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为了一个女人，他从未如此害怕
“刚才的笛声不会让她崩溃，反而只会麻木她的痛感，可以支撑着她走完那一千零八阶石阶。”
莫花笛冷冷说道。
回想几日前，烟飘渺要求他参与这场危险的游戏，他就知道本该早早了结的游戏又将无止尽的延长。
因为作为挑起秦王与燕国事端的“燕国遗孤”不该是那个叫做暖烟的奴婢，这一场掌握在烟飘渺手中的局被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搅乱了。
“无需你插手与你无关的事，在她下山之前，你不许再吹笛，你要做的就只是入宫后我所交代你所做的，其他你都不需闻也不应问。”
烟飘渺收回凝望龙王山的视线，冷冷地对上莫花笛似在嘲笑自己多情的双眸。
他连接不断的警告语气很重，重到充斥满了杀意——
这个曾经越国第一神童的才子若非在那场对决燕国的战事上被大皇子诬陷受屈，他是绝对不会被救了他的自己所摆控。
这十年来，要掌握莫花笛并不是件易事，因为他的城府也许比自己的更深。
“不需闻的我已经闻了，不应问的我也已经问了，你又能奈我何呢？”
这是挑衅。
不满警告的莫花笛站起身朝着烟飘渺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张狂、目中无人。
“奈你何？莫花笛，做好你的‘花粼’，别忘了你这十年不见天日苟且偷生，如果你还想恢复你在越国的地位，就别做与我忤逆的任何事。”
“烟飘渺，你——！”
都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莫花笛咬牙切齿，他最恨的就是烟飘渺拿这个要挟他。
“哼，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不要越走越远了。”
不屑的冷哼背后是不得不屈服的妥协，然而要让莫花笛彻底闭嘴却并非如此简单，他那双敏锐的眸子直视烟飘渺堆满焦躁的双眼，他看穿了他，看穿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所有歹念——
莫花笛忍辱十年就是为了借着烟飘渺的能力恢复他在越国被那愚蠢的太子所毁掉的一切，只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再度会摧毁他的人说不定会是烟飘渺。
这个男人随时可能爆发的多情会毁灭他莫花笛等待了十年的心血。
“无需你的‘关心’，在回宫之前，我不允许你再吹笛，一眨眼的片刻都不可以。”
烟飘渺知莫花笛的心思，可他亦非自由之身，为了各自目的，他没得选择。
“呵，既然后怕这又怕那，就不该命我在她熟睡之际在她的耳后刺入那根‘魔音针’任我摆布了，你明知道中了‘魔音针’的人只要一听我的笛声就会被无情的摧毁精神，甚至久听便会彻底
失去记忆，可你还是那样做了，因为你根本就想要她彻底忘记秦政。”
莫花笛直言不讳将一切挑明，就好像欲将烟飘渺暗藏在心中的所有秘密都无情揭发一般。
“够了，莫花笛——你无需担心我所向你承诺的一切，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不必彼此干涉！”
“烟飘渺，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根本就是个无情之人，你从没有想帮我平反，你想的就是挑起秦王与燕国的事端，借着燕国的力量换得那奴婢的自由，然后再趁着她失去失忆，带着她私奔——之后你只要消声灭迹，你就能彻底摆脱越国与秦王的束缚，管他们两国打得你死我活，你却可以拥得美人归，逍遥自在。”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莫花笛的斥责一点都没错。
烟飘渺苦痛地仰天大笑，自己勾勒在脑海里的美好未来果然都被莫花笛看透了、看穿了。
“莫花笛，你可还记得，十年之前你被大皇子（如今太子）冤枉揽下了与燕国签下互不侵犯条约的所有罪过时，是谁在刑场救了差点成了断头鬼的你？”
笑得心狠命的痛，痛得烟飘渺收住了脸上那可怕的大笑，他一下紧抓莫花笛的衣襟愤慨的质问。
其实被看穿不要紧，被斥责无情也无关痛痒，他烟飘渺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然而这一次他要莫花笛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因为他莫花笛的确欠了他烟飘渺。
