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检查
时值夏末秋初，天高气爽。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收庄稼的时候，但今年在这个小村子里，却是完全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一大早，高白凤他们照常起来跑圈，所不同的是现在因为体力增长的原因，每天早晨变成了一个时辰跑五十圈。
正当新手七人正在呼哧呼哧的跑得起劲，忽然听到村头挂着的那口小钟快速的敲响起来，声音快速而有节奏，显然是有急事发生。
果然，当七人全部跑到村口处时，山猫直接指挥他们跟着老狼他们一起去村内搬东西，务必要十分快速，谁敢偷懒保证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但服从命令已经习惯了，自然没人说什么，很听话的就跟着老狼走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小村里似乎一下子多出来几百号人，全都是平时没见过的！
所有人全部都分列几排站在火房后面的大仓库前，一个个进入仓库里面根据指挥搬动东西，好将其运到指定位置去。所有人动作麻利迅速，虽然看上去情势紧张，却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大多数人搬出来的，都是一捆捆被编好的玉米，一长串的玉米足足有一人高，每个成年人就能搬两条。
也有搬运什么锅碗瓢盆的，这个东西比较杂，只好将东西全都包在一个大包袱里，挂在扁担上两头挑着。
轮到高白凤他们的时候，毕竟他们年纪还小，就每个人发了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瓶瓶罐罐，负责去村东头的那十来户人家里依次放好，弄好后还得负责用猪油将那一户人家里的大锅用猪油抹一遍，好让它们看起来是经常使用的。碗、盘子、筷子、勺子之类的也都要刷干净，不能留下一丁点泥灰，更不能打烂了。
高白凤抱着怀里的瓶瓶罐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要摆放的小院子，发现院子里正有几个之前搬运粮食的壮汉在将一串串玉米挂到院子里的横梁上晾晒，除了玉米还挂了不少的辣椒串，大蒜串，甚至在墙角还摆了几捆高粱杆子，将原本空荡荡的小院子布置的仿佛真正农家的小院一样。
来不及仔细去看他们还在干什么，高白凤知道必需得先把自己的活干完才行，于是抱着东西到小院里的火房去摆放油盐酱醋，并且将油盐酱醋的瓶子也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正擦着呢，屋外的壮汉忙完了进来检查，发现高白凤的动作后上前就是一个脑瓜崩，骂道：“你小子擦什么擦，你们家每天吃饭用的家伙这么干净啊？赶紧给我弄脏一点，就把锅给我弄得光滑一点，里面多擦点猪油就行了，灶膛里放点柴火烤一烤，烘得干燥一些，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那壮汉也不管高白凤听没听清楚，说完后又跑出去搬进来几床铺盖薄被，连挥带扫的，就去整理卧房去了。
等高白凤按照壮汉的吩咐全部弄完，那一边早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高白凤出门一看，整个院子里，所有的杂草全部被清理光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几只鸡正在地上一啄一啄的吃着东西，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院子大门口那里居然还拴了一条瘦骨嶙峋的老狗，无精打采的趴在大门旁边，伸着舌头哈哈的喘着粗气。
这样的小院子，比起当初高白凤家里还要显得更像普通农户，看起来有一种和谐的野趣感觉。
正发着呆呢，屋里的壮汉收拾好了，扛着一把锄头就要出去，正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停住了脚步，将一张纸条从怀里摸了出来，交给了高白凤。
“赶紧记住，可别穿帮了。”甩下一句话那大汉就直接离开了。
高白凤看了看纸条，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了一整个小家庭成员的姓名年龄辈分等等信息，发现这个小家庭的儿子正好五六岁，知道这可能是组织上给自己安排的假身份，便开始去村里面找那户人家的房子，好去熟悉熟悉。
一路上高白凤看到，整个小村子里那些原本空无一人从未有人居住过的小茅屋居然全都焕然一新了，并不是说旧房子就变成了新房子，而是让人感觉整个小院子有人气了，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生活的气息。
等高白凤找到自己“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云鹤老师，他的身份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因而穿着打扮跟一般的农夫不大相同，一身书生袍从原来素雅柔软的材料换成了浅灰发旧的棉布长袍，下摆的衣角甚至还打了几个不太起眼的补丁，一下子表现出来了那种：这村子里的穷秀才处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算是穷的连身衣服破了都不舍得换，也要将那补丁打得隐蔽一些，好掩饰自己家里真实情况的心态。
