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幕间】—梁飞
“叮咚”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是短信提示的声音。
刚刚洗完澡的梁飞披着浴巾走过来，擦擦还湿着的手，指纹解锁。
是银行发来的提示短信，显示梁飞的账户刚刚转入了五百元。
梁飞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烟来点了一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看着茶几玻璃上自己的映像怔怔出神。
距离上次杀死董志文覆灭黑煤窑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除了之前第一次任务之后就建立起来的齐州行动处，这次任务之后又任命了沈云和黄克峰作为处长，分别组建了邢州和潞州的行动处。汪广洋汪处长正在潞州那边帮着黄克峰和周子瑞招收新人做入门测试，白庆虎和许光辉则去了邢州。
只有自己闲着。
这段时间自己每天就是逛逛街，散散步，然后通过那个像是智能手机一样的联络器内置的“全视之眼”接取一点没什么难度的小任务，赚点小钱。比如说这五百元，就是一个多小时之前自己救了一个失恋投河的女孩给的报酬。
经过了这些日子这些大大小小的任务之后，梁飞自己也积累了几万块，不止把欠下的房租给还上了，还置办了一点家具，还买了一个日常用的智能手机。自己再也不用为平日里的生活发愁了，而这是自己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其实，理事长之前指定的是自己前去邢州帮忙，也有报酬可拿，但是自己拒绝了。不为什么，这次的任务影响实在是有点大了，不只是社会上的影响，还有对自己的影响。
那天夜里在矿场的枪战，电浆弹打在那些作恶多端的流氓的身上的时候，高温熔蚀出来的巨大伤口，濒死的惨叫，还有那些人恐惧的眼神……都让梁飞回忆起了自己已经深入骨髓的杀人技巧，还有那段最不愿意想起的过去…
手里的烟继续燃烧，梁飞还在怔怔出神的看着茶几玻璃，但是思绪却已经回到了十几年前…
2018年，梁飞三十二岁。四年前他脱离军队，十四年前则是他正式进入帝国陆军的时候，那年他十八岁。
2004年，暹罗战争爆发，大夏参战。这场战争是大夏共和后第一次对外战争，或者说是境外战争。十个军共计约二十万将士云集云南、广西两道边境，进入同大夏支持的南暹罗敌对的北暹罗作战。而当时刚刚度过了新兵期的梁飞，就在其中。
整个暹罗战役由于大夏的参战得以迅速结束，持续时间还不到半年。但就在这短短的半年当中，却不乏各种惨烈的战役。八峰山战役，就是这样的一场战役。
2004年2月28日。北暹罗首都顺化外，八峰山。
八峰山是顺化的屏障，也是大夏军队攻陷顺化的必经之路。北暹罗调来了麾下军队最精锐的两个师，并以这两个师为核心，会同当地的驻军组建了防线。
大夏部担任主攻的三个师从28日白天一直打到了3月1日中午，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层层推进，从八峰山山区打到山下的城镇，再打到通往八峰山市城区的大桥，最后突入了城区内部展开了城市巷战。
而十八岁的梁飞此时正是鏖战在城区的一名侦察兵。
“班长！”
梁飞扭头大吼。他的脸上尽是血污和硝烟熏染的黑色，身上的绿色迷彩装也有多处破损。
十几分钟前，梁飞所在的班组在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遭遇了北暹罗军队，于是七个人就和十几个人在街道上依托房屋隐蔽展开了战斗。
“说！”班长在街道的另一边，猫在一个小胡同里面，同样也是吼着回答。没办法，枪声太过嘈杂，不吼听不见。班长说完，闪出半个身子往对面扫射。
“我快没子弹了！”
梁飞说完这句话旁边的人也纷纷应和：“我也没了！”“我还有一个弹夹！”“我也是！”
班长听见这句话咬了咬牙。
对面基本没有减员，仍然是十个人左右，看样子但要也不怎么缺。而且对方似乎还呼叫了增援，一会儿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过来。
“小飞！”班长大吼。
