一丝隐隐的暖意，说不出的暖意。
这一晚，卧室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法语书翻了大半，静静地搁置在床头柜上，然后两人沉沉地睡去。
窗外，月色撩人。
窗内，则是另一派恬淡的气氛，风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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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