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竞标
当天晚上，凌彤萱别说看书了，就连觉都没有睡好，她整晚胡思乱想，金东方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让她心悸，朱凯文不同寻常的言行举止让她心烦，翻来覆去，一整晚都在失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印着大大的黑影，连妆也盖不过去。
她没有心情吃早餐，随便拿了两片面包就出了门。
上班高峰的时间，上海堵车很厉害，凌彤萱站在公车上摇摇晃晃，面色略显憔悴。
到了公司后，她默默上楼，刷了卡进了财务部，眼睛下意识地往总监办公室的方向望去，发现金东方还没有来。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像是失落，但更多的还是紧张，她完全无法预测金东方今天会是什么态度。
“凌秘书，你昨天晚上出去玩了？”卫凯俏皮地问。
凌彤萱心里苦笑，摇了摇头。
胡蝶看了一眼卫凯，冷傲地道，“是你出去玩了吧？你不是很爱混pub吗？”
“彼此彼此！”
谢俊燕稍稍细心，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凌秘书，喝杯咖啡吧，提提神。”
“谢谢。”凌彤萱微微颔首，她确实需要一杯热饮提提神，虽然她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她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来帮助她将心头那抹乌云拨去。
“你有心事？”谢俊燕察言观色了一番，忍不住问道。
凌彤萱怔了下，扯出一点笑容，“没什么。”
九点，金东方现身财务部，路过她桌前的时候，沉声道，“凌秘书，泡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冷静沉稳，很公式化。
凌彤萱心脏猛地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道，“是，总监。”
说完，凌彤萱连忙走向茶水间，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朝着总监办公室走去。
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进来”两个字后，轻轻地推门而进，走到那张大办公桌前。“总监，您的咖啡。”
“嗯。”他没有抬头。
凌彤萱暗暗咽下紧张，“总监，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凌彤萱暗暗握紧了拳头，“总监还有什么吩咐？”
她的眼眸微微敛着，不想让他发觉自己内心的慌乱。
金东方却是凝眸望着她，眼神深邃，深深浅浅的情绪在眸底闪烁，微顿，他将桌上一叠资料递给她，“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
凌彤萱一愣，连忙去接，手却不知怎么的抖了一下，下一秒，“啪”的一声，文件散落一地。
“对不起！”她慌乱地弯腰去捡。
忽然，头顶有黑影罩来，跟着一双黑亮的男士皮鞋映入眼眸。
凌彤萱慢慢地抬起头来，只见金东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他低头俯视自己，让她愈显渺小。
金东方凝眸望着她，沉声说道，“我们谈谈。”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旁的沙发，随意坐
下，修长的双腿交叠成潇洒的姿势。
凌彤萱僵在那里，想着昨晚的纷乱，想着刚刚自己的失误，心里忐忑不安。
金东方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冷漠的眼神里慢慢多出一丝柔和，他拍了拍沙发，“坐过来！”
凌彤萱慢慢走过去，正襟危坐，咬住唇，怯懦地开口，“总监有什么话，请讲！”
金东方沉思了一下，徐徐说道，“我曾经说过，如果你工作上没有失误，我不会刻意找你麻烦，还记得吗？我说话算话，所以你不必紧张，更无需因为昨晚的事，如此胆颤心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彤萱看着他的脸，似乎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两只小手紧紧地揪在一起，横下心来，才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继续谈公事，ok？”
“好。”
“绿色海岸的那块地皮近期要招标，金氏打算参加，财务预算这部分工作由你来负责。”
“我？”凌彤萱又是一愣。
“绿色海岸”的那块地皮要招标她是知道的，那是政府部门倡议的，很多知名公司都跃跃欲试，政商从来都是不分家的，利润肯定是相当可观，金氏想要拿下这个项目理所当然，可是让她困惑的是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会交给她做预算呢，她虽然一直很努力，但资历尚浅，而且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啊！
“有问题？”金东方见她迟疑，挑眉问道。
凌彤萱接触到他的目光，心脏不争气地缩紧，“这个涉及到工程预算，我并不懂这些。”
“工程部门会有专人跟你接洽。”
“可是……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难道……你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他炯亮的黑眸里带着激将与挑衅的颜色。
凌彤萱刹那间感觉到他无形的逼迫和自己的弱小，但心底的那份骄傲不容她退缩，咬了咬牙，她下了保证，“我可以！”
金东方微微点头，似是满意。
“出去工作吧！”
“是。”
凌彤萱从沙发上起身，重新捡起地上的资料，然后抱着文件离开，关门的刹那，她告诉自己——一定可以！
自从接下“绿色海岸”的项目，凌彤萱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穿梭于公司的各个部门，财务部，工程部，企划部，广告部等等，但凡涉及到成本的环节她都要跟进，有时候还要跟人出去实地考察，两个礼拜下来，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也黑了。
……
某日午休的时候，凌彤萱跟同事们一起在员工餐厅吃饭，金惟仁也在。
“小彤，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金惟仁特意将一只鸡腿夹给了她。