“到！”
“咱俩继续保持火力压制，其余所有人，扔手榴弹！全都扔过去！”
“是！”
梁飞伸手从腰间拿出最后一个备用弹夹换上，咬着牙继续往对面扫射。不一会儿，十几个手榴弹画着弧线被扔到了对面的临时阵地中去，几乎是同时爆炸。梁飞感觉到手榴弹从自己的背后被扔了出去，赶紧闪身躲到了建筑的墙后面。紧接着，便是十数声接连爆炸，以及向外扩散的强大气浪。
对面的枪声停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响起。
梁飞露出个脑袋看看外面，看到对面已经没有站着的了，这才放心。而这时候班长已经走出去检查战场了，梁飞连忙也跟出去。
十几个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十分惊人，比相加的结果还要厉害一些。威力如此，战场的情况可想而知。
十几个北暹罗的士兵没有一个活着的，甚至是，没有一个完整的。
有的被炸没了半边身子，内脏流了一地，有的被炸得只剩下了上半身，人死了但是身子还在抽搐，嘴里还在往外涌血。相比之下，那些炸没了脑袋的，或者是被弹片插死的已经是很体面的死法了。
梁飞有点不太舒服。感觉自己有点想吐。
尽管自己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杀人了，但是之前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干净利落的射杀，场面没有这么惨烈。这种犹如电影一般的满地血液、残肢横飞的场面着实是第一次见到。很有一点不适应。
即便是不适应也没办法，梁飞紧咬着牙关，不断的咽着唾沫，压制胃里的翻山倒海。
班长走了过来，抓过梁飞的手，拍给他几样东西。
梁飞低头一看，是一包越南烟，还有两个制式弹夹。
再抬头看看班长，班长却已经划开火柴点燃了香烟。
“抓紧时间，最多三分钟，八成一会儿还得有暹罗猴子过来。”班长叼着香烟招呼大家，活像个监工的地主老财。
“呜~”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一架涂着越南国旗的飞机从天空飞过，紧接着，从机舱里扔下来了一个东西。
“炸弹！隐蔽！”班长大吼。
班长说完拉着梁飞马上趴在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炸弹落地的金属碰撞声音，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爆炸声。
班长的手松开了，梁飞也疑惑的站起了身子，回头看去。
只看到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那边，一个约莫有半人高的炸弹一样的东西竖在那里，也不动弹，就那么竖着。
“这是啥？雷达？”班长疑惑的说。老资格的他也搞不太懂。
说罢，班长就好奇的上前去查看，几个战友也跟在班长的后面一起往那边走。
梁飞则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是，一阵风迎面吹过来，越南山地潮湿闷热的风里似乎夹杂了其他的东西，有一股…像是芥末的味道，有些刺鼻。
难道是？！梁飞猛然惊觉。
“班长！大家快跑！是毒气！！”梁飞冲着班长他们大喊。梁飞拔腿想要上前去把班长他们拉回来，却猛地一个趔趄，然后后腰传来了一阵剧痛，梁飞想要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下去，逐渐失去了意识。
就在眼前黑暗的前一秒，梁飞恍惚间看见班长他们端起了枪……
梁飞再次醒来，是在军医院，这时候八峰山战役已经结束了。
梁飞从医生口中得知，北暹罗守军八峰山守不住了，便丧心病狂的往城区里投掷毒气弹。整个城区，包括北暹罗部分不知情的部队在内，几乎死伤大半。大夏军人有数千人都折在了城区。负责战役指挥的将军大怒，直接命令炮兵部队抹平八峰山，同时围剿撤出城区的北暹罗军队。
而自己呢，则因为被增援的北暹罗士兵打了一枪失去了意识，没有感染毒气，幸运的逃过了一劫。后来搜索城区废墟的部队发现了梁飞，就把他救了回来。
