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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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海珠·小洞长青木

    青木翻开垃圾,露出一个金属圆盘,朝曲溢命令道:“大叔,往后站点儿!”

    曲溢赶忙后退了一步,这金属圆盘也就臂展这么宽,表面没有丝毫缝隙,周围也没有打开的机括,难道这就是财神洞的入口?

    青木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仿佛故意要表演一番:“芝麻开门!”

    什么也没有发生。

    曲溢看了看青木,青木也看了看曲溢,好不尴尬。

    “芝麻开门!” 青木稍稍提高了些音量,那圆盘还是纹丝不动,青木只好歇斯底里地大叫,“芝麻开门!”

    “咔——” 圆盘有了响应,只见它分成数个月牙,螺旋着缓缓地打开,一口深井露了出来。

    “嘿嘿,这两天阳光不好,估计是没充够电!” 青木擦了擦鼻子,把那黑乎乎的脸抹的更花。

    曲溢点点头,青木说什么就是什么,和个八九岁、垃圾山长大的孩子,又有什么可较真的地方呢?

    青木卸下背包,直接扔进了洞里,自己也反身找到梯子,顺着梯子往洞内爬去。曲溢赶忙跟上,爬进了财神洞里。

    这应该是个古井,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四壁居然还是用砖垒成的。地下都装上了感应灯,曲溢和青木一落地,整个财神洞都亮了起来,头顶的井盖也自动合上了。

    “蚂蚱?螳螂?蛐蛐?小蝌蚪?” 青木吆喝一声,只听回声荡漾,一波波地传进了洞里——财神洞应该不小。

    “这几个都是我们洞的成员,蚂蚱大约五岁,螳螂比他大些,蛐蛐再比他俩大些,小蝌蚪则刚刚三岁,就属我这个洞长最大!”

    青木此言一出,差点给曲溢惊岔气了,合计着这个八九岁的青木,已经是洞里最年长的人了,不大点个小人居然还自封了个洞长。

    “你们到底是……” 曲溢好奇地问。

    “爷爷说,我们是拾荒者们乱搞出来的,随便仍在了垃圾丘里,本来该是个等死的命。他早年间也是个拾荒者,但后来挖宝时捡到了我,外加上年纪已经大了,所以找了个财神洞,拿我当做是个孙子,也算是找了个继承人。”

    曲溢越听越吃惊,典京里的人们过得安稳,他从来没想象过世上还有这种事儿。这样曲折的经历,从青木口里说出来,却好像是家常闲话一般,实在难以用自己来衡量这孩子的本事。

    “那你爷爷呢?”

    “死了,一次轰炸式扭了脚,没来得及逃回来,就在财神洞口被给炸死了。” 青木冷静地说道,“真奇怪,我从来没把这事儿告诉过其他人,见了你却不由自主地开了口。等会见了我的洞民们,嘴巴记得严实一点!”

    “一定。”

    曲溢随着青木,在一人高的地道里穿行,财神洞里有不少分岔路口,不少都是被瓦砾堵死的,也有几个被铁门锁上了,还有一两个是通的,但里面黑漆漆不知通向哪里。

    “你可能得在这住段时间,所以咱们先约法三章:第一,堵死的和锁上的岔路不许进;第二,主洞口在轰炸期间绝对不许打开;第三,吃什么喝什么都听我安排。” 青木想了想说道:“我看你不想坏人,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单纯,所以也不会太过难为你,你在洞里自由活动,找点活干就行。”

    “那……” 曲溢刚想说话,又被青木打断了。

    “你也别以为我是个好人,我也不是在无偿的帮你。轰炸结束后,你得和我一起进海珠,还得帮我报名参加机甲格斗,明白了吗?”

    “机甲格斗?” 曲溢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机器人比赛,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来。

    “嗯嗯,机枢星十分尚武,每年都要组织机甲格斗,招揽各方参赛者比拼技术。” 青木说道,“原先都是仅供机器人报名,但是从去年开始,地盟的人也可以身穿机甲参赛了,所以我今年也想要试试。”

    青木见曲溢不解,接着说道:“可惜我没有地盟的身份证,所以得让你来帮我报名才行。如果能赢了比赛,赢了那丰厚的奖金,那我们几个就可以搬出财神洞,到海珠里买个店铺,开个机械修理的小店,此后的日子也能安稳些了。”

    曲溢点了点头,他没有资格对青木的人生规划品头论足,但觉得对方既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那无需太多的理由,

    有求必应即可。

    “奇怪,这几个家伙跑到哪去了?” 青木皱着眉头,又一次大声呼唤,“蚂蚱?螳螂?蛐蛐?小蝌蚪?”

