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海珠·财神洞
“滋滋——滋滋滋——”
一大清早，曲溢就被青木搞出的动静吵醒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干嘛呢，弄出的声音居然比外面的炮火声还大。
他是真的不想起床呀，背上的瘀伤还没缓和，昨天只能趴着睡觉，感觉睡多长时间都不够。
“青木，你又在搞什么呢？”
曲溢揉着眼睛，走出属于自己的小洞（那原本是蚂蚱的），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青木。这小子穿着个二股筋背心，左右手分别换成了钳子和电焊，正在上蹿下跳地焊接着什么。
“必须往这边支几个支架，不然整个财神洞的结构都不稳定。再者说，这里虽然塌方封死了，但还是得用钢板封实了，才能叫人安心睡觉。”
昨天，因为青木的攻击，通往餐厅方向的走廊塌陷了，钢筋水泥乱糟糟的一片。
“我看用不着大费周章吧？”曲溢没法帮忙，只能问道：“你吃了吗？我去弄点吃的？”
“这也是个问题，咱们几乎没有粮食了。吃的东西基本都在厨房放着，只有少量的是我昨天刚搜集来的，现在在武器库里扔着呢……”青木回过头来，摘掉脸上的护目镜，悻悻地说道：“外面一直在轰炸，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你做好挖坑刨蚯蚓的准备吧。”
“行，我等会拿两把铲子，找个湿润点的地方刨坑吧。”曲溢昨天已经吃过一顿蚯蚓了，所以多少知道该怎么捕获和料理蚯蚓了。
“嗯，背包里那几个罐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青木说着，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你这几天辛苦了，等轰炸结束了我就送你回海珠。”
曲溢看青木忙着工作叹了口气，这孩子似乎没有太过于悲伤，或是他想用忙碌去掩盖悲伤。
“那我去了……如果……如果你想聊会天……”曲溢见青木没反应，也就不硬着头皮说下去了，自己默默地转身离开，去武器库拿取铁锹去了。
财神洞里共有八个偏洞，餐厅厨房，武器库，五个卧室，和一个大客厅。剩下一些没封死的洞，都是地板开裂的洞穴，露出了潮湿的泥土，或可以采摘蘑菇，或可以挖掘蚯蚓，或可以用采水器取水。
曲溢到了武器库，里面堆满了给青木替换的儿童义肢，还有些可以出售的武器零件。
据青木所说，像‘歼龙灭凤’这样完整的枪，在整个垃圾丘上也找不出几把。更稀缺的是可用的儿童义肢，往往捡回来十多条胳膊，才能用拆下来的零件拼凑出一条能用的胳膊。青木身上那套战斗用的义肢，是不可能在市场上找得到的，毕竟不会有人给孩子武器。那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为他造的，而后自己又经过几次改良，才达到了能用的地步。
曲溢摸了摸青木卸下的双臂，主干使用碳纤维构造而成的，一些重要的零件都使用了铝合金，只有一些边角的地方，才能隐约看到钢铁的影子。双臂上武器不多，一对等离子小刀装在前臂上方，上臂和肩头装载了迷你导弹，手上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注意的是青木的右手丢了两个指头。
这两条手臂的重量不轻，而且因为是碳纤维造的，一旦主干结构损坏了，就会导致无法修复，所以青木平时也不舍得使用。可惜了青木战斗用的双腿，被五花狂螂的酸液摧毁，不然青木拥有一整套机械义体，外加上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成人的智商，肯定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曲溢把那机械臂放下，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次出差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他取了铲子，独自到了一个偏洞里，独自将泥泞的地面翻开，从里面找出一只只蚯蚓来，装进准备好的小盒子里。蚯蚓一只接着一只，有的肥美有的则枯瘦，明明生活在同一个洞穴之下，为什么又各个都长得不同呢？
青木生活在垃圾丘，自己则生活在典京；王静生活在富人家，自
己则出生贫寒；冯晓慧是个变种皇，自己则是个普通人。如此看来，即使是同一片天地，但凡生活的环境有少许不同，人的命格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曲溢笑了笑，自己命当如此，总比那意外怀孕的李桐要好得多。
“大叔？大叔！”青木忙完了，换了一双正常手臂，提这个灯笼来找曲溢。
“在这儿呢！” 曲溢放下铲子，把那盒蚯蚓装进怀里，从偏洞里走出来迎接青木，“我找到了不少蚯蚓，咱们到个干燥点的偏洞里生个火，那口锅子，把蚯蚓吃了吧。”
“好！”青木咧嘴一笑，“大叔，你干活可真实在，我的几个小弟可就……”
青木说道伤心处，神色又不由黯淡了下来。
曲溢赶忙岔开话题：“对了，锅里加点水，加点大米，再加点盐巴，做成一锅烩饭肯定更好吃。到时候存放到阴凉的洞穴里，估计一锅能够咱俩人吃好几天！”
