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失明
虽然纪盈盈也知道，若是她自己受了这样身体上的侮辱，怕一辈子也不能释怀。
只希望白霜能别想太多，早些忘了那些事吧……
整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医生一脸倦容地走了出来。
纪盈盈不小心在椅子上睡着了，不知何时到来的黄佳仁轻轻的拍了拍纪盈盈的肩膀。
本就睡得不浅的纪盈盈立刻便醒了过来，跟着黄佳仁一同走到满脸倦容的一声面前。纪盈盈紧张而又担忧地问道：“白霜的腿有事吗？她手上的伤会不会留疤？她……”
纪盈盈急切地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医生有些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黄佳仁拍了拍纪盈盈的肩膀，轻声说道：“别一口气问那么多，让医生说。”
“额，哦……”纪盈盈这才发现医生脸上浮现着一抹不耐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的闭上了嘴。
见家属终于清静下来，医生清了清喉咙，说道：“病人经过一天的抢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她的左脚因为玻璃片在体内停留太久，虽然已经处理好，平日里行动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留下了后遗症，下雨天、潮湿的日子里若是受寒，则会隐隐作痛。”
“还好，还好没事……”听医生这么说，纪盈盈一直悬在半空担心受怕的心这才回到了地面，拍着自己的胸脯，她多怕白霜的腿会出现什么事……
她最担心的就是白霜的腿以后行动是否还能如往常一般方便，幸好没事。只是留下后遗症，以后多注意点保暖就是了。
黄佳仁轻轻拍了拍纪盈盈的后背，让她的情绪平复一下。看着医生那眼中好像有什么还没说，黄佳仁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故问道：“那她身体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除了腿部以外都是写皮外伤，没什么事……”见医生停顿，有什么欲言又止，黄佳仁不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是更加担忧。
纪盈盈也察觉到医生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还未说出来，心中不免又是一惊。
“病人脑补受创，有一团淤血梗塞在视线神经处，因为淤血的特殊位置，我们也没有办法做手术，只能等它自动散开……”
“会怎么样？”纪盈盈见医生又停了下来，急忙问道。
“嗯……病人醒来后会暂时性失明，淤血梗塞的地方所存放的记忆病人也会忘记。”
失明……失明？！纪盈盈脑海里只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她这才想起那时候她检查白霜身体的伤痕时，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膝盖那儿，也就忘了当时白霜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现在想来，怕是撞到了脑袋……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暂时性失明以及局部性失忆症都会随着淤血的散开满满好起来的。病人的淤血块并不是很大，而且病人的身体状况一直以来都很好，这样的失明与失忆应该不会维持太久的时间。”
纪盈盈微微咬唇，终于忍不住问道：“局部性失忆……白霜会忘记自己，忘记我们吗？”
“按以往的例子来说应该不会，这种病例的患者大部分只会忘记创伤事件发生前后六到八小时内的情况，也就是昨天和今天的记忆会完全忘记。但这也不能担保一定不会忘记自己。我也不能打包票。”
听到这，纪盈盈微微松了口气，若是忘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倒也更好！若白霜记得这两天的事，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什么轻生的事来。
只是失明这一点……
纪盈盈叹了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医生您能估计一下会失明多长时间吗？”给她一个准确时间，她也好安慰醒来后的白霜。
“说不准。虽然淤血块不大，但是以往有些患者淤血块更小的，花了三四年都有。这类病例的患者，有些一两天就能恢复视力和记忆，有些十年八年都没恢复。这都要看患者自身的态度乐不乐观，以及运气。”
听到“一两天”时纪盈盈松了口气，却不知“十年八年”便紧接着而来，纪盈盈无奈的皱起了眉头。
医生见纪盈盈终于没有问题问了，呼了口气，说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先离开了。”
“嗯，您去休息吧，辛苦您了。”黄佳仁想起这医生为了给白霜做手术可是二十四小时没闭过眼了，现在肯定是累得很，便连忙让医生去休息。
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纪盈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冷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才跟着黄佳仁一同到白霜的病房里。