至于班长他...从一个军官嘴里得知，梁飞所在的侦察连几乎被毒气全灭，基本没剩下几个人。而幸存者里，并没有班长他们的名字。北暹罗首都顺化已经快被攻破了，暹罗战役马上就要结束，梁飞作为功勋伤员跟随军医院回到国内。
面对这些话，梁飞沉默了。
梁飞去了焚烧毒气感染者尸体的地方。焚烧后的骨灰将会统一被带回国，埋入烈士陵园内。同时焚烧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消灭病毒。
梁飞拄着拐杖倚在门边，看着一具具被后勤士兵推进焚烧高炉。
这些尸体都无比狰狞，根本想不到他们生前生前竟然是人类。水肿得如同球一般的身体，皮肤上遍是红斑，同时还伴随着程度不一的溃烂。有些尸体仍然保持着死前的模样，他们有的两只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有的双手成爪抓挠自己的皮肤，即便是挠破了皮肤；有一个人甚至自己把自己开膛破肚…
梁飞甚至觉得，这个地方就是地狱。这些根本不是人，是来受难的恶鬼，此时被推进熔炉里彻底焚烧，烧掉这些恶鬼积累的罪恶。
但是他们是人。是自己的战友。这些尸体中有的人自己甚至认识，有的有一面之缘，有的和自己是一个新兵营的…
梁飞根本无法想象班长他们当时有多么痛苦，他们就在毒气弹旁边啊。或许，他们在干掉那些暹罗猴子暹罗猴子之后，不对，甚至是开着枪的时候就毒发了，班长开始没办法呼吸，皮肤极度瘙痒，他倒在了地上，蜷缩着，双手扼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挤出些空气来呼吸…
灼痛打断了梁飞的思绪。让他从回忆中惊醒。
烟已燃尽，烧到了手自己却没有发觉。
梁飞没有把烟头扔掉，而是两指一卷右手握拳，把烟头攥在了手心，硬生生的攥灭了。
灼烫的烟头灼烧柔嫩手心的痛觉让梁飞进一步的清醒，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回忆里面脱离出来。
梁飞随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又扯了张卫生纸打扫掉掉落的满茶几的烟灰。拍了拍手上的残留，起身回了卧室。
该死的。那个地狱我再也不要想起了。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是短信提示的声音。
刚刚洗完澡的梁飞披着浴巾走过来，擦擦还湿着的手，指纹解锁。
是银行发来的提示短信，显示梁飞的账户刚刚转入了五百元。
梁飞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烟来点了一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看着茶几玻璃上自己的映像怔怔出神。
距离上次杀死董志文覆灭黑煤窑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除了之前第一次任务之后就建立起来的齐州行动处，这次任务之后又任命了沈云和黄克峰作为处长，分别组建了邢州和潞州的行动处。汪广洋汪处长正在潞州那边帮着黄克峰和周子瑞招收新人做入门测试，白庆虎和许光辉则去了邢州。
只有自己闲着。
这段时间自己每天就是逛逛街，散散步，然后通过那个像是智能手机一样的联络器内置的“全视之眼”接取一点没什么难度的小任务，赚点小钱。比如说这五百元，就是一个多小时之前自己救了一个失恋投河的女孩给的报酬。
经过了这些日子这些大大小小的任务之后，梁飞自己也积累了几万块，不止把欠下的房租给还上了，还置办了一点家具，还买了一个日常用的智能手机。自己再也不用为平日里的生活发愁了，而这是自己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其实，理事长之前指定的是自己前去邢州帮忙，也有报酬可拿，但是自己拒绝了。不为什么，这次的任务影响实在是有点大了，不只是社会上的影响，还有对自己的影响。
那天夜里在矿场的枪战，电浆弹打在那些作恶多端的流氓的身上的时候，高温熔蚀出来的巨大伤口，濒死的惨叫，还有那些人恐惧的眼神……都让梁飞回忆起了自己已经深入骨髓的杀人技巧，还有那段最不愿意想起的过去…
手里的烟继续燃烧，梁飞还在怔怔出神的看着茶几玻璃，但是思绪却已经回到了十几年前…
