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不人，鬼不鬼
翌日，郁暖起了个大早，任由杜鹃和牡丹给她摆弄，她穿上了白色长袍，可能因为最近一直生病的缘故，她精神不振，显得有些颓废，小脸变得更加瘦小，身子越发纤细，高高的，长长的。
祝仁久抱着琴从旁边出来，刚走到她房间门口，一看到她这装束，眉毛顿时挑了起来。
“几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郁暖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答：“还好吧。”
“什么还好？少爷，你本来就瘦，之前穿的衣服就是最小号的，现在呢，瞧你瘦的，腰围缩了一大圈，你看看，都成什么了！”杜鹃急得跺脚，牡丹将她拉住，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郁暖的伤心事，也是她心中最痛的地方，杜鹃切不可随意伤害她！
杜鹃哭着指控，尖声怒吼，“我怎么了，我就是见不惯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今天早晨只扒拉了一口菜，再照这个样子下去，怎么行？”
郁暖听得平静，好像说得人不是她一样。
杜鹃一直在那里抹眼泪，哽咽，等她哭着哭着，嗓子都哑了。
郁暖才走过来，将她揽在怀里，笑着说：“没事，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我腰瘦，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她虽是笑着，但眼睛却空洞无神，唇角只轻轻勾着，唇色苍白，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
杜鹃更气了，埋在她怀里哭得起都起不来，可能是她哭够了，心上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好整以暇地看着杜鹃，甚至还觉得杜鹃哭的丑。
“好了，学琴吧。”祝仁久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他抱着琴走进来，冷冷盯着郁暖，眸中有某种彻骨的冷怒，这颗丹药来之不易，他不想让郁暖继续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好。”郁暖在琴面前掀袍坐下。
祝仁久看着她柔弱的身子，眉心涌上丝丝的烦躁：“你许久没碰琴了，先练一练吧，等待会儿我再教你……”
“好。”
郁暖乖巧地回答，她的眼眸丧失了所有的灵气，就像一潭死水。
祝仁久看着她，紧皱的眉心迟迟没有松开。
她练了练指法，试了试琴，不知怎的，心中想起了杜鹃曾经演奏过的《离人曲》
她心中想着，手下，琴音如流水一般泄出……
哀柔婉转、缠.绵悱恻，尽是悲伤的语调。
她心中不觉，手下的琴音却是越来越悲伤，那琴音哀婉，幽怨生情，牢牢地捏紧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有人说，只有在心里演奏的音乐，才能动人……
那么，是谁让她想起了这首曲子，又是谁让她能将这首曲子演奏得如此悲伤？
“好了！不要弹了！”祝仁久蓦然暴怒，他死死盯着郁暖，眸子里充满杀气。
郁暖被他的怒火一吓，顿住，琴弦突然绷断，将郁暖的手划伤，滴下来的鲜血染湿了凤尾琴。
郁暖盯着自己的手指。
祝仁久盯着她，眼中闪过痛色。
元宝、杜鹃、牡丹则盯着祝仁久，眼神怪异，他们不明白，祝仁久为何突然打断郁暖……
屋中陷入了尴尬，良久，郁暖抬起头，失神的眸子盯着祝仁久，轻声道：“对不起，我状态不好，冲撞你了，不如明日吧，明日你再来……”
祝仁久盯了她许久，眼神复杂而激烈，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郁暖低下头，又变回了那个呆呆的木偶。
元宝想上前，杜丹和杜鹃却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他，生怕他打扰了郁暖。
元宝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
郁暖垂下头，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那首《离人曲》。初学这首曲子，她并不觉得好听，然而此时听来，却觉得已将那女子悲伤苦闷的心情尽数写进了……
怎么告诉你，我心悦你……你什么时候，才会抛下一切顾虑，来娶我……
你娶得是我啊，是你的伴侣，又不是面子，又不是家族，又不是荣耀，你明白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声又一声，郁暖终是厌倦了，她缓缓起身，叫上元宝，轻声道：“走吧，去九皇子府……”
两人来到门口，元宝不愿意让郁暖骑马，只给她准备了轿子，郁暖倒也没拒绝，坐上了轿子，任由轿夫把她抬到九皇子府。
一路上，她还渴望着有奇迹发生，然而来到门口，看到那挂满白花团的大门，看到那两侧的挽联，看到那刺眼的白，看到那石狮子脖子上的白色花球。