“那可得小心了，可别叫洞里的老鼠偷了去！”青木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道：“洞里的老鼠可多了，估计都是那赤焰鼠的鼠子鼠孙。”
“别担心，他们老大都死了，还能怕这些小的不成？在锅子周围涂上不干胶，有老鼠敢来偷吃的，立马把它们都给粘住了，叫它们做咱们日后的干粮！”
“好咧！我看大叔你表面平平无奇，其实是一肚子的主意呢！”青木哈哈一笑，拍了拍肚子说：“这下，这周的粮食危机应该解决了。”
两人说干就干，把那蚯蚓米饭煮成一锅烩饭，又将锅子的周围都布上了不干胶，只等烩饭引诱老鼠来吃。
“这样吃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也得赶快腾出手来，把我的机甲修复一下——马上还要参加机甲格斗呢！”
青木这么一说，到是立马提醒了曲溢，青木说过自己要参加机甲格斗，以赢取比赛胜利后的奖金，这样就可以在海珠内买个房子，把自己的洞友都安顿下来。可是现在财神洞的几个小孩都不幸殒命，只有青木还孤孤单单地活着，他参加者机甲格斗还有什么意义呢？
“青木，我有个严肃的问题问你。”曲溢把青木拉到身边，“等轰炸结束，咱们进入了海珠市，我联系上了大使馆以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去典京？”
“嗯？”青木显然吃了一惊，“典京？我从来没去过典京，那的人需要机械师吗？那的物价是个什么水平？那的房子我支付的起吗？”
“啊，不……”曲溢顿了顿，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时间，“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我来照顾你……不，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咱爷俩互相照顾着过日子……”
青木皱了皱眉头：“啊？你要养我？我可不敢答应！”
“为什么？你的洞民都不在了，从今以后你就靠自己生存？海珠城里可全是机器人，就你一个人类住在里面，你知道这日子得有多艰难吗？”
曲溢在财神洞里见识了三个种族主义的变种皇，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生物纯粹厌恶着人类，也能猜测到在海珠城里这样的角色也不少。如果叫青木独自生活在海珠，指不定有多少种族主义者会找他麻烦，那可不是挨骂挨打、受累受苦就能熬过去的日子，人类与这些种族主义接触，往往一不小心就会丢了脆弱的生命。
“那我也不能靠别人活着，我从出生起就没靠过别人，到了现在也更不会依赖他人活着。”青木找了根竹签剔牙，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垃圾丘上的每个孩子都知道，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了他人，那自己的命运就到了他人的手心里了；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了秩序，那自己的命运就到了现有的秩序里了——这是我爷爷说的，他之所以做了拾荒者，就是受够了典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制度法律，就是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改变命运！如果头上压了一片天，那你又如何能成龙呢？”
“哦。”曲溢点了点头，故意不懈地说道：“我猜你爷爷，一定这辈子都是个底层的拾荒者吧？”
“你什么意思？”青木见曲溢对爷爷不敬，气的一跃而起。
曲溢却不紧张，而是平淡地说道：“你就说他是不是个底层拾荒者？”
“不是，他把我拉扯长大，早已不算是普通的拾荒者了！”青木握紧拳头说道。
“青木，咱们谁都别和谁抬杠，你是个智商超群的孩子，我就有话直说了——这话当然会得罪一些你的爱人，也会反对一些你的观点，但我希望咱俩别伤了和气。你只要听了，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愿意待在海珠，还是愿意和我去典京，甚至是留在垃圾丘里，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你爷爷就是个底层拾荒者。”曲溢斩钉截铁，不顾青木难看的脸色，道出自己认定的事实，“他在典京城里混不下去，没法在秩序下获得成功，所以才不得不跑到这垃圾丘来，不过是给自己找条活路罢了。”
青木不屑地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曲溢的说法。
“过去，你生活在财神洞里，头顶是无尽的垃圾丘，背后是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你每天的唯一出路就是去找垃圾，把几个洞民和自己喂饱，最多的奢望也就是参加机甲格斗，在海珠城里混个一辈子。现在，洞民已经死了，财神洞毁了大半，你自己的战斗义肢也丢了一半，我就是来给你的人生多提供一个选项，没有要控制你或是限制你的意思。”
