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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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皇帝不高兴

    庭芳听到父亲的噩耗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皇帝倒挺心疼她的,刚开始还不断安慰她,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没止住美人儿的眼泪,他渐渐不耐烦起来,“哭哭啼啼的,你还有完没完啊?”

    侍候的宫人见皇帝发火,一个个都瑟缩起来,生怕触了霉头。皇帝皱着眉围着庭芳转了几圈,终于耐心丧尽,一拂袍袖转身走了。

    宫人见皇帝走了,慢慢围过来安慰庭芳,“姑娘你别哭了,皇上这么宠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哭什么啊。”

    庭芳本就累得要命,又哭了半天,早已精疲力竭,周围的人究竟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昏昏沉沉哭到后来,渐渐哭昏过去。

    左右的宫人发现她没了动静,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战战兢兢报告上司,没多久又惊动了皇帝,皇帝皱着眉叫人给她收拾出一块地盘来,又叫太医过去伺候。

    庭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屋里布置得挺典雅的,两个宫人趴在床边打瞌睡,烛台上最后一支蜡烛也已烧到了尽头,终于“毕剥”一声熄掉了。

    庭芳嗓子干得冒烟,口里苦涩无比,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只觉头重脚轻,一头栽到榻上,她弄出来的响动把两个宫人给惊醒了,她们跌跌撞撞找着打火石和蜡烛,乱了好一阵子,屋子里又灯火辉煌起来,庭芳早已爬回床上。两个宫人慌慌张张道:“姑娘总算醒了,想要吃点什么吗?”

    庭芳哑着嗓子道:“水……”

    显然两个小宫女都没听清,其中一个睁大眼睛问:“姑娘要什么?”

    庭芳几乎说不出话来,勉强道:“水,给我喝水。”一个小宫女赶紧倒了杯水过来,庭芳迫不及待伸手抢过来一饮而尽。

    “姑娘还要吃点什么吗?”庭芳摇摇头,一头倒到床上又昏昏沉沉睡了。

    早晨,庭芳吃了点粥,慢慢爬了起来,感觉还是有点头重脚轻,两个宫女赶紧搀扶着,庭芳挣开她们颤危危走到门口,她倚着门槛蹲了下来。虽然是早晨,太阳才升起来不久,但是威力已经很大了,夏天的草木郁郁葱葱生气盎然,蝉儿躲在树上大声聒噪着,不时有五彩缤纷的雀鸟从眼前飞过。

    真是个美丽的牢笼啊,只怕再也出不去了吧?庭芳想到父亲横死母亲下落不明自己也被关在这里再也没了自由,眼泪不由自主又簌簌地落个不停。两个宫女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她身后。

    皇帝听到庭芳终于起来活动了,他的脾气也早就过去了,满脑子只记得她的美丽她的乖巧,于是又兴冲冲过来看她。

    庭芳看到皇帝带着随从分花拂柳而来,她别过头不去理睬,皇帝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衣袖,讨好地笑道:“给朕瞧瞧,气色这么差,还在难过吗?

    别这样了,朕看着心疼。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你爹也算有福了,朕让高僧给他作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他的亡魂升天,好不好?”

    庭芳一声不哼,皇帝有点不高兴了,“朕还没这样哄过谁呢,你就知足吧,惹恼了朕,有你苦头吃。”

    庭芳依然不做声,皇帝感觉有点没趣,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庭芳背对着他,他看着庭芳一截雪白的颈子露在衣外面,一时心动,不由自主想伸手去摸,准备再说两句好话哄哄。

    庭芳浑身一震,惊跳起来,连连后退着,皇帝真的不高兴了,黑着脸道:“几天没碰你,就当朕是洪水猛兽了么?”

    庭芳嗓音依然沙哑,嘶声道:“庭芳不会再侍候陛下了,陛下请回吧。”

    皇帝还没被人这样拒绝过,他勃然大怒道:“你还蹬鼻子上眼了!后宫佳丽无数,你别不识抬举。”

    庭芳哆嗦了一下,倔强地低头道:“陛下既有无数佳丽,又何必这样纠缠庭芳?”

