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菲娅公主
霍夫曼广场上停著各式各样的马车，马车的样式、取材和镀料都非常讲究，车厢前后装著精巧的油灯，厢体上漆著五颜六色的图案。
图案中最醒目的莫过于各个显贵家族的家徽，振翅白头雕是夏洛尔家的，独角红马是汉诺威家的，黑鬃黄金狮是约克家的...
马车中最豪华的要数为首的金马车，雍容华贵，熠熠生辉，相较之下其余座驾不过是陪衬，金马车的车厢镀著图坦家族的家徽——浴血狮鹫。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希岚王城各个家族的公子名媛齐聚教廷，参加图坦家族的璀璨明珠——当朝国王的爱女菲娅公主的成年礼。
嘉宾络绎不绝，曼妙的女孩提著蓬松的纱裙、腰束的盈盈一握，她们挽著礼服笔挺的基努迈入教廷，领头的是菲娅公主和他的哥哥撒克逊王子。
菲娅公主一袭纯白的可可裙，裙裾仿佛重叠的荷叶，羊腿式的长袖将她的小臂裹得纤细匀净，搭配娇俏的盘发，菲娅公主宛若亭亭玉立的花仙子。他的哥哥撒克逊王子爽朗俊逸，一出场便惹来名媛害羞而炽烈的注视。
引路的是帕里特，他暗自庆幸这些贵人的名号他都叫对了，父姓、母姓、官职和爵位，统统不能遗漏，简直比背经文还要复杂，他感觉脑袋胀胀的，想赶紧忙完去找个无人的角落休息一下，要不然紧绷的神经都要断掉了，至于看门的事，先让艾伦顶班好了。
“帕里特，帕里特。”菲娅公主踮著碎步凑近帕里特轻声招呼。
帕里特目不斜视，暗中放慢脚步，“怎么了，公主殿下，是不是不舒服？再忍忍，快到了。”他过去听一些修女议论名媛的装束，束身衣，高跟鞋，沉重的发饰……随便挑出一样就够折磨人的，菲娅公主今天步入成年，想来也会穿修女口中的＂刑具＂吧。
“不是啦，我就是想问问基努在哪？”菲娅说完贝齿轻咬下唇。
“大司祭啊，他前两天刚回教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应该在房中休息吧。”帕里特回答道。
菲娅嘟嘟嘴，“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找我玩？就知道闷在房间看书发呆，都快变成石头了。”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帕里特无奈地说。
“他会参加我的成年礼吗？”菲娅接著问。
“这我也不清楚，大司祭的行踪向来捉摸不透。”帕里特实话实说。
“会的，基努是个重情的人，上次你过生日他不是送你一头凤凰花编成的小鹿吗？我猜他正给你准备礼物呢？”撒克逊安慰失落的妹妹。
“但愿他会，要不然我不理他了。”
成年礼的举办地是加冕殿，是亚述公国历任国王承戴王冠的圣殿，也是国王的嫡妻——王后宣誓的地方，至于王室成员在此行成年礼，这还是第一次，由此可以看出国王对菲娅公主是多么的宠爱。
嘉宾按照次序涌入加冕殿列座，宫廷的乐手已经准备就绪，缓缓奏起舒雅的《海棠曲》，尼古拉斯大牧首伫立在圣台上，他是菲娅公主的教父，所以菲娅公主的成年礼理应由他主持。
在座的嘉宾都知道大牧首平时深居简出，能请动他老人家出面可不简单。
阿肯纳闭著眼睛，看似在沉思，其实是在欣赏《海棠曲》，他大可一抬手中断这场演奏，然后一套流程结束成年礼，但他听入迷了。