云鹤见高白凤来了，急忙招呼他进来换上了统一准备的衣服：一身小书童的利落打扮，布料已经洗的有些发灰，衣袖和裤腿明显能看到被接长了好几次，不过因为缝的很对称仔细，看上去并不觉得突兀，倒是别有一番个性。
这个“家”的主母因为难产而死，所以是不用出现的，家里的针线活都由村里的众多有孩子的家庭帮衬着做，也算是变相的交束脩了。
云鹤检查了一下高白凤背诵“家庭详情”的情况，不出意外高白凤已经全都背好了。直到此时，云鹤才有时间跟高白凤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小村虽然一直被用来培训新手，但这种事情很明显不是国家所允许的。
当今圣上为了普查民情，每年都会派人就农庄里查看情况，要是有的村子穷的厉害，皇帝甚至会派出专门的人员前来指导脱贫。
这样的举措对于正常的村庄来说自然是一大福祉，但对于他们这种隐蔽组织就成了一个大麻烦，毕竟到时候官府的人来了，发现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种地，却全都丰衣足食的，甚至还各个会武，人人都有兵器，这不是要造反是要干什么？
于是为了应付这种事情，组织里有人专门在县衙里做内应，每次有人要过来查，便会提前打招呼，应付过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因为这片山林实在是有些偏远，也不知道当时那些官员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反正每次他们要赶过来，至少要大半天的时间，这可比信鸽慢得多，也给了这个村里的人足够的时间去遮掩。等那些来检查的官员来到这里时，全村的人都必须要随机应变，若是有人办出什么事情把组织给暴露了，那可就不是一刀杀死那么简单了，绝对会被千刀万剐活活折磨死。
高白凤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心里面那个想要借机逃跑的想法却总是不知不觉的冒出来、挥之不去。
他沿着小村的路线溜达着在村内逛了一遍，发现这村子里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男人，仅仅只有几个女人而已，所以很明显有些比例失调。为了弥补这个错误，许多矮个的男人不得不穿上女人的衣服来冒充家庭主妇。
看情况这些人似乎因为个子矮，每年都会被安排这样的任务，所以也算是习惯了，打扮起来与普通的乡村农妇也差不上许多。但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哪怕你胸前挂着两团硕大的棉花包顶着，也没法掩盖他们男人特有的方下巴，也没法掩盖那脸上刮净胡子后仍然显得发青的脸颊。
高白凤一路看一路憋笑，险些将自己憋出内伤来。他其实很好奇那些人是怎么将自己的喉结遮掩起来的，但是那属于易容的课程，现在他们还没有资格去学。
走着走着，高白凤终于看到了其他几个新手，他们居然全都聚在村子南边的“打谷场”里。场子里原本摆放整齐的武器架，练功用具已经全都不见，换成了成堆金黄的小麦，一捆一捆堆得老高，而他们几个就趴在麦堆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仗。
远远看到高白凤过来，正在争吵的几人一看他穿的衣服，顿时将矛头齐齐指向了高白凤。
“凭什么你穿的衣服就这么干净整齐啊？你看我们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的补丁都快要几十层厚了，太不公平啦！”
“就是就是，凭啥你穿的这么好！我要找老师评评理！”
“还评什么理啊，上去揍他！”
一群人咋呼着就要从麦垛上跳下来打人，高白凤心知不好，运起步法调控内息，几个闪身就跑到了远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想他从一开始修炼功法就比别人快了一筹，不管是内息还是步法都是七人之间的翘楚，只要不大意绝对不会被他们抓住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高白凤刚跑到一所小屋前，就被院子里的一位“大妈”给抓住了，劈头就是一顿骂：“你小子不长记性是不是？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用轻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武功么？”
高白凤吓得脸色刷的就白了，他知道确实是自己太粗心，以至于险些将整个小村都给暴露了。幸亏现在那群官员还没有来，否则他这一下铁定就要性命不保了！
追在高白凤身后的六人也不是傻子，远远看见高白凤被“大妈”收拾，立刻知道自己也做错了，赶紧撤去内息，单纯用体力朝这边跑了过来，一个个低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希望惩罚不要太厉害。
未羊平时嬉皮笑脸惯了，想要上前说句好话，让“大妈”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结果刚开口叫了一声大妈就被点名批评了。
“叫什么大妈，你不知道我是你亲妈么？赶紧滚去自己屋里，把该背的都背熟，要不然等会儿朝廷的人来了，谁敢给我犯错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未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大妈”正是组织里给他安排的“亲妈”。于是急忙改口叫着娘，也不管其他人了，赶紧跑到自己屋里去突击自家亲戚那些人口的详细情况。