    没有回声。

    “他们不会外出了吧?” 曲溢挠挠头问。

    “不会,他们连洞口都够不到,怎么可能外出呢?” 青木说道,“不过,财神洞里也不安全,经常会有变种皇误闯进来。我们曾经击退过赤焰鼠、大尾猫、五花狂螂那帮低级的变种皇,那些拾荒者中的高级变种皇大多是不会来这儿的。”

    曲溢从来没听说过赤焰鼠、大尾猫、五花狂螂,科协从来不会给变种皇起名,从来只是用编号来记录。不过,想也知道这些是在垃圾丘出没的低级变种皇,肯定是动物受到污染和辐射以后成群的变异了。

    “蚂蚱?螳螂?蛐蛐?小蝌蚪?”

    “在这!”

    一个细小的声音答应道。

    曲溢一听,心里一喜,真想赶快见见这些在垃圾丘里长大的孩子。

    “等一下,有点不对劲!” 青木将他一把拦下,低声嘱咐过曲溢后,又高声回复对方:“蛐蛐啊,你们在哪个洞呢?”

    “都……都在餐厅吃饭呢,你赶快也过来吧,有热腾腾的烤蟑螂饼!” 那小孩又答道。

    声音从右手边传来,青木却指了指左前方的一个小洞,示意曲溢赶快过去。

    “我来了,今天搜了不少好东西,太重了我搬不动,你们快过来帮我呀?”

    青木和曲溢悄声走进洞里,只见里面摆满了乱起八糟的机器人零件,有的几乎已经拼成了一整套,有的则几乎没有形状。

    “声音确实是蛐蛐的,可是我们从来不吃蟑螂。” 青木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把机枪,塞进曲溢的手里:“会用吗?”

    曲溢点点头。

    青木假装费尽地问道:“诶呦,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来啦,我们马上来!” 那边也假兮兮地回答着,却不见餐厅里有任何动静。

    青木一拧右臂,只见他的前臂被轻松卸下,那原来是个机械义肢。他把卸下的手放在一旁,又从铁架上拿起一个更老旧些的机器手,显然是战斗时专用的装备,安装在了自己的右臂上。紧接着,青木又依次将自己的左臂、右脚、右手、腹部、后背依次替换,曲溢看得是目瞪口呆——合着这孩子只有前胸和头是肉体的。

    青木准备就绪了,便打了个手势,示意曲溢跟在自己后方。曲溢当然不会逞强了,他就是个肉体凡胎,冲上前去就是送死,跟在义肢人青木后面最保险了,自己在必要时给予火力支援即可。

    “东边洞口的裂缝补上了吗?”青木和曲溢贴着墙,缓缓地向一个洞口走去。

    “早就补上了,东西放好了吗?放好了就过来吃饭吧!”

    “诶,知道了。”青木指了指其中一个洞口,示意让曲溢进去,自己则走向了另一个洞口。

    曲溢举着枪缓缓进那洞里,那里原来是个穿堂的小厨房,一边的洞口连向主路,另一边的洞口则有灯光透出。曲溢悄悄探向那有光的洞口,只见里面摆了个不大的餐桌,三个巨人——或者叫巨兽——正端坐在小小的木椅之上。

    曲溢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不该以貌取人,但是从这三位的外貌来看,他们绝对不是青木的洞友,而是青木口中的那帮低级变种皇——赤焰鼠,大尾猫,和五花狂螂。

    个头最小的,横卧在木椅上,一身红色的鼠毛如尖刺一般,一束束地从背后伸出,刺入财神洞的地面里。

    个头第二的,几乎快将木椅压碎,他一只脚敲起,搭在一旁的赤焰鼠身上,一条巨大的尾巴将他的正身团起,看不清尾巴里怪物的真身是什么样子。

    个头最大的,因为太过庞大了,连曲溢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坐在地上,还是直接坐在了地板上。他几乎占据了半个餐厅,六只巨大的虫脚支撑着墙壁,好像他只要轻轻一使劲,就能把整个财神洞推毁。

    这三个大个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低级变种皇,曲溢估摸着他们至少也有4级!