“如果你选择沉默，那就请一直沉默到底，我烟飘渺会兑现对你的承诺，所以也请你安守你的本分——我们都是生不由己的活着，你应该最了解没有‘自由’与‘爱’的活着有多痛苦。”
紧抓衣襟的动作由逼迫变为了哀求。
烟飘渺放下了一身傲骨在恳求莫花笛，恳求他能懂得他也是身不由已。
良心……？
莫非是因为良心这种虚无的东西而牵绊了自己本该逼迫到底的脚步？
莫花笛冷笑开来——
“如果你是想要回救命恩人的恩情，那好，我答应，但是从此我们彼此便不再有‘人情’相欠。”
望着莫花笛怒火难抑而离开的背影，烟飘渺一拳打在凉亭支柱之上，口中轻念——
“暖烟，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
噗通！！
“呃……痛。”
一个下跪，暖烟痛得咬紧牙关，已经踏上了第几阶的石阶了呢？
仿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但是光阴一点点从身边溜走，暖烟却只觉得自己仍停留在原地似的。
抬头望去依旧是一条长长的白色的石阶。
怎么一步一叩首都不能靠近丝毫？
重复下跪叩拜的动作早已经让她的双膝与掌心已经磨破了皮，渐渐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身处冷冽的狂风之中，暖烟真的好想双眼一闭便随风陨落。
“暖烟姑娘！”
“暖烟姑娘！”
山下的那些叫喊从未停歇过，是那样的迫切，那样的撕心裂肺。
“暖烟姑娘，你要坚持住，我们所有东邑的百姓生死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了，没有雨水的降临，作物都死在了田中，老人和孩子都要因此饿死了。”
从未听清的叫喊奇迹般地清晰的钻入了就要放弃的暖烟的耳中——老人和孩子？！
一个叩首之后，
暖烟向山下回眸一记，果然越聚越多的人群中不乏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还有病怏怏的孩子们被爹娘们搂在怀中的身影。
心因自己的懦弱而狠狠的痛了一下，暖烟收回视线，眼神逐渐变得坚强起来，只因那副画卷给了她力量——
她要支持下去。
即便这场残酷的祭祀典只是鬼神之说的谎言，但是也许真情真的能感动上天。
因为苍天一直阴云密布，霹雷也始终不断，所以这也许是老天在等待着她虔诚祈祷的征兆。
“吵死了，那些个低贱的百姓难道都不觉得嗓子累吗？”
隆安寺内，华妃气恼地大拍桌子，这都午时了，光是天阴得霹雷不断，寺外的叫喊更是吵得她心神不宁——
离卯时都整整过了三个时辰了，那该死的暖烟怎么还未登上山顶？
“娘娘息怒，何必因为这些小事动气，既然那个花粼说有法子帮你铲除暖烟，就让她现在得宠又怎么了？”
夏叶端来一杯参茶一边献媚地说道。
“哼，那个花粼还是小心防着才好，无端端地救了暖烟回来却要与本宫结盟，八成是想踢了暖烟后连本宫也一起踢了，她根本就是动机不良，想要在最后博得秦王的欢心。”
华妃善妒的说着，激动下一个挥手正巧打在夏叶端来那杯参茶之上，滚烫的茶水打翻在了她的身上，却教她刚想怒骂夏叶的时候——
“那只西施犬呢？”
“呃，夏叶没注意呢。”
夏叶一愣，只差没被华妃一惊一乍给吓的半死，然而她怎会忽然提到那只西施犬？
“娘娘，我想起来了，那只臭烘烘的东西，我见它脏的要命就将它关在柴房里，但是今早儿打雷的吓人，我看到它好像跑了出来，跑去了后山之上呢。”
“是吗？呵呵，不会是知道主人就要死了，它也去陪葬吧？”
华妃嘴角扯开歹毒的
冷笑。
她依稀记得那只不听话的西施犬在暖烟月事来临的那夜，好似闻到了她的气味就想冲去找她。
害得多加阻拦的自己被它的小爪子划伤了很多道口子。
“呃，唔……”
一步一叩首。
一步一叩首。
仍是一步一叩首。
越是接近山顶，冷冽的风吹来的力道就越大。
沉重的道袍在狂风的吹动下轻如羽毛，可暖烟的身子骨已经冻得好似一具冰尸，为了可以继续前行，她咬着唇支撑着不停喘着粗气的身子才能抬起双脚一步步前行。
看着眼前还仅剩的几十阶石阶，她笑了，即便额头已经破了皮流着血，乏力的身子也已经到了站起身就直不起腰的地步，可她还是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纯真与灿烂。
只因为了山下的那些东邑百姓，为了那些需要家园维系生存的老人和孩子，她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
砰——嗙，劈啪！
一道又一道可怕的霹雷加之闪电好似就要把苍天分为两半。
秦政站在山下整整三个时辰，他一直仰望着那条石阶看着暖烟一步缓慢过一步的前行。