“大妈”倒是也没有太难为这些新手，毕竟他们还太小，没经历过大事，有些分不出轻重来。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们这一村人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一点错就有可能会让全村人都暴露出来，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自然就不能够去宽容。
好在时间还有一些，“大妈”在院门外吼了一嗓子直接叫来各个小孩的“父母”，将他们全部领回去抓紧突击人口详情去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仗着功夫好就敢用轻功高来高去，全都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土路上走，溅起一地的灰尘。
高白凤被云鹤领回“家”，云鹤倒也没有骂他，只是沉默的掏出一叠更厚的册子，交给高白凤去背。
册子上清楚地写着全村一百零三人的姓名、年龄、亲友关系、父母子女、房屋位置等等，十分的详尽。其中有一些重要任务就连其他人平时怎么称呼他，他有个什么爱好之类的都写得清清楚楚。另外，为了让他们能记住这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好几十人的长相，册子里还单独将每个人的外貌特征都说了一下。就这一百多号人，那小册子就足足有一指厚，而且册子上面的字还全都是蝇头小字，可见其内容之多。
高白凤明白，若是其他人肯定没有办法全部背过，必然是先挑跟自“家”有关的那一块去背。而他，却是可以过目不忘，将一整本全部背诵下来的。
别看这册子上大部分内容全是编出来的，高白凤却知道，如果不是那些人在伪装上面还加了一层伪装，那么这册子上写的用来分辨每个人身份的特点就是绝对正确的，哪怕以后有机会再次碰上，他都有自信能将对方认出来。
正想着，云鹤从屋外推门而进，小声告诉他朝廷的人过来了。
高白凤看着云鹤将他手里的册子拿走扔进了火房的炉膛里直接烧掉，完了还用柴火纸灰全部打散，再也看不出痕迹来。
云鹤说不用太紧张，除了不要搞错村里人物们的称呼和备份外，基本上将自己当成没来这里之前的自己就可以了，越自然越好。
高白凤想想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摇头苦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默默地书写起过去看到的那些书，写一行，抹一行。
云鹤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高白凤身后，看着他熟练地默写着四书五经的内容，心头悠然划过一丝惋惜。这孩子，若是没有被卖到这个组织里，也许将来就是个国之栋梁，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本章完)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收庄稼的时候，但今年在这个小村子里，却是完全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一大早，高白凤他们照常起来跑圈，所不同的是现在因为体力增长的原因，每天早晨变成了一个时辰跑五十圈。
正当新手七人正在呼哧呼哧的跑得起劲，忽然听到村头挂着的那口小钟快速的敲响起来，声音快速而有节奏，显然是有急事发生。
果然，当七人全部跑到村口处时，山猫直接指挥他们跟着老狼他们一起去村内搬东西，务必要十分快速，谁敢偷懒保证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但服从命令已经习惯了，自然没人说什么，很听话的就跟着老狼走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小村里似乎一下子多出来几百号人，全都是平时没见过的！
所有人全部都分列几排站在火房后面的大仓库前，一个个进入仓库里面根据指挥搬动东西，好将其运到指定位置去。所有人动作麻利迅速，虽然看上去情势紧张，却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大多数人搬出来的，都是一捆捆被编好的玉米，一长串的玉米足足有一人高，每个成年人就能搬两条。
也有搬运什么锅碗瓢盆的，这个东西比较杂，只好将东西全都包在一个大包袱里，挂在扁担上两头挑着。
轮到高白凤他们的时候，毕竟他们年纪还小，就每个人发了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瓶瓶罐罐，负责去村东头的那十来户人家里依次放好，弄好后还得负责用猪油将那一户人家里的大锅用猪油抹一遍，好让它们看起来是经常使用的。碗、盘子、筷子、勺子之类的也都要刷干净，不能留下一丁点泥灰，更不能打烂了。
高白凤抱着怀里的瓶瓶罐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要摆放的小院子，发现院子里正有几个之前搬运粮食的壮汉在将一串串玉米挂到院子里的横梁上晾晒，除了玉米还挂了不少的辣椒串，大蒜串，甚至在墙角还摆了几捆高粱杆子，将原本空荡荡的小院子布置的仿佛真正农家的小院一样。
来不及仔细去看他们还在干什么，高白凤知道必需得先把自己的活干完才行，于是抱着东西到小院里的火房去摆放油盐酱醋，并且将油盐酱醋的瓶子也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正擦着呢，屋外的壮汉忙完了进来检查，发现高白凤的动作后上前就是一个脑瓜崩，骂道：“你小子擦什么擦，你们家每天吃饭用的家伙这么干净啊？赶紧给我弄脏一点，就把锅给我弄得光滑一点，里面多擦点猪油就行了，灶膛里放点柴火烤一烤，烘得干燥一些，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那壮汉也不管高白凤听没听清楚，说完后又跑出去搬进来几床铺盖薄被，连挥带扫的，就去整理卧房去了。
