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世子不按剧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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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簪花小楷

    江南是鱼米之乡,是烟雨绵绵的水乡,民多富庶,风景美如画。每当下着毛毛细雨的时候,是这座小城景色最为动人的时候。轻纱薄绫般的雾气,飘飘悠悠升腾起来,绕着一座座黑瓦白墙的宅子,像是一条条彩绸。

    如雾似烟,虚幻缥缈。

    此时的泓王府中。

    承安在小院子里帮着江神医收拾药材,方才还是艳阳天,晒药材刚刚好,谁知没一会儿这雨就落下来了。

    她蹲着久了,才站起来便是一阵头昏。

    江神医赶紧捡了片阿胶糕塞进了承安的嘴里,“细细的嚼着,阿胶糕补气养血,郡主身体虚,多吃几片。”

    承安笑了笑,咬着嘴里的阿胶糕,“那小女子在这里多谢神医照顾了。”嚼完了口中的阿胶,她这才有些缓过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

    她低头看着此时正在忙活的江澜,面上的眼纱垂落在地上,有些碍事。

    这五年来,她从未见过江澜解开过她那条蒙住眼睛的轻纱。

    “今日这药材是晒不成了,我这里的药材估计不够了,一会儿到我要去外头的药铺中买一些回来。”

    承安每日喝的汤药都是江澜准备的,今天因为下雨的缘故,前些日子的药材都没晒好,只能到外面铺子里去买了。

    “药方可是在你房里?我一会儿抄一份吩咐人出去采买就是了,江姑娘不必特意出去一趟了。”

    承安缓了一会儿,继续帮她一起收拾。江澜想了一想,之后她还有些医书要琢磨,也不方便出门,便应了一声。

    承安这才往她的屋子里走去。

    江澜抬头望着她的背影,面色有些复杂。承安的优雅风仪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入画一般,哪怕如今失去了尊贵无双的身份,那骨子里的气度也没有丧失半分。

    赝品终究是赝品,哪怕学的再相像,在真品面前依旧是败的一塌糊涂。可叹,那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认清这个事实。

    呵呵,不过如今他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那些蚊子血也都该清洗干净了。

    承安推门进屋,正对门的是一副凤穿牡丹的屏风,绕过屏风,便是摆着一副棋盘的桌榻,她不由得心中微愣,不曾想到江姑娘还喜欢下棋,如此一来,平日无事倒是能找她来下棋。

    说来也奇怪,她和江姑娘喜好倒是极其类似,她这屋子里的陈设倒是完全符合她的心意。

    越过博古架,在书桌上散放着有些纸张,承安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便从笔架上拿起一只狼毫小笔,就着研好的墨,开始誊抄药方。

    只是,抄着抄着心中的古怪之感越发明显了起来,江澜竟然也写了一笔极好的簪花小楷,和她有些......莫名的相似,就连一些连笔停顿

    都极其像。

    她的眉头紧紧的蹙起,有一种极其荒诞的念头突然从心头冒出来了。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承安抬起头来,便看到江澜越过屏风向她走了过来。

    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告诉她此时应该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若是贸贸然问出来,对江姑娘来说必然是极其羞耻的一件事情。

    任是谁,都是不愿意去复刻别人的。而她能做的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却听到江澜突然开口道:“您什么都知道了吧。”是肯定的语气。

    承安脸色一僵,但是很快调整过来,浅笑道:“药方是知道了,已经抄了一份了,我马上吩咐人去采买。”

    她故意装作听不懂她的意思,准备就这样糊弄过去。

    江澜的声音淡淡的,忽然轻笑出声来,“郡主不必如此,您难道不好奇为何我的字迹与您一般无二吗?”

    承安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江澜是准备和她摊牌了,不知怎么的,承安有些心疼面前这位姑娘,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将伤口撕开来任人揣度的。

    说完话,江澜抬起右手,将脑后的丝带轻轻一拉,轻纱飘动,白色的锦带坠落在地上,仿佛是落在了谁人的心上,任是将一颗心都蒙上了一层雾。

    承安杏眸慢慢瞪大,瞳孔紧紧一缩。

    面前的女子杏眸清透,一双眸子生的极动人,可是却与她一模一样,便是连那眼角略微倔强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江澜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笑着笑着眼底还带着泪光。

    “郡主可看明白了?”