“谢谢！”凌彤萱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连忙道谢。
一旁，谢俊燕和孟娇等人偷偷窃笑，凌彤萱也微微有些脸红。
金惟仁却很大方，用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笑望着众人，“今天
我请客，你们随便点吧，别说鸡腿了，就是龙虾我也照请啊！”
“真的假的？”众人起哄。
“当然是真的了！我这么帅的男人岂会食言？”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凌彤萱也忍不住莞尔。
用餐接近尾声，金惟仁接到一个电话，准备先走，临走的时候他鼓励性地拍了拍凌彤萱的肩膀，“金氏很看中绿色海岸这个项目，你要加油！”
“我会的！”
“如果在其他部门遇到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
“嗯。”
金惟仁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走了。
凌彤萱则是心存感激，回望了他的背影一眼。
谢俊燕和孟娇又立即凑了过来，“凌彤萱，金大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啊？”凌彤萱有点傻眼。
“啊什么啊，你没看他又是关心你吃饭，又是关心你工作的，这应该就是对你有意思啊！”
“别胡说啦，这不可能。”凌彤萱笑着摇头。
“呐，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过你哦！”
“什么提醒不提醒的，压根不靠谱的事！”凌彤萱低头继续吃饭。
谢俊燕和孟娇对望一眼，忽然同时“呀”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凌彤萱，怪不得你上次说对总监不动心，原来你是看上金惟仁金大少啦？”
“噢！”凌彤萱顿时崩溃，有点想拿胶带封上她们的嘴巴。
晚上九点四十分，安静的办公室内，凌彤萱仍在埋头苦干。
“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吓了她好大一跳。
捂着心口平复了两下，才缓缓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你还在公司？”
“是的，总监！”下意识地，凌彤萱语气严肃起来，只差没有站起来挺直背脊。
金东方默了默，“工作量很大？”
“还好。”凌彤萱很含蓄地回到，但看着手头那一大摞资料却有些头皮发麻。
“还要多久？”他又问。
凌彤萱看了看表，回道，“就快了，我准备十点钟走。”这样她还可以赶上末班车。
“嗯。”他毫无预警地挂了电话。
凌彤萱怔了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看未完成的工作，她的头又开始大了，揉了揉额角，她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埋头苦干，手边的计算器被按得噼里啪啦响，成了这安静空间里唯一的调剂。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二十分钟就过去了，凌彤萱很不想走，但再不走她就赶不上末班车了，无奈，她只好收拾资料，将文件塞进包包，准备带回家去做。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凌彤萱猛地一僵，背脊有些发凉，新闻里经常报道的那种办公室白领惨案瞬间在脑子里闪现，她本能地抓起最顺手的计算器狠狠掷了过去。
“归0……归0……归0……”计算器不停地报出语音，那个按键似乎被人按住了。
凌
彤萱脸色一白，猛地抬头，只见金东方站在不远的地方，还保持着闪躲的姿势，脸色有些不好。
“总、总监？”凌彤萱的声音开始颤抖，天啊，她居然拿东西去砸金东方，死定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啊？”他瞪视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金东方松开手里的计算器，“归0”的声音也终于停止。
“对不起，总监，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是……”后面的话她自动咽了下去，然后连忙从他手里拿回计算器，果断按了消音键，甚至还扣掉了电池，以防止它再乱叫一阵。
金东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的懊恼慢慢转为笑意，幽暗的光线下，冷峻的脸庞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颜色，愈加性格迷人。
“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他徐徐说道。
凌彤萱明显一愣，本能地想要拒绝。
“我不想说第二遍！”
她只好顺从，将桌上的东西迅速整理完毕，然后抱着一个重重的包立在他面前，“好了。”
两人并肩离开公司。
车内，很安静，过分安静，金东方便开了音乐，悠扬的大提琴曲，圣桑的曲子，却不是《天鹅》。
凌彤萱先是一怔，心里某种情绪被勾动起来，但那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是大提琴曲带来的感觉太过亲切，也可能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太怡人，但最可能的是她太累了，困倦的感觉慢慢袭来，虽然她强力告诉自己不可以睡着，但最后她还是抵挡不住眼皮合起。
夜色迷离，道路两旁霓虹闪烁，而车内，微光暗暗，却是另一种美好。
车速放缓，更加平稳地前行，最后慢慢地停在了小区楼下。
金东方缓缓回头，看向后座的她，略有些黑瘦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双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包，好像那里面装的是她最最重要的东西。
“到……”他欲言又止。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彤萱迷迷糊糊地醒来，陌生的光景让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更不由自主地发出“啊”的一声。
“睡醒了？”他的声音在幽暗中愈显低沉。
凌彤萱吞了吞口水，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你应该叫醒我的……”她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看你睡得太香，没舍得。”他的声音微微透出沙哑。
没舍得？