她才真的绝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却连下轿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呢！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那么厉害，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可能呢？如果没有他，偌大一个京城，还有谁能庇护她？
郁暖瑟瑟发抖，嘴唇青紫，她实在没有力气，实在没有力气了……
“少爷！”元宝撩起轿子的门帘，担心地看着她。
“扶……扶我下来……元宝，今天的天气真冷啊，怎么会这么冷。”郁暖瞳孔通红，小脸上的神色那样仓皇，那样不安，她伪装得那么好，为什么连嘴唇都发青呢？
元宝颔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小姐，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你苦苦压抑自己，只会让我们更加难受，小姐，你明白吗？
郁暖搭上他的手臂，凭着他的力量才挪到轿子门口，缓缓走出去，在他的帮助下，跳下车。
“走，进去……”
郁暖无意识地捏紧了元宝的手，元宝什么话都没说，恭敬地扶着她进去，其实，那哪里是扶，明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元宝的身上。
郁暖一步步挪进去，只见门里，庭院正中央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一个名字激动地涌上她的喉咙，就要冲出来，而她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却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同。
不一样……
不一样的……
不是他。都怪自己，眼花了。
听到响动，慕容霆扭过头，一眼便看见了白得发光的郁暖……
看见他那莹润如玉的白皙皮肤，看着他那深陷的眼睛，他知道他没休息好，也知道他是为了谁，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找个借口惩罚他了，可是奇怪的是，面对郁暖，他却根本不想发火，不想斥责他，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张脸，真的很美，几日不见，那藏在眉里、眼里的媚越发掩盖不住了，只静静看着他，就足够令人心动。
他忍不住心神摇曳，上前一步，想要截住她。
而郁暖却目不斜视，安静地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
“郁暖，这是太子殿下，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凤风华从房间里，婀娜窈窕地走出来，她穿着黛青色的抹胸长裙，昂首挺胸，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她故意没有穿白色的衣服，故意穿艳色的衣服，故意跑过来挽住慕容霆的手，两坨柔软的肉团蹭了蹭慕容霆的手臂。
郁暖懒得看她，直接与她擦身而过。
而凤风华却偏偏不依不饶，扭过头，拉住郁暖的手臂，狠狠将她往后一扯。
郁暖才刚刚康复，又是撑着元宝的手走着，凤风华一拽，直接将她拽到了地上！
郁暖摔在地上，捂着心口，抬起头，淡淡地凝视着她。
“呵呵，怎么，你已经这么柔弱了？”凤风华脸上满满的全是讽刺。
她还要再次上前推郁暖，慕容霆却冲上来拽住了凤风华的手臂，冲着她怒吼：“你要干什么？”
凤风华被吼得一愣，她不就是推了郁暖一下吗？她怎么郁暖了，郁暖又不是瓷娃娃，还不让碰一下了吗？
她就不明白了，慕容霆为什么要为郁暖出头！
慕容霆推开她，跑到前面伸手想要将郁暖拉起来。
郁暖却看都没看他，无神的眼眸不知道在注视着什么。
元宝见郁暖没有任何反应，便从旁边插过来，恭敬地说：“太子殿下，还是由我来吧。”
慕容霆直直盯着郁暖。
郁暖没有说话，慕容霆只能让开，元宝扶着郁暖起来。
慕容霆就在后面看着她离去。
慕容霆身后，凤风华直直地盯着他。
风儿吹过，将两人的裙摆吹起，久久没有落下。
元宝扶着郁暖穿过回廊，他低声问：“少爷，你为什么不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毕竟也是关心你，这样也太尴尬了。”
“你不知道，他曾经不让我和慕容霆说话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我，后悔了……”
元宝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郁暖走到东厢，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正逢管家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她之后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郁小公子，真的是你？”
“是我……我来看看……”
管事看着她，不知道为何，突然眼泪盈眶，笑着道：“没关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将她领进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门推开，房间里的景象出现在她面前。
