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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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华山论剑

    “说起来,你今天去火车站接谁啊?”

    慢慢摇晃的车厢里,我一边出声询问一边用手机给萧子衿发了条信息:

    (今天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周媛媛犹豫了一下后说:“我的一个叔叔。”

    “叔叔?”我头也不抬的在手机上浏览着常去的那家蔬菜店的商品信息,说道:“毕竟是大学的第一个假期,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家人肯定不放心。”

    她垂下眼帘,默默的盯着车厢连接出地面上活动的钢板,嗓子里发出了一声似确定,又似否定的奇怪声音。

    我将视线移瞥向她,怎么,这姑娘要见到家人了,还不高兴么?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萧子衿回复了消息:

    (你会做味道重一点儿的菜么?)

    味道重一点儿的?啧啧,我咂咂嘴,不由自主的开始瞎想起那时春宵良辰,酸儿辣女么……等等!

    我陡然一惊,说起来那时候似乎并没有来得及做“安全措施”,万一……万一真的出事了,那岂不是灭顶之灾?!

    原本悠闲自得的浏览着菜品的我,心情顿时因为这个可能性变得一塌糊涂,我不得不忧心忡忡的考虑着各种后果。

    “学长?到站了。”周媛媛见我愣在原地攥着手机发呆,拉了拉我的衣袖。

    “嗯?唔。”我回过神,心事重重的率先迈步。

    负责任的讲,我和萧子衿还是学生,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了,那就真的成了我的罪过了,不仅可能耽误了两个人的未来,而且想想种种网上疯传的各种“后遗症”,若是因此让她受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我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了起来。

    周媛媛好像也和我一样心事重重,她低着头走在我旁边,一言不发的迈着步子。

    我抬头观察着地铁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的,脸上都带着沉郁的颜色。是因为我主观的臆测么?可我甚至渐渐感觉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呼入肺中的好像是滚烫的牛油,让我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走出地铁站之时,冰冷的空气铺面而来,让我稍稍平静了几分。

    我摸出手机,想了想后编辑信息道:

    (咖喱饭怎么样……我始终和你在一起。)

    不管怎么样,既然我已经让萧子衿受到过一次委屈,事情如果真的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我绝对会负起责任。

    萧子衿又发来信息:

    (怎么了?你莫名其妙的在说些什么?)

    我笑了笑,编辑道:

    (乖乖在家等我,萧舍友。)

    “车一会儿就到站。”周媛媛的脸色有些奇怪,半缩在羽绒服领子里的小脸隐隐发白,她大概是冷了吧?

    赶紧接完人我也回去了,我不仅冷,还饿得几乎快前心贴后背了。

    “叔叔他来了……”

    “嗯?”我顺着周媛媛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一个身材发胖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褐色皮夹克走向了我和周媛媛的方向。

    “媛媛  ”那男人人还未到,远远的就打了声招呼。

    我憋出一张笑脸,同样率先问候了一声:“叔叔好。”

    周媛媛却往我身边靠了靠,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人。

    “媛媛,这个小伙子是?”

    那个胖男人眼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那好像在审犯人一样的目光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啊,嗯……他是我的一个学长。”周媛媛含糊的答到。

    “学长?”胖男人眯起了眼睛,忽然自来熟一般笑着对我说:“我家媛媛真是麻烦你了,她是硬拉着你来的吧?”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但仍应付的对着他笑了笑。

    三人一起走出火车站,那男人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至于周媛媛,隔着我站着那男人的另一边,言行极为不自然。

    快到地铁站时,胖男人忽然停住,看着我问道:“这么晚了,小伙儿住哪儿啊?”

    我暗自想想,想必人家这是下逐客令了,于是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作恍然大悟状:“我也得回去了,还得做饭呢。”说着看向周媛媛,“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陪陪你叔叔啊,媛媛。”

    周媛媛闻言身体一顿,抬头盯着我,强笑着说:“学长去我那里坐坐呗?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似乎想让我再陪她回她住的地方……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萧子衿,晚上回去给她做饭的。

    “唉  ”那胖男人用口头禅似的话语,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媛媛,不能总这么缠着人家小伙子……”对着周媛媛说罢,抬起一只手扶她的肩膀,又转眼看向我说:“那我们就告辞啦!”

    我扫了眼周媛媛,发现她盯着我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默默低下了头,用眼角的余光目送着我离去。

    我走向地铁站,却觉得周媛媛的这个“叔叔”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在进入通道口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发现那个胖男人有些亲昵的把一只手搭在周媛媛的肩膀上说着些什么,而周媛媛……她似乎在发抖?

    我看错了吧?

    莫名的摇摇头后迈进了通道,真是的,我想必是饿昏了头。

    我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人,多少年来,凡是需要主动或者手眼配合去发现问题的关头,我总是用无所谓的想法安慰着自己,总以为自己就是参与了大概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习惯了一事当前,哪怕看出了些许端倪,也总会为自己布下巧妙逃遁的理由,我总是善于用自己自欺欺人的想象力,制造着让自己安心的逃避借口,大概我是以为旁观无罪吧?可是,事实上,当我萌生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却已经浑然不觉的成了我所憎恶的那一类人,任何时候,麻木都不是无罪的。

    我没有克服这怯弱人性的自我解剖,也没有从多年的生活惯性得到教训,以至于将一份救赎的责任视而不见,让一个可怜的人堕入了深渊……

    可惜我后来想明白这些事,已经是很久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