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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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容遇离去心中挂念

    我低低应一声,埋首在容遇怀中。想到只消他归来,我便能朝朝暮暮与他相守如一,满心满肺便都是清甜的欢悦。

    只觉他应允了我的,我便安心。

    窗外天色暗如墨汁化成,小雪下得更大了,扑扑地打着窗纸,沙沙声安静入耳,和着他微微急促的呼吸。炭火燃得更旺,室内愈发暖洋,春意无边。

    也不知是几时了,阿谦低低在外头扣了两下门,我迷迷糊糊地转一个身,倏然想到是来催容遇起来赶回王府的。脑中陡地一惊,仿佛凉水湃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悠悠转了转身子,手臂已经牢牢把我拢在怀中,一丝也不松开。

    我心中无端地难过了起来,把头靠在他胸口。门外阿谦略略提高了声音,催促道,“将军,该起来了,还要赶回学士府去一趟呢,总不成从这里出发呀。”

    容遇的眉头在睡梦里微蹙了蹙,我不愿催他,忙假意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熟睡。

    片刻,只觉得身边安静,容遇一动也不动。慢慢睁开眼来,却见他已经醒了,只无限情深地看着我。

    我一时害羞,低声道,“醒了?”

    他微微颔首,低头轻吻我的额头,抱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他轻声在我耳边道,“还未别离,已觉别离之苦了。”

    我忍一忍心中的酸楚,轻轻道。“先苦后甜,等你回来,莘月便能和夫君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了,不是吗?”

    他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如磐石,“是。等我回来,我便和你再也不分开了。”

    我心底的欢喜自酸楚之中开出一朵烂漫明丽的花来,越开越低,几乎要漫到尘埃里去。

    我推一推他的手臂,轻轻道,“阿谦在外头要等的急了。快出去吧,别落下什么话柄。”我的声音低沉,“咱们,不在这一时。”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晓得,我现在多么厌恶这句话。过了这些日子,咱们就真正可以朝朝暮暮了。”

    我用力地抵在他心口,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他的肩并着我的肩,我郑重道,“咱们拉勾。”

    他笑着刮一刮我的鼻子,低笑道,“跟孩子一样。”然而他亦郑重勾住了我的手指,“我从不对你食言。”

    我微笑。诚然,他从未失言于我。

    我的容遇,他答允我的,从来都做到。我这样放心。

    那种脱离后的触感,热热的滚烫,像被烙铁生生地烙过,仿佛他的手心,依然还在我的手背上。

    心中的难过,愈加浓重了。

    抬头时,却见他已经穿好了贴身的小衣,正望着那衣架上挂着的衣衫微笑出神。我看了一眼,亦“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昨晚睡前,我与他的外衫分别挂起,却在袍角结了一个牢牢的结。

    我轻笑道,“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你这么跟我说,却也还做这样的事。”

    他转身过来,熹微的晨光下,他清俊的脸庞如天边升起的第一道日光,执过我的手道,“已结心肠,再结衣裳,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

    我微微羞涩,抱住他的肩,真心愉悦微笑,“我总觉得你的贪心,是很好很好的。”

    我缓缓解开袍角的结,亲手披到他身上,柔声道,“穿上吧。”

    他收拾整齐,再度道,“等我回来。“

    他起身离去,其实我与他相隔长久不见,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安,起身想为他缝一件衣袍,才缝了几针,便扎到了手指。鲜红的一滴血沁出来,海棠急急俯过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我含着手指片刻,勉强笑道,“不知怎么的,今天心里总毛毛躁躁的。”

    海棠笑道,“想是将军要走一个月的缘故。”她的目光清亮,笑意悠悠道,“不如娘子去送送将军吧。”

    我忙摆手,“这怎么行呢?若被人瞧见可就完了。”

    海棠凑到我耳边,笑吟吟道。“我听阿谦说了,陛下派将军出去的事并没有张扬,所以也不会有朝廷官员去送。阿谦跟着将军两人。”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怂恿,“娘子可去么?”

