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很难想象，眼前漠然贵气的男子，还会有那么天真顽皮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成为女子，陪在他身边？明明那时候，你还没有性别……”星光落在赤凤眼中，细碎华贵得不像话。
“确实想过。”赤凤淡淡地笑了一下。
两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了，赤凤从来没有这么厌恶并且恐惧成年。
那时候，他的父皇母后还不知道他去了凡世，只道他去哪里玩耍了。
那是一场宫宴，刘骜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刘骜无子，东宫无人，满朝文武都该以为他们的皇帝在未央宫宿下了，却不知夜深人静之时，帝王总偷偷摸摸地跑到东宫。
那天赤凤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刘骜一身酒气地回来，躺在赤凤身边，累得爬不起来，“我一直以为，只要你回来，陪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可你回来了，我又开始奢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是我太贪心了吧……”
“许皇后，班婕妤，卫婕妤……都是笑话！我明明爱的人是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赤凤皱了皱眉，睡眼朦胧。
“是了……你说我们是朋友……金兰之交……”一滴清泪从刘骜眼角滑落，一向坚毅的帝王，无声地哭了。
“可我不甘心！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做兄弟！”刘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压在赤凤身上，“赤凤，告诉我，你爱我！”
赤凤清醒了大半，“你发什么神经！”
幽蓝色的眸子怒视着刘骜，隔着被子，刘骜能感觉到他的抗拒。
不，他不要，他不要赤凤讨厌他！
“赤凤，我爱你！”刘骜猛地掀起被子，就去扯赤凤的衣服，吻狂热地落在他幽蓝深邃的眉眼，他秀丽的鼻子，柔软的唇……
事隔多年，他又一次吻了他！
“刘骜！你给我醒醒！”赤凤啪地一巴掌打在刘骜脸上，脸因为愤怒而涨成绯红。刘骜……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刘骜却像根本听不见一样继续撕扯着他的衣服，双目赤红，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
赤凤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他居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赤凤深深地厌恶这个无力的自己。
衣襟被刘骜拽来，露出平坦的胸膛，也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青紫色的，触目惊心。刺痛了刘骜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赤凤别开眼不看他，“怎么不继续了？”冷冷地嘲讽。
“对不起赤凤，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刘骜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痕，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弄疼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声音怜惜而痛楚。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要知道，我早晚是要离开的。”
“为什么？”他把头埋在赤凤的脖颈间，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
赤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疲倦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刘骜扳过他的脸，执着地吻上他的嘴唇，温凉柔软的触感。刘骜却觉得，他和赤凤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遥远过。
“骜……你是帝王，你有后宫三千佳丽，她们同样可以陪伴你，她们可以给你的，是我一辈子也无法给你的东西……”
“可我只想要你，我只要你陪着我，只要你陪着我！”
刘骜无助地紧紧抱着赤凤，明黄的床褥刺痛了他的眼，“我不想当皇帝了，我只要你……”
刘骜疯了一样地亲吻着神色哀伤的少年，他害怕赤凤这种神色，他害怕他会突然离开他，就像十二年前。
这次，赤凤没有再反抗了。
刘骜一遍一遍地亲吻他的伤痕，滚烫的泪水滴在他身上灼热得发痛。一向坚强的帝王，泪流满面。
赤凤神色悲切，“骜……”
“不要说了，赤凤你不要说了……”刘骜急急地吻上他的唇，生怕他说他不爱他。那么急切，那么绝望。
好像赤凤不说，他就可以觉得身下的少年其实也爱着他。
赤凤颤抖着手，抚上他的眼睛，紧闭着唇，只是一遍一遍地抹去他的泪水。
刘骜忽然惊恐地发现，赤凤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变成了鱼尾，宽大的幽蓝色尾巴异常华美，在挂着贝壳和风铃的东宫，显得异常和谐。
唯有伤口处，光秃秃地没有幽蓝色光芒的鱼鳞，三十二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往外冒。
刘骜像被人打醒了一样，终于明白，赤凤是鲛人，和他，不一样！
刘骜手足无措地想给他止血，却一点用也没有，原本已经结了疤的陈旧伤口，又一次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手，染红了明黄色的床，触目惊心。
“来人啊！”刘骜惊慌失措，巨大的恐惧压在他的心口，他害怕，他真的好怕，再一次失去他！
“没有用的，”赤凤微微笑着，“你不怕我？”
“怕？”
“我是鲛人，跟你们不一样。”赤凤笑的无奈。
“不，你是赤凤，是我最爱的赤凤！我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
“我很幸福，”赤凤真心地笑了，一如往常的天真明媚，却带了悲伤，“我也爱你。”
绝美的幽蓝色眼眸认真地看着刘骜，好像浑身是血的人不是他，“我爱你，很爱很爱。”
刘骜已经不知该哭该笑了，他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要离开我，不要！”
“能再说一次你爱我吗？”赤凤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白得透明。
“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刘骜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有多爱？”赤凤笑着，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调皮得像个孩子。如果不是不断涌出的鲜血，如果不是脸色苍白成这个样子，真的看不出和平时有多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赤凤第一次说爱他。
