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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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天黑了吗?

    一双崭亮的皮鞋映入我的眼帘,我抬起头看到周围站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她的语气温和地开口说,“宋夫人,我们想对这次事故有所了解,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打小,我就对穿着制服的人,有种某名的敬畏,连忙老老实实的站起身应,“好!”

    女警察安慰我道,“宋夫人,你不用害怕,你只需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然后把你看到的事告诉我们就行了,你先坐下吧!”

    我恭恭敬敬地坐下了,女交警看着我就说,“宋夫人,现在我开始提问了,在车子记录仪上看见你们两个人正在发生争吵,请问是怎么回事?”

    我捉紧薄外套的下摆,认真地回答道,“当时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吵架了,那...那是我们的私事,请原谅我不能透露。”

    我抬头又看了下女警察补充道,“不过车子遵守交通规则行驶的。可迎面开来了一辆车子,车子开得很不稳,甚至撞倒了护栏,向我们的车子开来,当时我的脑子就愣住了,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女交警边点头边说,“这些我们从摄像头看到了,司机是醉驾导致这场事故,他犯了主要错误。宋夫人,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宋先生是刹车再打转向盘,还是打了转向盘再刹车?”

    我不能所以地看向了女交警,她耐心地解释道,“在很多人的概念里刹车和转向盘都是同一时间做出的反应,事实上,我们的大脑只能先发射一个执行信号,才发射第二个信号,两者间隔的时间很短,平常人都察觉不出来,但是两者是有差别的,尤其在交通事故!。”

    女警察沉思了一会,凝眉继续说,“很多时候,真的发生意外,人都会先转方向盘,再刹车,可若是副驾驶位置有坚固的危险物,这种情况,车子的主要冲击力向坚固物,那就导致副驾驶的人严重受伤。如果是先刹车,再转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保护了副驾驶的人。”

    室内外的温差让玻璃窗上集结了一层细密的水汽,薄薄的一层,朦朦胧胧的,让人分不太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仰着头看着水珠滑落,在窗子落下一条轨迹,我的心好像被掏空了。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一次又一次地往回放,成了一部不完整的电影。

    我抱住脑袋不断地回忆,突然间记起自己是听见刺耳的车路摩擦声,接着身体就朝着右边倾斜,再想起变形的栏杆,仅相差十几厘米的桥梁,如果车子撞着的不是栏杆,而是桥梁,那么现在恐怕要历经生死关卡的人就是自己。

    他不仅转换了方向,还整个人向我扑了过来,他用身体扑向我,那可能是下意识。

    可在生死关头,在发生车祸之前,他就做了两个保护我的行为。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全然不顾旁边的人,我用力地推开了病房,快步地往里走。

    我看见插着大小不一管道的宋沐岩,他静静地躺着,宛如昨晚他出车祸的样子。

    不同的是,他莹白色的皮肤失去了光泽,变得格外的苍白,看上去毫无生命迹象,就像是雕塑的精美假人。

    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是个多么聪明的人,那怕在最后的一刻,他都能掌控所有的一切,他能预料出事情的后果。可是那个人真的宋沐岩吗?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绝对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他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我定定地站着,身子就似被点了穴位,呆愣愣的站着,我猜不出宋沐岩的真实想法,这太不符合宋沐岩的性子,也许是自己记错了,内心又不愿意说服自己是错的?

    蓝慧姿抬起头不悦地盯着我,她说,“你进来干嘛?谁允许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你害他还不够惨吗?他为了保护你,都差点丢了命。”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宋沐岩的方向迈步,我伸手握住宋沐岩冰凉的手,很想开口质问他,问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未等我张开,蓝慧姿就扣住我的手腕,她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谁让你碰他了?我叫你滚,你听不懂了?你还想要害死他吗?”