《海棠曲》本身的风格是欢快的，莫名其妙的是这欢快中突然多了一丝忧愁，这忧愁是无伤大雅的，就像幼蛹破茧成蝶，疼痛和喜悦是同时的，却不是矛盾的，这丝忧愁哀而不伤，隽永的令阿肯纳沉醉了。
一曲落定，阿肯纳回身看向一众乐手，短暂的愣神后，阿肯纳向怀抱竖琴的基努投去勉励的微笑，然后右手托著《圣经》慢慢送出，稳稳地停在一个恰好的位置，《欢乐颂》应时奏响，嘉宾起立，目迎菲娅公主进殿。
菲娅公主走的规规矩矩，眼珠却在滴溜溜地转，她在找基努，嘉宾席中没有他，教父的随行中也没有他，他大概没有来。
真是的！连我最重要的生日都不参加！人家说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日子就是诞生日、成年日和出嫁日，诞生****不来也就算了，毕竟我诞生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但是成年****总该祝贺我吧，简直是木头人！
莫名的恍惚击中菲娅，她脚下一顿，手中郁金香的花瓣沾染的水露慌张地滑落，滴中纱裙的蕾丝褶皱，悄然无声，这捧郁金香是贝蒂嬷嬷交给她的，红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荣誉无价和祝福永恒。
基努正坐在乐手中间拨弄琴弦，菲娅同他目光交汇，顿时笑逐颜开。
菲娅公主轻盈地迈上礼台，她伸出右手，立侍的修女轻轻摘下她的白丝手套，露出莹润如玉脂的手，她将手搭在阿肯纳托定的《圣经》上，神情虔诚。
“孩子，你长大了，命运女神为你编织了厚实的翅膀，风追著你的发梢，你会踩著阳光舞蹈，像亚述的先烈一样不屈不挠，真神会护佑你，愿你快乐，孩子，愿你快乐，永远快乐。”阿肯纳满脸慈祥。
“赞美真神，赞美大牧首。”菲娅公主颔首领受，然后松开《圣经》。
阿肯纳双手环住托盘上的珍珠冠，轻轻扣在菲娅的头顶，又将手指没入银碗沾了一滴圣水，点在菲娅的眉心。这滴圣水点的极为巧妙，凝而不破，宛似一枚花钿。
圣水沁凉，激得菲娅缩缩头，这个动作不雅，她莞尔一笑，优雅抑或尴尬便都不重要了。
提著花篮的修女抛洒玫瑰花瓣，花瓣落在菲娅公主的王冠、肩膀和裙裾，潮涌般的掌声响彻加冕殿，庆祝菲娅公主成年了。成年礼已过，接下来该是派圣餐的时候了。
菲娅看著基努，双眸中的深意一目了然。基努从长袍中摸出一个物件，双手端著送给菲娅，样子象是掬著一捧水，菲娅接过物件，爱不释手地摩挲。
这是一件木雕，雪柏木的料，雕的是女孩开窗放飞蝴蝶，基努雕磨了一路外加两天两夜，昨晚深夜才真正完工。
说起来这手雕工还是皮埃尔教他的，他在翡翠王矿做善后处理的闲暇之余，看皮埃尔总是抱著一块木头精雕细琢，慢慢一头栩栩如生的雪狼就成型了，他心血来潮，向皮埃尔讨教手艺。
皮埃尔教给他一些木雕的基本功，还送他几柄雕刀和一块珍贵的雪柏木料。其实基努一直惦记著菲娅的成年日，在看皮埃尔做木雕时就想好了礼物的雏形。
他本来想请皮埃尔操刀的，因为他毕竟是个木雕的外行，虽然求艺求来不少，但依旧手拙。但转念想想菲娅或许并不在乎礼物的精美和贵重，记得菲娅抱著他送的凤凰花编织的麋鹿欣喜若狂，却对官员进献的镶钻长裙视若无睹。
于是基努先拿普通木料练手，等真正小成后才拿洁白的雪柏木开刀，雕出了他初次邂逅菲娅时的一幕。
那是一个飘荡著栀子花香的午后，基努前往希岚座堂拜会普莱大司祭，说是拜会，其实是还普莱大司祭借给他的《奥古通史》。
基努在偌大的希岚座堂中闲逛，沿路观赏大师凿琢的石雕和雅致绝伦的壁画，他信步穿过花园，不知不觉地迈入礼拜厅。
