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死过去的男孩
神临一年12月25日，曾属于那些旧神的节日，该忘掉的日子。
在远离魔都上千公里外的云沙州政府礼堂里，站着一群该被忘记的人。这个明亮的大堂里，革命军的骨干全部都笔直地站在一起。鸠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精致的西装，稳稳的坐在其他人的最前面的椅子上。老人梳着背头，上万根银丝整齐地收于脑后。他凝视着正前方的一排排阶梯，以及阶梯上道貌岸然的官员。对于帝国来说，有史以来最肮脏的交易即将开始。
“诸位，想必在之前的地下联络中，我们的要求和条件都已经众所皆知了，现在没必要搞这么一出吧。”鸠清了清嗓子，对这些沉默的官员说到。人**头接耳又极其小声地谈了一会，一位身材瘦弱面相和善的人站了出来。“这生意太过于微薄了。我们做不起。”他就像个机器，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可我们明明已经谈好了一切，一切都已经按部就班了，现在你们是在反悔吗？”鸠怒气冲冲地说，他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只在愤怒。“我们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计划，你不仅不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行动，还失败了，还给其他超人带来了深重的浩劫，请问，我们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就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的补偿又在哪里！！”面对鸠的呵斥，对方显然无动于衷，而且反而更为激动。椴在人堆里看不到鸠的身影，因此不断地挤着身边的人。“别动，小子。这事与你无关。”龙王把手横在椴的面前，不让他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与我无关？不是说我们的命运就绑定在今天了吗？”椴压着声音对龙王问，但对方作出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叫你别管别说话，很简单的命令吧？”军医菱拉了下椴的肩膀，示意他回到人群中。“这是一场交易，你就只用知道这么多，不屈者，鸠在努力，他不希望其他人搀和这件事。”公爵也转过他古老的头颅，面无表情地看着椴。
是一场交易啊，用我们的命运，交易什么呢？椴安静了下来，继续看这场不干净的表演。“我们期待的是在皇帝出行那天，先由一部分人刺杀皇帝，你们再发动革命，到时候所有的被压迫者都会响应我们的号召，这个帝国就会立刻土崩瓦解，但现在呢？你们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顶上之人体系建立完整了，999部队等其他近卫军全部被调回魔都附近驻扎了，现在还有更可怕的消息，据说皇帝准备把王座卫队全部换成超人，发起了十二门徒计划，用科技强化那些本就顶尖的超人，再从精锐中挑选最强！数以万计的革命派受到了迫害，数以千万超人被逮捕！我们苦心的计划全部失败，全部失败！鸠！你为何不自杀！还有什么脸面再来找我们谈条件？”
“以我们共同的追求，共同的目标，我们需要石羽会的再次援助。当然，如果你们要就此放弃，就当我没说吧。”鸠摊开手，作出无所谓的样子。“老流氓，你以为你可以再次得逞吗！”“失败还烙印在我的脸上，我没忘记。”鸠宁静地平视着台上的人，眼神锐利如刀，又饥渴如豺狼。“但是我要说的还是那句话，再试一次，再试一次，要么就信我，要么就放弃。反正我还有跑路的资本。”鸠这下子气势突然足了起来，斜视着一众暴躁的官员，自在的抖起了腿。“什么是石羽会？”椴小声地问了问阿茶，她转过来，同样小声而紧张地回答。“你可以理解为3k党，或者是骷髅会，总之，这是我们的革命根源。”“哦”椴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鸠。“破罐子破摔，但总不能每次都是这样，你们已经浪费了一次最重要的机会了。石羽会不是福利院，我们要的是回报不是一次次的耻辱。”那个声音宏亮，表情严肃的官员略带呵斥地俯视着鸠，两人的目光就像两道彼此抗衡的光柱，谁也不会退缩半点。“我还能站在这里，证明我有一定的资本，我还敢站在这里，因为我胸怀计策。”鸠说完，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超人队伍里，一个个地指人。“这是崩，他的肌肉得到了进化，我们做过测试，就算是拿手雷捆在他身上炸响，他也不会受伤。”