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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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外地媳妇

    你今年20了,要说媳妇了。

    还早还早呢。

    不早了,你看莫晓不是带了一个媳妇回来吗?跟你一样大的,大个肚子,你有那本事不?

    带一个回来,小意思。

    嘿嘿嘿嘿.......

    柏爷爷在样哥出门打工的时候,站在门口又跟他提起结婚娶媳妇的事情,两人说着笑起来,觉得真要是带一个媳妇回来,可是省了一大笔钱,不用嫁娶婚礼礼俗,最好是能直接现成的抱孙子。

    说到嫁娶,村子里很多媳妇都是附近的,比如郑奶奶,她娘家就是对面村的,回去就五分钟,只要姓氏不同,便可通婚,出嫁的基本都去县里镇上了,有些在外面打工直接跟人家回去了,过几年又落魄的回来,村后太爷爷的十个女儿,就有七八个没有正规夫家的,人们在人群里低声议论,说在外面捞钱厉害,但是也不做规矩事情。

    我家后面的水伯的大儿子莫晓就从外面带了一个媳妇回来,水伯是太爷爷的第二个儿子,如今孙子都要生娃了,一直被人们乐道,觉得他是有福气的人,子孙满堂。

    带媳妇回来,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是捡了大便宜的事情,村里有三个人带媳妇回来,第一个是龙叔的儿子,那女人如今已经离开了,第二个是太爷爷的大孙子---莫晓,他是结局最好的,那姑娘如今已经完全成为莫湖村的妇人,还有一个是太爷爷最小的儿子老六,她带回来过两个。

    先说莫晓的老婆,她刚来的时候,肚子不大,刚好能看见,瘦小,应该是小巧玲珑,非常有灵气的女孩子,眼睛里都是精明,怀孕的她穿着紧身的黑色裙子,戴着红色的大桃心耳环,大卷的黄头发,还涂着口红,她身上干净,走在外面的泥巴路,脚上都套着塑料袋子,不过大家看见了依然是赞美和羡慕,说莫晓厉害,找的老婆好看。

    莫晓长得帅气,说话温柔,但是小时侯曾经被他父亲用绳子挂在楼顶打,动不动罚他下跪,一眨眼就带媳妇回来生娃子了,人们唏嘘不已。

    不过,那女孩子是喜欢莫晓的,她看莫晓的眼神都是喜欢,一刻都不离开他。

    只是生完孩子过几年再见她的时候,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那双全是泥巴的解放鞋,快完全看不见那墨绿色的鞋面,她拿着锄头带着孩子走在路上,脸上长了褐色的斑点,我完全认不出来,但是她见谁都微笑,看起来很亲切,就像是在这莫湖村生活了很多年一般,站在那些女人堆里,有说有笑的,我想她的留下真的是因为爱吧,只是这期间她所有的改变,也许不是我们能想象的,那种甘愿和忍耐。

    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时间和习惯,它能带来一切,也能毁灭一切。它就像一把温柔而锋利的匕首,慢慢的刺穿你的五脏六腑,把你的一切都换掉,让你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太爷爷的第六个儿子,大家都叫他老六,长的白面书生一般,从小就是姐姐们照应,也不像成子或者棚子他们一样,需要下田干活什么的,嘴巴爱说话,性格开朗,眼睛深邃,高鼻梁,是太爷爷家所有儿子的标志,五官立体,看起来就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容貌,也只有这样长的标志的男孩子,才能在外面带的姑娘回来的,换成柏爷爷的儿子样哥就不一定了,虽然柏爷爷还是希望儿子也能带一个回来。

    老六出去打工的早,在一个夏天忽而提前回来,也是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来,来的时候就已经挺着大肚子了,看起来胖呼呼,身材矮小圆浑,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奶奶说,约莫有六七个月了,看起来像是怀的儿子,村里老年人背后议论,但是她皮肤嫩白,大家说这姑娘看起来福气,应该是个好姑娘,当然也是没有举行过任何婚礼仪式的,就是大家说的一分钱没出娶的媳妇,这时候老六也没有盖房子,只是跟着太爷爷跟太奶奶住在祖宗堂左边的老房子里,其实就是我家后面右方。

    这老六把姑娘带回来之后就交给太奶奶照顾了,太奶奶也是尽心的,把姑娘安排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方便照应,这姑娘也听不懂方言,大多数时候默默无语,跟人没有什么交流,那老六就一天基本上在各种牌桌晃荡。

    过了三个月左右,老六的妻子要生了,快要天亮的时候喊肚子痛,老六跟太爷爷太奶奶叫上二儿子准备送去四五里外的地方医生那里,那医生后来因为我月经不调也给我把过脉,开的一间小诊所,当然都是自己家门口的挂了一个牌子,里面放了几张床,几把椅子,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说话粗声大气,对于女人的毛病觉得都不是问题,讲起任何病来都轻描淡写的。

    这老六的媳妇送过去之后,十万火急,媳妇已经痛的不省人事,脸色惨白,惨叫声越发小,那女医生开始看起来。

    我先检查一下,你们先出去。

    又时不时的发出问话来。

    她痛了几个小时了。

    到现在应该有五六个小时后了。

    医生,她前几天好像跟我讲过几次,肚子有点隐隐做痛的,因为不是很厉害,我也没怎么理会。

    不得了,孩子的心跳是停止的。

    怎么会,医生你是说孩子........