等高白凤按照壮汉的吩咐全部弄完，那一边早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高白凤出门一看，整个院子里，所有的杂草全部被清理光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几只鸡正在地上一啄一啄的吃着东西，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院子大门口那里居然还拴了一条瘦骨嶙峋的老狗，无精打采的趴在大门旁边，伸着舌头哈哈的喘着粗气。
这样的小院子，比起当初高白凤家里还要显得更像普通农户，看起来有一种和谐的野趣感觉。
正发着呆呢，屋里的壮汉收拾好了，扛着一把锄头就要出去，正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停住了脚步，将一张纸条从怀里摸了出来，交给了高白凤。
“赶紧记住，可别穿帮了。”甩下一句话那大汉就直接离开了。
高白凤看了看纸条，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了一整个小家庭成员的姓名年龄辈分等等信息，发现这个小家庭的儿子正好五六岁，知道这可能是组织上给自己安排的假身份，便开始去村里面找那户人家的房子，好去熟悉熟悉。
一路上高白凤看到，整个小村子里那些原本空无一人从未有人居住过的小茅屋居然全都焕然一新了，并不是说旧房子就变成了新房子，而是让人感觉整个小院子有人气了，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生活的气息。
等高白凤找到自己“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云鹤老师，他的身份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因而穿着打扮跟一般的农夫不大相同，一身书生袍从原来素雅柔软的材料换成了浅灰发旧的棉布长袍，下摆的衣角甚至还打了几个不太起眼的补丁，一下子表现出来了那种：这村子里的穷秀才处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算是穷的连身衣服破了都不舍得换，也要将那补丁打得隐蔽一些，好掩饰自己家里真实情况的心态。
云鹤见高白凤来了，急忙招呼他进来换上了统一准备的衣服：一身小书童的利落打扮，布料已经洗的有些发灰，衣袖和裤腿明显能看到被接长了好几次，不过因为缝的很对称仔细，看上去并不觉得突兀，倒是别有一番个性。
这个“家”的主母因为难产而死，所以是不用出现的，家里的针线活都由村里的众多有孩子的家庭帮衬着做，也算是变相的交束脩了。
云鹤检查了一下高白凤背诵“家庭详情”的情况，不出意外高白凤已经全都背好了。直到此时，云鹤才有时间跟高白凤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小村虽然一直被用来培训新手，但这种事情很明显不是国家所允许的。
当今圣上为了普查民情，每年都会派人就农庄里查看情况，要是有的村子穷的厉害，皇帝甚至会派出专门的人员前来指导脱贫。
这样的举措对于正常的村庄来说自然是一大福祉，但对于他们这种隐蔽组织就成了一个大麻烦，毕竟到时候官府的人来了，发现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种地，却全都丰衣足食的，甚至还各个会武，人人都有兵器，这不是要造反是要干什么？
于是为了应付这种事情，组织里有人专门在县衙里做内应，每次有人要过来查，便会提前打招呼，应付过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因为这片山林实在是有些偏远，也不知道当时那些官员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反正每次他们要赶过来，至少要大半天的时间，这可比信鸽慢得多，也给了这个村里的人足够的时间去遮掩。等那些来检查的官员来到这里时，全村的人都必须要随机应变，若是有人办出什么事情把组织给暴露了，那可就不是一刀杀死那么简单了，绝对会被千刀万剐活活折磨死。
高白凤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心里面那个想要借机逃跑的想法却总是不知不觉的冒出来、挥之不去。
他沿着小村的路线溜达着在村内逛了一遍，发现这村子里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男人，仅仅只有几个女人而已，所以很明显有些比例失调。为了弥补这个错误，许多矮个的男人不得不穿上女人的衣服来冒充家庭主妇。
看情况这些人似乎因为个子矮，每年都会被安排这样的任务，所以也算是习惯了，打扮起来与普通的乡村农妇也差不上许多。但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哪怕你胸前挂着两团硕大的棉花包顶着，也没法掩盖他们男人特有的方下巴，也没法掩盖那脸上刮净胡子后仍然显得发青的脸颊。
高白凤一路看一路憋笑，险些将自己憋出内伤来。他其实很好奇那些人是怎么将自己的喉结遮掩起来的，但是那属于易容的课程，现在他们还没有资格去学。