据说礼拜厅的下方埋藏著许多名人学士的墓穴，要想进入墓地需通过一处隐秘的洞口，先贤的英魂会指引外来者获得非凡的智慧……这件事被传的神乎其神，基努心想待会找普莱大司祭问个究竟，这时一个婉丽的女孩忽然映入眼球。
女孩一袭品月色的连衣裙，棕褐色的长发散如瀑布，盖住羊脂般的后颈，她的容貌清纯得仿佛初雪，又端媚得宛若夏花。
女孩踮著脚伸手去要够一扇花窗，花窗玻璃上漆著五颜六色的无蕊百合，一只蓝色的凤尾蝶正慌乱地扑扇翅膀，仅靠柔弱之躯不断地撞击玻璃，显然它被困住了。
女孩的指尖无法触及花窗，只得微颤著落下，她看著可怜的凤尾蝶焦急地跺跺脚，然后挽起袖口去拖动沉重的长椅，因为附近就这么一块像样的垫脚石。眼看著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涨得通红，但长椅依旧纹丝不动。
＂你还要看多久？快来帮帮我。＂女孩招呼基努。
＂哦哦哦。＂基努支支吾吾地应声，小跑著上前搭手，两人合力下长椅终于慢悠悠地贴上墙壁。
女孩跳上长椅，踮起脚向上够，但指尖只堪堪蹭到玻璃，她忿忿地抽回手，跳下长椅，同基努面对面站定，抬手盖住头顶，手掌绷紧平直地滑出，堪堪滑过基努的脑袋。基努愣了愣，想起老师说他是晚发育体质。
女孩咬咬牙，脸朝墙壁蹲在长椅上，裙裾漫卷犹如重叠的花瓣，＂踩著我的肩膀，我们搭人梯来救它！＂
＂人梯也是我来当，你踩我的。＂基努心说怎么可以踩女孩，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老师还不把他逐出师门……突然间肩膀一沉，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浮动著淡淡的馨香。
等等！这算是钻裙底吗？钻裙底不是流氓的爱好吗？不经意间钻裙底算不算耍流氓呢？基努的脑袋乱糟糟的。
＂我站稳了，听我的口令，起——＂女孩拖著长长的尾音说道，语中透著雀跃。
基努心一横，抬手扣住女孩的脚踝，缓缓向上推送。
＂这窗户怎么推不开？＂女孩摸索花窗的边缘，窗户同墙壁嵌得严丝合缝。
＂拉一下试试。＂裙下传来闷闷的回答。
＂拉不开。＂
基努放下女孩，原来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教堂的花窗几乎都是封死的，这一扇显然不是例外。
基努从怀中抽出一方绣著十字架的手帕递给女孩擦汗，女孩接过来一动不动，忧心忡忡地看著乱扑乱撞的蝴蝶。基努看看沮丧的女孩，又看看挣扎的蝴蝶，然后慢慢后退，站定，助跑，踏长椅起跃，长袍掠过花窗，飘然落地。
女孩捏著手帕眨眨眼，她的瞳仁是暗金色的，＂蝴蝶呢？＂
基努指指隆起的教袍，女孩凑近，小心翼翼地掀开教袍的一角，阳光照进，凤尾蝶正安静地趴在基努的胸膛上振动翅膀，女孩眼波流转，基努悄悄地笑了。
＂我叫基努。＂
＂我叫……＂
＂菲娅公主！菲娅公主！总算找到你了，我找人聊聊天的功夫你就走丢了，幸好听人说看你追著蝴蝶往礼拜厅跑，我一路跟来腿都要断了！＂一个略显富态的女孩提著裙子边跑边喊，看样子挺狼狈的。
＂她是阿黛尔，我的陪读。＂女孩讪讪地笑笑。
＂哦哦哦。＂基努点点头，忽然怔住了，赶忙退后两步右手按左肩朝女孩躬身行礼……
(本章完)
图案中最醒目的莫过于各个显贵家族的家徽，振翅白头雕是夏洛尔家的，独角红马是汉诺威家的，黑鬃黄金狮是约克家的...