    那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没有出来我哪里看的出来,估计应该是个男娃娃。

    听见可能是男娃娃的时候,太奶奶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止住了。

    沉默是恐怖的,比如在那小暗房间里,沉默的只剩下那女人大大的喘气声,老六跟父亲母亲脸上的挂着悲伤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平静的应答那医生,人们觉得生孩子是简单的,常见的,危险好像是近的,但是也是应当的,每个女人都如此,不用大惊小怪,不用悲伤难过。

    不清楚情况,可能是缺氧,肚子太大,母亲活动不方便,特别是家里的蹲厕,时间久了很可能导致孩子缺氧。

    我想起来了,她上厕所时间总是半个多小时,蹲着不起来,不晓得是不是压迫到孩子了。

    现在只能先想把孩子拉出来,让她自然生是不可能的了,时间越久危险越大,这孩子可能已经断气好几天了。

    后来是听说那地方医生也是胆大,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直接伸手进去拉那肚子里的死胎,结果,那女人一声撕喊,孩子出来了,就是一个发紫的死胎,而且的确是男孩,他们还在为是个男孩子惋惜的时候,老六的媳妇就大出血了。

    地方医生吓的颤抖,立刻让老六把人转到县医院去,那个时候班车少,更别说是跑的快的小车面包车了,他们在马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看见车子,后来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面包车,拦下来之后人家一看情况立马关门走了,觉得是不吉利的事情,后来是拖人找了一辆农用三马车颤颤抖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县医院。

    大家说是那姑娘福大命大,最终是救了回来,那是一个秋日的早晨,我跟着奶奶去河边洗衣服,村子里几个农人扛着锄头在路上来回走着,地面上堆满了落叶,秋风萧瑟,刚走到村子前面的马路口见到他们回来,包着厚厚的棉絮,用担架子抬着,是他的丈夫老六,还有太爷爷的大儿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着,太奶奶手上抱着一个包裹,泪眼婆娑,那大概就是那个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孩子吧,听说是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而那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担架上,只是看见被窝前头吊着几撮黑色的头发,在风中晃荡,俨然像是抬着一具尸体一般。

    男孩子吧?

    这女人真是可怜呀。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呀。

    你说这姑娘呀,自己亲爹亲妈看见该多伤心呀。

    哎,这些孩子就是不听话呀,千里万里要往外面跑。

    有人上前去说话,还有人在门口窃窃私语,太奶奶更加是止不住眼泪

    我奶奶看见我站着看,停在那半天不走,过来赶紧把我拉过去了,说看不得,那些生孩子的人不干净。

    那个时候生孩子难产去世的女人不少,不知道为何,虽然老六的媳妇最后平安,大家还是觉得老六的媳妇是最可怜的,可能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亲人在身边吧。

    后来老六的媳妇在家里休养的时候,才听见我母亲跟后面水伯的老婆讨论,说老六媳妇是切除了子宫,才保住了命,只是以后也别想着怀孩子了。

    往后村里如果有人的闺女要在外面谈朋友的,家里人想尽办法阻止,就是不不远万里出去也要找回来,动不动就把老六媳妇的事情拿来说。

    老六媳妇不能怀孕了这件事情,人们是在背地里讨论的,怕听见了这女人要跑的,或者是要死的。只是人们不说,老六的父亲母亲,还有老六对这女人也显露的明显,见她好了一点便没有再照顾她,那老六过了两三个月居然继续出去打工了,扔得这女人自己在家养着,也不算养着,只是给她吃饱而已。

    我有一次从后院的窗户看见她,穿着厚厚的花色棉袄,面无血色,蓬松凌乱的头发,面目水肿的厉害,拖着一双拖鞋,在晒被子,可能是因为肚子还没有好全,好几次停下来把被子放在椅子上歇息之后再继续把被子挂上竹竿上面,次次以为她要晕倒的样子。

    听奶奶说,老六的媳妇在老六出去的两个月之后,说出去找老六了,她什么都没有带,只是一个人上了那早班车,人们问起太爷爷跟太奶奶的时候,就说媳妇出去找儿子去了,在家住不习惯,嘴巴上扬,无所谓的表情。