    “快进来吧,我们知道你闻到血的气味了,你肯定已经知道情况了,你在走廊里犹犹豫豫地不肯进来,无

    非是因为不肯面对真相罢了!”赤焰鼠说话了,他的声音还像蛐蛐一样,或者说他可以模仿蛐蛐的声音。

    “嘿嘿,青木小兄弟,早在你那天放了我们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的。”五花狂螂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更强了,变种皇每次濒死都会进化,我们变得更加致命了!”

    “怎么?还不敢出来吗?”大尾猫也发话了,他的声音尖细,听上去十分刺耳。

    青木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焦急地呼喊道:“蚂蚱?螳螂?蛐蛐?小蝌蚪?快回答我一声!”

    曲溢真想大叫提示青木快跑,但是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早已吃惊地说不出话了:只见四个小孩子的头,血淋淋地插在赤焰鼠的尖刺上,他们娇小的身体早已不知踪影了。鲜血洒满了地面,颜色已经变得暗淡,几个孩子显然已死多时,就算把头拿回来也救不了了。

    曲溢有点生气,他打开弹夹,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弹药——三千颗如针一般纤细的对rd专用子弹,子弹壳上有一条透明的细缝,里面的液体还是青蓝色透明的,这说明子弹仍然在有效期。

    这把‘歼龙灭凤5’虽然早已在30年前停产,但是却依旧在黑市上流传甚广,原因就在于这把枪人类机器都能用,射速极快而且后坐力极小,管内双弹道一分钟内就能吐出一万发子弹。子弹的威力虽然小了些,但是海量的子弹打在肉身上,依旧是削肉为泥枪枪致命。

    他轻轻把弹匣装上,打开机枪的保险栓,又把红外线锚具关闭,以免暴露自己的方位。

    “蚂蚱?螳螂?蛐蛐?小蝌蚪?快回答我一声!” 青木又呼唤了几声。

    屋里的三个变种皇听到这里,笑的人仰马翻,其中个头最大的五花狂螂,嘴角流着黄色粘稠的唾液,毫不掩饰杀人之后的喜悦,开心的唱起歌来,“灭绝人类,变种万岁,种族优劣,不可忽视,意志至上……”

    “你们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青木已经一声怒吼,打断了恐怖的歌声。

    “呸,下贱的种族就该从孩童开始灭起!” 赤焰鼠抬脚挠挠脖子,活脱脱一直大老鼠。

    曲溢缓缓地跪在地上,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慑,他见过死人、死故障霸、死变种皇,他见过分解过后的尸体、被逼迫自残的孩童、妻离子散的还债者、精神失常的杀人狂,但是像这样毫无底线的种族主义,这样种纯粹的恶意,却只在历史中听说过,不曾在生活里见过。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斗得过对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举起枪,他不知道自己的是非观还是不是正常,起码在这片最为低劣的垃圾丘上,善恶似乎已经完全颠倒了。

    在这里,没有法律,没有秩序,没有善恶有报,没有声张正义,只有相互杀戮的恶意,只有毫无意义的生存。

    赤焰鼠,大尾猫,和五花狂螂都摆好阵势,蓄势待发,只等青木一探头便狠下杀手,将乳臭未除的洞长消于无形,叫热血复仇的青木人死尸凉。

    “快出来吧,为你的朋友们复仇!”

    “对呀,快来吧,难道你已经怕了?”

    “嘿嘿,我猜他一定是怕了,不然怎么会一直躲着?”

    “对,即使朋友死了也无所谓了,毕竟还是自己的生命重要。”

    “他怕了!”

    “我没怕!” 青木愤怒地大声嘶吼着,他明知自己一出现在洞口,三个变种皇就会将他撕碎,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快被撕碎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自己的命,去为几个可爱的洞友复仇。

    “他怕了!”“他怕了,哈哈哈!”“人类也不过如此!”“胆小如鼠的下贱生物!”“可怜了他的几个洞友!”

    “他怎么命名这几个小屁孩来着?蚂蚱?螳螂?蛐蛐?小蝌蚪?哼!一群蛆虫罢了!”

    轰隆,青木再也忍不住了,他发动了身上的能量核引擎,就只差飞身进入小小的餐厅之内,与这三个恶霸斗个粉身碎骨了。

    “我看他还是怕了才对!”大尾猫轻蔑地尖叫道,“快出来吧小屁孩,在这片废土之上,没有人会来救你,难道你还指望这财神洞底,能蹦出个典京判警不成?”

    “哈哈哈哈哈——”

    “别动,举起手来!” 曲溢从餐厅后门跳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