“像海水那么多，像星星那么多……”刘骜哽咽着。
“那我对你的爱啊……比星星还要多……比海水……还要多……”赤凤笑容绝美，却脆弱得好像一触就破。
“赤凤，我不要你爱我了，我只要你活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离开我……也可以！我求求你，不要死！”刘骜想紧紧地抱住他，却害怕弄疼了他，像只护着孩子的母兽，滑稽地护在他身上，却没有碰到他。
“骜……你这个样子……好好笑……”刘骜不知道，赤凤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可赤凤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甚至笑的还很开心，“别哭了……让你那些百姓看看……他们的皇上跟个孩子似的……”
“赤凤……”刘骜看着少年气息逐渐微弱，声音逐渐变浅，却笑容依然，觉得像有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心，疼痛得快要停止跳动了。
“我爱你，但我……不能陪着你了……”赤凤想抬手为他抹去眼泪，却没了力气，只好颓然地放弃，“想笑就笑吧，最后给你一次笑话我的机会……以后就……忘了我吧……”
这一刻，刘骜的眼泪像决堤的江水，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希望，土崩瓦解。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帝王，刘骜茫然地想着，他的爱人，要离开他了？他的爱人，要离开他了！他怎么可以离开他？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吗？他怎么会死！
上一次赤凤不告而别，他至少知道他活着，活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可这一次，却是生离死别……
年轻的帝王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做一个好皇帝！
“不！”他用尽全部力气，却留不住他爱的人。赤凤的身体，幽蓝色的眸子，幽蓝色的华美的鱼尾，白得透明的肌肤，统统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对不起，说好陪伴他的两年，现在都已经不能了……赤凤幽蓝色眼眸里的光，暗了下去，消失在刘骜的世界里，除了那散发着香气的猩红，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诺大的东宫，处处有他的气息，却空荡荡得可怕，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赤凤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次，他狠心地连等待的希望都没有留给他。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连原因都没有，只有三十二个可怕的血窟窿……刘骜口口声声说爱赤凤，却连他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都不知道！
其实他早就发现赤凤不对了不是么，这次回来，赤凤就再也没有用过法术……是他刘骜！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们似乎更像一个世界的人了……是他，太自私了！
刘骜眼神空洞，伏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明黄色床上，一动不动，刘骜把脸埋在他消失的地方，鲜血还温热着……
是不是他答应放他离开，他就不会死？
这次，终于连上次的离别方式，都成了奢望。
刘骜的世界，只剩下猩红……
(本章完)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成为女子，陪在他身边？明明那时候，你还没有性别……”星光落在赤凤眼中，细碎华贵得不像话。
“确实想过。”赤凤淡淡地笑了一下。
两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了，赤凤从来没有这么厌恶并且恐惧成年。
那时候，他的父皇母后还不知道他去了凡世，只道他去哪里玩耍了。
那是一场宫宴，刘骜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刘骜无子，东宫无人，满朝文武都该以为他们的皇帝在未央宫宿下了，却不知夜深人静之时，帝王总偷偷摸摸地跑到东宫。
那天赤凤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刘骜一身酒气地回来，躺在赤凤身边，累得爬不起来，“我一直以为，只要你回来，陪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可你回来了，我又开始奢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是我太贪心了吧……”
“许皇后，班婕妤，卫婕妤……都是笑话！我明明爱的人是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赤凤皱了皱眉，睡眼朦胧。
“是了……你说我们是朋友……金兰之交……”一滴清泪从刘骜眼角滑落，一向坚毅的帝王，无声地哭了。
“可我不甘心！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做兄弟！”刘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压在赤凤身上，“赤凤，告诉我，你爱我！”
赤凤清醒了大半，“你发什么神经！”
幽蓝色的眸子怒视着刘骜，隔着被子，刘骜能感觉到他的抗拒。
不，他不要，他不要赤凤讨厌他！
“赤凤，我爱你！”刘骜猛地掀起被子，就去扯赤凤的衣服，吻狂热地落在他幽蓝深邃的眉眼，他秀丽的鼻子，柔软的唇……
事隔多年，他又一次吻了他！
“刘骜！你给我醒醒！”赤凤啪地一巴掌打在刘骜脸上，脸因为愤怒而涨成绯红。刘骜……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刘骜却像根本听不见一样继续撕扯着他的衣服，双目赤红，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
赤凤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他居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赤凤深深地厌恶这个无力的自己。
衣襟被刘骜拽来，露出平坦的胸膛，也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青紫色的，触目惊心。刺痛了刘骜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赤凤别开眼不看他，“怎么不继续了？”冷冷地嘲讽。
“对不起赤凤，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刘骜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痕，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弄疼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声音怜惜而痛楚。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要知道，我早晚是要离开的。”