    大约是老六的媳妇出走的第二年过年,这老六忽而跟发财了一般,在村前的槐荫树右边盖了一栋两层半的楼房,也没有见之前的那个女人回来,只是发达了,村里的妇人有的说是老六的姐姐们帮忙给钱的,有的说这老六在外面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赚了钱了。

    当然,也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出走的女人,至于她是不是出去找过老六也没有人知晓,只是忽然消失了。

    老六的两层半楼房做好之后,村里羡慕的人多了,那楼房就是不一样,白色瓷砖墙面,二楼的白色栏杆跟电视剧里一样,楼顶盖的是琉璃瓦,跟村子里那些黑褐色瓦片简直是千差万别,玻璃窗户上能照镜子,小鸟站在窗户那老以为那里面有自己的小伙伴,拼命的往里面撞,门口很大的场地,还用水泥灌的光滑平坦,那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别墅吧。村里人经过的时候总是禁不住停下来上前去屋前屋后都看一遍,那些驼背的老太太举着拐杖颤颤抖抖的走过去,是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楼房。

    老六又带媳妇回来了,这个听说是四川的,这人,不管发生什么,日子照样是要过的。

    嗯嗯,你说她之前那个老婆去哪里了。

    那个姑娘都已经不能生育了,被你太爷爷太奶奶赶走的,六子也不要了。

    不是说是自己出去找老六的吗?

    外面人是这样说呀,太奶奶跟着我们聊天,悄悄说的,这样的女人还怎么要,不能乱说。

    奶奶在那漆黑而冒着浓烟的灶台上打着黄花菜鸡蛋汤,外面又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我觉得有些闷热。

    这烟出不去啊,雨一下就好了。

    奶奶的声音在那灶台噼里啪啦的材火声中被淹没,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忧伤,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会被遗忘吧,人大多时候,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利益而活。

    不管是多么痛彻心扉,或者当初是如何的让人决心必定会永记一生,人都会在某一天重新面对早晨的阳光,享受每一天的食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是好的,也是坏的,但这就是人的本性。

    因为老六的新楼房刚好在那莫湖边上,过个马路一下坡就可以下河洗衣服,我曾经在夏天的早晨见过那个新来的女人,她也端着盆子去洗衣服,河边上洗衣服的女人是多的,大部分又带着几岁的小娃娃,水花声,嘻哈笑着的声音,孩子们打闹哭喊的声音,还混合着岸边白杨树上鸟儿的叫声,水里的鱼儿都兴奋了,时不时跳起来凑热闹,女人们从水里捞起来一块大一点的石头,用干衣服垫在上面坐着洗衣服,那水花溅起,不一会就湿了屁股,不过她们也不在意,这河边也没有男人,没有什么尴尬的事情,有些女人甚至直接穿着裙子就坐在那,有些女人玩笑两声她就站起来重新整理一下,可是洗着洗着就又开始裙子散开,肆意的洗起衣服来。

    老六的媳妇穿着一件白色纯棉的裙子,到脚踝那里,她从来不跟那些女人一样搬石头坐着,或者跟我奶奶一样端个木凳子坐着。她腿上的皮肤很白,就站在水流稍急的河中间洗衣服,也许她不喜欢在近处混合着其他人衣服的脏水,很多村里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她时不时用脚荡起水花,好像在玩,她大概也是喜欢那清澈的河水吧,水晶般的水花浸透着她雪白的肌肤,简单看着都是羡慕的。大约有一六五的样子,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双粉色的拖鞋,她把头发挽在后面,头发尾部还有些泛黄,黑而修的如柳叶般的眉毛,尖下巴,高鼻梁,上嘴唇是薄的,下面有一点点厚,也不说话,也许是根本听不懂,但是她表情安静,有时候还微笑起来,特别是看那水花溅起的时候。

    夏天的雨水是疯狂的,说来就来,雨水下起来滴的河面起了无数的疙瘩一般,噼里啪啦的,人们吓的赶紧端着盆子带着孩子回家。

    走,回去吧。

    老六拿着伞下来接那女人了,那女人立马收拾了衣服,小鸟一般躲进了老六的伞下,把桶给老六拿着,右手挽着老六就上去了,我跟奶奶走在后面,听见那女人的欢声笑语,不时用手去摸老六的脸颊,在那如丝如线的雨中,看着她的侧脸,我觉得她是幸福的,脸上洋溢着光彩。其他人都有送伞的,只有我跟奶奶没有人送伞来,后来我们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停下来,奶奶端着盆子,我紧紧靠着墙面,但是雨水还是不停的飞溅到身上。

