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狂妃,女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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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悲

    浅金色的光芒穿透厚重的云层,也驱散了漫长冰冷的黑夜,悠远绵长的钟声响起,响彻了整个城池,传遍了每个角落,人们在钟声中惊醒,在尘世烟火中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生活。

    烨城,这座承载了千年时光,见证了王朝的更迭,历史的流传的古老城池,又一次沐浴在晨光中新生。古雅沉静是它,磅礴大气是它,华丽风流是它,朴素宁静亦是它,它洗尽铅华,解脱兴亡沧桑,向世人昭示了它的多面风华,始终屹立不倒。

    有人纸醉金迷,看尽烨城灯火流光;有人不远千里来,为追名逐利;有人心生向往,前来一瞥风采……,无数的人疯狂涌入,又有无数的人匆匆离去。繁华鼎盛的城池似一个天然的戏台,时刻上演着名利交织,勾心斗角的戏码,看似湛蓝澄碧,万里无云的明媚天空,却是风云莫测,千变万化,可能下一刻便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得意者青云直上,失意者潦倒终身,王权富贵,兴亡衰败,不过一瞬之间。有人为执棋者,以天下为局,云淡风轻风清,定人生死;有人为卑微棋子,任人摆布,永世不得翻身。

    巍峨壮观的青灰色城墙高高筑起,穿着灰色盔甲的城守严格把守着大门,腰间配着青铜色的大刀,凶神恶煞的查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检查进城的百姓的通关文牒。

    对面的青山与城门遥遥相对,深青色的山,植被茂密,高树林立,杂草丛生,比城墙更深的青绿色彩,掩盖了一切,让人无从探寻。

    北山,前朝的名山,甚至还流传着一个神秘传说。据说北山是前朝王族的发源地,当时有这么一句话,北山兴,命脉存,北山毁,王尽亡。

    所以,除却前朝皇城,也就是现在烨城之外,北山对前朝王室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为王朝心脏,一个为王朝命脉,两者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北山亦是前朝圣地,从前朝创立伊始,亦带来了一种流传至今的“秘教”,秘教有自己的神,自己的信仰和教义,它曾在前朝达到了鼎盛时期,上至皇室成员下至走卒贩夫,都信仰此教,甚至流传到了中原之外。此外,它与王室关系密切,二者相辅相成,政治与宗教结合,这也奠定了前朝百年基业的基础。

    后来昭帝入关,末帝自焚,皇城被侵占,北山亦没有逃过此劫。

    设立在北山的皇室宗祠和秘教传承大殿被叛军的一把大火,焚烧得一干二净,而那还没来得发芽绽放的“圣花”,也在一片火海之中,化为灰烬。

    自从那场大火过后,北山便被列为“禁地”,昭帝派遣重兵把守山口,不许任何人进入,违者一律斩杀;与前朝关系密切的秘教教徒,也惨遭屠杀,长老和嫡传弟子,几乎全部死光了,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

    昭帝在建国之初,宣布废除秘教,摧毁了全国各处秘教殿宇,斩杀弟子数万人,以铁血手段镇压了前朝暴动的遗民。经过几年的时间,局势终于稳定下来,政权全部归于司空皇族之手,各大名门世族归顺,司空皇朝新的篇章在此刻开始谱写。

    灌木丛生,落叶堆积数尺的山林内,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脚步艰难的沿着山路行走。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山脚重兵把守的禁军的盘查,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座禁山,更没有人知晓他们的目的。两人均穿着黑色的斗篷,密不透风,宽大的斗篷从头罩到底。斗篷之下,男子刚毅木讷的脸上带着焦急与担忧,宽大的手掌拉着女子白皙瘦弱的招收,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前行,而他旁边的女子,斗篷之下竟还带着白色的面纱,纯白的面纱遮住了她的五官,只露出一双清澈无暇的眼,轻纱覆面,有着缥缈朦胧的美感。

    女子微微喘着气,呼吸声起伏不定,时不时咳嗽几声。偌大的山林间,微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形成细长的光条,为阴暗的山林带来了阳光与暖意,一半阴影,一半阳光,女子的咳嗽声,片刻的鸟鸣声,以及他们脚下踩着落叶前行的沙沙声,相互响应,罕见诡异的生机渐起。

    “啊。”女子轻呼一声,她身旁的男子听见她的呼喊声,瞬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主人?”那男子偏过头,面带担忧之色,观察着身旁女子的情况。