“你想要靠能力改变命运，害怕有规矩的生活限制了自己，”曲溢问道：“那你觉得我这个人的能力怎么样？”
“你……”青木难为地说道：“你是个大人，不好评价！”
“你就以你的标准来评评我。”曲溢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问道。
“一个没有能力、没有义肢、没有先进武器的人，见到变种皇一般只能乖乖等死。可你昨天不仅和我一起大战变种皇，而且还能独自打败大尾猫——你在我见过的人类里，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曲溢听后心里一虚，自己在青木眼里还挺厉害的。他刚才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早上青木夸赞自己比洞民强，说明自己在青木眼里还不算是个废物。但没想到青木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真是叫他自己都没能料到，不过青木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掉进自己设好的套里。
“可是，我这样的能力，放到我们典京第三判警分队，居然是个倒数的。”曲溢抿着嘴说道。
“不可能，你逗我呢？”青木惊讶地问。曲溢发现每到他遇到不懂的事物时，脸上才会显露出专属于孩童的稚嫩。
“绝对不骗你！由此可以想象，在典京城里的人，要比在垃圾丘里，甚至是海珠城里生活的人，要优秀的多得多。”曲溢笑眯眯地解释，“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法律制度、社会秩序确实就像是人头顶的天，叫我们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按照位高权重者的意志生存。但是，只有在这片天底下不断磨练，不断地去挑战自己，才能真正地成长为龙。”
“这……”
“真正的强者不是无忧无虑的，鲤鱼需要跳过龙门才能得道。只依靠自己的人确实厉害，但能利用他人的人也不遑多让。那些站在权力顶端，规划着每一道秩序，编译着一条条法律的，正是能够借助他人力量的领导者。”曲溢长出一口气来说，“在我眼里，能乘云驾雾的是龙，能改变天象的也是龙！两条路，你自己决定吧。”
见青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曲溢没在多说什么，反正还要和青木在财神洞里呆一个星期，自己每天都给青木灌输去典京的主意，不怕不能打动这个未经世事的傻小子。
这次他可终于为母亲找到个廉价劳动力了。
（本章完）
一大清早，曲溢就被青木搞出的动静吵醒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干嘛呢，弄出的声音居然比外面的炮火声还大。
他是真的不想起床呀，背上的瘀伤还没缓和，昨天只能趴着睡觉，感觉睡多长时间都不够。
“青木，你又在搞什么呢？”
曲溢揉着眼睛，走出属于自己的小洞（那原本是蚂蚱的），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青木。这小子穿着个二股筋背心，左右手分别换成了钳子和电焊，正在上蹿下跳地焊接着什么。
“必须往这边支几个支架，不然整个财神洞的结构都不稳定。再者说，这里虽然塌方封死了，但还是得用钢板封实了，才能叫人安心睡觉。”
昨天，因为青木的攻击，通往餐厅方向的走廊塌陷了，钢筋水泥乱糟糟的一片。
“我看用不着大费周章吧？”曲溢没法帮忙，只能问道：“你吃了吗？我去弄点吃的？”
“这也是个问题，咱们几乎没有粮食了。吃的东西基本都在厨房放着，只有少量的是我昨天刚搜集来的，现在在武器库里扔着呢……”青木回过头来，摘掉脸上的护目镜，悻悻地说道：“外面一直在轰炸，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你做好挖坑刨蚯蚓的准备吧。”
“行，我等会拿两把铲子，找个湿润点的地方刨坑吧。”曲溢昨天已经吃过一顿蚯蚓了，所以多少知道该怎么捕获和料理蚯蚓了。
“嗯，背包里那几个罐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青木说着，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你这几天辛苦了，等轰炸结束了我就送你回海珠。”
曲溢看青木忙着工作叹了口气，这孩子似乎没有太过于悲伤，或是他想用忙碌去掩盖悲伤。
“那我去了……如果……如果你想聊会天……”曲溢见青木没反应，也就不硬着头皮说下去了，自己默默地转身离开，去武器库拿取铁锹去了。
财神洞里共有八个偏洞，餐厅厨房，武器库，五个卧室，和一个大客厅。剩下一些没封死的洞，都是地板开裂的洞穴，露出了潮湿的泥土，或可以采摘蘑菇，或可以挖掘蚯蚓，或可以用采水器取水。
曲溢到了武器库，里面堆满了给青木替换的儿童义肢，还有些可以出售的武器零件。
据青木所说，像‘歼龙灭凤’这样完整的枪，在整个垃圾丘上也找不出几把。更稀缺的是可用的儿童义肢，往往捡回来十多条胳膊，才能用拆下来的零件拼凑出一条能用的胳膊。青木身上那套战斗用的义肢，是不可能在市场上找得到的，毕竟不会有人给孩子武器。那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为他造的，而后自己又经过几次改良，才达到了能用的地步。