马车中最豪华的要数为首的金马车，雍容华贵，熠熠生辉，相较之下其余座驾不过是陪衬，金马车的车厢镀著图坦家族的家徽——浴血狮鹫。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希岚王城各个家族的公子名媛齐聚教廷，参加图坦家族的璀璨明珠——当朝国王的爱女菲娅公主的成年礼。
嘉宾络绎不绝，曼妙的女孩提著蓬松的纱裙、腰束的盈盈一握，她们挽著礼服笔挺的基努迈入教廷，领头的是菲娅公主和他的哥哥撒克逊王子。
菲娅公主一袭纯白的可可裙，裙裾仿佛重叠的荷叶，羊腿式的长袖将她的小臂裹得纤细匀净，搭配娇俏的盘发，菲娅公主宛若亭亭玉立的花仙子。他的哥哥撒克逊王子爽朗俊逸，一出场便惹来名媛害羞而炽烈的注视。
引路的是帕里特，他暗自庆幸这些贵人的名号他都叫对了，父姓、母姓、官职和爵位，统统不能遗漏，简直比背经文还要复杂，他感觉脑袋胀胀的，想赶紧忙完去找个无人的角落休息一下，要不然紧绷的神经都要断掉了，至于看门的事，先让艾伦顶班好了。
“帕里特，帕里特。”菲娅公主踮著碎步凑近帕里特轻声招呼。
帕里特目不斜视，暗中放慢脚步，“怎么了，公主殿下，是不是不舒服？再忍忍，快到了。”他过去听一些修女议论名媛的装束，束身衣，高跟鞋，沉重的发饰……随便挑出一样就够折磨人的，菲娅公主今天步入成年，想来也会穿修女口中的＂刑具＂吧。
“不是啦，我就是想问问基努在哪？”菲娅说完贝齿轻咬下唇。
“大司祭啊，他前两天刚回教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应该在房中休息吧。”帕里特回答道。
菲娅嘟嘟嘴，“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找我玩？就知道闷在房间看书发呆，都快变成石头了。”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帕里特无奈地说。
“他会参加我的成年礼吗？”菲娅接著问。
“这我也不清楚，大司祭的行踪向来捉摸不透。”帕里特实话实说。
“会的，基努是个重情的人，上次你过生日他不是送你一头凤凰花编成的小鹿吗？我猜他正给你准备礼物呢？”撒克逊安慰失落的妹妹。
“但愿他会，要不然我不理他了。”
成年礼的举办地是加冕殿，是亚述公国历任国王承戴王冠的圣殿，也是国王的嫡妻——王后宣誓的地方，至于王室成员在此行成年礼，这还是第一次，由此可以看出国王对菲娅公主是多么的宠爱。
嘉宾按照次序涌入加冕殿列座，宫廷的乐手已经准备就绪，缓缓奏起舒雅的《海棠曲》，尼古拉斯大牧首伫立在圣台上，他是菲娅公主的教父，所以菲娅公主的成年礼理应由他主持。
在座的嘉宾都知道大牧首平时深居简出，能请动他老人家出面可不简单。
阿肯纳闭著眼睛，看似在沉思，其实是在欣赏《海棠曲》，他大可一抬手中断这场演奏，然后一套流程结束成年礼，但他听入迷了。
《海棠曲》本身的风格是欢快的，莫名其妙的是这欢快中突然多了一丝忧愁，这忧愁是无伤大雅的，就像幼蛹破茧成蝶，疼痛和喜悦是同时的，却不是矛盾的，这丝忧愁哀而不伤，隽永的令阿肯纳沉醉了。
一曲落定，阿肯纳回身看向一众乐手，短暂的愣神后，阿肯纳向怀抱竖琴的基努投去勉励的微笑，然后右手托著《圣经》慢慢送出，稳稳地停在一个恰好的位置，《欢乐颂》应时奏响，嘉宾起立，目迎菲娅公主进殿。