“这是弗，能操纵重力的人，你看看，他随便向哪个方位发力，那里的空间就会塌陷。”“这是雉，他能召唤一次风暴，在这里就不演示了，万一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受到了惊吓就不好了。”说到这，鸠饱含深意地回头，对着席上的人笑了笑。那只是嘲讽的，浅浅的一笑，随即他立刻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皮诺，你们应该知道的，我敢打赌，全帝国最好的射手就是他。别跟我提弓箭不能战胜枪械，炮，皮诺从来没有失败过。”棕褐色皮肤的部落人咧嘴笑了笑，但没有出声。“石羽会不提供援助完全可以，我们自己也可以打下去。但是，谁能保证我们最后会不会动摇自己的初心呢？你想想，这些超级人类，投身给政府，岂不是一桩好事！”鸠突然提高了八度的音调，转身冲着席上的人群喊到。“够了，你接着说，我们在考虑。”那个严肃的男子在鸠的威胁下改变了立场，但他依旧锁着眉头。椴看的有点入迷，作为一个在17区生活了二十年的人，这样的场合还真没见过几次。他只是见过电视里，衣冠楚楚的官员们安安静静地坐在大礼堂里，彼此貌合神离的听从他人的发言。回到现实，这里简直就像是菜市场，虽然买卖可能比较大。
“毁灭男孩，椴！红色的巨影无人不知！最强大脑，肆！拥有神的智慧的少年！”鸠再次高喊，苍老的声音在店堂内不断地回响。椴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群。自己这一刻仿佛已经成为了鸠所铸成的革命军尖刀的刀尖上，面临的将是整个世界。“石羽会麾下有众多队伍，这点你们都很清楚，要按照队伍的质量来说，你们没有太大的优势，按照胜率来讲，你们更是差得一塌糊涂，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就是惨败，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们是靠人数对抗帝国军队的？还是就靠你捧出来的小年轻们就能碾压旧世界？鸠，你没能打动我。”那个严肃的人，这次没有跟着鸠的套路走进去，他理智而又极度清醒的继续与鸠周旋，本来一众即将倒戈向鸠的官员，此刻又恢复了假惺惺的正襟危坐。“我当然清楚石羽会的规矩，但我也清楚你们的心思。尤其是你，厉先生。对于你们来说，我们和其他队伍都不过只是他的硬币，对吧，扶持谁，解散谁，全凭你们最高议院的一道口令。不过不急，我有三个承诺，你们听听再决定。”“又是承诺，我们需要更现实的东西！”“去你的承诺！你兑现过任何一个吗？”议员席上那些反对派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鸠老套的做派激怒了他们。人们斥责，叫骂，沸腾，喧哗。最终，在厉高举的手势下，场面终于归于平静。鸠回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给了他们一个坚定的眼神。
“首先要说的，是下一步，这么多热血青年何去何从的问题。茶，给诸位大人报告下城里的新动向。”阿茶听到点名后，有条不紊地从队伍里走出来。她先走到鸠的右手边，给席上的众人端庄地行了个礼。“在大****过后，也就是诸位所知的大规模修宪之后，帝国政府开始逐渐接纳起了超人。这不是个好消息，诸君，他们在分化我们超人的群体，企图用超人对抗超人。而且，就算我的判断失准，都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在座的各位，也是没有办法回头了吧。据最新消息，越来越多的非团体超人正在被帝国政府安排到各个领域，越来越多的超人开始倒戈。我们的敌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鸠紧接着茶的报告，略带焦急地说。“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骗局，但是，任凭谁来选择，都会接受帝国的这次洗白吧。比起一个根基稳固枝繁叶茂的帝国，一个人心涣散四面楚歌的叛变团伙根本就没有说服力，人都是现实的。”“注意你的用词，鸠先生，你也是这个所谓的叛变者大军中的一员。”鸠的那个词，让厉在一瞬间不顺起来。老爷子盯住厉看了看，干笑了两声。“我直接说重点，我有一个计划，如果石羽会肯援助的话，我敢承诺，我们会逆转整个局势。”“不要说废话，你说出来，我会与石羽会商议的。”厉再次打断了鸠。“给帝国的洗白施加巨量的压力，让好市民越洗越黑，让上层与下层完全脱离，让执政者看到叛徒越来越多。把超人这个群体边缘化，再次激化与旧人类世界的矛盾，让仇恨布满整个社会。想要彻底地打败几乎不可能的输的对手，我们就要多加砝码。总而言之，我们必须尽全力营造一份浓厚深重的阶级矛盾，让这个矛盾在合适的时间点爆发，引发下一次整个超人世界对旧人类世界的全面摧毁的战争！这就是我的计划。”鸠的这番话，如同一个用上全身力气的人，硬是把一块巨石砸进了一面暗流涌动的深湖，漩涡在水面骤然出现，而且把周围的一切全部狠狠地拽入深渊。