    奶奶,我先回去拿伞吧,我跑一下。

    要你先回去干嘛,淋湿了要感冒的,我们先等一下。

    奶奶把我往墙里面拉了一下,把盆子放下,又用手挡住我的头顶。

    这伞给你们先打回去吧。

    老六的媳妇忽而又来到我们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把长柄的蓝色雨伞,让我们打了先回去。

    我接了伞,她就转身回去了。

    这老六媳妇还是可以的,等天晴了,你把伞赶紧给她送去,要记得说谢谢。

    回家之后奶奶这样吩咐着,那一次,我觉得老六的媳妇是一个好人,我忽而就觉得也许老六应该是真的对这个女人好的吧。

    人年轻的时候是容易满足的,也容易相信世界,更容易相信幸福,我眼中那女人的幸福,我眼中老六对那女人会好一辈子,其实并不是我眼中的永恒。

    第二天早上,我就把伞送到老六家去,她们家侧面是一条泥巴路,那里两边本来都长了杂草,绿油油的,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这会混合着泥巴,走起来湿答答的。

    你还想回去,想都不用想,身上还有钱吗,全部给我拿出来。

    没有了,我差不多一年多没有回去了,我出来的时候我妈就生病的,我想回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哥哥姐姐自然会照顾的,不用回去。

    我从后门的缝隙里隐约看见老六媳妇坐在椅子上,右手捂着侧脸,左手扶着椅子背,脸上挂着泪水,大厅是空荡的,一只桌子,四把刷着红色油漆的椅子,靠门口的地方放着一把扫帚,老六站着,走过来凶上几句,又近大厅左边的房间,拿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在里面翻找。

    身份证尼,身份证给我保管。

    见媳妇没有说话,老六走上前,用脚踢了一脚。

    我说你的身份证呀,没有听见是不是。

    在里面,那个小夹层里面,

    那女人用手指了指包包的背面。

    老六抽出身份证把包包甩在女面前就进房间去了。

    六嫂,我来给你送伞,我奶奶说谢谢你。

    奶奶还让我带了两个自己做的馒头,让我一起给她,奶奶总是在接受人家任何恩惠的时候,想着同样方式的回报,后来自己老的做不来任何东西,她总觉得不好意思,她说人家讲情分,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讲,活着就是痛苦的,所以我们带什么东西给她吃的时候,她基本拿去跟邻居们讲情分去了。

    哎呀,你奶奶自己做的馒头呀,我尝一个试试看,来,我这里还有糖果,我抓一把给你吃。

    我进去讲话的时候,那女人用手擦了一下眼泪,把包包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立马站起来过来接那伞子,她笑着,跟刚才我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她从房间里拿了一把糖果给我,彩色的糖果纸,非常美丽,她说话温柔,一度让我觉得刚刚是我自己眼花,看见了一副假象。

    后来我又有很多次看见同样的情景,那女人站在新楼房的门口那里,老六一巴掌过来,女人就立马进屋去了,不管老六怎么打怎么骂,她总也不出来,不过要是有事情要做,还是照样的笑着出来。

    大概是两三年之后,老六的媳妇生了两个女娃,一个男娃,变成三个孩子的母亲之后,老六也没有再那么防着她回去了,况且女人因为有了孩子之后有了牵挂,割舍不得,坚持跟忍受是唯一的选择,只是曾经放暑假,在人群里,也见过老六骂媳妇的

    你看你现在,要身材没身材,要皮肤没皮肤。

    这样公然的鄙视跟辱骂,我就听见过两会,老六媳妇这个时候总是不说话,默默的带着孩子们回家,她逐渐变得厉害起来,可以自己种菜,自己种稻子,还带着三个娃娃,变成人们眼中厉害的女人。

    经常听见奶奶跟郑奶奶说,如果靠不住丈夫的时候,也许生一个男孩子就好了,人生的路很漫长,以后还可以靠着自己的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像郑奶奶一样,她六七十岁了还在养着孙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当靠不住儿子的时候,还可以让媳妇们多生几个孙子,自己多疼几个孙子,以后说不准还可以靠孙子的,最后却是在无穷无尽的忙碌和追寻中离开这个世界,其实那些话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坚持的理由,一个对生活依然充满希望的理由。

    我奶奶曾经无数次问我,如果她过世了,我会不会抱着她的头哭一场,很小的时候,每次听见这样的话语我是害怕的,但不是害怕奶奶会过世,大多是因为如果奶奶真的过世了,我敢碰她吗?一直长到现在,我终于明白,老人说希望抱着她哭一场,不过只是在乞求些许爱意和不舍。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可是对于来了莫湖村的那些美丽善良的女人们,现在我们在崇尚女权的时候,依然有一批那样可爱的人儿,坚守着子女的爱,依然选择深爱,选择不离不弃,选择坚毅的面对每一天的生活,不放弃是最深沉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