菲娅公主走的规规矩矩，眼珠却在滴溜溜地转，她在找基努，嘉宾席中没有他，教父的随行中也没有他，他大概没有来。
真是的！连我最重要的生日都不参加！人家说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日子就是诞生日、成年日和出嫁日，诞生****不来也就算了，毕竟我诞生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但是成年****总该祝贺我吧，简直是木头人！
莫名的恍惚击中菲娅，她脚下一顿，手中郁金香的花瓣沾染的水露慌张地滑落，滴中纱裙的蕾丝褶皱，悄然无声，这捧郁金香是贝蒂嬷嬷交给她的，红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荣誉无价和祝福永恒。
基努正坐在乐手中间拨弄琴弦，菲娅同他目光交汇，顿时笑逐颜开。
菲娅公主轻盈地迈上礼台，她伸出右手，立侍的修女轻轻摘下她的白丝手套，露出莹润如玉脂的手，她将手搭在阿肯纳托定的《圣经》上，神情虔诚。
“孩子，你长大了，命运女神为你编织了厚实的翅膀，风追著你的发梢，你会踩著阳光舞蹈，像亚述的先烈一样不屈不挠，真神会护佑你，愿你快乐，孩子，愿你快乐，永远快乐。”阿肯纳满脸慈祥。
“赞美真神，赞美大牧首。”菲娅公主颔首领受，然后松开《圣经》。
阿肯纳双手环住托盘上的珍珠冠，轻轻扣在菲娅的头顶，又将手指没入银碗沾了一滴圣水，点在菲娅的眉心。这滴圣水点的极为巧妙，凝而不破，宛似一枚花钿。
圣水沁凉，激得菲娅缩缩头，这个动作不雅，她莞尔一笑，优雅抑或尴尬便都不重要了。
提著花篮的修女抛洒玫瑰花瓣，花瓣落在菲娅公主的王冠、肩膀和裙裾，潮涌般的掌声响彻加冕殿，庆祝菲娅公主成年了。成年礼已过，接下来该是派圣餐的时候了。
菲娅看著基努，双眸中的深意一目了然。基努从长袍中摸出一个物件，双手端著送给菲娅，样子象是掬著一捧水，菲娅接过物件，爱不释手地摩挲。
这是一件木雕，雪柏木的料，雕的是女孩开窗放飞蝴蝶，基努雕磨了一路外加两天两夜，昨晚深夜才真正完工。
说起来这手雕工还是皮埃尔教他的，他在翡翠王矿做善后处理的闲暇之余，看皮埃尔总是抱著一块木头精雕细琢，慢慢一头栩栩如生的雪狼就成型了，他心血来潮，向皮埃尔讨教手艺。
皮埃尔教给他一些木雕的基本功，还送他几柄雕刀和一块珍贵的雪柏木料。其实基努一直惦记著菲娅的成年日，在看皮埃尔做木雕时就想好了礼物的雏形。
他本来想请皮埃尔操刀的，因为他毕竟是个木雕的外行，虽然求艺求来不少，但依旧手拙。但转念想想菲娅或许并不在乎礼物的精美和贵重，记得菲娅抱著他送的凤凰花编织的麋鹿欣喜若狂，却对官员进献的镶钻长裙视若无睹。
于是基努先拿普通木料练手，等真正小成后才拿洁白的雪柏木开刀，雕出了他初次邂逅菲娅时的一幕。
那是一个飘荡著栀子花香的午后，基努前往希岚座堂拜会普莱大司祭，说是拜会，其实是还普莱大司祭借给他的《奥古通史》。
基努在偌大的希岚座堂中闲逛，沿路观赏大师凿琢的石雕和雅致绝伦的壁画，他信步穿过花园，不知不觉地迈入礼拜厅。