走着走着，高白凤终于看到了其他几个新手，他们居然全都聚在村子南边的“打谷场”里。场子里原本摆放整齐的武器架，练功用具已经全都不见，换成了成堆金黄的小麦，一捆一捆堆得老高，而他们几个就趴在麦堆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仗。
远远看到高白凤过来，正在争吵的几人一看他穿的衣服，顿时将矛头齐齐指向了高白凤。
“凭什么你穿的衣服就这么干净整齐啊？你看我们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的补丁都快要几十层厚了，太不公平啦！”
“就是就是，凭啥你穿的这么好！我要找老师评评理！”
“还评什么理啊，上去揍他！”
一群人咋呼着就要从麦垛上跳下来打人，高白凤心知不好，运起步法调控内息，几个闪身就跑到了远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想他从一开始修炼功法就比别人快了一筹，不管是内息还是步法都是七人之间的翘楚，只要不大意绝对不会被他们抓住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高白凤刚跑到一所小屋前，就被院子里的一位“大妈”给抓住了，劈头就是一顿骂：“你小子不长记性是不是？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用轻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武功么？”
高白凤吓得脸色刷的就白了，他知道确实是自己太粗心，以至于险些将整个小村都给暴露了。幸亏现在那群官员还没有来，否则他这一下铁定就要性命不保了！
追在高白凤身后的六人也不是傻子，远远看见高白凤被“大妈”收拾，立刻知道自己也做错了，赶紧撤去内息，单纯用体力朝这边跑了过来，一个个低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希望惩罚不要太厉害。
未羊平时嬉皮笑脸惯了，想要上前说句好话，让“大妈”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结果刚开口叫了一声大妈就被点名批评了。
“叫什么大妈，你不知道我是你亲妈么？赶紧滚去自己屋里，把该背的都背熟，要不然等会儿朝廷的人来了，谁敢给我犯错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未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大妈”正是组织里给他安排的“亲妈”。于是急忙改口叫着娘，也不管其他人了，赶紧跑到自己屋里去突击自家亲戚那些人口的详细情况。
“大妈”倒是也没有太难为这些新手，毕竟他们还太小，没经历过大事，有些分不出轻重来。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们这一村人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一点错就有可能会让全村人都暴露出来，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自然就不能够去宽容。
好在时间还有一些，“大妈”在院门外吼了一嗓子直接叫来各个小孩的“父母”，将他们全部领回去抓紧突击人口详情去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仗着功夫好就敢用轻功高来高去，全都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土路上走，溅起一地的灰尘。
高白凤被云鹤领回“家”，云鹤倒也没有骂他，只是沉默的掏出一叠更厚的册子，交给高白凤去背。
册子上清楚地写着全村一百零三人的姓名、年龄、亲友关系、父母子女、房屋位置等等，十分的详尽。其中有一些重要任务就连其他人平时怎么称呼他，他有个什么爱好之类的都写得清清楚楚。另外，为了让他们能记住这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好几十人的长相，册子里还单独将每个人的外貌特征都说了一下。就这一百多号人，那小册子就足足有一指厚，而且册子上面的字还全都是蝇头小字，可见其内容之多。
高白凤明白，若是其他人肯定没有办法全部背过，必然是先挑跟自“家”有关的那一块去背。而他，却是可以过目不忘，将一整本全部背诵下来的。
别看这册子上大部分内容全是编出来的，高白凤却知道，如果不是那些人在伪装上面还加了一层伪装，那么这册子上写的用来分辨每个人身份的特点就是绝对正确的，哪怕以后有机会再次碰上，他都有自信能将对方认出来。
正想着，云鹤从屋外推门而进，小声告诉他朝廷的人过来了。
高白凤看着云鹤将他手里的册子拿走扔进了火房的炉膛里直接烧掉，完了还用柴火纸灰全部打散，再也看不出痕迹来。
云鹤说不用太紧张，除了不要搞错村里人物们的称呼和备份外，基本上将自己当成没来这里之前的自己就可以了，越自然越好。
高白凤想想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摇头苦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默默地书写起过去看到的那些书，写一行，抹一行。
云鹤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高白凤身后，看着他熟练地默写着四书五经的内容，心头悠然划过一丝惋惜。这孩子，若是没有被卖到这个组织里，也许将来就是个国之栋梁，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