    说完,她就用力推了我一把,我的后背撞到了书柜,上面的书哗啦啦地掉下,有几本砸着我的脑门。

    看护是蓝慧姿的人,走到我的面前,语气冰冷地说,“宋夫人,你先出去吧!病房需要安静。”

    瞧着眼前的阵势,我不能再待在屋子里,就守在了门口。

    宋沐岩昏迷了三天,我就守在病房门三天,蓝慧姿对我还是无比怨恨,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活活掐死我。

    即使蓝慧姿讨厌我,但我实在放心不下。毕竟这次的事故,我无法推卸责任。

    也许,我真的就是祸水了吧!顾辰之喜欢过我,然后变成了那个样子,我和宋沐岩在一起,他就出了车祸,至今都不清楚情况。

    今天一大早,蓝慧姿就走了,据说她去接德伦教授了。我哀求看护,让我进去看宋沐岩,刚开始看护坚决不同意的,但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才勉强地点头,再三嘱咐我远远看着就行了,要是出了问题,她也担当不起。

    我推开了房,屋子里飘荡着好闻的兰花香,微风从窗外溜进来,吹动了书桌的书,页面来回地翻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屋子很静,静的没有人气,静的呼吸都是凝滞的,心跳声都是细弱的。

    我在宋沐岩的旁边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瘦了,眼窝都凹进去了,显得他的鼻子越发挺拔了,削尖的下巴变得更尖了,洁白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一根根冒出来,摸上去有点扎手。

    明知道他什么都听不见,我仍是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无意造成的伤害,它也是一种伤啊!

    这几天,我哭得太多了,眼睛早就干涩了,心里难受得很,疼痛遍布全身,却无法挤出一滴眼泪,只有发出干哑的呜咽声。

    我情不自禁的握住那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熟悉的冰凉感,让我心更疼了。

    看护推门走了进来,她焦急地责备,“宋夫人,你不是说过远远看着吗?你快点走吧!蓝总回来,我就难交代了。”

    我可怜巴巴对看护说,“我再呆一会吧!一下子就行了!,“

    看护怕惹事上身,拉起我就要强行推出门。突然间,我看见宋沐岩的手动了一下,我惊奇地喊道,“他的手指动了!”

    看护掉头看向了宋沐岩,倒是忘了手头的事,我趁机挣扎开他,大步奔向宋沐岩,握住他的手喊,“宋沐岩,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

    嗯!低沉的呻吟声溢出,我紧张地抬头,恰好看见宋沐岩粗黑的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就像抖动翅膀的黑蝴蝶,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欣喜若狂地扑入他的怀里,兴奋地叫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宋沐岩皱了皱漂亮的剑眉,语气的神情不太自然,他问我,“天黑了吗?”

    我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从随风飘荡的窗帘间隙中射进来,脑子闪过一个想法,剧烈地疼痛劈中我的大脑神经。

    宋沐岩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他激动地挥舞着手,摸着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意识到一个问题,拉高音调质问我,“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是不是晚上?为什么不开灯?”

    他的动作太猛烈,吊针从手背抽出来,鲜血沿着手背缓缓地向下流淌,落在洁白的床单。

    肉撕裂开来的感觉,完全可以想象多疼!我张开双手抱住宋沐岩,试图说几句安慰话,但他的情绪太亢奋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时间,便使劲地推开了我,毫无准备的我,退了好几步。

    宋沐岩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他的动作太迅速,脚伴着茶几,整个人就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茶几的杯子,书都被撂倒,一个杯子重重地砸在宋沐岩的后背,里面的玫瑰花茶侵透了白色的病衣,缝合的伤口裂开了,纱布都染红了。向来衣着讲究,衣冠楚楚的宋沐岩,此时变得很狼狈。

    我慌忙走过去,蹲下身要抚起宋沐岩,他的情绪很偏激,手胡乱地挥舞,他大声地命令道,“把灯打开!”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布满了汗珠,尽管他克制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我能清晰地察觉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我张开手抱住了宋沐岩,打算把他扶起来,可是他根本就不接受我的搀扶。

    他就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猛然地推开我,朝着我就大声怒吼,“我让你开灯!”

    说着他就胡乱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摸索,期间他摔了好几次,随着跌倒的次数多了,他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他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