凌彤萱心脏猛跳，连忙开门下车，因为过于紧张，头“砰”地撞上了车的一角，她来不及呼痛，只慌慌张张地道，“谢谢总监送我回来，再见！”
说完，拔腿就跑。
头顶的大包迅速膨胀，可是她的心跳却更快上一万倍，他的没舍得是什么意思？
……
忙碌了多日，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绿色海岸的项目今日正式竞标。
凌彤萱紧张得一整晚没睡，反反复复地检查预算书，一遍又一遍，确保
每一个数字都准确无误。
一大早，她便赶到了公司，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她显然是第一个上班的人，深呼吸了口气，她试图让自己放松神经。
在等待与焦急中，时间慢慢到了八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相继到来，参与绿色海岸项目的工程部门的专员也到了。
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可是金东方却还没有来。
“凌秘书，总监怎么还没到？”
“我也不知道……”话正说着，一道灰色的身影徐徐闯进众人的视线，却不是金东方，而是金惟仁。
凌彤萱心里蓦地一怔，“怎么是你？”
金惟仁显然也有些行色匆匆，“总监有事去香港了，今天的竞标由我带你们去。”
“哦。”众人点头，不多时便出发了。
绿色海岸竞标会的现场设在世贸展馆，金氏一行人抵达后在一楼短暂停留。
金惟仁召集众人到面前，微笑着道，“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今天，这个项目对金氏来说很重要，希望我们今天马到成功！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提议给大家升职加薪！”
铿锵有力的话语又带着如此鼓励，众人信服，顿时信心倍增，凌彤萱也觉得精神百倍。
很快，金惟仁带领众人到了二楼的会议室，竞标定在十点钟开始。
凌彤萱看了看表，距离竞标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想先去一趟洗手间，她今天来大姨妈了。
低头，小声地问了问金惟仁，“我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可以。”金惟仁理所当然地点头。
凌彤萱抓起包包轻轻地起身，小跑着离开，拐过走廊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一行人，为首的男人西服修身，英俊不俗。
她蓦地一怔，怎么是他？
朱凯文本是波澜不惊的明澈的双眸里忽然有微光闪过，心弦也是一紧。
“你怎么在这里？”朱凯文的语气里带着惊讶，他知道她在金氏的职务，也了解她的资历，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竞标项目里的。
凌彤萱微微别开眼，显然不想多谈。
她明显的冷淡排斥，让朱凯文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微微蹙眉，斯文俊逸的眉宇间凝了郁色。
朱凯文的助理悄悄地察言观色，瞧见他与一个女孩子对立着，立即上前小声提醒，“总经理，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你们先进去！”朱凯文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行人迅速离开。
凌彤萱凝眸望着朱凯文，“朱少爷，请问有什么事？”
“小彤……”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小彤！”
“好，凌彤萱！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金东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做？你和他……”
凌彤萱知道他又想问什么，心里忽然很反感，随口说了句“与你无关”后就快步离开。
她低着头一路小跑，却猛地撞上一个小女孩。
“呜…
…”小女孩哇哇大哭，眼睛红红的，像是可怜的小白兔。
凌彤萱顿时慌了起来，蹲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妹别哭别哭，姐姐不是故意的！”
“呜呜……痛……”小女孩委屈地说着，小手揉着红红的鼻头。
凌彤萱懊恼不已，都怪她，走得太快了！
她将手里的包包放在地上，然后腾出手来抱起小女孩，哄着，“小妹妹，对不起，姐姐跟你道歉，别哭了，好吗？”
“我要妈妈！”小女孩哭着说道。
“好好好，姐姐带你去找妈妈，你妈妈在哪里呢？”凌彤萱轻声问着。
“妈妈在……在……”小女孩茫然地转了转脑袋，显然也懵了。
凌彤萱也揪心起来，这孩子可能是跟着家长来看展览的，也可能是哪个工作人员的孩子，但世贸中心这么大，到底谁才是她的家长啊？
小女孩哇哇大哭着，哭得凌彤萱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朱凯文走了过来，他也弯腰蹲了下来，掏出口袋里的丝质手帕，温柔地替小女孩擦拭起来，“小妹妹，别哭了，哥哥和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嗯？”他温柔地问着。
“就叫妈妈！”小女孩幼稚地回道。
面对小女孩的天真，朱凯文却没有不耐烦，他轻轻地搂过小女孩，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轻声又问，“那你妈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蓝色。”
“长发短发？”
“长，有这么长。”小女孩比了一个手势。
朱凯文点了点头，“好，哥哥知道了，哥哥很快就可以帮你找到妈妈，你乖！”
说完，他扭头看向凌彤萱，“我们去广播室寻人。”
“好！”凌彤萱一口答应。
两个人急匆匆地带着小女孩去了广播室，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蓝衣长发的女子找来，正是小女孩的妈妈。
凌彤萱连番道歉，说自己不小心撞了人，而那个女子却连连摇头，说是自己不对，差点弄丢了孩子。
双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事情圆满解决，小女孩开开心心地跟着妈妈走了。
凌彤萱看着那一对母女远去的背影，蓦地有些眼角发酸。
而朱凯文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只望着她。
凌彤萱忍去眼眶的热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不用客气，只是小事。”
