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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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再见故人带来消息

    时日渐渐转向中午,忙了一上午,两担柴火高高堆了尖,虽是冬天里,却也毛毛地出了一身汗。莫言一堆堆帮我踩实了,道,“这些足够你烧上两天了,也好去跟静墨交差。”

    我拭一拭额头,抬眼望向四周,只见黄草茫茫,大多枯萎了,于是笑道,“不如你先回去,我再拾些吧。”

    她哪里肯,不由皱眉道,“你身子好了多久,就这般死撑活撑的撑给谁看。你还没出月呢,小心落下什么毛病,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她本是卧蚕眉,如男人一般,如今生气蜷曲起来,觉吓人。

    我忙笑道,“好好。听你便是。”我感激不已,道,“我初来时病着,多谢你拿红糖来为我救急。如今是要谢谢你。”

    她拍一拍我的手臂,大笑一声,道,“说什么这样见外的话。”莫言力气大,这样一记拍在我手臂上,又是方被静墨掐过的地方,不觉“哎呦”了一声。

    莫言听地不对,一把捋起我的袖,方被静墨掐过的地方,留下一道乌青。

    莫言勃然大怒,狠狠道,“我去告诉住持去。”

    我慌忙拉住她,“不要紧的,回去抹点药酒就好了。”

    莫言道,“不过是拾错了柴火么,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这样掐你?”她瞪我,“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她这样羞辱你,你也不晓得还手么?不晓得告诉住持么?”

    我望望她,“那么,如果我还手或者告诉住持又怎样?”

    她脱口而出,“住持自然会好好办她!”

    我低头默默行走了几步,道,“是啊。若是告诉了住持,住持自然会秉公处理。然而这样一来,我得罪她们也深了。住持一个人,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若她们怀恨在心暗中做什么手脚,我真当是防不胜防。所以只能忍耐这一时,但愿日后会好一些。”

    莫言愤愤不平道,“你真当是太好脾气了,若换做我,必定立刻两个大耳刮上去,叫她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她说话爽利泼辣,真不像是个出家人的样。我一径只是笑,“是啊。若我像你一般大力气,自然也不会委曲求全了。”

    她得意,“这个自然。你瞧这里,谁敢欺负我莫言么?”

    我笑着点头,“自然是谁也不敢的,除非她吃了熊心豹胆了。”

    我想了想有些黯然,“只是不晓得我哪里得罪了她们,总是对我这样诸多挑剔。”

    莫言撇一撇嘴,不屑道,“还有什么?左不过你年轻漂亮,又是宫里出来的,从前得皇帝的宠爱。她们看了自然不顺眼。”她低低嗤笑了一声,道,“她们多少人是老姑娘,一辈连男人也没好好见过。”

    这话说的露骨,我脸上一红,只作没听见,跟在她身边走。然而她气力实在是大,挑着两筐柴火,依旧是健步如飞。要不是顾及着我身虚弱放慢了脚步,只怕早已到了甘露寺了。

    果然,静墨见我后来挑回来的柴火,半句挑剔的闲话也没有,只皱着眉头撂下一句话,“以后每日挑两担柴火去。”

    见我转身默默告辞,她又粗声道,“好好洗洗去,宫里有人来看你,别好象咱们委屈了你什么似的。”

    我心头一怔,宫里会有谁来看我呢?我是被逐出宫禁的不祥之人啊!我心头忽然一热,会不会是钰莹呢?呵,也只有钰莹会这样牵念我吧。

    也不知道她这数十日来过得好不好,容色是否愈加清瘦了?

    可是妃嫔不得轻易出宫,钰莹又是如何能出来看我的呢?

    如此想着,足下脚步也了不少,一颗心怦怦跳着,直向自己的住处奔去。

    我进了屋子却见住持陪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宫装妇人,头上是素白银器,斜簪一朵暗红色绒绢通花,一色葱绿盘金彩绣棉衣裙,外面一件石青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眉眼蔼然,不是黛眉又是谁?

    我脚下一滞,却没想到是她,不由脱口而出唤道,“黛眉姑姑!”