白霜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了，患者在这段失明失忆的时间里很有可能会患上忧郁症，要多多开导，若心态不乐观，怕是会阻碍病情好转。
轻轻推开病房门，由于如今已到傍晚，天色早已昏暗了下来，纪盈盈开了灯。而床上的白霜也刚好醒了过来，听见有人来了，警惕地问道：“谁？”
“白霜，是我。”纪盈盈看着白霜全身都被包了起来，一瞬间鼻子一酸，心疼的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霜的脸，略带哭腔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纪姐姐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白霜听着纪盈盈的声音，一时间有点懵反应不过来，疑惑的问道：“咦……我这是在哪？我不是被那些人抓住了吗？啊，姐姐，是你救我出来了吗？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说着，白霜用手轻轻拍打着脑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难受得紧。只是，刚抬起手，白霜便疼的吱了一下，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白霜用手摸了摸自己，怎么几乎全身都包扎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受了这么多的伤？
“你……忘了？”纪盈盈一瞬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一手拉住白霜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只记得你为了救我被那些人抓了？后面的记忆……你都忘了？”
白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纪盈盈语气里又喜又悲，但她想看看自己伤到什么程度，无奈的问道：“姐姐，为什么不开灯啊？难道你是怕我看到全身包扎的自己？哎呀你放心啦，我接受能力很强的，没事的。”
纪盈盈一愣，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抬头望着那刺眼的灯光，紧咬着唇怕自己的抽泣声被白霜发现。
那么刺眼的灯光，可白霜竟然问她……为何不开灯？
“纪姐姐，你怎么哭了？”处于一片黑暗中的白霜听力特别敏感，一下子便听到纪盈盈极其微弱的哭泣，不由慌了起来，安慰道：“纪姐姐，我真的没事！小时候我也经常摔得满身是伤呢！你看，反正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受伤的，根本不记得我在那被那些人怎么折磨，没事的啦。”
显得无语伦次的安慰，让纪盈盈哭的更厉害了。
不记得才好，要是记得，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霜了！
白霜听着纪盈盈越来越大声的哭泣声，有些无奈地嘟了嘟嘴。她就知道她安慰不了人，这不，越安慰哭的越厉害。当下，白霜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摸索着到纪盈盈的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
大约过了五分钟，纪盈盈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纪盈盈吸了吸鼻子，抓住白霜的手，紧紧却又不敢用力地握着，无比认真的看着白霜的眼睛，说道：“白霜，你因为脑部受到了创伤，所以……”说到这，纪盈盈忍不住又哽咽了一下，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医生说，你会暂时失明，同时你也得了局部性失忆，这两天的记忆你会不记得了。”
听着纪盈盈的话，白霜那被握着的手一僵，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张开了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医生说了，患有同样病例的患者有些三四天就好，一两个月就好，你应该也是很快就能恢复视力的！”纪盈盈看着白霜变得苍白的面容，心中的愧疚无限放大，心里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她不敢将那些十年八年才恢复视力的例子说出来，怕白霜对自己、对这个世界绝望。
她更不敢去看白霜那双如一片湖水般清澈的眼睛。
不敢去看那清澈双眸中隐藏着的千丝万缕的忧伤。
白霜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扯起一个笑容，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纪姐姐，我想睡一下，好累。”
纪盈盈微微皱眉，似是不放心白霜一个人，犹豫了许久，双唇微微蠕动，说道：“你……”
白霜自是知道纪盈盈在担心些什么，有些好笑地伸手，本想要打纪盈盈的额头，因为看不到，打到了纪盈盈的鼻梁，“你放心啦，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事就想不开的。纪姐姐，我真的是累了，真的想睡一觉！”
纪盈盈的心随着白霜的话一沉，眸底染上一抹深不可见的担忧。
她记得，她赶到工厂，踢开门看到白霜的那一瞬间，她正想着要咬舌自尽……