凌彤萱微微咬下软唇，认识他十年了，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一面，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看了看表，“竞标会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步离开，一口气奔进了洗手间。
刚想拿起包包取卫生棉，可是……包呢？
凌彤萱一下子懵了，卫生棉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包里的文件！今天要用的预算书在包里！
脑子里乱成一团，凌彤萱连忙奔出了洗手间，心惶惶地找到刚刚跟小女孩相遇的
地方，可是她放在地上的包早已经不见了。
眼前，一片灰暗。
凌彤萱苍白了脸色，急匆匆地跑回会议室，金惟仁立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彤，怎么了？”
“金、金惟仁……我的包丢了……预算书还在里面……”
闻言，金惟仁也是脸色大变。
他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别声张！”
说完，便将她拉出了会议室。
门外，金惟仁强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低声问道，“小彤，到底怎么回事？”
凌彤萱把刚刚的那一幕悉数说了，说她撞上了一个小女孩，也说了她遇到了朱凯文，但却保留了他们认识的秘密。
“金惟仁，对不起，现在该怎么办？”
金惟仁看了看表，安慰她说道，“还有点时间，重新出一份预算书，你应该有备份吧？”
“备份也在包里。”凌彤萱红了眼眶。
金惟仁揉了揉额角，面对如此棘手的状况，也是头皮发麻。
“公司里还有没有备份？”他又问。
凌彤萱想了想，“我昨天晚上给总监的邮箱发了一份，他那应该有！我马上给总监打电话！”
说着，她便掏出手机作势拨号，金惟仁却一把夺下她的手机，“你傻啊你，你给他打电话不是存心找骂吗？你给他发了邮件，那你自己的邮箱里应该也有保存吧？你赶紧登陆，重新打印一份不就行了？”
“对啊……”凌彤萱想通了，立即破涕为笑。
片刻不敢耽误，金惟仁立即取来笔记本电脑，凌彤萱登陆了自己的邮箱，将昨晚的附件下载下来，然后拿去打印，十分钟，就全部搞好了。
总算，有惊无险。
凌彤萱拿着新的预算书，跟着金惟仁重新回到会议室。
五分钟后，竞标会就正式开始了。
在与会的众多公司里，金氏的实力当然是最强的，而其次的就是朱氏。经过两轮比稿，最后也就只剩下这两家公司pk。谁可以胜出，就看最后一关，比标的，也就是比谁的预算更低。
金氏的预算是七十五亿四千万。
凌彤萱很有些紧张，虽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到了关键时刻，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加速，而更让她神经紧绷的是，朱氏的发言人居然是朱雅宁。
“我们朱氏的预算是——七十五亿三千万！”朱雅宁清亮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凌彤萱的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不，不可能，她做的预算已经是最低最低了，朱氏不可能更少的，而且还少了整整一千万！
朱雅宁发言完毕，故意看了一眼凌彤萱苍白的脸色，美眸里露出阴险的得意。
凌彤萱恍然明白了，她的包是被朱雅宁捡走的，而她偷看了自己的预算书。
她和同事们努力了那么久，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而她，是罪魁祸首。
金惟仁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金东方打来询问结果的，金惟
仁吱吱呜呜地说了几句，然后无奈地把电话递给她，“小彤……总监要你说话……”
“总、总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会承担全部责任……我……”
“我……我……”
断断续续，又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让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凌彤萱抓紧了手机，眼眶灼烫得厉害。
电话那端，金东方默不作声，就像是在深思什么，半晌，他缓缓开口，低沉中带着无边的冷意，“今晚九点，我回上海，你来接机。”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凌彤萱缓缓垂下手，一股冰凉从脚底窜起，遍布全身，比被骂还要难受的滋味儿涌上心头。
金惟仁安慰下地搂了搂她的肩膀，低声说着，“好了，别难过了，这是意外，你有失误，但不是错误，跟他解释清楚就好。”
凌彤萱咬着唇瓣，不发一言，闷头跟着金惟仁一起和公司的其他同事会和。
竞标失败，众人的情绪都有些消沉，金惟仁深呼吸了口气，试图调节气氛，“大家先回公司，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一行人先后上车，凌彤萱走在最后面，手里的预算书早已经变成一堆废纸，没有一点价值。
“金惟仁，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她感激地说着。
金惟仁摇了摇头，又叮咛了两句，“你自己小心点，别多想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嗯？”
“嗯。”
凌彤萱目送金惟仁和其他人离开后，浑身忽然没了一丝力气，就随意跌坐在台阶上，想哭却哭不出来，委屈得就像个孩子。
“凌彤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哪，是要认命的！”讥笑着的女声盘旋在耳畔。
凌彤萱缓缓抬头，瞥见朱雅宁那张得意的俏脸，那样的高高在上，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样的不屑。
凌彤萱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不想与之争辩，一切都已经多说无益。
起身，快步离开，孱弱的身躯隐没在远处。
“朱、雅、宁！”带着隐忍的低声徐徐响起，朱凯文迈着步伐从后面走来。
朱雅宁回眸一笑，“哥。”
“我不是你哥！”朱凯文冷凝着脸看向她，目光里宠溺不再，“我没有偷人东西的妹妹！”
“哥你这是干嘛？我们朱氏赢了，你不开心吗？”
“朱氏是赢了，可是你却输了朱家人的尊严！”
