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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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佛子

    也是云翼运气好,在南华寺转悠了一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说,连人影都没碰到几个。

    顺着先前择定的路线一直走下去,竟是绕过了满片禅房佛祠,来到了南华寺靠近后山的一处别院附近。

    正不知佛子究竟住在哪里,突然闻到一丝甜甜的香气。转眼瞅见一处孤零零的禅院,内里遍植桃花,香气随着夜风直直地朝着人鼻孔里钻。

    现在四月还未过去,这南华寺虽是依山而建,却因地处东南,气候温暖,这桃花倒是不曾晚了花期。

    “啧,佛门圣地居然也有这等绮丽之地。”

    云翼嘀咕了一句,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诗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以此来看,即便是佛门圣地,也不忌讳这凡俗当中的绮丽香糜,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和尚这么有闲心在这里栽了满院桃花。

    云翼正打算从此处经过,却瞥见在那成片的桃树之后,有一间僻静禅房,屋内正亮着光,似有人影走动。

    他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便悄悄地沿着院中小路向那处禅房走去。

    还没等靠近,以他的耳力便听见屋内有人说话。

    “住在这处僻静的地方,实在是让小姐委屈了。”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虽说南华寺是承接佛子南巡的一处要地,但我们终究远来是客,而且我毕竟不好跟阖寺众僧住在一起。空见大师特意给我找了这么一处僻静所在,又有满院桃花看,感激都来不及呢,我又怎么好抱怨。”女子说话虽是柔声细语,但总给人一种装腔作势之感。

    显然男子也听了出来,便问道:“小姐怎么说话也变得跟这南边的姑娘一样,文绉绉酸溜溜的了?”

    “原先总以为我们那里的女子真性情且豪爽热辣,最是可爱。可来了南边这些日子,又觉得这里的女孩子们婉约秀致,别有一番滋味。不知不觉的便学了点儿她们说话的腔调。还有,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姐!”最后一句话,彻底回复了女子本来的腔调,活泼而直接。

    “那也请小姐以后不要再唤我全名,称呼我‘阿狼’就好。”

    “那是小的时候给你起的外号,偏偏你在这件事上记性好,有大号不叫,就喜欢别人以狼来叫你。”

    “因为狼是我草原上真正的勇士。”

    “是是,就你勇猛。你那红糖水煮好了没有,我想喝完睡觉了。”只听屋内说话的女子轻轻咳嗽了一下,说:“学这南边女子说话真累,看来我实在是装不了温柔静婉,我说,你赶紧的,不是说喝红糖水管用吗?你该不是不乐意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吧?”

    男子无奈地摇头,“不是,只是从来没煮过这东西,手生,估计还要等会儿。”

    “那就等吧,像我们那儿的女人,每当这种时候还不是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偏偏这里这么多花样。也怪我不争气,这次居然居然疼的这么厉害。”

    “咳!”显然是男子听女子说的话越来越不成样子,想要阻住她的话头。

    屋内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话,而云翼此时已经快要走到禅房附近,听到屋内之人的对话,心中暗喜——听他(她)们说话之中提到佛子,又是来自草原,看来这屋内的人一定是跟“佛子”有关系的了。

    他正想翻身上房,再像在澶门时那样做一次梁上君子,可他刚提起一丝气劲,便猛然听到屋内女子轻喝:“谁!”

    说时迟那时快,云翼飞身后退!

    “砰!”的一声,禅房的门打开,从内冲出一人,手中明晃晃的弯月长刀便向着云翼招呼而来!

    刀上气劲猛烈,随着出刀之人的飞速前冲,发出割破空气的裂帛声。

    “灵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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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看破出刀之人的修为,云翼不敢怠慢,甩出几枚银梭击向持刀之人。

    来人丝毫不退,接连几刀斩碎银梭,但银梭上缠着的银丝却是在云翼的操控之下像是有了灵性,飞舞着缠向随刀势前冲的人。

    “破!”

    持刀之人猛然一喝,刀势下劈,一刀气劲磅礴的刀罡应势落下,将银丝斩击的四散纷飞!

    云翼双手各攥着一枚银梭在身前一架挡住了这刀刀罡,身子被刀上余威震的往后直退了几步,接着身子下蹲之势将气劲泄开。

    所幸出刀之人没有继续追击,只是持刀站立在禅房之外,好似一尊护法神,不容任何外人侵犯。

    云翼一抬头便与那随后出屋的女子对上了眼,刹那间便觉得心神一动,只觉得这女子干干净净不似凡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块干净的琉璃,又像是山巅净雪不染尘埃。尤其女子看着他的那双眼,虽然眉头微蹙,但是其内荧光好似直透他的灵魂。

    只见在后出门之人一身藏红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金黄色的“卍”字淡淡的绣满双袖,脑后青丝绾成长长的鞭子数条,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并绿松石的坠子,眉心是一点朱砂,双目似清泉两湾,将这女子一身气度衬托的浑然不似世间人。

    最打眼的是女子束腰的四指宽的腰带上,竟是绘满了三世诸佛、菩萨和罗汉!

    只是这出门而来的女子却是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撑着门框,脸色有几分苍白。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闯到我这里来?”

    听到女子开口询问,云翼皱眉不语,他不清楚怎么自己的气机会这么轻易就被这女子捕捉到,正在细细打量之际,突闻先前出刀之人试探着说了一句:“你是,云翼?”

    云翼陡然一惊,猛地看向那持刀之人。

    那站在门外的青年男子做了一个动作,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云翼恍然大悟,这人原来是从自己所带的那颗水蓝耳钉认出了自己,那他应该就是自己的熟人。这时云翼才借着月光好生打量了一眼那人,惊呼出声:“是你!”

    还没等相熟的两人打个招呼,却听那靠门而站的女子对持刀男子说声:“杀了他!”

    “我去,搞什么啊!”云翼惊呼出声。

    女子一挥手,激发出一条红色鞭子,鞭子上坠满金色铃铛,出鞭便是金光红影、霹雳惊涛。

    看出女子修为虽是灵枢,但鞭子上的力道却是不足以伤到自己,云翼随手挥掌一式,将这袭来的鞭子扫开。

    这一交手,云翼和那女子同时心神一动,云翼更是负灵心至,突然醒悟

    看向拓跋鸿,问:“你家主子脑子有问题吧?我招她惹她了?”

    “你敢说我脑子有问题!”

    “脑子没毛病,怎么会上来就说杀我!有本事报出你的名号来!”

    “我就是西州兵马统领拓跋炎的女儿——拓跋艳儿!我父亲说的,云家的人都要杀!”

    “什么!”云翼闻言悚然一惊。

    这可真是云翼活了二十年最令他震惊的一次了,堂堂佛子,令整个天下佛门都扫榻相迎的佛子,居然是一个女儿家!竟然是拓跋炎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