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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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学舞度芳年

    念奴穷愁困苦多年,遇见弟弟后,生活虽然得到改善,心病依然存在,她终日顾影自怜,看着弟弟、弟妹出双入对夫唱妇随,她更加愁闷忧郁,终于养成了病,寻医问药一整个冬天也不见起色,人也一天比一天更见憔悴。

    岑经逐渐懂事,在母亲跟前总是说说笑笑,想方设法找些开心的事情逗她,一走出母亲的房间就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光晟从小就跟姐姐离散,直到步入中年才好不容易团聚,姐弟感情经过二十多年的酝酿,浓厚得不得了,姐姐生病后,光晟也跟着茶饭不香难受得不得了。

    “别想太多了,整天为此愁愁叹叹的。”张夫人安慰丈夫说:“姐姐正当盛年,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要是一年到头都没一点小毛病,那才是‘病来如山倒’呢。”

    光晟知道姐姐心结所在,早在五六年前,他就瞒着姐姐悄悄给岑参写过一封信,用来试探他对姐姐的感情。光晟隐瞒了所有关于岑经的消息,只告诉岑参:姐姐念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如今姐弟在河东相逢。

    岑参给光晟回信说他很高兴念奴有了归宿,并让光晟代他好好照顾念奴。光晟气得要命,他把岑参的回书撕得粉碎,从此绝口不提岑参,就好像他们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就算你想抹杀掉,它也无时无刻不在。

    光晟不管有多忙,每天总要抽出时间去姐姐床前陪她谈心,亲自动手给她煎药给她熬粥,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的。念奴见弟弟这样辛苦,就阻止他说:“鹰奴,你一个大男人,忙里忙外的,这怎么行呢。煎药熬粥这些小事,你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光晟勉强笑着答道:“下人做事,终究没有自己的亲人贴心。鹰奴从小到大都没伺候过姐姐,姐姐现在身体都这样了,你就让鹰奴多伺候伺候你吧。”

    五六年没有联系的岑参居然寄了一封书信过来,原来岑参被朝廷外调为嘉州刺史,就要走马上任了。在离开长安前夕,岑参给念奴来信报告他的情况。岑参虽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过一趟河东,但他心里还是挺牵挂被他抛弃了的女人的。他的书信里尽是愧疚自责之词。光晟看了信,差点就把它给撕了,手上都已经发力准备扯信纸了,忽然间又改变了主意,他把信拿给念奴,或许这封书信能安慰安慰姐姐。

    念奴捧着岑参的书信拚命流泪,哽咽道:“他还念着我!”

    不知道是光晟亲情感动了上天,还是念奴放心不下岑经,开春后念奴身体竟然渐渐好转,慢慢就开始下床活动了。

    光晟看到姐姐有了起色,对岑参的满腔恨意也随之减了不少。

    早春的太阳晒得人软绵绵的,庭芳和岑经两个骑马踏青回到家,还没到门口就听

    到院子里传来宛转悠扬的不知什么乐器奏出来的乐声,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么动听这么明快的曲子,家里什么时候还请乐师了呢?庭芳丢下马缰绳,飞一样往院子里冲,岑经也紧跟在后,两个少年都有点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院子里,念奴穿着一身鲜艳的紧身胡人红色舞衣,手执一条长长的红色缎子,脚下踩着几面小鼓回旋起舞,他们听到的乐声就是她用脚踩着小鼓奏出来的,她手上的缎带像有生命的精灵一样漫天翻舞,舞蹈中的念奴脸上充满春风一样柔软阳光一样明丽的笑容。

    庭芳看得痴了,岑经也有些发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跳舞,从来也不知道母亲跳舞竟然这样好看。

    不知什么时候,乐声渐渐停歇,念奴手上的舞缎拖在身后,她走下小鼓,靠着一根柱子歇息。

    庭芳奔了过去,兴奋地叫道:“姑姑!”念奴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嘴里微微喘着气,看到庭芳,她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岑经也跟着走过来,庭芳撒娇道:“姑姑真好看,姑姑,你也教我跳舞吧?”

    念奴拍拍庭芳肩膀,笑道:“你父亲对你千依百顺,由着你的性子胡闹,好好一个姑娘,养得跟男孩子一样野。今儿这是刮了什么风,竟然改性子了?”

    庭芳摇着念奴的手臂,哀求道:“姑姑教我嘛。”

    “你要想学,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庭芳听到姑姑松了口,她兴奋得要命。

    “你既然打算跟我学舞,那就要像你跟先生读书一样用心,每天练舞时间由我安排,不许叫苦,更不许偷懒,”念奴盯着庭芳说:“否则,就不要开始。”

    庭芳点头道:“我不怕吃苦,只要姑姑说的我都听。”

    “好,你母亲一直为你天天在外面野而发愁,早知道你对这个感兴趣,我也不会让你在男孩子堆里混到这么大。”念奴笑了起来,“那咱们明天就开始吧。”

    庭芳好动,要她坐下来绣花那是要她的命,学跳舞却相当来劲,热情得不得了,简直有点废寝忘食,甚至做梦都在手舞足蹈。念奴也发现庭芳是颗跳舞的好苗子,于是倾其所有用心传授。张夫人发现了女儿的变化,她大感欣慰,这丫头总算有点淑女的样子了。

    光阴似箭,一转眼张光晟到代州任刺史已经六年了,新年过后,节度使辛云京来信,请光晟一家人去太原过元宵节,一来叙旧,二来大家一起研讨研讨代州军、政事务。

    庭芳不想坐马车,她穿着紧身胡服,骑了一匹马跟在父亲和表哥身后,念奴挑开车帘看着庭芳的背影,对张夫人笑道:“不知不觉,庭芳就快成大姑娘了呢。”

    张夫人笑道:“你的经儿不也长成后生了吗?而且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这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

    眼球呢,我刚刚就看到有姑娘给他丢花。”

    “现在的姑娘真是大胆,”念奴摇头道:“经儿个头虽然有那么高了,算起来还不足十四岁,现在就给他丢花,也未免太早了些。”

    “姐姐,经儿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倒是我那丫头,我看她是越来越像你了。”张夫人对念奴笑道:“我和光晟都是小户人家出身,我大字不识一个,光晟也没读多少书,我俩对女儿宠溺过度,舍不得说半句重话,由着姑娘的性子折腾。这些年,多亏你的教导,这丫头才没变成假小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