    “好,你好!”皇帝也气得浑身颤抖,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庭芳,“你居然不愿侍候朕,那就剃掉头发去佛舍陪伴菩萨吧。”

    他摆着脸吩咐身后的宦官,“派人把禁中佛舍整理一下,把这贱人送过去剃度。”皇帝一拂袍袖,冷冷道:“你若是执迷不悟,就准备一辈子陪伴青灯古佛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开开心心侍候他就是美人儿,不愿理他就成贱人了!庭芳不由自主颤抖着,她后退几步,背靠着墙一言不发,皇帝瞪视着她,“怎么?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庭芳也抬头瞪视着他,“庭芳实在不能侍候陛下。”

    “还一条道走到黑了?”皇帝大失面子,气得脸色铁青,抓起桌上一个茶杯使劲摔到地上,两个宫女哆哆嗦嗦体如筛糠,皇帝狠狠瞪了庭芳一眼,转身而去。

    皇帝离开没多久,宦官窦文场带着一批人过来给庭芳剃度,庭芳咬着牙任由她们摆布,几个宫女按着她的头围着她,只听剪刀喀嚓喀嚓响了两声,两缕秀发飘飘荡荡落到她脚下,剪刀声不停,更多乌发纷落下来,脚下已是一片狼藉,冰凉的刀锋贴着头皮游动着,庭芳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一顶尼姑帽被罩到了她头上,一个老宫女用一个托盘捧着一套灰不溜秋的僧衣送到她面前,“请师太更衣。”庭芳强忍着眼中泪水,木然地脱下身上那套华丽的宫装,换上粗糙丑陋的僧衣,然后被那些人押着前往那个什么禁中佛舍而去。

    那是一个荒凉的小院,到处长满蒿草,中间一条小路还看得见蒿草根,大概是临时清理出来的,不用多久还会长出蒿草来。院里一间小木屋,墙上爬满青苔,木门推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不知多久没住过人了。屋里光线阴暗,庭芳可以肯定,如果关上门就像天

    黑了。

    一进门就看到一尊新雕的木雕菩萨像,菩萨前面摆着一个香案,菩萨左边是一张木床,床头紧挨着枕头放了一堆经书,距床不远处有一张桌子,可以放东西,也可以当吃饭的桌子用,菩萨右边一个脸盆架,架上放了一些洗漱用具。如果不是亲身走到这里,庭芳不能相信皇宫还有这样狭窄这样贫穷的地方!

    宦官窦文场带着宫人们纷纷离开,庭芳发了一会儿呆,似乎还有点不能相信这是事实,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在床上坐了下来,眼睛一瞥间,发现桌子上还放着一面铜镜,她拿起镜子,镜子背面已经有了铜绿,庭芳举起镜子,她在镜中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惨白的脸,她戴着一个难看的帽子,没有半丝头发,连眉毛都被人不小心剃了一条,镜中人愁眉苦脸像是谁欠了她八辈子债没还似的。

    “我究竟犯了什么罪?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不是我该得的,我不要这样子活着,我反抗皇上不是为了这样子活着!”庭芳放下镜子,歇斯底里发泄一通后,嗓子又剧痛起来,她捂着咽喉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以前就听人说皇宫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

    中午,一个宫女给庭芳送来一碗饭,两个素菜,肚子早饿了,看到饭就觉得香,庭芳也不挑剔,接过来狼吞虎咽,估计以后就是这待遇了。

    送饭的宫女看着庭芳,眼里充满同情,庭芳吃完饭,她收拾好碗筷出门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再次看了庭芳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近她劝慰道:“我过来的时候,皇上派人吩咐我看看你是不是适应,陛下还是挺关心你的。姑娘,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你这么年轻这么如花似玉的,难道真要一辈子如此寂寞的陪着木头菩萨过?赶紧认个错吧。兴许皇上一高兴就放你回去了。”

    庭芳咬牙沉默着,半天才幽幽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会向他低头了。他再疼我怜我,也不过是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让他开心的小玩意儿!今天惹他不高兴他就逼我出家,就算我低头认错了他真原谅我了放我出去侍候他,也还是难免哪天会惹他不高兴。再说了,后宫佳丽三千,我已这么大了,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顶多还能再讨好他十年吧,十年后天知道他会如何对待我!与其小心翼翼看人眼色提心吊胆等着那将来的凌辱,还不如现在这样反倒轻松自在点!”

    在这种地方居然也叫轻松自在!送饭的宫女看着庭芳倔强的神色,知道劝不回头。这么美丽的姑娘却被关在这样荒凉的小牢笼里,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她叹了口气,端起碗筷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