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字体: 16 + -

第232章 巧用妙计安然无事

    我闭着眼睛道,“二爷方才进来时仿佛很高兴,有什么高兴的事能说给臣妾听听么?也好叫臣妾也一同乐一乐。”

    莫千尘微笑道,“兮儿你果然心细如发。早起去看了瑛贵人,她平时沉默寡言,偶尔说起几句来,倒很入情入理。”

    我莞尔轻笑,“瑛贵人与二爷说了什么叫二爷这样高兴呢?臣妾听闻瑛贵人满腹诗书,想必说话也极得体,只是无缘亲近罢了。”

    莫千尘道,“她性子寡淡,很少与人亲近。如今怀着身孕不便走动,更是不大与人见面了。不过来日论起儿女之事,你们倒有很多话说了。”

    “二爷打算得好长远。”我谦谦微笑着道,“二爷素来以仁孝武功治理天下,政事清明,举措得当,不惑于外亦不愦于内,才有今日百业昌盛、百姓安居的局面。然则二爷以为天下太平,是刑法严苛有效呢,还是仁厚宽和为要?”

    莫千尘抚着下巴笑道,“兮儿这是要考较朕的为君之道么?”

    我微笑出柔美的弧度,“兮儿怎敢说考较二字,不过是请教罢了。”我佯装一揖到底,唱道,“还请先生指教一二罢!”

    我停一停轻声道,“今日林公公与海棠之事该会如何处置呢?”

    他平一平气息,“瑛贵人有句话说的很是,如今宫中有三位嫔妃有孕,你和她都是很快就要生产的,哪里能见得这样生死打杀的东西,即便要罚,也该缓一缓。”

    纸鸢在旁轻轻道,“陛下方才问娘娘为何这个时候梳头,原是有缘故的……原本在月华寺的时候娘娘受过惊吓,每日都是海棠陪着守夜的,如今海棠出事,娘娘又气又伤心,连着两夜没睡好。还是秦太医教的法子,说多用篦子梳梳头可以松缓精神,夜里好睡些……”

    未等她说完,我呵斥道,“多嘴!谁要你在陛下面前乱嚼舌根。”我急急笑道,“二爷别听纸鸢的,她一点小事就多心,臣妾昨夜睡得很香,并没有事。”

    纸鸢不无委屈地低头揉着衣带,莫千尘凝视我片刻,伸手抚一抚我的脸颊,柔声道,“还要瞒朕么?看你眼下的乌青就知道你一定没睡好。”他叹息,“兮儿,你心肠太过软,一味委屈自己,还拦着纸鸢不许说实话。”

    我低声道,“臣妾能再侍奉在二爷身边已是上天眷顾了,受些委屈又何妨,只是海棠陪在臣妾身边多年,心里总是有些舍不得的。”我微微红了眼圈,“说到底总是她不对,纵使她和林公公真的有情,也不该惹这许多是非。皇后是后宫之主,她要按宫规处置谁也奈何不得,臣妾也只能听从。”

    莫千尘颇有不快之色,略带薄责之意,“纵然后宫由皇后掌管,难不成朕身为天下之主却不容过问了么?”

    他的口气是责怪的,即便没有我,莫千尘对皇后也不如五年前一般尊重了。我把心头的暗喜化作口中温软的不安与紧张,牵着他的衣袖侬侬道,“二爷这样说倒像是为了臣妾的人而责怪皇后了,臣妾伏祈二爷切莫因此迁怒皇后,若真要怪责就怪责臣妾没有好好约束宫人吧。”说着就要支着腰吃力地屈膝下去。

    莫千尘忙拉住我道,“什么没有约束好宫人?这样的事朝朝代代都有,不是到了朕这里才开天辟地第一桩。论起来他们都是饮食男女,内监虽然算不得男人,但总有人的情义。秦始皇残暴至此,也未曾在宫中大肆禁止此事,朕又何必如此灭人人欲。”

    我知晓他的心思,道,“其实论起来此事总在宫墙之内,悄悄掩过了也就是了。若大肆张扬到了臣民耳中,岂非叫人看笑话。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海棠也就罢了,林公公是自小服侍二爷的人,也可算是功过相抵了。”