“我不同意。”椴颤抖着嘴唇冒出了这句话，他的脸色吓得苍白，皮肤如同白纸，隐约能看见血管。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喧哗声盖了下去，此刻，所有的人全部都叫嚣了起来。把超人边缘化？这太疯狂了，甚至已经过头了。这和我当初的欲望已经差之千里了，不，我的野心，就算是我喝醉了的时候的野心，也不可能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椴失神地呢喃着，没有人理会他，每个人都冲着鸠和官员们高喊，有的欢呼有的怒骂，有的是同样的疯子有的只是失魂的人类。很快，砸起东西来了，殴打起来了，场面混乱了，场面失控了。这就像那晚的大屠杀。椴站在跌跌撞撞的人堆里，一个人对着空气自问自答。这不是对帝国的制裁，这是要引发与整个人类之间。种族的厮杀。我当初究竟在想什么？椴用手抓紧头皮，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身旁甚至已经有了爆炸声，有几个超人已经火并了起来，爆发的力量像是此刻已经到了战场上。
我们当初只是为了给自己所在的阶级讨回正义，只是为了索取那些本来属于我们的，被剥夺的东西。但是，后来，我杀人了，我们开战了，时光一去不复返。再后来，我们讨论起了如何掠夺别人，我们开始把这场干净的革命涂抹的越来越肮脏，黑暗，血腥，变成了狗咬狗的战争，变成了必须侵犯另一个阶级才是正义的模式。再后来，我们拉上更多无辜的人，就算他们过得好，我也会不停地去教唆他们，生活是虚假的，世界始终对我们冷酷无情。事实是这样的吗？我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我现在开始要教导自己了，我要哄着自己，告诉自己不是人类，我们是超人，是新的异类，我们与人类不共戴天，我们要取代人类，我们要做地球新的食物链之王。是这样的吗？不，我是人类，这个永远也无法改变，我有着人类的情感，我也是超人，我有反抗的决心。
我还是人类，我不能这么做，陷害同类的事，我做不出来。
火焰与猛烈的爆炸在大厅里响起，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强烈。穹顶在震动着，灰尘落了下来。火焰逐渐向周围扩大，人们尖叫着逃离，但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爆炸开来。“椴！！！”槐唤起了身体里的细胞，藤条伸向那个红色的人影，但在一瞬间就被烧成灰烬。阿茶沉默地看着那个背影，心酸和更多的感情霎那间涌了上来。但她只是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离开。她知道，他生气了。僧人与龙王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他们俩就快要接触到那个影子之前，就被猛烈的疾风摔飞到了另一边。谁都不敢说话，谁都不敢再去阻止他。“噢，不屈者。”公爵看着他的身影，语气里带着惋惜。“他接受不了牺牲，他觉得那不是他的正义。”肆站在遥远的这头，注视着那个影子烧毁一切，炸碎一切，融化掉他能融化的一切后，终于，摔倒在大殿的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冲了上去，毫不迟疑地抓住那个浑身通红，还冒着蒸汽的男孩，向门外疾驰而去。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骑着一匹红色的烈马，在梦幻中不停地追逐朦胧的影子。
他看见人们想要和他一起驰骋，可他却看见了无数的镰刀在砍向他们。最后，他越跑越快，越来越急，越来越热，他转向身后，可身后早就全部只剩下了影子，在嘶喊。
椴醒了，终于什么都忘了。他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唯一只知道自己嘴唇太干了，他想喝水。“你睡了整整两天了，我们都以为，额，算了我不说了。”槐的脸第一个映入眼中，她笨拙地提着水壶向外走去。槐从来就不会说话，笨手笨脚的。他看着短发女孩推门出去了，心里在回想着。我想喝水。他微微动了几下嘴唇，不想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太累了，犹如高烧之后，浑身在抽筋中酸痛。两次了。他在胡思乱想，自己的这个能力总是弊大于利。