祝仁久抱着琴从旁边出来，刚走到她房间门口，一看到她这装束，眉毛顿时挑了起来。
“几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郁暖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答：“还好吧。”
“什么还好？少爷，你本来就瘦，之前穿的衣服就是最小号的，现在呢，瞧你瘦的，腰围缩了一大圈，你看看，都成什么了！”杜鹃急得跺脚，牡丹将她拉住，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郁暖的伤心事，也是她心中最痛的地方，杜鹃切不可随意伤害她！
杜鹃哭着指控，尖声怒吼，“我怎么了，我就是见不惯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今天早晨只扒拉了一口菜，再照这个样子下去，怎么行？”
郁暖听得平静，好像说得人不是她一样。
杜鹃一直在那里抹眼泪，哽咽，等她哭着哭着，嗓子都哑了。
郁暖才走过来，将她揽在怀里，笑着说：“没事，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我腰瘦，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她虽是笑着，但眼睛却空洞无神，唇角只轻轻勾着，唇色苍白，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
杜鹃更气了，埋在她怀里哭得起都起不来，可能是她哭够了，心上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好整以暇地看着杜鹃，甚至还觉得杜鹃哭的丑。
“好了，学琴吧。”祝仁久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他抱着琴走进来，冷冷盯着郁暖，眸中有某种彻骨的冷怒，这颗丹药来之不易，他不想让郁暖继续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好。”郁暖在琴面前掀袍坐下。
祝仁久看着她柔弱的身子，眉心涌上丝丝的烦躁：“你许久没碰琴了，先练一练吧，等待会儿我再教你……”
“好。”
郁暖乖巧地回答，她的眼眸丧失了所有的灵气，就像一潭死水。
祝仁久看着她，紧皱的眉心迟迟没有松开。
她练了练指法，试了试琴，不知怎的，心中想起了杜鹃曾经演奏过的《离人曲》
她心中想着，手下，琴音如流水一般泄出……
哀柔婉转、缠.绵悱恻，尽是悲伤的语调。
她心中不觉，手下的琴音却是越来越悲伤，那琴音哀婉，幽怨生情，牢牢地捏紧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有人说，只有在心里演奏的音乐，才能动人……
那么，是谁让她想起了这首曲子，又是谁让她能将这首曲子演奏得如此悲伤？
“好了！不要弹了！”祝仁久蓦然暴怒，他死死盯着郁暖，眸子里充满杀气。
郁暖被他的怒火一吓，顿住，琴弦突然绷断，将郁暖的手划伤，滴下来的鲜血染湿了凤尾琴。
郁暖盯着自己的手指。
祝仁久盯着她，眼中闪过痛色。
元宝、杜鹃、牡丹则盯着祝仁久，眼神怪异，他们不明白，祝仁久为何突然打断郁暖……
屋中陷入了尴尬，良久，郁暖抬起头，失神的眸子盯着祝仁久，轻声道：“对不起，我状态不好，冲撞你了，不如明日吧，明日你再来……”
祝仁久盯了她许久，眼神复杂而激烈，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郁暖低下头，又变回了那个呆呆的木偶。
元宝想上前，杜丹和杜鹃却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他，生怕他打扰了郁暖。
元宝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
郁暖垂下头，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那首《离人曲》。初学这首曲子，她并不觉得好听，然而此时听来，却觉得已将那女子悲伤苦闷的心情尽数写进了……
怎么告诉你，我心悦你……你什么时候，才会抛下一切顾虑，来娶我……
你娶得是我啊，是你的伴侣，又不是面子，又不是家族，又不是荣耀，你明白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声又一声，郁暖终是厌倦了，她缓缓起身，叫上元宝，轻声道：“走吧，去九皇子府……”
两人来到门口，元宝不愿意让郁暖骑马，只给她准备了轿子，郁暖倒也没拒绝，坐上了轿子，任由轿夫把她抬到九皇子府。
一路上，她还渴望着有奇迹发生，然而来到门口，看到那挂满白花团的大门，看到那两侧的挽联，看到那刺眼的白，看到那石狮子脖子上的白色花球。
她才真的绝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却连下轿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呢！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那么厉害，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可能呢？如果没有他，偌大一个京城，还有谁能庇护她？