    我放心许多,吩咐小六子传点心进来。

    我问道,“准备了这些功夫,怎么不叫端上来?”正说着,小六子亲自捧了一道菜来,我笑道,“这是臣妾新学的菜式,口味也清爽,二爷尝一尝罢。”

    莫千尘闻言大喜,一时吃得痛快。

    过了两日,释放海棠和小林子的旨意就下来了。莫千尘到底顾及皇后的面子,虽然未严惩海棠和小林子,也保留了他们从前的职责,却也到底罚了一年的月钱小惩大戒。

    那一日,我亲自去接了海棠回来。不过三五日光景光,海棠已经瘦了一大圈,真个人憔悴支离。我起先以为她会委屈哭泣,然而海棠的个性外柔内刚,又如何会哭泣?她甚至连一句抱怨也无,因为她根本不愿开口说话。只草草洗漱了,便回了自己房中歇息。

    一连数日,海棠只问了一句,“小林子可也无事了?”我答了“是”,她缓缓松一口气,再也不开口了,连早起陪伴我去皇后处请安的事海棠亦推托了,只叫纸鸢跟着。我知道她不愿意见人,更知她好强之心,也不愿去勉强。

    纸鸢与小六子数次忍不住要去劝,也被我一力拦下了。这是海棠的心结,若自己想不开,旁人怎样劝说亦是枉然。

    也难怪海棠不愿出门,除却承欢宫中安静些,连这安静也是刻意的小心翼翼的安静,出了承欢宫,外头唧唧喳喳的舌头无不拿这事当了笑话来说,我纵然劝得动莫千尘,却也堵不住众人攸攸之口和鄙夷好奇的眼神。

    我默默叹息了一句,流言杀人之利,不逊于任何杀器啊!连向来坚韧果敢的海棠,亦变得委顿不堪。然而她若不振作,哀伤畏惧更如山倾倒,会日复一日压得她无法呼吸。

    这一日晚,莫千尘遣小林子送来了一些东西,我谢恩接过,未免海棠在旁尴尬,只叫她去小厨房看着炉子上的东西。数日不见,小林子整个人迅速苍老了一圈,脊梁也有些伛偻了。

    我叹息着,“公公清减了不少,这几日受苦了。”

    他微微勾着脑袋,苦笑道,“奴才一直以为自己身子还强健,可只在牢里才待了几天,当真是不中用!”

    我赐了他座,温言道,“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要不是本宫亲眼去探望过海棠,竟不知道还有这样寒冷不得见人的去处。公公如今能平安出来,也算是万幸了。”

    小林子低低咳了一声,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样子,“奴才劫后余生,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声音更低,“如今奴才出来依旧在陛下身边行走,倒也不敢有人说三道四,只是海棠她……”

    “公公其实心知肚明,海棠会被人说三道四也是因为她在本宫身边的缘故。本宫自回宫中,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只管要拿本宫的错处。本宫一再小心了,她们就去打本宫身边人的主意,海棠就是个例。”我的语气中颇有委屈隐忍,“若不是本宫无用,也不会牵连了你与海棠了。”

    小林子忙起身,“娘娘是陛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旁人怎能不嫉妒生怨?她们愈是议论娘娘的是非,愈是显出娘娘在陛下心里的与众不同。”

    我缓缓道,“本宫前次执意去牢里看望海棠,怕的是再不见一回以后会没机会了,拼得皇后娘娘一顿责罚也是要的去。只可惜到底也没见着公公。其实公公哪里知道,此次之事是皇后牵了淑妃来了本宫这里,说是良妃冒失撞在公公身上掉出了,才闹出的事端。想想也是,良妃向来仔细,事情闹得这样大,连皇后都要亲自来查,本宫一力想保住你们二人也是无计可施,好在陛下顾念旧情。”

    小林子默默听着,骤然牵动唇角,“是啊,良妃一时莽撞……连带着皇后娘娘也上心了!”他的冷笑只在一瞬,很快又恢复为平日恭顺而谦卑的笑容,“奴才会谨记教训。”

    我抿一抿有些干燥的嘴,意味深长道,“这个教训不仅公公要谨记,本宫也会牢牢记住的。”

    小林子望着海棠的住处,怅然道,“那么海棠……”