门开了，进来的人没有带任何东西，是她。“你醒了。”椴没有回声，他发不出来声音。“那天你生气了。”没有，我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残忍。我觉得我是漫画里的反派，终于要开始贯彻黑暗了。“我知道你很虚弱，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讲给你听。”我知道，不然你来干嘛，来看我？别骗我了。椴警惕地看着阿茶，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么镇定，冷静的有些恐怖。“革命本来就是不干净的。一心为了正义，自由，和平而存在于世界上的革命根本不存在。我们该换个角度了，椴，革命有时候是肮脏的，是极端自私的。历史书上不会写这些细节，赢家们的手段都是残酷的，诸如五十五年前的大革命。是对是错，我觉得，给后人评判更好。”“你为什么这么冷静。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是，你哭过两次，但是，我觉得你是装的，你太淡然了，让我觉得不是真的，不像个人。”椴无法再听下去了，他撕扯着喉咙，尽力说的大声。我看不下去了，你今天真的很虚伪。“杀死心中的小女孩。冷静，镇定，残酷地去扮演角色，我就是这样的。我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在生活中需要给自己一副躯壳，一副盔甲。椴，这是必须的，你的盔甲如今准备好了，但你还在不断地迟疑。”“槐就没有这样，菱也没有这样，那个新来的鸢也傻里傻气的，她们都比你真实。她们需要盔甲，她们不需要杀死谁，阿茶，你陷得太深了。”“我们不讨论这个，椴，革命不是简单的拼杀，不是只有鼓舞人心的演说，利用，算计，为了胜利我们可以尽全力把所有的恶全部贯彻。正义不是片面的，我想你比我聪明，你会懂的。”又是这个。“那好，请你滚出去。”椴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无力地瞪着阿茶，她懵了。请你滚出去。他用唇语再动了一次。他看到了，女生的脸上掠过的委屈和怒意。她的金发带着香味，她的眼睛是湛蓝色的纯净。“希望你再三考虑。”她也不再想说什了，起身走向问口。“麻烦你告诉鸠，我是人类，就算我可以炸掉整个帝国，炸掉世界，毁灭万物，可我还是个人类。”她愣了愣，随后快步出门。
我叫毁灭男孩，我又该如何杀死我自己？
我和你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他摸着额头，好像有点烫。
(本章完)
在远离魔都上千公里外的云沙州政府礼堂里，站着一群该被忘记的人。这个明亮的大堂里，革命军的骨干全部都笔直地站在一起。鸠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精致的西装，稳稳的坐在其他人的最前面的椅子上。老人梳着背头，上万根银丝整齐地收于脑后。他凝视着正前方的一排排阶梯，以及阶梯上道貌岸然的官员。对于帝国来说，有史以来最肮脏的交易即将开始。
“诸位，想必在之前的地下联络中，我们的要求和条件都已经众所皆知了，现在没必要搞这么一出吧。”鸠清了清嗓子，对这些沉默的官员说到。人**头接耳又极其小声地谈了一会，一位身材瘦弱面相和善的人站了出来。“这生意太过于微薄了。我们做不起。”他就像个机器，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可我们明明已经谈好了一切，一切都已经按部就班了，现在你们是在反悔吗？”鸠怒气冲冲地说，他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只在愤怒。“我们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计划，你不仅不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行动，还失败了，还给其他超人带来了深重的浩劫，请问，我们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就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的补偿又在哪里！！”面对鸠的呵斥，对方显然无动于衷，而且反而更为激动。椴在人堆里看不到鸠的身影，因此不断地挤着身边的人。“别动，小子。这事与你无关。”龙王把手横在椴的面前，不让他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与我无关？不是说我们的命运就绑定在今天了吗？”椴压着声音对龙王问，但对方作出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叫你别管别说话，很简单的命令吧？”军医菱拉了下椴的肩膀，示意他回到人群中。“这是一场交易，你就只用知道这么多，不屈者，鸠在努力，他不希望其他人搀和这件事。”公爵也转过他古老的头颅，面无表情地看着椴。