他知道暖烟身子虚弱，越到了高处越会支撑不了，所以他好怕一个错漏就会错过营救她的时机。
（本章完）
莫花笛冷冷说道。
回想几日前，烟飘渺要求他参与这场危险的游戏，他就知道本该早早了结的游戏又将无止尽的延长。
因为作为挑起秦王与燕国事端的“燕国遗孤”不该是那个叫做暖烟的奴婢，这一场掌握在烟飘渺手中的局被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搅乱了。
“无需你插手与你无关的事，在她下山之前，你不许再吹笛，你要做的就只是入宫后我所交代你所做的，其他你都不需闻也不应问。”
烟飘渺收回凝望龙王山的视线，冷冷地对上莫花笛似在嘲笑自己多情的双眸。
他连接不断的警告语气很重，重到充斥满了杀意——
这个曾经越国第一神童的才子若非在那场对决燕国的战事上被大皇子诬陷受屈，他是绝对不会被救了他的自己所摆控。
这十年来，要掌握莫花笛并不是件易事，因为他的城府也许比自己的更深。
“不需闻的我已经闻了，不应问的我也已经问了，你又能奈我何呢？”
这是挑衅。
不满警告的莫花笛站起身朝着烟飘渺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张狂、目中无人。
“奈你何？莫花笛，做好你的‘花粼’，别忘了你这十年不见天日苟且偷生，如果你还想恢复你在越国的地位，就别做与我忤逆的任何事。”
“烟飘渺，你——！”
都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莫花笛咬牙切齿，他最恨的就是烟飘渺拿这个要挟他。
“哼，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不要越走越远了。”
不屑的冷哼背后是不得不屈服的妥协，然而要让莫花笛彻底闭嘴却并非如此简单，他那双敏锐的眸子直视烟飘渺堆满焦躁的双眼，他看穿了他，看穿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所有歹念——
莫花笛忍辱十年就是为了借着烟飘渺的能力恢复他在越国被那愚蠢的太子所毁掉的一切，只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再度会摧毁他的人说不定会是烟飘渺。
这个男人随时可能爆发的多情会毁灭他莫花笛等待了十年的心血。
“无需你的‘关心’，在回宫之前，我不允许你再吹笛，一眨眼的片刻都不可以。”
烟飘渺知莫花笛的心思，可他亦非自由之身，为了各自目的，他没得选择。
“呵，既然后怕这又怕那，就不该命我在她熟睡之际在她的耳后刺入那根‘魔音针’任我摆布了，你明知道中了‘魔音针’的人只要一听我的笛声就会被无情的摧毁精神，甚至久听便会彻底
失去记忆，可你还是那样做了，因为你根本就想要她彻底忘记秦政。”
莫花笛直言不讳将一切挑明，就好像欲将烟飘渺暗藏在心中的所有秘密都无情揭发一般。
“够了，莫花笛——你无需担心我所向你承诺的一切，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不必彼此干涉！”
“烟飘渺，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根本就是个无情之人，你从没有想帮我平反，你想的就是挑起秦王与燕国的事端，借着燕国的力量换得那奴婢的自由，然后再趁着她失去失忆，带着她私奔——之后你只要消声灭迹，你就能彻底摆脱越国与秦王的束缚，管他们两国打得你死我活，你却可以拥得美人归，逍遥自在。”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莫花笛的斥责一点都没错。
烟飘渺苦痛地仰天大笑，自己勾勒在脑海里的美好未来果然都被莫花笛看透了、看穿了。
“莫花笛，你可还记得，十年之前你被大皇子（如今太子）冤枉揽下了与燕国签下互不侵犯条约的所有罪过时，是谁在刑场救了差点成了断头鬼的你？”
笑得心狠命的痛，痛得烟飘渺收住了脸上那可怕的大笑，他一下紧抓莫花笛的衣襟愤慨的质问。
其实被看穿不要紧，被斥责无情也无关痛痒，他烟飘渺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然而这一次他要莫花笛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因为他莫花笛的确欠了他烟飘渺。
“如果你选择沉默，那就请一直沉默到底，我烟飘渺会兑现对你的承诺，所以也请你安守你的本分——我们都是生不由己的活着，你应该最了解没有‘自由’与‘爱’的活着有多痛苦。”
紧抓衣襟的动作由逼迫变为了哀求。