据说礼拜厅的下方埋藏著许多名人学士的墓穴，要想进入墓地需通过一处隐秘的洞口，先贤的英魂会指引外来者获得非凡的智慧……这件事被传的神乎其神，基努心想待会找普莱大司祭问个究竟，这时一个婉丽的女孩忽然映入眼球。
女孩一袭品月色的连衣裙，棕褐色的长发散如瀑布，盖住羊脂般的后颈，她的容貌清纯得仿佛初雪，又端媚得宛若夏花。
女孩踮著脚伸手去要够一扇花窗，花窗玻璃上漆著五颜六色的无蕊百合，一只蓝色的凤尾蝶正慌乱地扑扇翅膀，仅靠柔弱之躯不断地撞击玻璃，显然它被困住了。
女孩的指尖无法触及花窗，只得微颤著落下，她看著可怜的凤尾蝶焦急地跺跺脚，然后挽起袖口去拖动沉重的长椅，因为附近就这么一块像样的垫脚石。眼看著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涨得通红，但长椅依旧纹丝不动。
＂你还要看多久？快来帮帮我。＂女孩招呼基努。
＂哦哦哦。＂基努支支吾吾地应声，小跑著上前搭手，两人合力下长椅终于慢悠悠地贴上墙壁。
女孩跳上长椅，踮起脚向上够，但指尖只堪堪蹭到玻璃，她忿忿地抽回手，跳下长椅，同基努面对面站定，抬手盖住头顶，手掌绷紧平直地滑出，堪堪滑过基努的脑袋。基努愣了愣，想起老师说他是晚发育体质。
女孩咬咬牙，脸朝墙壁蹲在长椅上，裙裾漫卷犹如重叠的花瓣，＂踩著我的肩膀，我们搭人梯来救它！＂
＂人梯也是我来当，你踩我的。＂基努心说怎么可以踩女孩，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老师还不把他逐出师门……突然间肩膀一沉，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浮动著淡淡的馨香。
等等！这算是钻裙底吗？钻裙底不是流氓的爱好吗？不经意间钻裙底算不算耍流氓呢？基努的脑袋乱糟糟的。
＂我站稳了，听我的口令，起——＂女孩拖著长长的尾音说道，语中透著雀跃。
基努心一横，抬手扣住女孩的脚踝，缓缓向上推送。
＂这窗户怎么推不开？＂女孩摸索花窗的边缘，窗户同墙壁嵌得严丝合缝。
＂拉一下试试。＂裙下传来闷闷的回答。
＂拉不开。＂
基努放下女孩，原来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教堂的花窗几乎都是封死的，这一扇显然不是例外。
基努从怀中抽出一方绣著十字架的手帕递给女孩擦汗，女孩接过来一动不动，忧心忡忡地看著乱扑乱撞的蝴蝶。基努看看沮丧的女孩，又看看挣扎的蝴蝶，然后慢慢后退，站定，助跑，踏长椅起跃，长袍掠过花窗，飘然落地。
女孩捏著手帕眨眨眼，她的瞳仁是暗金色的，＂蝴蝶呢？＂
基努指指隆起的教袍，女孩凑近，小心翼翼地掀开教袍的一角，阳光照进，凤尾蝶正安静地趴在基努的胸膛上振动翅膀，女孩眼波流转，基努悄悄地笑了。
＂我叫基努。＂
＂我叫……＂
＂菲娅公主！菲娅公主！总算找到你了，我找人聊聊天的功夫你就走丢了，幸好听人说看你追著蝴蝶往礼拜厅跑，我一路跟来腿都要断了！＂一个略显富态的女孩提著裙子边跑边喊，看样子挺狼狈的。
＂她是阿黛尔，我的陪读。＂女孩讪讪地笑笑。
＂哦哦哦。＂基努点点头，忽然怔住了，赶忙退后两步右手按左肩朝女孩躬身行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