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勿撩:吃货青梅是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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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往事只能回味 1

    陆宇飞见到杜垚的时候,她正站在学校家属区的梧桐树下发呆。

    家属区的老旧楼舍已经被拆掉,他们曾经租住的老式居民楼变成了一片绿化区。

    在陆宇飞的记忆里,老式居民楼没有空调,每到夏天,唯有老旧风扇“吱吱呀呀”直响。许多个夜晚,他都在电脑前赶作业,然后准备周末的补课材料,杜垚则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数钱。

    尽管他无数次提醒她钱比粪土还脏,杜垚还是改不了在床上数钱的习惯。如果说金钱如粪土,她宁愿淹死在粪坑里。

    杜垚拖着箱子离开那一天,哭得惨兮兮的。他曾经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那就叫她彻底恨着他吧……

    陆宇飞见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恐怕是回忆起了不好的往事,他索性对着她闪了闪车灯。

    大白天的,杜垚就被车灯闪了眼,她不知道陆宇飞来了多久,只见他坐在驾驶座看着她,模样有些疲惫。

    杜垚飞快地坐上副驾,问了一句,“回家吗?”

    陆宇飞觉得她的脸色并不好,也许是因为没有睡好,也许是因为向茗。

    “生我的气了?”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没有。”杜垚知道他说的是向茗。虽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至于因此生气。在那样的情境之下,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被人欺负,难免叫人生出些同情心。尤其是杜垚听说,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父母亲已经过世,也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

    “她平安到家了吗?”杜垚不由问。

    “嗯。”

    陆宇飞不想回忆送她回家的情形。向茗所谓的家,不过是和几个女孩合租的一套房子其中的一间。按理说ca的实习工资还算可观,应届生也可以暂住公司的集体宿舍,可向茗偏偏选择在外租房。

    向茗的卧室里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像女孩的房间,各种书籍、字典杂乱无章,随意被丢在地上的还有大小不一的药瓶。

    陆宇飞走后不久,向茗听到了屋外的敲门声,她以为他去而复返,谁知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顶着一头奶奶灰的刘擎。

    “见鬼了?”刘擎幸灾乐祸地问。

    客厅房门外开,原本比内开更加安全,可是男女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尽管向茗慌张地拉着把手关门,始终不敌外面男人的蛮力,只得眼睁睁看着刘擎闯了进来。

    刘擎还以为她当时一门心思要离开他,是找到了多了不起的金主呢,原来是这么穷困潦倒的一幅画面。

    租房就算了,还是合租,她不过拥有其中一间卧室的使用权。卧室朝北,不见日光,显然是三间出租屋里最廉价的。

    虽然向茗厉声警告,还威胁他要报警,刘擎依旧不肯出去。两个室友都去上班了,屋里空无一人,刘擎大步踩在劣质的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吱吱”声,他倒是要看一看,她离开他有什么好。

    进入她的卧室之后,即便是抱着看戏心态的刘擎也不由皱眉,屋子里乱成一团,散发着污浊发霉的气息。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既不见天日又不利于空气流通。

    刘擎“哗”地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隔着玻璃窗照射进来,刺得向茗连忙伸手遮住了眼。刘擎则蹲在床沿,翻检着零散落在床上的药瓶,把药品说明书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

    向茗心上一紧,又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一松,这一天终归要来,她始终没有办法瞒住所有人。

    刘擎起初还想嘲笑她,病了还知道吃药?

    可是等他看完所有的说明书,已经揪心到笑不出来,每一种药品都有同一个作用:抗抑郁。

    “什么时候开始的?”刘擎抬头看她,眼圈已然有些泛红。

    “我妈去世之后。”向茗如是回答。

    刘擎记得她离开他的原因,她说:“我妈不同意。”

    他当然知道她的家庭状况,这也就是过去几年里,她为什么会乖巧地呆在他身边,因为她穷怕了,她需要钱。

    她从小没了爸,又有一个患有肾病的妈,已经穷困潦倒,无路可走。尽管刘擎前后接济了她很多钱,可她依然穷酸得要命,因为那些钱她一分也没花着,全都砸在了医院里。

    刘擎一直觉得给她花钱不要紧,只要她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就好。再说家里的老头子在外面养小,每年还支出百来十万呢!他养个女大学生,不比那种女人干净多了。

    可就这么一个身患尿毒症的妈,竟然还嫌弃起女儿的男朋友来了,真是不知好歹。

    向茗走的时候,刘擎也没有挽留,心想她总会因为钱回来找他,可是她没有。

    “怎么去世的?”刘擎又问。

    “没有等到肾源。”向茗极力想要轻描淡写,却忍不住抽泣起来。

    几年的透析已经将妈妈折磨得不成人形,她却仍然没有等到肾源。最后妈妈拉着她的手直哭,她说她宁愿就这么死了,也不愿看着辛苦养大的女儿为了她委曲求全。

    向茗也哭了,她依稀记得中学时候阅读《骆驼祥子》时,小福子死去的那一段。她没有办法啊,她只能去白房子卖肉啊。

    后来小福子也死了,吊死在一片无人的小树林中。

    有时向茗也在想,死亡也许才是唯一的解脱。

    卧室很窄,刘擎看到她又在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每天都在哭。

    他把她拉到身旁坐下,然后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腰,闷闷地说了一句,“跟我回去吧。”

    向茗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会撒娇,会好言细语地同她说话,他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鸡窝,还带着昨晚ktv的烟味。

    向茗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有病。”

    她已经连续几个月大把大把地脱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她白天可以言笑晏晏地对待每一个人,夜深人静地时候突然想从楼上跳下去。

    她知道自己病了,需要药物治疗,可是她又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她不敢住在寝室,更不敢和同事合租,她害怕任何一家单位都会因此拒绝她。

    “我他妈才有病。”刘擎把脑袋埋在她胸口,忽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你打我,打死我算了。”

    他昨天脑残发什么疯,差点把她逼疯了。

    “啪啪”地声音回响在不大的卧室,向茗只觉得掌心痛到发麻。她用力抽出手,摇着头拒绝,“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不行。”刘擎抬头看她,“这种病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陪护。”

    向茗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艰难地推开他,“你知道这种病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最好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