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由心入魔

    '如果董事长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风瑾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杨婧蹭地站起身，风瑾抬眼去看她，眸色毫无波澜，眉头却是轻轻一蹙。

    似乎察觉到了风瑾的不悦，杨婧局促地摆了摆手，'少主，不，风先生……'

    lina听得，立刻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扶额。就说人家小姑娘怎么这么想黏在风瑾身边，合着又是一风瑾的脑残粉。

    '那个，下个月在京城有一个拍卖会……不知道风先生能不能，呃，来参加？'杨婧壮着胆子，发出邀请。不时地抬眼打量着风瑾，似乎怕她生气或者拒绝。

    风瑾没说话，只是看向了lina。lina想了想，道，'下个月风瑾的行程排得很满，可能没有时间。'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是么……'杨婧失落地垂下眼，但好像并不死心，又接了句，'真的不来么？听说还有一把古剑要拍卖，连国安局的人都来了。'

    嗯？风瑾这回倒是诧异了。国安局面上虽然是维护国家安全的一个部门，但其实是国家特殊部队设立对外的公安部门。毕竟妖魔鬼怪的事情不能让普通群众知道，否则又是一场祸端。国安局，就是特殊部队对外名正言顺进行活动的一个幌子。

    那把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风瑾眯了眯眸子，思索了一番，道，'有邀请函么？'

    '有的！'杨婧愣了一下，立刻笑了起来。拿起手边的包包，她把一张金色的请帖拿了出来，递给风瑾。

    '拍卖会的拍卖清单里面也写的很清楚，风先生可以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

    风瑾打开看了看，点头，'谢谢，我会去的。'

    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风瑾把请帖扔进了银戒里。lina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诧异，只是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只是好奇，那把古剑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然连特殊部队都惊动了。'风瑾解释道，'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古董，没道理会让特殊部队连国安局的名头都搬了出来。'

    '你下个月的行程很满。'lina提醒道。

    '再满，难道连一天的时间都空不出来？'风瑾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lina无言以对。

    夜半三更。

    风瑾微微推开lina的房门，见lina已经熟睡，便关紧了门。风瑾一身夜行衣，推开客厅的窗户，风瑾翻身而下，从楼上跃了下去。手中掷出一张悬空符，整个人便悬空在了空中，风瑾左右看了看，身子忽然一倾，向一个方向飞去。

    通过阵法，风瑾在一处出租屋找到了应劭。出租屋不大，风瑾进去之后闻到的便是一股酒味。她忍不住抬

    手扇了扇，一脸的嫌弃。这是打算醉生梦死，还是打算直接喝死去地府报道？

    还没往里面走几步，脚下就提到了一个易拉罐。脆响声在寂静的出租屋十分明显，可偏偏没有惊动床上的人半分。

    '知道我来了，就出来吧。'风瑾道。

    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温明显降低了好几度，阴森森的，在夏天都觉得让人有些颈后发凉。

    风瑾转头看去，身后不远处的玄关站了一个白衣女人，披散着头发，眼眶里全是血色。被一个女鬼死死盯着，风瑾绝对不会感觉良好。

    叹了口气，风瑾指了指窗外，'我们谈谈。'

    看着风瑾翻窗离开，女鬼的神色诧异了一下，旋即又阴沉了下来。她看了眼床上的应劭，飘到了窗边，穿过窗户落在了地上。

    '我自问没有害过人，不知道仙师为什么找上门。'女鬼率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没害过人，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么？'风瑾开口毫不客气，'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不去地府投胎？'

    '我不能去。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女鬼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干涩了。

    '他是一个人渣。'风瑾挑了挑眉，'你难道还为一个人渣动了真情？'

    女鬼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似乎是默认了风瑾的言辞。她没说话，风瑾也没说话，两方相继沉默着。过了半晌，还是女鬼先开了口，'也许他是个人渣，但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是他带的第一个艺人。'

    '我大学没上就出来打工了，被人欺负过，是应劭帮我出的头。后来，他签下来我。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就各方面接济我。我知道他对我心怀不轨，可我也认了，谁让我喜欢他呢。'

    '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外面却传疯了说我不检点。他说，等到我拿到了影后的桂冠，他就娶我。可我撑不到那天了。'

    '我从楼上跳了下去，在楼下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他。我以为他是不爱我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可看到他眼底的光碎了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不知道是证明了他爱过我还是我成功地报复了他。'

    '死之后，我成了灵魂，天天跟在他身边。我看着他每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再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个遍。我知道他是个人渣，和我交往之前就有数不清暧昧的女人。那可有如何？起码他和我交往时候，身边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