2018年，梁飞三十二岁。四年前他脱离军队，十四年前则是他正式进入帝国陆军的时候，那年他十八岁。
2004年，暹罗战争爆发，大夏参战。这场战争是大夏共和后第一次对外战争，或者说是境外战争。十个军共计约二十万将士云集云南、广西两道边境，进入同大夏支持的南暹罗敌对的北暹罗作战。而当时刚刚度过了新兵期的梁飞，就在其中。
整个暹罗战役由于大夏的参战得以迅速结束，持续时间还不到半年。但就在这短短的半年当中，却不乏各种惨烈的战役。八峰山战役，就是这样的一场战役。
2004年2月28日。北暹罗首都顺化外，八峰山。
八峰山是顺化的屏障，也是大夏军队攻陷顺化的必经之路。北暹罗调来了麾下军队最精锐的两个师，并以这两个师为核心，会同当地的驻军组建了防线。
大夏部担任主攻的三个师从28日白天一直打到了3月1日中午，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层层推进，从八峰山山区打到山下的城镇，再打到通往八峰山市城区的大桥，最后突入了城区内部展开了城市巷战。
而十八岁的梁飞此时正是鏖战在城区的一名侦察兵。
“班长！”
梁飞扭头大吼。他的脸上尽是血污和硝烟熏染的黑色，身上的绿色迷彩装也有多处破损。
十几分钟前，梁飞所在的班组在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遭遇了北暹罗军队，于是七个人就和十几个人在街道上依托房屋隐蔽展开了战斗。
“说！”班长在街道的另一边，猫在一个小胡同里面，同样也是吼着回答。没办法，枪声太过嘈杂，不吼听不见。班长说完，闪出半个身子往对面扫射。
“我快没子弹了！”
梁飞说完这句话旁边的人也纷纷应和：“我也没了！”“我还有一个弹夹！”“我也是！”
班长听见这句话咬了咬牙。
对面基本没有减员，仍然是十个人左右，看样子但要也不怎么缺。而且对方似乎还呼叫了增援，一会儿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过来。
“小飞！”班长大吼。
“到！”
“咱俩继续保持火力压制，其余所有人，扔手榴弹！全都扔过去！”
“是！”
梁飞伸手从腰间拿出最后一个备用弹夹换上，咬着牙继续往对面扫射。不一会儿，十几个手榴弹画着弧线被扔到了对面的临时阵地中去，几乎是同时爆炸。梁飞感觉到手榴弹从自己的背后被扔了出去，赶紧闪身躲到了建筑的墙后面。紧接着，便是十数声接连爆炸，以及向外扩散的强大气浪。
对面的枪声停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响起。
梁飞露出个脑袋看看外面，看到对面已经没有站着的了，这才放心。而这时候班长已经走出去检查战场了，梁飞连忙也跟出去。
十几个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十分惊人，比相加的结果还要厉害一些。威力如此，战场的情况可想而知。
十几个北暹罗的士兵没有一个活着的，甚至是，没有一个完整的。
有的被炸没了半边身子，内脏流了一地，有的被炸得只剩下了上半身，人死了但是身子还在抽搐，嘴里还在往外涌血。相比之下，那些炸没了脑袋的，或者是被弹片插死的已经是很体面的死法了。
梁飞有点不太舒服。感觉自己有点想吐。
尽管自己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杀人了，但是之前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干净利落的射杀，场面没有这么惨烈。这种犹如电影一般的满地血液、残肢横飞的场面着实是第一次见到。很有一点不适应。
即便是不适应也没办法，梁飞紧咬着牙关，不断的咽着唾沫，压制胃里的翻山倒海。
班长走了过来，抓过梁飞的手，拍给他几样东西。
梁飞低头一看，是一包越南烟，还有两个制式弹夹。
再抬头看看班长，班长却已经划开火柴点燃了香烟。
“抓紧时间，最多三分钟，八成一会儿还得有暹罗猴子过来。”班长叼着香烟招呼大家，活像个监工的地主老财。
“呜~”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一架涂着越南国旗的飞机从天空飞过，紧接着，从机舱里扔下来了一个东西。
“炸弹！隐蔽！”班长大吼。