是一场交易啊，用我们的命运，交易什么呢？椴安静了下来，继续看这场不干净的表演。“我们期待的是在皇帝出行那天，先由一部分人刺杀皇帝，你们再发动革命，到时候所有的被压迫者都会响应我们的号召，这个帝国就会立刻土崩瓦解，但现在呢？你们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顶上之人体系建立完整了，999部队等其他近卫军全部被调回魔都附近驻扎了，现在还有更可怕的消息，据说皇帝准备把王座卫队全部换成超人，发起了十二门徒计划，用科技强化那些本就顶尖的超人，再从精锐中挑选最强！数以万计的革命派受到了迫害，数以千万超人被逮捕！我们苦心的计划全部失败，全部失败！鸠！你为何不自杀！还有什么脸面再来找我们谈条件？”
“以我们共同的追求，共同的目标，我们需要石羽会的再次援助。当然，如果你们要就此放弃，就当我没说吧。”鸠摊开手，作出无所谓的样子。“老流氓，你以为你可以再次得逞吗！”“失败还烙印在我的脸上，我没忘记。”鸠宁静地平视着台上的人，眼神锐利如刀，又饥渴如豺狼。“但是我要说的还是那句话，再试一次，再试一次，要么就信我，要么就放弃。反正我还有跑路的资本。”鸠这下子气势突然足了起来，斜视着一众暴躁的官员，自在的抖起了腿。“什么是石羽会？”椴小声地问了问阿茶，她转过来，同样小声而紧张地回答。“你可以理解为3k党，或者是骷髅会，总之，这是我们的革命根源。”“哦”椴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鸠。“破罐子破摔，但总不能每次都是这样，你们已经浪费了一次最重要的机会了。石羽会不是福利院，我们要的是回报不是一次次的耻辱。”那个声音宏亮，表情严肃的官员略带呵斥地俯视着鸠，两人的目光就像两道彼此抗衡的光柱，谁也不会退缩半点。“我还能站在这里，证明我有一定的资本，我还敢站在这里，因为我胸怀计策。”鸠说完，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超人队伍里，一个个地指人。“这是崩，他的肌肉得到了进化，我们做过测试，就算是拿手雷捆在他身上炸响，他也不会受伤。”“这是弗，能操纵重力的人，你看看，他随便向哪个方位发力，那里的空间就会塌陷。”“这是雉，他能召唤一次风暴，在这里就不演示了，万一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受到了惊吓就不好了。”说到这，鸠饱含深意地回头，对着席上的人笑了笑。那只是嘲讽的，浅浅的一笑，随即他立刻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皮诺，你们应该知道的，我敢打赌，全帝国最好的射手就是他。别跟我提弓箭不能战胜枪械，炮，皮诺从来没有失败过。”棕褐色皮肤的部落人咧嘴笑了笑，但没有出声。“石羽会不提供援助完全可以，我们自己也可以打下去。但是，谁能保证我们最后会不会动摇自己的初心呢？你想想，这些超级人类，投身给政府，岂不是一桩好事！”鸠突然提高了八度的音调，转身冲着席上的人群喊到。“够了，你接着说，我们在考虑。”那个严肃的男子在鸠的威胁下改变了立场，但他依旧锁着眉头。椴看的有点入迷，作为一个在17区生活了二十年的人，这样的场合还真没见过几次。他只是见过电视里，衣冠楚楚的官员们安安静静地坐在大礼堂里，彼此貌合神离的听从他人的发言。回到现实，这里简直就像是菜市场，虽然买卖可能比较大。
“毁灭男孩，椴！红色的巨影无人不知！最强大脑，肆！拥有神的智慧的少年！”鸠再次高喊，苍老的声音在店堂内不断地回响。椴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群。自己这一刻仿佛已经成为了鸠所铸成的革命军尖刀的刀尖上，面临的将是整个世界。“石羽会麾下有众多队伍，这点你们都很清楚，要按照队伍的质量来说，你们没有太大的优势，按照胜率来讲，你们更是差得一塌糊涂，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就是惨败，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们是靠人数对抗帝国军队的？还是就靠你捧出来的小年轻们就能碾压旧世界？鸠，你没能打动我。”那个严肃的人，这次没有跟着鸠的套路走进去，他理智而又极度清醒的继续与鸠周旋，本来一众即将倒戈向鸠的官员，此刻又恢复了假惺惺的正襟危坐。“我当然清楚石羽会的规矩，但我也清楚你们的心思。尤其是你，厉先生。对于你们来说，我们和其他队伍都不过只是他的硬币，对吧，扶持谁，解散谁，全凭你们最高议院的一道口令。不过不急，我有三个承诺，你们听听再决定。”“又是承诺，我们需要更现实的东西！”“去你的承诺！你兑现过任何一个吗？”议员席上那些反对派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鸠老套的做派激怒了他们。人们斥责，叫骂，沸腾，喧哗。最终，在厉高举的手势下，场面终于归于平静。鸠回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给了他们一个坚定的眼神。