“为什么？”他把头埋在赤凤的脖颈间，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
赤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疲倦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刘骜扳过他的脸，执着地吻上他的嘴唇，温凉柔软的触感。刘骜却觉得，他和赤凤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遥远过。
“骜……你是帝王，你有后宫三千佳丽，她们同样可以陪伴你，她们可以给你的，是我一辈子也无法给你的东西……”
“可我只想要你，我只要你陪着我，只要你陪着我！”
刘骜无助地紧紧抱着赤凤，明黄的床褥刺痛了他的眼，“我不想当皇帝了，我只要你……”
刘骜疯了一样地亲吻着神色哀伤的少年，他害怕赤凤这种神色，他害怕他会突然离开他，就像十二年前。
这次，赤凤没有再反抗了。
刘骜一遍一遍地亲吻他的伤痕，滚烫的泪水滴在他身上灼热得发痛。一向坚强的帝王，泪流满面。
赤凤神色悲切，“骜……”
“不要说了，赤凤你不要说了……”刘骜急急地吻上他的唇，生怕他说他不爱他。那么急切，那么绝望。
好像赤凤不说，他就可以觉得身下的少年其实也爱着他。
赤凤颤抖着手，抚上他的眼睛，紧闭着唇，只是一遍一遍地抹去他的泪水。
刘骜忽然惊恐地发现，赤凤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变成了鱼尾，宽大的幽蓝色尾巴异常华美，在挂着贝壳和风铃的东宫，显得异常和谐。
唯有伤口处，光秃秃地没有幽蓝色光芒的鱼鳞，三十二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往外冒。
刘骜像被人打醒了一样，终于明白，赤凤是鲛人，和他，不一样！
刘骜手足无措地想给他止血，却一点用也没有，原本已经结了疤的陈旧伤口，又一次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手，染红了明黄色的床，触目惊心。
“来人啊！”刘骜惊慌失措，巨大的恐惧压在他的心口，他害怕，他真的好怕，再一次失去他！
“没有用的，”赤凤微微笑着，“你不怕我？”
“怕？”
“我是鲛人，跟你们不一样。”赤凤笑的无奈。
“不，你是赤凤，是我最爱的赤凤！我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
“我很幸福，”赤凤真心地笑了，一如往常的天真明媚，却带了悲伤，“我也爱你。”
绝美的幽蓝色眼眸认真地看着刘骜，好像浑身是血的人不是他，“我爱你，很爱很爱。”
刘骜已经不知该哭该笑了，他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要离开我，不要！”
“能再说一次你爱我吗？”赤凤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白得透明。
“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刘骜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有多爱？”赤凤笑着，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调皮得像个孩子。如果不是不断涌出的鲜血，如果不是脸色苍白成这个样子，真的看不出和平时有多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赤凤第一次说爱他。
“像海水那么多，像星星那么多……”刘骜哽咽着。
“那我对你的爱啊……比星星还要多……比海水……还要多……”赤凤笑容绝美，却脆弱得好像一触就破。
“赤凤，我不要你爱我了，我只要你活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离开我……也可以！我求求你，不要死！”刘骜想紧紧地抱住他，却害怕弄疼了他，像只护着孩子的母兽，滑稽地护在他身上，却没有碰到他。
“骜……你这个样子……好好笑……”刘骜不知道，赤凤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可赤凤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甚至笑的还很开心，“别哭了……让你那些百姓看看……他们的皇上跟个孩子似的……”
“赤凤……”刘骜看着少年气息逐渐微弱，声音逐渐变浅，却笑容依然，觉得像有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心，疼痛得快要停止跳动了。
“我爱你，但我……不能陪着你了……”赤凤想抬手为他抹去眼泪，却没了力气，只好颓然地放弃，“想笑就笑吧，最后给你一次笑话我的机会……以后就……忘了我吧……”
这一刻，刘骜的眼泪像决堤的江水，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希望，土崩瓦解。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帝王，刘骜茫然地想着，他的爱人，要离开他了？他的爱人，要离开他了！他怎么可以离开他？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吗？他怎么会死！
上一次赤凤不告而别，他至少知道他活着，活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可这一次，却是生离死别……
年轻的帝王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做一个好皇帝！
“不！”他用尽全部力气，却留不住他爱的人。赤凤的身体，幽蓝色的眸子，幽蓝色的华美的鱼尾，白得透明的肌肤，统统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对不起，说好陪伴他的两年，现在都已经不能了……赤凤幽蓝色眼眸里的光，暗了下去，消失在刘骜的世界里，除了那散发着香气的猩红，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诺大的东宫，处处有他的气息，却空荡荡得可怕，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赤凤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次，他狠心地连等待的希望都没有留给他。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连原因都没有，只有三十二个可怕的血窟窿……刘骜口口声声说爱赤凤，却连他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都不知道！
其实他早就发现赤凤不对了不是么，这次回来，赤凤就再也没有用过法术……是他刘骜！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们似乎更像一个世界的人了……是他，太自私了！
刘骜眼神空洞，伏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明黄色床上，一动不动，刘骜把脸埋在他消失的地方，鲜血还温热着……
是不是他答应放他离开，他就不会死？
这次，终于连上次的离别方式，都成了奢望。
刘骜的世界，只剩下猩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