若白霜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只希望白霜能别想太多，早些忘了那些事吧……
整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医生一脸倦容地走了出来。
纪盈盈不小心在椅子上睡着了，不知何时到来的黄佳仁轻轻的拍了拍纪盈盈的肩膀。
本就睡得不浅的纪盈盈立刻便醒了过来，跟着黄佳仁一同走到满脸倦容的一声面前。纪盈盈紧张而又担忧地问道：“白霜的腿有事吗？她手上的伤会不会留疤？她……”
纪盈盈急切地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医生有些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黄佳仁拍了拍纪盈盈的肩膀，轻声说道：“别一口气问那么多，让医生说。”
“额，哦……”纪盈盈这才发现医生脸上浮现着一抹不耐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的闭上了嘴。
见家属终于清静下来，医生清了清喉咙，说道：“病人经过一天的抢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她的左脚因为玻璃片在体内停留太久，虽然已经处理好，平日里行动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留下了后遗症，下雨天、潮湿的日子里若是受寒，则会隐隐作痛。”
“还好，还好没事……”听医生这么说，纪盈盈一直悬在半空担心受怕的心这才回到了地面，拍着自己的胸脯，她多怕白霜的腿会出现什么事……
她最担心的就是白霜的腿以后行动是否还能如往常一般方便，幸好没事。只是留下后遗症，以后多注意点保暖就是了。
黄佳仁轻轻拍了拍纪盈盈的后背，让她的情绪平复一下。看着医生那眼中好像有什么还没说，黄佳仁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故问道：“那她身体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除了腿部以外都是写皮外伤，没什么事……”见医生停顿，有什么欲言又止，黄佳仁不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是更加担忧。
纪盈盈也察觉到医生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还未说出来，心中不免又是一惊。
“病人脑补受创，有一团淤血梗塞在视线神经处，因为淤血的特殊位置，我们也没有办法做手术，只能等它自动散开……”
“会怎么样？”纪盈盈见医生又停了下来，急忙问道。
“嗯……病人醒来后会暂时性失明，淤血梗塞的地方所存放的记忆病人也会忘记。”
失明……失明？！纪盈盈脑海里只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她这才想起那时候她检查白霜身体的伤痕时，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膝盖那儿，也就忘了当时白霜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现在想来，怕是撞到了脑袋……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暂时性失明以及局部性失忆症都会随着淤血的散开满满好起来的。病人的淤血块并不是很大，而且病人的身体状况一直以来都很好，这样的失明与失忆应该不会维持太久的时间。”
纪盈盈微微咬唇，终于忍不住问道：“局部性失忆……白霜会忘记自己，忘记我们吗？”
“按以往的例子来说应该不会，这种病例的患者大部分只会忘记创伤事件发生前后六到八小时内的情况，也就是昨天和今天的记忆会完全忘记。但这也不能担保一定不会忘记自己。我也不能打包票。”
听到这，纪盈盈微微松了口气，若是忘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倒也更好！若白霜记得这两天的事，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什么轻生的事来。
只是失明这一点……
纪盈盈叹了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医生您能估计一下会失明多长时间吗？”给她一个准确时间，她也好安慰醒来后的白霜。
“说不准。虽然淤血块不大，但是以往有些患者淤血块更小的，花了三四年都有。这类病例的患者，有些一两天就能恢复视力和记忆，有些十年八年都没恢复。这都要看患者自身的态度乐不乐观，以及运气。”
听到“一两天”时纪盈盈松了口气，却不知“十年八年”便紧接着而来，纪盈盈无奈的皱起了眉头。
医生见纪盈盈终于没有问题问了，呼了口气，说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先离开了。”
“嗯，您去休息吧，辛苦您了。”黄佳仁想起这医生为了给白霜做手术可是二十四小时没闭过眼了，现在肯定是累得很，便连忙让医生去休息。
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纪盈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冷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才跟着黄佳仁一同到白霜的病房里。