“首先要说的，是下一步，这么多热血青年何去何从的问题。茶，给诸位大人报告下城里的新动向。”阿茶听到点名后，有条不紊地从队伍里走出来。她先走到鸠的右手边，给席上的众人端庄地行了个礼。“在大****过后，也就是诸位所知的大规模修宪之后，帝国政府开始逐渐接纳起了超人。这不是个好消息，诸君，他们在分化我们超人的群体，企图用超人对抗超人。而且，就算我的判断失准，都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在座的各位，也是没有办法回头了吧。据最新消息，越来越多的非团体超人正在被帝国政府安排到各个领域，越来越多的超人开始倒戈。我们的敌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鸠紧接着茶的报告，略带焦急地说。“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骗局，但是，任凭谁来选择，都会接受帝国的这次洗白吧。比起一个根基稳固枝繁叶茂的帝国，一个人心涣散四面楚歌的叛变团伙根本就没有说服力，人都是现实的。”“注意你的用词，鸠先生，你也是这个所谓的叛变者大军中的一员。”鸠的那个词，让厉在一瞬间不顺起来。老爷子盯住厉看了看，干笑了两声。“我直接说重点，我有一个计划，如果石羽会肯援助的话，我敢承诺，我们会逆转整个局势。”“不要说废话，你说出来，我会与石羽会商议的。”厉再次打断了鸠。“给帝国的洗白施加巨量的压力，让好市民越洗越黑，让上层与下层完全脱离，让执政者看到叛徒越来越多。把超人这个群体边缘化，再次激化与旧人类世界的矛盾，让仇恨布满整个社会。想要彻底地打败几乎不可能的输的对手，我们就要多加砝码。总而言之，我们必须尽全力营造一份浓厚深重的阶级矛盾，让这个矛盾在合适的时间点爆发，引发下一次整个超人世界对旧人类世界的全面摧毁的战争！这就是我的计划。”鸠的这番话，如同一个用上全身力气的人，硬是把一块巨石砸进了一面暗流涌动的深湖，漩涡在水面骤然出现，而且把周围的一切全部狠狠地拽入深渊。
“我不同意。”椴颤抖着嘴唇冒出了这句话，他的脸色吓得苍白，皮肤如同白纸，隐约能看见血管。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喧哗声盖了下去，此刻，所有的人全部都叫嚣了起来。把超人边缘化？这太疯狂了，甚至已经过头了。这和我当初的欲望已经差之千里了，不，我的野心，就算是我喝醉了的时候的野心，也不可能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椴失神地呢喃着，没有人理会他，每个人都冲着鸠和官员们高喊，有的欢呼有的怒骂，有的是同样的疯子有的只是失魂的人类。很快，砸起东西来了，殴打起来了，场面混乱了，场面失控了。这就像那晚的大屠杀。椴站在跌跌撞撞的人堆里，一个人对着空气自问自答。这不是对帝国的制裁，这是要引发与整个人类之间。种族的厮杀。我当初究竟在想什么？椴用手抓紧头皮，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身旁甚至已经有了爆炸声，有几个超人已经火并了起来，爆发的力量像是此刻已经到了战场上。
我们当初只是为了给自己所在的阶级讨回正义，只是为了索取那些本来属于我们的，被剥夺的东西。但是，后来，我杀人了，我们开战了，时光一去不复返。再后来，我们讨论起了如何掠夺别人，我们开始把这场干净的革命涂抹的越来越肮脏，黑暗，血腥，变成了狗咬狗的战争，变成了必须侵犯另一个阶级才是正义的模式。再后来，我们拉上更多无辜的人，就算他们过得好，我也会不停地去教唆他们，生活是虚假的，世界始终对我们冷酷无情。事实是这样的吗？我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我现在开始要教导自己了，我要哄着自己，告诉自己不是人类，我们是超人，是新的异类，我们与人类不共戴天，我们要取代人类，我们要做地球新的食物链之王。是这样的吗？不，我是人类，这个永远也无法改变，我有着人类的情感，我也是超人，我有反抗的决心。
我还是人类，我不能这么做，陷害同类的事，我做不出来。