朱凯文紧锁了双眉，望向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可却盘旋他的脑海，纠结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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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看了一眼卫凯，冷傲地道，“是你出去玩了吧？你不是很爱混pub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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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俊燕稍稍细心，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凌秘书，喝杯咖啡吧，提提神。”
“谢谢。”凌彤萱微微颔首，她确实需要一杯热饮提提神，虽然她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她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来帮助她将心头那抹乌云拨去。
“你有心事？”谢俊燕察言观色了一番，忍不住问道。
凌彤萱怔了下，扯出一点笑容，“没什么。”
九点，金东方现身财务部，路过她桌前的时候，沉声道，“凌秘书，泡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冷静沉稳，很公式化。
凌彤萱心脏猛地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道，“是，总监。”
说完，凌彤萱连忙走向茶水间，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朝着总监办公室走去。
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进来”两个字后，轻轻地推门而进，走到那张大办公桌前。“总监，您的咖啡。”
“嗯。”他没有抬头。
凌彤萱暗暗咽下紧张，“总监，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凌彤萱暗暗握紧了拳头，“总监还有什么吩咐？”
她的眼眸微微敛着，不想让他发觉自己内心的慌乱。
金东方却是凝眸望着她，眼神深邃，深深浅浅的情绪在眸底闪烁，微顿，他将桌上一叠资料递给她，“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
凌彤萱一愣，连忙去接，手却不知怎么的抖了一下，下一秒，“啪”的一声，文件散落一地。
“对不起！”她慌乱地弯腰去捡。
忽然，头顶有黑影罩来，跟着一双黑亮的男士皮鞋映入眼眸。
凌彤萱慢慢地抬起头来，只见金东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他低头俯视自己，让她愈显渺小。
金东方凝眸望着她，沉声说道，“我们谈谈。”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旁的沙发，随意坐
下，修长的双腿交叠成潇洒的姿势。
凌彤萱僵在那里，想着昨晚的纷乱，想着刚刚自己的失误，心里忐忑不安。
金东方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冷漠的眼神里慢慢多出一丝柔和，他拍了拍沙发，“坐过来！”
凌彤萱慢慢走过去，正襟危坐，咬住唇，怯懦地开口，“总监有什么话，请讲！”
金东方沉思了一下，徐徐说道，“我曾经说过，如果你工作上没有失误，我不会刻意找你麻烦，还记得吗？我说话算话，所以你不必紧张，更无需因为昨晚的事，如此胆颤心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彤萱看着他的脸，似乎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两只小手紧紧地揪在一起，横下心来，才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继续谈公事，ok？”
“好。”
“绿色海岸的那块地皮近期要招标，金氏打算参加，财务预算这部分工作由你来负责。”
“我？”凌彤萱又是一愣。
“绿色海岸”的那块地皮要招标她是知道的，那是政府部门倡议的，很多知名公司都跃跃欲试，政商从来都是不分家的，利润肯定是相当可观，金氏想要拿下这个项目理所当然，可是让她困惑的是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会交给她做预算呢，她虽然一直很努力，但资历尚浅，而且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啊！
“有问题？”金东方见她迟疑，挑眉问道。
凌彤萱接触到他的目光，心脏不争气地缩紧，“这个涉及到工程预算，我并不懂这些。”
“工程部门会有专人跟你接洽。”
“可是……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难道……你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他炯亮的黑眸里带着激将与挑衅的颜色。
凌彤萱刹那间感觉到他无形的逼迫和自己的弱小，但心底的那份骄傲不容她退缩，咬了咬牙，她下了保证，“我可以！”
金东方微微点头，似是满意。
“出去工作吧！”
“是。”
凌彤萱从沙发上起身，重新捡起地上的资料，然后抱着文件离开，关门的刹那，她告诉自己——一定可以！
自从接下“绿色海岸”的项目，凌彤萱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穿梭于公司的各个部门，财务部，工程部，企划部，广告部等等，但凡涉及到成本的环节她都要跟进，有时候还要跟人出去实地考察，两个礼拜下来，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也黑了。
……
某日午休的时候，凌彤萱跟同事们一起在员工餐厅吃饭，金惟仁也在。
“小彤，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金惟仁特意将一只鸡腿夹给了她。
“谢谢！”凌彤萱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连忙道谢。
一旁，谢俊燕和孟娇等人偷偷窃笑，凌彤萱也微微有些脸红。
金惟仁却很大方，用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笑望着众人，“今天
我请客，你们随便点吧，别说鸡腿了，就是龙虾我也照请啊！”
