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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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少了的手指

    他们回到世应惜的房子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没有白天时那么好,世应惜有些担心被子,所以进了门就往阳台跑去。

    “什么事这么急。”

    “我晒了被子,得马上收进来。”

    “我来吧,你站着别动。”

    顾天伦走了两大步就把世应惜拉住,让她停步在阳台前。

    他走到阳台,用他强劲有力的手拍了拍米黄色的被子,然后一只手抱起被子,另一只手托住被子底端,防止它碰到其它地方。

    轻车熟路的从阳台穿过客厅来到卧室,把被子放到床上,还主动帮它铺好。

    世应惜跟着他来到卧室,看着顾天伦弯着自己的身子给她铺床,满身的暖意,满眼的柔情。

    “对了,我朋友说他这个双休日有时间。既然你受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跟他定在这个星期六下午可以吗?”

    “那你得告诉我他喜欢什么。”

    “比如说咖啡或者茶,他更喜欢什么?”

    世应惜又补充了一句,怕顾天伦不懂她要表达的意思。

    “他?”顾天伦想了想,然后说,“他喜欢茶多一点。”

    “我偏爱咖啡多一点。”末了顾天伦还补充了一句,世应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却不想理他,但是心里悄悄的记下他的话。

    他原来偏爱咖啡。

    这一晚,世应惜没有留下他,他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早早的走了。

    世应惜坚持送他到楼下,然后亲自对他说:“小心开车。”

    顾天伦早就对她这句话有些怨言了,他总是觉得这四个字是客套的话。

    终于怨言在今天晚上一吐为快了:“还说这么客套的话吗?”

    “嗯?”

    世应惜一愣,而后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耐心的解释:“这不是客套的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话。”

    她别无所求,只求她爱的人一生无病无灾,健康,是她最大的希望。

    “那以后少了这句话吧,用吻来代替或许更好。”

    顾天伦话毕,身体就向前倾去,打算一亲芳泽。

    结果,被世应惜巧妙得躲开了。

    “快走吧。”

    路灯刚好照在世应惜的脸上,顾天伦背着光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原来在害羞啊。

    可是看到她这个模样,他就更想要亲她了。

    最终,顾天伦还是得逞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世应惜粉嫩的脸上就亲了下去。

    不等世应惜反应过来,他就钻进车里,像一个吃到糖果的小孩,开心的不行。

    顾天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微微探一点头出来说:“晚安。”

    他笑着,因为背着光所以眼神看上去更深邃。世应惜知道不能盯着他的眼睛看,她会沉沦的。

    可是她忍不住,他的眼入骨风流。她大胆的和他对视,能看到他的幸福感来自于自己。

    第二天,世应惜又独自去了医院。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看张薇然的父亲。

    只是她

    并没有打电话通知张薇然,因为她怕张薇然会掩饰并且做样子告诉她,她过得很好。

    途中她路过花店,就随手买了些康乃馨。

    她没有去医院看望过人,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只知道花可能使病人的心情好一些。

    她走到住院部楼下才给张薇然打了一个电话。

    张薇然好像对于她的来电很惊讶,她声音变了,有些沙哑,没有之前那么清爽了。

    片刻后,她就看到张薇然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就下来了。

    她穿的很随意,漂亮的卷发也没有打理,被她一把扎在脑后。

    她瘦了很多,能清晰地看出来,她的脸颊有些凹陷,本来就尖的下巴也越发的尖了。

    心里莫名是有些酸楚,她本不应该这样的。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张薇然看到她就笑了出来,但是世应惜能感觉到这不是她真正的笑,这是她的嘴角分别像两别扯去罢了。

    “不要笑就别笑了,丑死了。”

    世应惜把手中的花放到她的怀里,跟着她走进楼里。

    她们一直无言的走到了三楼,直到靠近病房的时候,张薇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才把门打开。

    房间里传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世应惜皱了皱眉毛,然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张薇然父亲。

    他的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子,手指夹着一个夹子,世应惜在电视上有看过,却说不出它的名字。

    房间安静的诡异,只有医学仪器在滴滴的响着。

    “我父亲是胃癌,所以没有买水果,只能给你倒一杯水了。”

    张薇然对这个病房再熟悉不过了。她迅速的为世应惜倒了一杯水,然后拖过一张凳子让她坐下。

    世应惜喝了一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再问:“病情不太乐观吗?”