曲溢摸了摸青木卸下的双臂，主干使用碳纤维构造而成的，一些重要的零件都使用了铝合金，只有一些边角的地方，才能隐约看到钢铁的影子。双臂上武器不多，一对等离子小刀装在前臂上方，上臂和肩头装载了迷你导弹，手上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注意的是青木的右手丢了两个指头。
这两条手臂的重量不轻，而且因为是碳纤维造的，一旦主干结构损坏了，就会导致无法修复，所以青木平时也不舍得使用。可惜了青木战斗用的双腿，被五花狂螂的酸液摧毁，不然青木拥有一整套机械义体，外加上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成人的智商，肯定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曲溢把那机械臂放下，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次出差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他取了铲子，独自到了一个偏洞里，独自将泥泞的地面翻开，从里面找出一只只蚯蚓来，装进准备好的小盒子里。蚯蚓一只接着一只，有的肥美有的则枯瘦，明明生活在同一个洞穴之下，为什么又各个都长得不同呢？
青木生活在垃圾丘，自己则生活在典京；王静生活在富人家，自
己则出生贫寒；冯晓慧是个变种皇，自己则是个普通人。如此看来，即使是同一片天地，但凡生活的环境有少许不同，人的命格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曲溢笑了笑，自己命当如此，总比那意外怀孕的李桐要好得多。
“大叔？大叔！”青木忙完了，换了一双正常手臂，提这个灯笼来找曲溢。
“在这儿呢！” 曲溢放下铲子，把那盒蚯蚓装进怀里，从偏洞里走出来迎接青木，“我找到了不少蚯蚓，咱们到个干燥点的偏洞里生个火，那口锅子，把蚯蚓吃了吧。”
“好！”青木咧嘴一笑，“大叔，你干活可真实在，我的几个小弟可就……”
青木说道伤心处，神色又不由黯淡了下来。
曲溢赶忙岔开话题：“对了，锅里加点水，加点大米，再加点盐巴，做成一锅烩饭肯定更好吃。到时候存放到阴凉的洞穴里，估计一锅能够咱俩人吃好几天！”
“那可得小心了，可别叫洞里的老鼠偷了去！”青木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道：“洞里的老鼠可多了，估计都是那赤焰鼠的鼠子鼠孙。”
“别担心，他们老大都死了，还能怕这些小的不成？在锅子周围涂上不干胶，有老鼠敢来偷吃的，立马把它们都给粘住了，叫它们做咱们日后的干粮！”
“好咧！我看大叔你表面平平无奇，其实是一肚子的主意呢！”青木哈哈一笑，拍了拍肚子说：“这下，这周的粮食危机应该解决了。”
两人说干就干，把那蚯蚓米饭煮成一锅烩饭，又将锅子的周围都布上了不干胶，只等烩饭引诱老鼠来吃。
“这样吃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也得赶快腾出手来，把我的机甲修复一下——马上还要参加机甲格斗呢！”
青木这么一说，到是立马提醒了曲溢，青木说过自己要参加机甲格斗，以赢取比赛胜利后的奖金，这样就可以在海珠内买个房子，把自己的洞友都安顿下来。可是现在财神洞的几个小孩都不幸殒命，只有青木还孤孤单单地活着，他参加者机甲格斗还有什么意义呢？
“青木，我有个严肃的问题问你。”曲溢把青木拉到身边，“等轰炸结束，咱们进入了海珠市，我联系上了大使馆以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去典京？”
“嗯？”青木显然吃了一惊，“典京？我从来没去过典京，那的人需要机械师吗？那的物价是个什么水平？那的房子我支付的起吗？”
“啊，不……”曲溢顿了顿，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时间，“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我来照顾你……不，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咱爷俩互相照顾着过日子……”
青木皱了皱眉头：“啊？你要养我？我可不敢答应！”
“为什么？你的洞民都不在了，从今以后你就靠自己生存？海珠城里可全是机器人，就你一个人类住在里面，你知道这日子得有多艰难吗？”
曲溢在财神洞里见识了三个种族主义的变种皇，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生物纯粹厌恶着人类，也能猜测到在海珠城里这样的角色也不少。如果叫青木独自生活在海珠，指不定有多少种族主义者会找他麻烦，那可不是挨骂挨打、受累受苦就能熬过去的日子，人类与这些种族主义接触，往往一不小心就会丢了脆弱的生命。
