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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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海棠坦言情义深重

    我的眼泪,在一瞬间灼热涌出眼眶。狂奔数步,扑到他怀里。

    雨水自他的脸上滑落。他怀抱着我,几乎不能相信,喃喃道,“莘月……是你么?”

    我用力点头,紧紧揽住他的脖子,流泪笑道,“是我。我来了。”

    他似乎不相信一般,用力盯着我看了又看。突然,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裳,披在我身上,说道,“你疯了!下着那么大的雨,你还跑出来。自己的身子不要了么!”

    我咬着唇,瞪着他呜咽道,“明明是你不要自己的身子了,这么大的雨,疯了一样在这里吹笛。”

    他把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叹息着道,“你不怕打雷闪电了。”

    他的心跳沉沉入耳,隔着湿透的衣裳,他的温度暖洋洋传到我身上。

    心中有无数的柔情蜜意,我伏在他胸口,低低道,“只要你在,我就不怕了。”

    他仿佛没有听清,怔怔道,“什么?”

    雨水腾起无数细白的水汽,却模糊不了他的容颜。我的心意在那一刹那坚定如岩间老松。此生良苦如斯,往事累累扎得我身心俱碎。然而心灰意冷之中,终有什么是始终没有放弃,始终都在追寻的。

    我仰起头,定定望着他“夫君,只要你在,莘月便不再害怕。所以,我一直要你在。”

    夜色浓稠如汁,哗哗的雨声激在万千树叶草木之上,冲出湿冷清的草木清馨。他望着我,眼眸中牢牢固定住我的身影。

    他的脸上有无尽的喜悦,他紧紧拥抱住我,那么紧,仿佛连骨头也隐隐作痛。我恍若在梦境之中,唯有那痛,叫我觉得他的拥抱如此真实,如此欢欣甜蜜。他欣喜若狂,沉沉道,“只要你愿意,我便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他冰凉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莘月,若你还不对我说,还躲着我,只怕我就要疯了。”

    我微微愕然,含羞道,“难道我要对你说的你都晓得么?”

    他整个人熠熠如明珠生辉,在暗夜里散出一种温润夺目的光彩来,笑道,“傻,你当我这样傻么,你喜欢我,难道我瞧不出来么。别说是我,只怕是海棠和纸鸢都瞧出来了。我只是心疼你,这样忍耐着折磨自己。”

    我唏嘘,“在我心里,总有许多的不能和不敢。”

    他的嘴有细腻的纹路,他轻轻道,“莘月,是什么时候,你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意?如果我不是容遇,只是卫将军,你还会这般吗?”

    我摇头,老老实实道:“不会。”我叹息,“容遇,当年会答应宇文拓做他的棋子回宫,只是为了报仇……可是……因为一直以来,在我需要的时候,总是你伸手拉住我,不让我倒下。”

    他摇头,眸光中有无数神采流转,“不重要,都不重要了。要紧的是,你现在在我怀里,对我说这样的话。莘月,我盼了多少年!”

    雨渐渐停了,偶尔从树枝上疏疏滑落一滴,清凉地流到脖子里。他的十指与我的十指牢牢交握,仿佛无尽欢悦和懂得的感激都被握在这双手心中了。

    东方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晨光有浅蓝的柔和色调,带着露水的潮湿。他的语言字字在耳边,轻缓如暮春四月的风贯入耳中,“我在你心中,是怎样呢?”

    我想一想,满心的情意都化作十六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你在我心里便是‘世无其二’。”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轻笑道,“我并没有这样好。”

    我笑而不语,只问他,“那么我呢,在你心中又是怎样?”