郁暖瑟瑟发抖，嘴唇青紫，她实在没有力气，实在没有力气了……
“少爷！”元宝撩起轿子的门帘，担心地看着她。
“扶……扶我下来……元宝，今天的天气真冷啊，怎么会这么冷。”郁暖瞳孔通红，小脸上的神色那样仓皇，那样不安，她伪装得那么好，为什么连嘴唇都发青呢？
元宝颔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小姐，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你苦苦压抑自己，只会让我们更加难受，小姐，你明白吗？
郁暖搭上他的手臂，凭着他的力量才挪到轿子门口，缓缓走出去，在他的帮助下，跳下车。
“走，进去……”
郁暖无意识地捏紧了元宝的手，元宝什么话都没说，恭敬地扶着她进去，其实，那哪里是扶，明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元宝的身上。
郁暖一步步挪进去，只见门里，庭院正中央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一个名字激动地涌上她的喉咙，就要冲出来，而她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却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同。
不一样……
不一样的……
不是他。都怪自己，眼花了。
听到响动，慕容霆扭过头，一眼便看见了白得发光的郁暖……
看见他那莹润如玉的白皙皮肤，看着他那深陷的眼睛，他知道他没休息好，也知道他是为了谁，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找个借口惩罚他了，可是奇怪的是，面对郁暖，他却根本不想发火，不想斥责他，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张脸，真的很美，几日不见，那藏在眉里、眼里的媚越发掩盖不住了，只静静看着他，就足够令人心动。
他忍不住心神摇曳，上前一步，想要截住她。
而郁暖却目不斜视，安静地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
“郁暖，这是太子殿下，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凤风华从房间里，婀娜窈窕地走出来，她穿着黛青色的抹胸长裙，昂首挺胸，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她故意没有穿白色的衣服，故意穿艳色的衣服，故意跑过来挽住慕容霆的手，两坨柔软的肉团蹭了蹭慕容霆的手臂。
郁暖懒得看她，直接与她擦身而过。
而凤风华却偏偏不依不饶，扭过头，拉住郁暖的手臂，狠狠将她往后一扯。
郁暖才刚刚康复，又是撑着元宝的手走着，凤风华一拽，直接将她拽到了地上！
郁暖摔在地上，捂着心口，抬起头，淡淡地凝视着她。
“呵呵，怎么，你已经这么柔弱了？”凤风华脸上满满的全是讽刺。
她还要再次上前推郁暖，慕容霆却冲上来拽住了凤风华的手臂，冲着她怒吼：“你要干什么？”
凤风华被吼得一愣，她不就是推了郁暖一下吗？她怎么郁暖了，郁暖又不是瓷娃娃，还不让碰一下了吗？
她就不明白了，慕容霆为什么要为郁暖出头！
慕容霆推开她，跑到前面伸手想要将郁暖拉起来。
郁暖却看都没看他，无神的眼眸不知道在注视着什么。
元宝见郁暖没有任何反应，便从旁边插过来，恭敬地说：“太子殿下，还是由我来吧。”
慕容霆直直盯着郁暖。
郁暖没有说话，慕容霆只能让开，元宝扶着郁暖起来。
慕容霆就在后面看着她离去。
慕容霆身后，凤风华直直地盯着他。
风儿吹过，将两人的裙摆吹起，久久没有落下。
元宝扶着郁暖穿过回廊，他低声问：“少爷，你为什么不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毕竟也是关心你，这样也太尴尬了。”
“你不知道，他曾经不让我和慕容霆说话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我，后悔了……”
元宝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郁暖走到东厢，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正逢管家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她之后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郁小公子，真的是你？”
“是我……我来看看……”
管事看着她，不知道为何，突然眼泪盈眶，笑着道：“没关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将她领进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门推开，房间里的景象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