烟飘渺放下了一身傲骨在恳求莫花笛，恳求他能懂得他也是身不由已。
良心……？
莫非是因为良心这种虚无的东西而牵绊了自己本该逼迫到底的脚步？
莫花笛冷笑开来——
“如果你是想要回救命恩人的恩情，那好，我答应，但是从此我们彼此便不再有‘人情’相欠。”
望着莫花笛怒火难抑而离开的背影，烟飘渺一拳打在凉亭支柱之上，口中轻念——
“暖烟，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
噗通！！
“呃……痛。”
一个下跪，暖烟痛得咬紧牙关，已经踏上了第几阶的石阶了呢？
仿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但是光阴一点点从身边溜走，暖烟却只觉得自己仍停留在原地似的。
抬头望去依旧是一条长长的白色的石阶。
怎么一步一叩首都不能靠近丝毫？
重复下跪叩拜的动作早已经让她的双膝与掌心已经磨破了皮，渐渐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身处冷冽的狂风之中，暖烟真的好想双眼一闭便随风陨落。
“暖烟姑娘！”
“暖烟姑娘！”
山下的那些叫喊从未停歇过，是那样的迫切，那样的撕心裂肺。
“暖烟姑娘，你要坚持住，我们所有东邑的百姓生死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了，没有雨水的降临，作物都死在了田中，老人和孩子都要因此饿死了。”
从未听清的叫喊奇迹般地清晰的钻入了就要放弃的暖烟的耳中——老人和孩子？！
一个叩首之后，
暖烟向山下回眸一记，果然越聚越多的人群中不乏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还有病怏怏的孩子们被爹娘们搂在怀中的身影。
心因自己的懦弱而狠狠的痛了一下，暖烟收回视线，眼神逐渐变得坚强起来，只因那副画卷给了她力量——
她要支持下去。
即便这场残酷的祭祀典只是鬼神之说的谎言，但是也许真情真的能感动上天。
因为苍天一直阴云密布，霹雷也始终不断，所以这也许是老天在等待着她虔诚祈祷的征兆。
“吵死了，那些个低贱的百姓难道都不觉得嗓子累吗？”
隆安寺内，华妃气恼地大拍桌子，这都午时了，光是天阴得霹雷不断，寺外的叫喊更是吵得她心神不宁——
离卯时都整整过了三个时辰了，那该死的暖烟怎么还未登上山顶？
“娘娘息怒，何必因为这些小事动气，既然那个花粼说有法子帮你铲除暖烟，就让她现在得宠又怎么了？”
夏叶端来一杯参茶一边献媚地说道。
“哼，那个花粼还是小心防着才好，无端端地救了暖烟回来却要与本宫结盟，八成是想踢了暖烟后连本宫也一起踢了，她根本就是动机不良，想要在最后博得秦王的欢心。”
华妃善妒的说着，激动下一个挥手正巧打在夏叶端来那杯参茶之上，滚烫的茶水打翻在了她的身上，却教她刚想怒骂夏叶的时候——
“那只西施犬呢？”
“呃，夏叶没注意呢。”
夏叶一愣，只差没被华妃一惊一乍给吓的半死，然而她怎会忽然提到那只西施犬？
“娘娘，我想起来了，那只臭烘烘的东西，我见它脏的要命就将它关在柴房里，但是今早儿打雷的吓人，我看到它好像跑了出来，跑去了后山之上呢。”
“是吗？呵呵，不会是知道主人就要死了，它也去陪葬吧？”
华妃嘴角扯开歹毒的
冷笑。
她依稀记得那只不听话的西施犬在暖烟月事来临的那夜，好似闻到了她的气味就想冲去找她。
害得多加阻拦的自己被它的小爪子划伤了很多道口子。
“呃，唔……”
一步一叩首。
一步一叩首。
仍是一步一叩首。
越是接近山顶，冷冽的风吹来的力道就越大。
沉重的道袍在狂风的吹动下轻如羽毛，可暖烟的身子骨已经冻得好似一具冰尸，为了可以继续前行，她咬着唇支撑着不停喘着粗气的身子才能抬起双脚一步步前行。
看着眼前还仅剩的几十阶石阶，她笑了，即便额头已经破了皮流着血，乏力的身子也已经到了站起身就直不起腰的地步，可她还是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纯真与灿烂。
只因为了山下的那些东邑百姓，为了那些需要家园维系生存的老人和孩子，她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
砰——嗙，劈啪！
一道又一道可怕的霹雷加之闪电好似就要把苍天分为两半。
秦政站在山下整整三个时辰，他一直仰望着那条石阶看着暖烟一步缓慢过一步的前行。
他知道暖烟身子虚弱，越到了高处越会支撑不了，所以他好怕一个错漏就会错过营救她的时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