    他略略思量,答得郑重而坚定,“在我心目之中,你便是全部……”

    我来不及细细品味话中深意,眼泪已经滚滚落了下来。

    他的语气肯定,“是。得到你,便是得到全部。若你不在,这一切繁华锦绣,于我也不过是万念俱空而已。”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凝滞,“莘月,因为你在,从前无论我失去多少,亦都觉得值得了。”

    我低声抽泣,摇头道,“我其实并没有你说的这样好。我是当今皇帝的废妃,我身在佛门之中,是罪臣之女,还生育过女儿。而你,有无数名门闺秀可以选择,有锦绣灿烂的前程,实在不需要和我这样的残躯败体在一起……”

    他的手掌是温暖的,紧紧覆盖在我的唇上堵住了我下面的话,他用力抱住我,“在我心中,你就是好的。莘月,你要相信。你忘了吗?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我点头,“如你方所说,你在我心中,亦是好的。”

    我被容遇拥在怀中,只觉得重重心事都放了下来,重重喜悦如浮云海浪涌上身来,身心俱是松弛祥和,平复了下来。

    我低声道,“容遇,也是因为有你,无论从前身受多少艰难委屈,我都可以不再怨恨了。”

    黎明已至,天光畅亮。天边朝霞灿若云锦,我从没有现,连朝霞也可以美到如此让人叹慕的境地。

    送我至禅房时,海棠与纸鸢都等在门外,见我与容遇携手而至,心下都是了然。

    海棠打趣道,“这雨天亮前就停了,不想娘子被雨阻到了现在。”

    纸鸢默默片刻,道,“昨儿淋了雨出去,又到现在回来,饭菜热好了,娘子和将军先去用些吧。”

    我笑道,“我倒不饿,现下只觉得乏得很。”

    容遇道,“一夜没睡,好好去睡会儿吧。”

    我点一点头,柔声道,“你也早些去睡吧,眼睛下都是青的了。”

    他握一握我的手,向海棠笑道,“我可把你家娘子交给你了。”

    海棠笑一笑道,“将军吩咐了,敢不尽心么。”

    我见他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方长长地打了呵欠,睡意沉沉而来。一挨着绵软的枕头,便陷入了梦乡。

    每一日醒来,看见微薄的晨曦在窗棂的格里细细地筛进来,想到这一天里,我也许又可以看见他,整个人,便浸淫在巨大的喜悦和甜蜜里。

    有时候,我情愿自己是一个无知的女子,没有道德,没有廉耻,没有是非观,甚至……没有记忆。这样,我便不会痛苦,不会难过。

    如果可以,我情愿拿我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去换和容遇在一起的相处的日子。

    山路崎岖,弯弯曲曲的从林间一路向上。经年无人走动的石板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一步一步走得甚是小心艰难。

    后一缕霞光笼在他身上,他转过身来看我,他的脸在逆光里看不清楚,他缓缓向我伸过手,“山路难行,我牵着你。”

    只觉得心中怦得一跳,我犹疑伸不出手去,暗暗交握着,手心细密沁出汗来。

    容遇的目光一清如水,那么澄净,声音柔和若四月的暖风,轻轻道,“你听。”山下的河流边有歌声传来……

    我低声答道,“听见了。”

    他的手伸得前些,几乎要碰到我的袍袖。他离我那样近,他说:“我待你也是一样的心思。”

    我仰起脸看他,灰白的佛衣下那素白的纤手,素食久了,双手那样苍白,细薄得透出微蓝细弱的血脉。

    我的笑从心里溢出来,溢至每一寸身体肤。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欢喜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那样笑着看着我。

    他洁净温暖的气息盈在身边,突然向前一倾,脸就埋入他襟前。他紧紧搂着我,我的摩挲着他的下巴,他在耳畔说,“我们一起走。”

    他忽然停住脚步,一根根地展开我的手指,将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放入其间,十指交握。我微微疑惑,只看着他。

    容遇的话语坚韧而执着,微笑道,“这种牵手的姿势叫做‘同心扣’,据说这样牵着手走路的男女,即便生死也不会分开。”

    我笑了笑,对上他的眼,说道,“莘月与你,不是已经经历过了吗?”我停了停,眼神里有些失落,低头看着脚底的石板说道,“容遇,我真怕,真怕现在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不如你咬我一口,或是掐我一下吧。”

    他低头吻一吻我的鼻,轻声笑道:“我不舍得。”我忽然觉得自己傻气。怎么这样傻呢,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要笑话自己了。

    他一直温柔地笑着。我凝望着他,我说,“容遇,你笑起来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