    为何她遮住眼睛一遮便是那么多年,为何她的字迹这般像她,为何这屋子里的陈设完全符合她的心意,如今可都看明白了?

    “殿下待郡主可谓是一片赤诚,爱而不得,便找遍天下所有与您相似的女子,有人是嘴巴像,有人是鼻子像,而我便是这一双眼睛像极了您,他就这样日日看着......”

    承安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竟是不知道萧承泓的执念已经这般深了,只是可里头似乎还有什么让她没想到的东西,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究竟忽视了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说不知道实在是有些推卸责任的感觉,但是承安当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

    擦干泪水,江澜蹲下身将地上的丝带捡起来,掸了掸灰尘,又重新系在了眼前。

    最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开口道:“殿下又为您栽培了好些新品种的牡丹花,郡主不妨去殿下的院子里去看看,别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心意。”

    她最后说这话有些不明所以的意味,承安心中有些古怪,却是说不出这古怪究竟是什么。看来,她是应该

    去一趟萧承泓的院子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承安只觉得心头莫名的疲惫,她与萧承泓从小一起长大,她只当他是亲兄长。

    王皇后生了两个儿子,一门心思都在大儿子萧承渊身上,对待萧承泓简直还不如对待她这个外人来的亲。

    记得她头一年和公主母亲去宫里赴婆罗节的宴会,酒席之间借故偷偷溜了出去,竟是看到不过八岁左右的萧承泓,小小的一个孩子蹲在昭和殿外面。

    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有母妃陪着,在昭和殿内玩闹,唯独萧承泓一个人被丢在了大殿外头,似乎是被人忘记了一般。

    殿外面是不知何时飘的雪,殿内是歌舞升平,那时月光如水一般洒落在汉白玉石阶上,她凑到他的身边,将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糖糕塞给他吃。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六皇子萧承泓!”他说的大声,像是在承安的耳边炸开了一般。她知道说话说的越大声,便是心中越没有底气的,那时候的萧承泓凶的就像是一只小狼崽子。

    “你长得真好看,你做我的朋友吧!”那时候的承安没什么朋友,但是瞧着萧承泓混的这么惨,也就帮他一把。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无心之语,最后竟是生生让旁人将他养成了一个空有好皮囊的纨绔皇子,她心中愧疚,便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让他争气,还帮他和萧承渊作对,处处帮衬着他,最后却是没想到那副风流纨绔的表象竟是他的伪装。

    深宫之中,没有依仗的人,总要有什么保护自己的手段,萧承泓这样的伪装算不得什么,不过他这样瞒着她,确实叫她挺难受的。

    只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起了那种心思了呢?

    承安扶了扶额头,思绪渐渐飘远。

    是当年大冬天他送她满院子的牡丹花的时候吗?那是她第一次直面他眼底的情愫,那样热烈隐晦,让她不可置信,最后还叫他生生折了百里巡送的玉笄子。

    想起了那玉笄,承安的心头蓦然有些沉重,有那么一刻,仿佛有一把刀光雪亮的尖刀,尖锐并且直接的将她所有的记忆都绞烂的不成样子。

    百里巡,她根本不敢去想他。

    ......

    她的院落和萧承泓的院子离得不远,穿过长廊便是了,她进了萧承泓的院子,他的院子里没有侍女侍卫守着,她很容易便进来了。

    暗卫们看到承安郡主进了主子的院落,都不曾去阻止,他们都知道在整个王府之中,没有承安郡主不能去的,也没有什么人能去碍了承安郡主的路。

    这是殿下交代的,违者,杀无赦。

    墙角是几株腊梅花,旁边是一整块的嶙峋的太湖石。设计的很精巧,承安心中有些复杂,萧承泓他不仅让旁人

    依着她的喜好来,便是他自己也是一直按照她的喜好来行事的。

    少年时期,他按照王皇后的意思讨好她,一切都依着她的喜好来,这样的做法早就刻在了他的潜意识里,他根本分不清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承安望着眼前的景致,费了好大劲才迈步走了进去,她的目光从院中的景物上挪开,看向那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是掩着的,承安缓慢地挪步上了台阶,她怔怔地站在门外,抬手却迟迟没有打开屋子的门,透过门缝,有一股奇异的牡丹花香透了出来。

    闻着这味道,承安莫名的有些发愣。

    ......是一股让她熟悉到几乎作呕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