    “你也知道的,得了癌症就相当于等死了。”

    张薇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不喝,只是握着手里,她想从杯子上吸取一些温度。她现在太冷了。

    她的话让世应惜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陷入沉默一会儿,张薇然又说:“之前一直都还好,我还以为他能再活个两三年,没想到突然恶化,医生说他只剩下几个月了……”

    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这两天他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还一直吐。还……还吐了血。”

    说到最后她有些哽咽,握着杯子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朝世应惜靠了靠。

    世应惜伸手搂过这个可怜的女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可能她不是很好的安慰者,但她绝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昨天下午又被推去了手术室,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我好怕好怕,虽然医生和护士都告诉他现在不会走,可我还是好怕啊应惜。”

    她最终哭了出来,呜咽着。泪水把世应惜的左肩膀浸湿。让她的心也随之难

    受着。

    “我没有家人,我只有他了。虽然很讨厌很讨厌他,他毁了我的一生。但是他也是我爸爸啊,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不在了我就变成孤儿了,你知道吗?”

    她的哭声让世应惜肯定昨天下午哭泣的女人就是她。

    她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不安和恐慌,世应惜只能把她搂的更紧一些。

    她把手中的水杯放下用两只手都去拥抱这个可怜的孩子,抚摸她消瘦的脊背,突出的脊椎硌着她心里难受。

    “不是的,张薇然,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可是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你可别把我忘了。就算你失去了亲人,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

    她的话让张薇然哭的更凶了,嘴里呜呜的好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我嘴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你有要说的就告诉我,我想我会是个不错的倾听者。想要哭的也可以找我,一个宽厚的肩膀还是可以借给你的。”

    “一点都不宽厚,硌的我疼死了。”

    张薇然顺着她打趣自己的话爬下来,收起哭声,别扭的反驳她的话。

    “有没有好一些?”

    世应惜松开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

    张薇然擦掉自己的眼泪和鼻涕,然后站起来从床头柜拿起一个杯子,用棉签在里面蘸了蘸涂在她父亲干燥裂开的嘴唇上。

    随后,他父亲被夹着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眼睛动了动,缓慢地睁开他的眼皮,看到正在给自己喂水的女儿,想伸手去抱抱她,可能是刚醒过的原因,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抬起又放下去的手被世应惜看在眼里,心里又泛起酸楚。

    “你醒了啊!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张薇然看到自己醒来的父亲很激动,从她的神情举止里就能看到。

    她激动地跑出病房,没过一会儿就带着医生回来。

    医生走到病床前,对着张峰林一通检查。从始至终世应惜都站在病房的最一侧看着。

    看着张薇然从张峰林没醒来时的情绪低落到他醒来后的情绪激动,再到医生给他检查时的紧张,再到医生对她说她父亲没事的时候,她那欲要喜极而泣的表情。

    她统统都看在眼里。这就是亲情的神奇之处。

    你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装作冷漠的样子,可在自己家人面前不管你有多么恨他,你都不可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这个感情是融入骨血的。

    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之后,张薇然把世应惜拉到张峰林的面前,跟他介绍:“这是我朋友。”

    张峰林困难地坐起来想看清楚世应惜的面貌,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感叹道:“朋友啊,朋友好啊。”

    “你什么时候交得朋友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张峰林的声音听着还是有些虚弱,但看得出神情是愉悦的。

    对于他这个问题,张薇然显然是

    嗤之以鼻的,不满的说:“你什么关心过我,你又知道些什么。”

    她的话让张峰林的脸色暗了暗,像个孩子一样有些不知所措还带着满满的内疚。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世应惜推了推张薇然,像是在指责她说的话。

    “伯父好,我叫世应惜,跟薇然在一个公司上班,刚来s省不久,多亏薇然照顾我了。”

    她特意喊她薇然,特意说是她照顾自己的,为的是让她父亲放心。

    “真是长大了啊,都会照顾人了。”

    很显然,世应惜的话见效了,他看着张薇然的眼神多了些许欣慰。

    世应惜笑了笑,才舒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控制场面呢。

    “以后啊,也希望你多照顾照顾我们薇薇,我们薇薇她……”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才醒来你不累啊。”

    张薇然打断他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听他父亲提起她之前,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谈这样的话题。

    张薇然说着给张峰林倒了一杯水,张峰林用两只手接过来,世应惜瞬间看到他另一只手少了两根手指。她一直都站在他的左边,没有特意去看他的右边,所以当他的右手伸出来之后,她瞬间就震惊了,有些恍然,感觉自己看到的好像是错觉。

    可不管看了多久,那右手就只有三根手指,怎么都错不了。

    张薇然好像注意到世应惜的眼神,看了看世应惜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

    她有些无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