    我微笑安慰他,“你放心,本宫会开解她。”小林子点点头,默默起身告辞。

    几日来我胃口甚好,秦时初亦道产期将近,多多补养增些气力也是好的。海棠进来时我已经吃完了那一盅东西,她静静道,“他走了?”我应一声,她又道,“他老了。”

    “娘娘趁热用些吧!”她安静坐在我面前,眼神是空洞无物的空茫涣散。

    我缓缓拨动着手中的银匙,仿若不经意一般,“海棠,你看着宫里的人和上林苑里的花儿一样多,宫里都是那些都是你什么人呢?”

    “出了承欢宫,除了小林子,再没有旁的人。”

    “既然都是旁人,她们所说的话爱听的就听,不爱听的便当是刮过耳旁的风。海棠,咱们做的事说的话,只能顾得了自己,顾不了人人都喜欢,能堵住人人的嘴。”

    海棠深深地看我一眼,嘴角扬成一个无奈而干涩的笑容,“娘娘,有些事说起道理来人人都晓得,可是真要做起来,何尝不是难上加难。”

    “因为难就不做了么?永远也不去面对?或者,以为只要自己捂上耳朵闭上眼睛,就真能当外头的事都没发生过了么?”我微笑着语气坚毅,“海棠,你从不是这样的人。”我轻轻握住海棠的手,她的手是冰凉的,我动容道,“当初是为了我你才不得已去俯就他,你若不是真心愿意,借着如今这个由头断了也好。海棠,你实在不必勉强自己。”

    有长久的静默,我与她相对时竟似在无人之境一般,半点声息也无。海棠转头看我,眼角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欣慰,“有些话,奴婢在牢房时就对娘娘说过。”

    我颔首,心里漫出一丝欣慰“不错,原以为只可同富贵的人竟可以共患难,也是难得的机缘。海棠,你既晓得这点,必然也明白你若伤心不振,他心里也会更难受。”我和静微笑,“海棠,咱们好好活着不是只为了自己,更是因为要我们身边的人因为我们过的更好些,不要有亲者痛、仇者快的一天。”我攥着她的手更用力些,切切道,“为了流言纷扰而伤害一个爱护自己的人,更是大大的愚蠢,大大的不值。

    次日起来,我见海棠房中门窗紧闭,纸鸢会意,道,“海棠仿佛还没有起来。”

    我点点头,化了胭脂点在唇上,道,“由她多睡会儿吧。”梳洗罢,纸鸢扶着我往皇后的椒房殿中去。

    时辰还早,大约皇后也没起来,庭院外三三两两聚着几个嫔妃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

    才走近些,却听见秦贵人与严答应的声音张扬着兴奋地得意,“严答应说得好,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承欢宫那位是在佛寺里也不忘陛下的货色,连着她身边的宫女也是个和内监吃对食的主。那天听人说起我还不信,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

    严答应得意洋洋道,“虽然陛下轻描淡写把事情给过了,可是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我且看她如何收回这个脸面!”

    横刺里祺常在带着宫女过来,笑道,“还如何收拾得起脸面呢?都丢得满宫都是了。我要是她,就主仆俩一起躲起来,再不出承欢宫的大门。”

    几人见是祺常在来了,忙彼此见礼。因着皇后说时近中秋,莫千尘格外开恩,把禁足的祺常在宽恕了出来。陈答应“咯”一声笑道,“她哪里还有脸呢?我瞧着她从来都是没皮没脸的。”

    严答应扬着绢子道,“她自己本就没脸,下头的人也跟着添乱,听说是皇后身边秋月姑姑亲自在那奴才的房里搜出那些个东西来,真真是恶心!”

    祺常在带着诡秘的笑容道,“海棠是她的心腹,保不定那些东西是她自己用来狐媚陛下的呢?只不过是底下人替她保管着罢了。”

    我在旁听着,登时勃然大怒。纸鸢气得脸色发青,耐不住咳嗽了一声。那些人谈得热络,一听见动静回头,登时脸色大变。

    严答应和陈答应等到底胆子小,讪讪地屈膝草草行了一礼。唯独祺常在略略欠身,只昂然微笑站着,神情愈见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