“真的假的？”众人起哄。
“当然是真的了！我这么帅的男人岂会食言？”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凌彤萱也忍不住莞尔。
用餐接近尾声，金惟仁接到一个电话，准备先走，临走的时候他鼓励性地拍了拍凌彤萱的肩膀，“金氏很看中绿色海岸这个项目，你要加油！”
“我会的！”
“如果在其他部门遇到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
“嗯。”
金惟仁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走了。
凌彤萱则是心存感激，回望了他的背影一眼。
谢俊燕和孟娇又立即凑了过来，“凌彤萱，金大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啊？”凌彤萱有点傻眼。
“啊什么啊，你没看他又是关心你吃饭，又是关心你工作的，这应该就是对你有意思啊！”
“别胡说啦，这不可能。”凌彤萱笑着摇头。
“呐，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过你哦！”
“什么提醒不提醒的，压根不靠谱的事！”凌彤萱低头继续吃饭。
谢俊燕和孟娇对望一眼，忽然同时“呀”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凌彤萱，怪不得你上次说对总监不动心，原来你是看上金惟仁金大少啦？”
“噢！”凌彤萱顿时崩溃，有点想拿胶带封上她们的嘴巴。
晚上九点四十分，安静的办公室内，凌彤萱仍在埋头苦干。
“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吓了她好大一跳。
捂着心口平复了两下，才缓缓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你还在公司？”
“是的，总监！”下意识地，凌彤萱语气严肃起来，只差没有站起来挺直背脊。
金东方默了默，“工作量很大？”
“还好。”凌彤萱很含蓄地回到，但看着手头那一大摞资料却有些头皮发麻。
“还要多久？”他又问。
凌彤萱看了看表，回道，“就快了，我准备十点钟走。”这样她还可以赶上末班车。
“嗯。”他毫无预警地挂了电话。
凌彤萱怔了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看未完成的工作，她的头又开始大了，揉了揉额角，她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埋头苦干，手边的计算器被按得噼里啪啦响，成了这安静空间里唯一的调剂。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二十分钟就过去了，凌彤萱很不想走，但再不走她就赶不上末班车了，无奈，她只好收拾资料，将文件塞进包包，准备带回家去做。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凌彤萱猛地一僵，背脊有些发凉，新闻里经常报道的那种办公室白领惨案瞬间在脑子里闪现，她本能地抓起最顺手的计算器狠狠掷了过去。
“归0……归0……归0……”计算器不停地报出语音，那个按键似乎被人按住了。
凌
彤萱脸色一白，猛地抬头，只见金东方站在不远的地方，还保持着闪躲的姿势，脸色有些不好。
“总、总监？”凌彤萱的声音开始颤抖，天啊，她居然拿东西去砸金东方，死定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啊？”他瞪视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金东方松开手里的计算器，“归0”的声音也终于停止。
“对不起，总监，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是……”后面的话她自动咽了下去，然后连忙从他手里拿回计算器，果断按了消音键，甚至还扣掉了电池，以防止它再乱叫一阵。
金东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的懊恼慢慢转为笑意，幽暗的光线下，冷峻的脸庞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颜色，愈加性格迷人。
“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他徐徐说道。
凌彤萱明显一愣，本能地想要拒绝。
“我不想说第二遍！”
她只好顺从，将桌上的东西迅速整理完毕，然后抱着一个重重的包立在他面前，“好了。”
两人并肩离开公司。
车内，很安静，过分安静，金东方便开了音乐，悠扬的大提琴曲，圣桑的曲子，却不是《天鹅》。
凌彤萱先是一怔，心里某种情绪被勾动起来，但那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是大提琴曲带来的感觉太过亲切，也可能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太怡人，但最可能的是她太累了，困倦的感觉慢慢袭来，虽然她强力告诉自己不可以睡着，但最后她还是抵挡不住眼皮合起。
夜色迷离，道路两旁霓虹闪烁，而车内，微光暗暗，却是另一种美好。
车速放缓，更加平稳地前行，最后慢慢地停在了小区楼下。
金东方缓缓回头，看向后座的她，略有些黑瘦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双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包，好像那里面装的是她最最重要的东西。
“到……”他欲言又止。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彤萱迷迷糊糊地醒来，陌生的光景让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更不由自主地发出“啊”的一声。
“睡醒了？”他的声音在幽暗中愈显低沉。
凌彤萱吞了吞口水，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你应该叫醒我的……”她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看你睡得太香，没舍得。”他的声音微微透出沙哑。
没舍得？
凌彤萱心脏猛跳，连忙开门下车，因为过于紧张，头“砰”地撞上了车的一角，她来不及呼痛，只慌慌张张地道，“谢谢总监送我回来，再见！”
说完，拔腿就跑。
头顶的大包迅速膨胀，可是她的心跳却更快上一万倍，他的没舍得是什么意思？
……
忙碌了多日，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绿色海岸的项目今日正式竞标。