    女鬼脸上留下了斑斑血泪，滴在她白色衣裙上，显得那红色越发得艳丽了。

    风瑾也算是明白了，这女鬼对应劭并没有什么谋害之心，至于陪在应劭身边，多半也是身前的执念所为。只是……风瑾叹了口气，'你想陪着他，可人鬼殊途，你

    守在他身边，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的。'

    她抬手，指着女鬼的胸口，'人的魂体不可在人界久待，否则便会被人界的浊气污染。你现在的模样，已经和厉鬼无二样。纵然没有害人之心，可真的到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欲的时候，由心入魔，一切都已无法挽回。而应劭……'风瑾摇了摇头，'他已经被你的鬼气所侵蚀，不出一个月，必然身死。'

    '你说什么？'女鬼的眼睫微微一颤，眸子瞪大，'应劭，会死？'

    '你是厉鬼，鬼气至邪至阴。如果不是你手上没有人命，否则应劭绝对不会撑这么些年。'风瑾负手而立，'我给你两个选择，离开他，应劭活下去，你入地府洗涤池，替他洗刷所有罪恶。或者，你继续守着他，他的命数都落在你身上，他死后入轮回，你魂飞魄散。你选一个吧。'

    厉鬼地府即便是抓回去也是直接打到魂飞魄散。可眼前这个厉鬼又不同寻常，说是厉鬼，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罪。至于应劭，虽然风瑾不大喜欢，但也是条人命。能让他活着，尽量就不让他死。

    '我……'女鬼放在胸前的手微微攥紧，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她沉默了半晌，嘴中咬了咬唇瓣，叹道，'我选第二个。'

    '为何？'风瑾不明白。

    '有些时候，人活在这个世上，倒不如死了干脆。'女鬼苦笑了一声，'现在应劭已经身败名裂，以他的骄傲，即便天不让他死，他自己也会去寻思。就像当初我，现在他也没什么活着的欲望了。倒不如珍惜当下，我陪在他身边是一天便是一天。'

    '即便会魂飞魄散？'风瑾问。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死的时候，还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的命数落在我身上，权当是还清了我们之间的债罢了。'

    还清么？风瑾垂下眼，转过了身，'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待他日，应劭身死的那天，阴差来了的时候，你同阴差讲明就可以了。但切记，你的手上不能沾上人命，否则你没有替他顶罪的资格。'

    '多谢仙师告知。'女鬼弯下身子，看着风瑾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这才离开。

    但其实，风瑾并未走远。站在对面的房顶上，风瑾双手插兜，睨向身后的人，'都听明白了？'

    牛头无语了片刻，问，'风少主，您为何要插手这件事？'虽然灵魂替灵魂顶罪的事情是地府允许的，可你不说，我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了，他干嘛非要把这条律例拎出来？

    '风家有维护人界安定的职责，我来不过是为了厉鬼的事。'风瑾微微颔首，'只是……事情也都有例外。'

    闻言，牛头不禁笑了起来，'难道，风少主动了恻隐之心？可怜那个女鬼？'

    '可怜归可怜，

    但三界的条例不得违背。'风瑾摇了摇头，'应劭要死，那是他的命，左右逃不过去。无论是天让他死，还是他自己要死。'

    '不过那女鬼竟然不选择让他活下去，这种爱倒也是稀奇。'牛头一阵咂舌。

    '没听过一句话么？‘生为地狱，死于天堂’，活着才是最让人痛苦的。'风瑾叹了口气，'人都为了活着而活着，但究其根本，人生这条路的尽头，不过都是死。说白了，不是为活而活，是为死而活。'

    '所以迟早都是死，倒不如替他承担了罪孽，让他死的轻松点？'

    '是这个理。'风瑾点头。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才算是爱？

    无心再多说，风瑾转过身，'这边的事估摸你也有了定论，现在那女鬼你也抓不得，不如和我回去，我请你喝一杯？'

    '风少主请客，那我当然欣然向往。不过，王上那里还需要一个答复，恕我不能应邀前往了。'牛头摸了摸脑袋，给风瑾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回到地府，牛头向阎九禀告了今晚之事。阎九果然没有和风瑾计较，'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这么执行吧。'反正这种处理方式，也确实合乎地府的规定。

    牛头应下，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又转过了身，'王上，刚才我观察了一下风少主的修为，如今已经是渡劫初期了。前段时间相见，风少主不过化神期的修为，如今这才过多久？这修为会不会涨得太快了？'

    阎九眸色微微一闪，'渡劫初期？'

    '是。'牛头点头。

    '看来，确实快到时候了。'阎九放下了手中的笔，心中并没有什么喜悦，反而忧心忡忡。如果可以，她能这么样子倒也不错，可终究是放不下肩上的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