    黛眉姑姑原先一直在太后身旁侍候,后来,她就负责教导刚刚入宫的家人子们规矩,也在御前侍候,我们也常常见面,她待我倒也亲厚,只是不曾想,居然是她来看我。

    她连连道了两声“好好”,一把拉住我的手,语声已经哽咽,“娘子憔悴了不少。”她摸一摸我的腕骨,惋惜道,“怎么瘦成了这个样?”话未完,不又眼角带上了不悦,看向住持。

    我深知住持无辜,她一心向佛,甚少理会旁的事。于是道,“是我自己身骨不好,寺里上下已经对我格外照拂了。”

    黛眉这罢休,请了住持出去,转了笑容拉着我坐下,亲热道,“有好些东西要叫娘子过目呢。”

    我微微疑惑,却见她摊开了包袱,一样一样取出来道,“这些吃的用的是钰嫔小主专给娘娘补身用。娘子要出月,本该好好吃些乌鸡、燕窝滋补的,但佛门到底是修行之地,一则不能开荤,二则太贵重的东西也不方便送进来。”

    她一样样列开来,“这是太医开的产后调理的方,也是钰嫔特意让秦大人开的方让奴婢送来的,秦大人一向为娘诊脉,所以这张方是对娘子体质的。连药也配好了,娘子照着吃就成了。还有这些个益母草、山药、桂圆干、荔枝干,也是钰嫔小主给的。还有几件丝绵袍和棉袄,是给娘子过冬御寒用的,还有些炭火,虽不如宫里头的,用着却也还好。”

    她环顾四周,“娘子这里简陋了些,被褥也不够暖,只怕过冬还是不成的,尤其是这山里头,到时奴婢再着人送些来吧。”

    我欠身道,“我是戴罪之身,终究有些不便之处。”

    她叹息道,“娘子的冤屈,小主怎么会不知道呢。”

    仿佛有森冷的风生生擦着眼眸刮过,我眼中一酸,硬生生忍住泪意,道,“也难为她了,这般的处境竟然还惦记着我……”

    她点点头,神色微微一僵,无奈道,“这一个月来,陛下还在气头上,提都不许旁人提娘子一句。那一日在淑妃娘娘的宫里。淑妃娘娘陪着陛下说话,不过偶然夸了一句说格格长得像娘,陛下就生了大气,连茶碗也砸了,指责淑妃娘娘居心叵测、擅提罪妇。娘子也知道的,陛下的脾气,等闲的事都不轻易动怒的,可见是真生气了。当时奴婢侍奉在侧,几乎也吓了一跳,只敢去收拾茶碗的碎瓷片儿。陛下待淑妃一向客气尊重,何曾用这样重的话说过,淑妃娘娘当时也吓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只晓得磕头认罪。”

    我一急,十一月的天气,背心几乎要沁出汗来。若淑妃出事,我的熙儿便当真没有人护持了。这样一想,登时神色也变了,忙问,“然后呢?”

    她忙安慰道,“娘子别急。淑妃娘娘到底有素日的位份与威望在,陛下申斥了几句,还罚了两个月的月俸,又接着好几日没与淑妃娘娘说话。虽然如此,格格却是每天都去看的。俗话说‘见面三分情’,淑妃娘娘也懂得怎样讨陛下喜欢,到底渐渐也平和了。”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然而仔细一想,又觉不对,细细问道,“淑妃并不是这样卤莽的人,怎么会轻易在陛下面前提到我呢?当时还有谁在?”

    她晓得瞒不过,只得道,“当时祺嫔小主也在。正因为祺嫔小主说了句‘孩儿家都长得像极了父母双亲’,陛下当时并没说什么,许是敬妃娘娘也想勾起些陛下对娘的旧情,所以说了这一句,惹得陛下立时作了起来。”

    我心中暗想,这些年来对淑妃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多,她差不多是与世无争。后来德妃一死,淑妃是稳坐了妃位,高枕无忧的日多了,难免太大意着了人家的道了。想到此,不免忧心忡忡。

    黛眉见我愁眉紧锁,知道我担心些什么,忙道,“以淑妃娘娘的敏慧,又在宫中多年,别人能让她着一次道也就完了,休想在她身上再占第二次便宜。所以娘子放心,淑妃娘娘必然护得住格格。何况这次淑妃娘娘没有失宠于陛下,也是得益于格格。淑妃娘娘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当然晓得要与格格互为援引,保护彼此,所以不会对格格掉以轻心。”

    我一颗心吊起的心这稍稍放下,笑一笑道,“的确也是我过分紧张了,叫姑姑见笑。淑妃娘娘的阅历老道与沉稳,我是放心的。”

    她微微沉吟,笑容隐隐有些于心不忍,“何况淑妃娘娘身在高位,却一直没有孩儿。”

    我心中如明镜一般,为淑妃的叹惋中亦感到一丝难言的莫名欣慰,“因为她没有孩儿,所以会善待我的兮儿,视她如珠如宝。就如钰莹待芊柔一般。”

    “简直如命根一般,爱得跟自己的眼珠一样呢。”黛眉肯定道。

    我微微惆怅,如秋风隔着帘簌簌吹过,有落叶沙沙,“只是陛下如今常常在淑妃娘娘处,万一来日淑妃娘娘有所生育,我的熙儿难免也要被放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