凌彤萱紧张得一整晚没睡，反反复复地检查预算书，一遍又一遍，确保
每一个数字都准确无误。
一大早，她便赶到了公司，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她显然是第一个上班的人，深呼吸了口气，她试图让自己放松神经。
在等待与焦急中，时间慢慢到了八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相继到来，参与绿色海岸项目的工程部门的专员也到了。
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可是金东方却还没有来。
“凌秘书，总监怎么还没到？”
“我也不知道……”话正说着，一道灰色的身影徐徐闯进众人的视线，却不是金东方，而是金惟仁。
凌彤萱心里蓦地一怔，“怎么是你？”
金惟仁显然也有些行色匆匆，“总监有事去香港了，今天的竞标由我带你们去。”
“哦。”众人点头，不多时便出发了。
绿色海岸竞标会的现场设在世贸展馆，金氏一行人抵达后在一楼短暂停留。
金惟仁召集众人到面前，微笑着道，“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今天，这个项目对金氏来说很重要，希望我们今天马到成功！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提议给大家升职加薪！”
铿锵有力的话语又带着如此鼓励，众人信服，顿时信心倍增，凌彤萱也觉得精神百倍。
很快，金惟仁带领众人到了二楼的会议室，竞标定在十点钟开始。
凌彤萱看了看表，距离竞标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想先去一趟洗手间，她今天来大姨妈了。
低头，小声地问了问金惟仁，“我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可以。”金惟仁理所当然地点头。
凌彤萱抓起包包轻轻地起身，小跑着离开，拐过走廊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一行人，为首的男人西服修身，英俊不俗。
她蓦地一怔，怎么是他？
朱凯文本是波澜不惊的明澈的双眸里忽然有微光闪过，心弦也是一紧。
“你怎么在这里？”朱凯文的语气里带着惊讶，他知道她在金氏的职务，也了解她的资历，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竞标项目里的。
凌彤萱微微别开眼，显然不想多谈。
她明显的冷淡排斥，让朱凯文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微微蹙眉，斯文俊逸的眉宇间凝了郁色。
朱凯文的助理悄悄地察言观色，瞧见他与一个女孩子对立着，立即上前小声提醒，“总经理，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你们先进去！”朱凯文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行人迅速离开。
凌彤萱凝眸望着朱凯文，“朱少爷，请问有什么事？”
“小彤……”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小彤！”
“好，凌彤萱！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金东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做？你和他……”
凌彤萱知道他又想问什么，心里忽然很反感，随口说了句“与你无关”后就快步离开。
她低着头一路小跑，却猛地撞上一个小女孩。
“呜…
…”小女孩哇哇大哭，眼睛红红的，像是可怜的小白兔。
凌彤萱顿时慌了起来，蹲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妹别哭别哭，姐姐不是故意的！”
“呜呜……痛……”小女孩委屈地说着，小手揉着红红的鼻头。
凌彤萱懊恼不已，都怪她，走得太快了！
她将手里的包包放在地上，然后腾出手来抱起小女孩，哄着，“小妹妹，对不起，姐姐跟你道歉，别哭了，好吗？”
“我要妈妈！”小女孩哭着说道。
“好好好，姐姐带你去找妈妈，你妈妈在哪里呢？”凌彤萱轻声问着。
“妈妈在……在……”小女孩茫然地转了转脑袋，显然也懵了。
凌彤萱也揪心起来，这孩子可能是跟着家长来看展览的，也可能是哪个工作人员的孩子，但世贸中心这么大，到底谁才是她的家长啊？
小女孩哇哇大哭着，哭得凌彤萱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朱凯文走了过来，他也弯腰蹲了下来，掏出口袋里的丝质手帕，温柔地替小女孩擦拭起来，“小妹妹，别哭了，哥哥和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嗯？”他温柔地问着。
“就叫妈妈！”小女孩幼稚地回道。
面对小女孩的天真，朱凯文却没有不耐烦，他轻轻地搂过小女孩，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轻声又问，“那你妈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蓝色。”
“长发短发？”
“长，有这么长。”小女孩比了一个手势。
朱凯文点了点头，“好，哥哥知道了，哥哥很快就可以帮你找到妈妈，你乖！”
说完，他扭头看向凌彤萱，“我们去广播室寻人。”
“好！”凌彤萱一口答应。
两个人急匆匆地带着小女孩去了广播室，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蓝衣长发的女子找来，正是小女孩的妈妈。
凌彤萱连番道歉，说自己不小心撞了人，而那个女子却连连摇头，说是自己不对，差点弄丢了孩子。
双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事情圆满解决，小女孩开开心心地跟着妈妈走了。
凌彤萱看着那一对母女远去的背影，蓦地有些眼角发酸。
而朱凯文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只望着她。
凌彤萱忍去眼眶的热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不用客气，只是小事。”
凌彤萱微微咬下软唇，认识他十年了，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一面，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看了看表，“竞标会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步离开，一口气奔进了洗手间。