“那我也不能靠别人活着，我从出生起就没靠过别人，到了现在也更不会依赖他人活着。”青木找了根竹签剔牙，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垃圾丘上的每个孩子都知道，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了他人，那自己的命运就到了他人的手心里了；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了秩序，那自己的命运就到了现有的秩序里了——这是我爷爷说的，他之所以做了拾荒者，就是受够了典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制度法律，就是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改变命运！如果头上压了一片天，那你又如何能成龙呢？”
“哦。”曲溢点了点头，故意不懈地说道：“我猜你爷爷，一定这辈子都是个底层的拾荒者吧？”
“你什么意思？”青木见曲溢对爷爷不敬，气的一跃而起。
曲溢却不紧张，而是平淡地说道：“你就说他是不是个底层拾荒者？”
“不是，他把我拉扯长大，早已不算是普通的拾荒者了！”青木握紧拳头说道。
“青木，咱们谁都别和谁抬杠，你是个智商超群的孩子，我就有话直说了——这话当然会得罪一些你的爱人，也会反对一些你的观点，但我希望咱俩别伤了和气。你只要听了，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愿意待在海珠，还是愿意和我去典京，甚至是留在垃圾丘里，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你爷爷就是个底层拾荒者。”曲溢斩钉截铁，不顾青木难看的脸色，道出自己认定的事实，“他在典京城里混不下去，没法在秩序下获得成功，所以才不得不跑到这垃圾丘来，不过是给自己找条活路罢了。”
青木不屑地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曲溢的说法。
“过去，你生活在财神洞里，头顶是无尽的垃圾丘，背后是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你每天的唯一出路就是去找垃圾，把几个洞民和自己喂饱，最多的奢望也就是参加机甲格斗，在海珠城里混个一辈子。现在，洞民已经死了，财神洞毁了大半，你自己的战斗义肢也丢了一半，我就是来给你的人生多提供一个选项，没有要控制你或是限制你的意思。”
“你想要靠能力改变命运，害怕有规矩的生活限制了自己，”曲溢问道：“那你觉得我这个人的能力怎么样？”
“你……”青木难为地说道：“你是个大人，不好评价！”
“你就以你的标准来评评我。”曲溢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问道。
“一个没有能力、没有义肢、没有先进武器的人，见到变种皇一般只能乖乖等死。可你昨天不仅和我一起大战变种皇，而且还能独自打败大尾猫——你在我见过的人类里，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曲溢听后心里一虚，自己在青木眼里还挺厉害的。他刚才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早上青木夸赞自己比洞民强，说明自己在青木眼里还不算是个废物。但没想到青木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真是叫他自己都没能料到，不过青木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掉进自己设好的套里。
“可是，我这样的能力，放到我们典京第三判警分队，居然是个倒数的。”曲溢抿着嘴说道。
“不可能，你逗我呢？”青木惊讶地问。曲溢发现每到他遇到不懂的事物时，脸上才会显露出专属于孩童的稚嫩。
“绝对不骗你！由此可以想象，在典京城里的人，要比在垃圾丘里，甚至是海珠城里生活的人，要优秀的多得多。”曲溢笑眯眯地解释，“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法律制度、社会秩序确实就像是人头顶的天，叫我们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按照位高权重者的意志生存。但是，只有在这片天底下不断磨练，不断地去挑战自己，才能真正地成长为龙。”
“这……”
“真正的强者不是无忧无虑的，鲤鱼需要跳过龙门才能得道。只依靠自己的人确实厉害，但能利用他人的人也不遑多让。那些站在权力顶端，规划着每一道秩序，编译着一条条法律的，正是能够借助他人力量的领导者。”曲溢长出一口气来说，“在我眼里，能乘云驾雾的是龙，能改变天象的也是龙！两条路，你自己决定吧。”
见青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曲溢没在多说什么，反正还要和青木在财神洞里呆一个星期，自己每天都给青木灌输去典京的主意，不怕不能打动这个未经世事的傻小子。
这次他可终于为母亲找到个廉价劳动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