火焰与猛烈的爆炸在大厅里响起，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强烈。穹顶在震动着，灰尘落了下来。火焰逐渐向周围扩大，人们尖叫着逃离，但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爆炸开来。“椴！！！”槐唤起了身体里的细胞，藤条伸向那个红色的人影，但在一瞬间就被烧成灰烬。阿茶沉默地看着那个背影，心酸和更多的感情霎那间涌了上来。但她只是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离开。她知道，他生气了。僧人与龙王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他们俩就快要接触到那个影子之前，就被猛烈的疾风摔飞到了另一边。谁都不敢说话，谁都不敢再去阻止他。“噢，不屈者。”公爵看着他的身影，语气里带着惋惜。“他接受不了牺牲，他觉得那不是他的正义。”肆站在遥远的这头，注视着那个影子烧毁一切，炸碎一切，融化掉他能融化的一切后，终于，摔倒在大殿的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冲了上去，毫不迟疑地抓住那个浑身通红，还冒着蒸汽的男孩，向门外疾驰而去。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骑着一匹红色的烈马，在梦幻中不停地追逐朦胧的影子。
他看见人们想要和他一起驰骋，可他却看见了无数的镰刀在砍向他们。最后，他越跑越快，越来越急，越来越热，他转向身后，可身后早就全部只剩下了影子，在嘶喊。
椴醒了，终于什么都忘了。他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唯一只知道自己嘴唇太干了，他想喝水。“你睡了整整两天了，我们都以为，额，算了我不说了。”槐的脸第一个映入眼中，她笨拙地提着水壶向外走去。槐从来就不会说话，笨手笨脚的。他看着短发女孩推门出去了，心里在回想着。我想喝水。他微微动了几下嘴唇，不想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太累了，犹如高烧之后，浑身在抽筋中酸痛。两次了。他在胡思乱想，自己的这个能力总是弊大于利。
门开了，进来的人没有带任何东西，是她。“你醒了。”椴没有回声，他发不出来声音。“那天你生气了。”没有，我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残忍。我觉得我是漫画里的反派，终于要开始贯彻黑暗了。“我知道你很虚弱，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讲给你听。”我知道，不然你来干嘛，来看我？别骗我了。椴警惕地看着阿茶，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么镇定，冷静的有些恐怖。“革命本来就是不干净的。一心为了正义，自由，和平而存在于世界上的革命根本不存在。我们该换个角度了，椴，革命有时候是肮脏的，是极端自私的。历史书上不会写这些细节，赢家们的手段都是残酷的，诸如五十五年前的大革命。是对是错，我觉得，给后人评判更好。”“你为什么这么冷静。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是，你哭过两次，但是，我觉得你是装的，你太淡然了，让我觉得不是真的，不像个人。”椴无法再听下去了，他撕扯着喉咙，尽力说的大声。我看不下去了，你今天真的很虚伪。“杀死心中的小女孩。冷静，镇定，残酷地去扮演角色，我就是这样的。我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在生活中需要给自己一副躯壳，一副盔甲。椴，这是必须的，你的盔甲如今准备好了，但你还在不断地迟疑。”“槐就没有这样，菱也没有这样，那个新来的鸢也傻里傻气的，她们都比你真实。她们需要盔甲，她们不需要杀死谁，阿茶，你陷得太深了。”“我们不讨论这个，椴，革命不是简单的拼杀，不是只有鼓舞人心的演说，利用，算计，为了胜利我们可以尽全力把所有的恶全部贯彻。正义不是片面的，我想你比我聪明，你会懂的。”又是这个。“那好，请你滚出去。”椴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无力地瞪着阿茶，她懵了。请你滚出去。他用唇语再动了一次。他看到了，女生的脸上掠过的委屈和怒意。她的金发带着香味，她的眼睛是湛蓝色的纯净。“希望你再三考虑。”她也不再想说什了，起身走向问口。“麻烦你告诉鸠，我是人类，就算我可以炸掉整个帝国，炸掉世界，毁灭万物，可我还是个人类。”她愣了愣，随后快步出门。
我叫毁灭男孩，我又该如何杀死我自己？
我和你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他摸着额头，好像有点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