刚想拿起包包取卫生棉，可是……包呢？
凌彤萱一下子懵了，卫生棉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包里的文件！今天要用的预算书在包里！
脑子里乱成一团，凌彤萱连忙奔出了洗手间，心惶惶地找到刚刚跟小女孩相遇的
地方，可是她放在地上的包早已经不见了。
眼前，一片灰暗。
凌彤萱苍白了脸色，急匆匆地跑回会议室，金惟仁立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彤，怎么了？”
“金、金惟仁……我的包丢了……预算书还在里面……”
闻言，金惟仁也是脸色大变。
他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别声张！”
说完，便将她拉出了会议室。
门外，金惟仁强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低声问道，“小彤，到底怎么回事？”
凌彤萱把刚刚的那一幕悉数说了，说她撞上了一个小女孩，也说了她遇到了朱凯文，但却保留了他们认识的秘密。
“金惟仁，对不起，现在该怎么办？”
金惟仁看了看表，安慰她说道，“还有点时间，重新出一份预算书，你应该有备份吧？”
“备份也在包里。”凌彤萱红了眼眶。
金惟仁揉了揉额角，面对如此棘手的状况，也是头皮发麻。
“公司里还有没有备份？”他又问。
凌彤萱想了想，“我昨天晚上给总监的邮箱发了一份，他那应该有！我马上给总监打电话！”
说着，她便掏出手机作势拨号，金惟仁却一把夺下她的手机，“你傻啊你，你给他打电话不是存心找骂吗？你给他发了邮件，那你自己的邮箱里应该也有保存吧？你赶紧登陆，重新打印一份不就行了？”
“对啊……”凌彤萱想通了，立即破涕为笑。
片刻不敢耽误，金惟仁立即取来笔记本电脑，凌彤萱登陆了自己的邮箱，将昨晚的附件下载下来，然后拿去打印，十分钟，就全部搞好了。
总算，有惊无险。
凌彤萱拿着新的预算书，跟着金惟仁重新回到会议室。
五分钟后，竞标会就正式开始了。
在与会的众多公司里，金氏的实力当然是最强的，而其次的就是朱氏。经过两轮比稿，最后也就只剩下这两家公司pk。谁可以胜出，就看最后一关，比标的，也就是比谁的预算更低。
金氏的预算是七十五亿四千万。
凌彤萱很有些紧张，虽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到了关键时刻，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加速，而更让她神经紧绷的是，朱氏的发言人居然是朱雅宁。
“我们朱氏的预算是——七十五亿三千万！”朱雅宁清亮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凌彤萱的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不，不可能，她做的预算已经是最低最低了，朱氏不可能更少的，而且还少了整整一千万！
朱雅宁发言完毕，故意看了一眼凌彤萱苍白的脸色，美眸里露出阴险的得意。
凌彤萱恍然明白了，她的包是被朱雅宁捡走的，而她偷看了自己的预算书。
她和同事们努力了那么久，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而她，是罪魁祸首。
金惟仁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金东方打来询问结果的，金惟
仁吱吱呜呜地说了几句，然后无奈地把电话递给她，“小彤……总监要你说话……”
“总、总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会承担全部责任……我……”
“我……我……”
断断续续，又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让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凌彤萱抓紧了手机，眼眶灼烫得厉害。
电话那端，金东方默不作声，就像是在深思什么，半晌，他缓缓开口，低沉中带着无边的冷意，“今晚九点，我回上海，你来接机。”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凌彤萱缓缓垂下手，一股冰凉从脚底窜起，遍布全身，比被骂还要难受的滋味儿涌上心头。
金惟仁安慰下地搂了搂她的肩膀，低声说着，“好了，别难过了，这是意外，你有失误，但不是错误，跟他解释清楚就好。”
凌彤萱咬着唇瓣，不发一言，闷头跟着金惟仁一起和公司的其他同事会和。
竞标失败，众人的情绪都有些消沉，金惟仁深呼吸了口气，试图调节气氛，“大家先回公司，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一行人先后上车，凌彤萱走在最后面，手里的预算书早已经变成一堆废纸，没有一点价值。
“金惟仁，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她感激地说着。
金惟仁摇了摇头，又叮咛了两句，“你自己小心点，别多想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嗯？”
“嗯。”
凌彤萱目送金惟仁和其他人离开后，浑身忽然没了一丝力气，就随意跌坐在台阶上，想哭却哭不出来，委屈得就像个孩子。
“凌彤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哪，是要认命的！”讥笑着的女声盘旋在耳畔。
凌彤萱缓缓抬头，瞥见朱雅宁那张得意的俏脸，那样的高高在上，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样的不屑。
凌彤萱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不想与之争辩，一切都已经多说无益。
起身，快步离开，孱弱的身躯隐没在远处。
“朱、雅、宁！”带着隐忍的低声徐徐响起，朱凯文迈着步伐从后面走来。
朱雅宁回眸一笑，“哥。”
“我不是你哥！”朱凯文冷凝着脸看向她，目光里宠溺不再，“我没有偷人东西的妹妹！”
“哥你这是干嘛？我们朱氏赢了，你不开心吗？”
“朱氏是赢了，可是你却输了朱家人的尊严！”
朱凯文紧锁了双眉，望向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可却盘旋他的脑海，纠结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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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