班长说完拉着梁飞马上趴在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炸弹落地的金属碰撞声音，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爆炸声。
班长的手松开了，梁飞也疑惑的站起了身子，回头看去。
只看到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那边，一个约莫有半人高的炸弹一样的东西竖在那里，也不动弹，就那么竖着。
“这是啥？雷达？”班长疑惑的说。老资格的他也搞不太懂。
说罢，班长就好奇的上前去查看，几个战友也跟在班长的后面一起往那边走。
梁飞则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是，一阵风迎面吹过来，越南山地潮湿闷热的风里似乎夹杂了其他的东西，有一股…像是芥末的味道，有些刺鼻。
难道是？！梁飞猛然惊觉。
“班长！大家快跑！是毒气！！”梁飞冲着班长他们大喊。梁飞拔腿想要上前去把班长他们拉回来，却猛地一个趔趄，然后后腰传来了一阵剧痛，梁飞想要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下去，逐渐失去了意识。
就在眼前黑暗的前一秒，梁飞恍惚间看见班长他们端起了枪……
梁飞再次醒来，是在军医院，这时候八峰山战役已经结束了。
梁飞从医生口中得知，北暹罗守军八峰山守不住了，便丧心病狂的往城区里投掷毒气弹。整个城区，包括北暹罗部分不知情的部队在内，几乎死伤大半。大夏军人有数千人都折在了城区。负责战役指挥的将军大怒，直接命令炮兵部队抹平八峰山，同时围剿撤出城区的北暹罗军队。
而自己呢，则因为被增援的北暹罗士兵打了一枪失去了意识，没有感染毒气，幸运的逃过了一劫。后来搜索城区废墟的部队发现了梁飞，就把他救了回来。
至于班长他...从一个军官嘴里得知，梁飞所在的侦察连几乎被毒气全灭，基本没剩下几个人。而幸存者里，并没有班长他们的名字。北暹罗首都顺化已经快被攻破了，暹罗战役马上就要结束，梁飞作为功勋伤员跟随军医院回到国内。
面对这些话，梁飞沉默了。
梁飞去了焚烧毒气感染者尸体的地方。焚烧后的骨灰将会统一被带回国，埋入烈士陵园内。同时焚烧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消灭病毒。
梁飞拄着拐杖倚在门边，看着一具具被后勤士兵推进焚烧高炉。
这些尸体都无比狰狞，根本想不到他们生前生前竟然是人类。水肿得如同球一般的身体，皮肤上遍是红斑，同时还伴随着程度不一的溃烂。有些尸体仍然保持着死前的模样，他们有的两只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有的双手成爪抓挠自己的皮肤，即便是挠破了皮肤；有一个人甚至自己把自己开膛破肚…
梁飞甚至觉得，这个地方就是地狱。这些根本不是人，是来受难的恶鬼，此时被推进熔炉里彻底焚烧，烧掉这些恶鬼积累的罪恶。
但是他们是人。是自己的战友。这些尸体中有的人自己甚至认识，有的有一面之缘，有的和自己是一个新兵营的…
梁飞根本无法想象班长他们当时有多么痛苦，他们就在毒气弹旁边啊。或许，他们在干掉那些暹罗猴子暹罗猴子之后，不对，甚至是开着枪的时候就毒发了，班长开始没办法呼吸，皮肤极度瘙痒，他倒在了地上，蜷缩着，双手扼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挤出些空气来呼吸…
灼痛打断了梁飞的思绪。让他从回忆中惊醒。
烟已燃尽，烧到了手自己却没有发觉。
梁飞没有把烟头扔掉，而是两指一卷右手握拳，把烟头攥在了手心，硬生生的攥灭了。
灼烫的烟头灼烧柔嫩手心的痛觉让梁飞进一步的清醒，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回忆里面脱离出来。
梁飞随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又扯了张卫生纸打扫掉掉落的满茶几的烟灰。拍了拍手上的残留，起身回了卧室。
该死的。那个地狱我再也不要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