白霜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了，患者在这段失明失忆的时间里很有可能会患上忧郁症，要多多开导，若心态不乐观，怕是会阻碍病情好转。
轻轻推开病房门，由于如今已到傍晚，天色早已昏暗了下来，纪盈盈开了灯。而床上的白霜也刚好醒了过来，听见有人来了，警惕地问道：“谁？”
“白霜，是我。”纪盈盈看着白霜全身都被包了起来，一瞬间鼻子一酸，心疼的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霜的脸，略带哭腔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纪姐姐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白霜听着纪盈盈的声音，一时间有点懵反应不过来，疑惑的问道：“咦……我这是在哪？我不是被那些人抓住了吗？啊，姐姐，是你救我出来了吗？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说着，白霜用手轻轻拍打着脑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难受得紧。只是，刚抬起手，白霜便疼的吱了一下，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白霜用手摸了摸自己，怎么几乎全身都包扎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受了这么多的伤？
“你……忘了？”纪盈盈一瞬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一手拉住白霜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只记得你为了救我被那些人抓了？后面的记忆……你都忘了？”
白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纪盈盈语气里又喜又悲，但她想看看自己伤到什么程度，无奈的问道：“姐姐，为什么不开灯啊？难道你是怕我看到全身包扎的自己？哎呀你放心啦，我接受能力很强的，没事的。”
纪盈盈一愣，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抬头望着那刺眼的灯光，紧咬着唇怕自己的抽泣声被白霜发现。
那么刺眼的灯光，可白霜竟然问她……为何不开灯？
“纪姐姐，你怎么哭了？”处于一片黑暗中的白霜听力特别敏感，一下子便听到纪盈盈极其微弱的哭泣，不由慌了起来，安慰道：“纪姐姐，我真的没事！小时候我也经常摔得满身是伤呢！你看，反正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受伤的，根本不记得我在那被那些人怎么折磨，没事的啦。”
显得无语伦次的安慰，让纪盈盈哭的更厉害了。
不记得才好，要是记得，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霜了！
白霜听着纪盈盈越来越大声的哭泣声，有些无奈地嘟了嘟嘴。她就知道她安慰不了人，这不，越安慰哭的越厉害。当下，白霜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摸索着到纪盈盈的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
大约过了五分钟，纪盈盈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纪盈盈吸了吸鼻子，抓住白霜的手，紧紧却又不敢用力地握着，无比认真的看着白霜的眼睛，说道：“白霜，你因为脑部受到了创伤，所以……”说到这，纪盈盈忍不住又哽咽了一下，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医生说，你会暂时失明，同时你也得了局部性失忆，这两天的记忆你会不记得了。”
听着纪盈盈的话，白霜那被握着的手一僵，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张开了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医生说了，患有同样病例的患者有些三四天就好，一两个月就好，你应该也是很快就能恢复视力的！”纪盈盈看着白霜变得苍白的面容，心中的愧疚无限放大，心里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她不敢将那些十年八年才恢复视力的例子说出来，怕白霜对自己、对这个世界绝望。
她更不敢去看白霜那双如一片湖水般清澈的眼睛。
不敢去看那清澈双眸中隐藏着的千丝万缕的忧伤。
白霜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扯起一个笑容，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纪姐姐，我想睡一下，好累。”
纪盈盈微微皱眉，似是不放心白霜一个人，犹豫了许久，双唇微微蠕动，说道：“你……”
白霜自是知道纪盈盈在担心些什么，有些好笑地伸手，本想要打纪盈盈的额头，因为看不到，打到了纪盈盈的鼻梁，“你放心啦，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事就想不开的。纪姐姐，我真的是累了，真的想睡一觉！”
纪盈盈的心随着白霜的话一沉，眸底染上一抹深不可见的担忧。
她记得，她赶到工厂，踢开门看到白霜的那一瞬间，她正想着要咬舌自尽……
若白霜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