    “无碍,不过是树枝勾住了衣裳,没事的,我们继续走吧。”那女子弯下腰,将勾住她衣裳的树枝折断,将破碎的布料捡起,放在手中。

    “慕楠,将这块布料扔到离我们相反的方向,记住,轻一点,别惊动了把守的禁军。”女子笑了笑,将手心的白色布料递给他。

    男子接过她手中的布料,连同折断的树枝一起,将它们扔向相反的方向,他的力度控制得极好,布料和树枝落地无声,似一只觅食的鸟儿停落在枯叶上,轻声无痕。

    做完一切之后,男子继续牵着女子的手,带着她向山上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抵达山顶的一片平地。

    疯长的杂草和灌木,破碎的白色大理石块满地都是,有的甚至被灰色和黄色的泥土和灰尘埋没,渐渐失去了原先的色泽,原本辉煌大气,古朴典雅的白色殿宇与宗祠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几条断裂的石柱,破旧的围墙,上面爬满了青绿色的长藤,覆盖着黄土。

    曾经的十里樱花林已经在一片烈火中化为灰烬,变成一片焦土,长眠于冰冷的大地,滋养着疯长的野草和蔓藤,象征着传承与希望的宗庙与神殿,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无限凄凉。

    两人站在这幅残败之景面前,一动不动。男子神色木然,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眸底一片漠然,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是他紧握腰间长剑的手,却在剧烈的颤抖着。而他身旁的女子,看着面前的一切,眼底一片雾蒙蒙,泪水如泉涌,顺着面颊而下,打湿了她的面纱,她剧烈颤抖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过了许久,她才稳住内心翻滚的悲伤情绪,收回眼泪,倔强的挺直身体,偏头看着身旁的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慕楠,我们过去看看吧。”

    男子点头,搀扶着女子似乎随时都要倒下的身体,带着她向前方的杂草深处走去。

    两人踏着杂草和碎石前行,在中心处停下。

    一片残垣断壁之间,荒草丛生的最后方之处,一颗百年古树顽强的屹立着不倒,黑色的枝干延展至天际,细枝分叉繁多,密密麻麻的扩张,这棵百年参天大树,在烈火中重获了新生,又或者是历经了死亡,无人知晓。

    空有躯干,屹立不倒,却不见一丝生机,死亡的黑色覆盖了它原先棕褐色的本色,也抑制了它的生长。

    女子看到那棵黑色的大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放开身旁男子的手,猛的冲上前,像见到自己母亲的孩子,奔向她温暖的怀抱。

    男子见她跑上前,没有立即上前追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再抬头看着在一片荒草中奔跑的女子,扬了扬嘴角,慢慢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带着虔诚与尊敬。

    女子扑向黑乎乎的树干,紧紧的抱着粗大的树干,将头靠在上面,神色眷恋与安详,似是在母亲的怀抱里躺着。

    男子慢步上前,朝着大树前进,可就在他距大树三步之时,他顿住脚步,双膝跪地,朝着大树拜了拜,这才起身,来到女子身旁。

    看着紧抱着树干,一脸眷恋与温柔的女子,他没有再靠近一步,去打扰她此刻的宁静,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旁,像一座石像,静静地守护着她。

    天地似乎瞬间停止运转,时间也在此刻停滞,微风轻过,用它难得的温柔,抚慰着一切生灵。

    微风中,古树下,谁的声音响起,带着眷念与悲伤,自责与愧疚。

    “慕楠,你说,我是不是世间最无用之人?”

    “是的,我总是如此无用啊。病弱的身体,性格又天真,除了她们和你,几乎没有人喜欢我。”

    “若不是因为我的愚蠢,我的深爱的她们就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是我,都是我,我享受着一切,却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这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你说,当年如果她没有把机会让给我,离开的是她的话,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回去吧。”

    “毕竟,她是那么优秀,永远光芒万丈,不想我,除了病弱的身体,一无所长。”

    “像我这种人,从一出生就该死了,我的存在,拖累了她,又害了所有人。”

    “其实那个人的预言没有错,所有的一切也因为我的存在而发生了转变,如果我消失,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如果……,可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啊……。”

    女子靠在树干上,喃喃低语,自问自答,声音慢慢转低,无法抑制的悲伤与伤感,伴随着柔和的风扩散开来。

    站在女子身旁的慕楠看着她此刻伤情的模样,脸上划过心疼,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他缓缓蹲下,伸出健硕的双臂,将面前的女子抱在怀里,试图以这种笨拙的方式给予她温暖与安全感,他的脸慢慢靠近怀中的女子,低声说道:“殿下,节哀。”

    “慕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女子靠在男子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神情放松,缓缓闭上了双眼。

    千年古树下,男子搂着女子,靠在粗黑的大树,两人头靠头,紧紧贴着对方,成了彼此唯一的依赖。

    那紧闭着双眼的女子,嘴角上扬,似乎想起了什么,那纯挚的模样,像未曾长大的孩子,啃食着甜蜜的糖果,露出的最纯洁的笑意。

    北山悲,樱花古树真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