    不过是一瞬间心思的转圜,我起身向海棠道,“去拿我的披风来。”

    小雪初停,路滑难行,我策马再快,赶到时容遇已经上了船。

    我不觉懊丧顿足,然而容遇远远已经看见我,容颜上绽放出惊喜的绯色。

    遥遥一水间,伫立岸边。

    于是心底无限欢喜起来,仿佛心花开了一朵又一朵,连绵无尽的欢喜与期待,只要等他回来。

    我高高地招手,手里的绢子也挥得高高的,粉色的绢子,仿若我此刻的心情。忽然手一松,江风一卷,绢子远远地飞了出去。

    我骤然一怔,眼看那绢子如彩蝶一般翩翩飞了出去,风卷的它一扑一扑,我捉也捉不住,只得眼睁睁看它飞走了。

    我踮着脚眺望他黑如一点的身影,那姿态像极了一个盼望丈夫远归回来的殷殷妻子。

    海棠日夕相伴在侧,偶尔在听琴时往香炉中添入一小块香片,便有清香轻缓地逸出。

    海棠轻声道,“所谓神仙眷侣,奴婢此生只见过一对,便是娘子与将军了。”

    我愉悦微笑,明知我和容遇两情相悦,偏偏口中还要问一句,“海棠你眼里,什么样子才当得起神仙眷侣这四个字?”

    她道,“娘子从前和陛下,绝对当不起神仙眷侣这四个字。”

    我垂下眼睑,神色便有些萧索,道,“这个自然。”

    “若论容貌气度,陛下和娘子自然也算登对。当然将军与娘子也是一对璧人。所谓神仙眷侣,外貌自然要郎才女貌,相益得彰,不能是无盐配周郎、小乔嫁武大。然而仅仅形貌匹配是远远称不上神仙眷侣的。”海棠娓娓道,“娘子知道是什么缘故么?奴婢旁观者清,娘子对陛下,虽有真心,却更多算计;陛下对娘子,也不能说是无情,但那情是虚的很了,若非这样,娘子也不会到今日这步田地。何况娘子和陛下之间,尊卑太明。不似与六王,坦然相对、真心相待,无尊卑之分,无猜疑芥蒂,是彼此都用上了全副心思的,情趣心志也都是相投,这才算是神仙眷侣啊。”

    她这样贸然提起莫千尘和我的过往,我却是释然了,“海棠也爱慕过男子么?说得这样头头是道。”

    海棠脸上一红道,“娘子取笑,奴婢一直跟着娘子,哪里来爱慕之说?这些话,不过是奴婢个人的意思而已。”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盘指算来,离他回来的日子只有五六天了。

    这样想着,心里也是欢喜而雀跃的。这一日见大雪融化,日色明丽,纸鸢从外头进来道,“娘子让我送去给莫言的棉袄我都送到了,莫言还叫我问娘子的好。”

    我有些倦怠,“我这两天懒怠走动,身上总乏得很。不过顶多十日将军就要回来了。”正说话间隔,听得外头有尖声尖气的声音禀报,“莫愁师太,有宫中贵人到访。”

    我与海棠相顾愕然,不过一个恍惚,却见一个较好面容的女子进来了。

    我又惊又喜,不觉热泪盈眶,唤道,“钰莹。”

    话还未说完,钰莹的手已经一把牢牢扶住我,眼中落下泪来,“莘月,是我不好,到如今才来看你。”

    她的话一出口,我的泪水亦情不自禁落了下来,相对无言,只细细打量着彼此的身形容貌,是否别来无恙。

    钰莹见我亦是哭,忙拭了泪道,“咱们姐妹多少年才难得见这一次,只一味地哭做什么?”又拿了绢子来拭我的眼泪。钰莹环顾我的居所,蹙眉向跟着进来的住持道,“好端端的做什么叫本宫的妹妹住这么偏僻的地方,本宫从月华寺过来即便坐轿也要一炷香的功夫,月华寺就这样照顾出宫修行的娘子的么?”

    钰莹的口气并不严厉,然而气韵高华,不怒自威,住持尚未说话,她身边静墨的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流下。

    我见了钰莹已经喜不自胜,懒得为静墨这些人扫兴,也不忍住持为难,只道,“我前些日子病了,才挪到这里来养病的,并不干住持的事。”

    住持默然道,“莫愁慈悲了。”

    静墨连连道,“是是是,是莫愁病了才叫挪出来的。”

    钰莹眉头微拧,然而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你们且出去候着吧,本宫与莫愁有些体己话要说。”众人正要退出,钰莹又道,“旁人就罢了,静墨师太身体强壮,就为本宫扫去回宫必经山路上的残雪吧。”

    春桃抿嘴儿笑道,“为表诚意,请静墨师太独力完成吧。”

    静墨面色发白,此时虽说大雪消融,然而山路上积雪残冰还不少,钰莹回宫必经的山路又远,要她一人去扫,的确是件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