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清秋冷月 废院孤寂
一场霜降之后，空气中便有了寒冷的意味，尤其是晨起晚落的时分，薄棉锦衣也可以上身了。一层秋雨一层凉，真正是深秋了啊。
这样的萧条的秋，兼着时断时续的雨，日子便在这绵长的阴雨天中静静滑过了。
这一日雨过初晴，太阳只是蒙昧的微薄的光，像枯黄的叶，一片一片落在人身上。
钰莹见我这样避世，时时劝我几句，而我能回应的，只是沉默。这日钰莹来我宫中，二话不说，起身扯了我的手便走。她的步很，拉着我匆匆奔走在永巷的石道上，风扑起披风坠坠的衣角。
我不晓得她要带我去哪里，路很长，走了许久还没有到她要去的地方。我留神周遭景物，仿佛是从前在哪里见过的，用心一想，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条路，便是通往去冷宫的道路。
走了很久，到冷宫。推开门，有数不清的细小灰尘迎面扑来，在浅金的日光下张牙舞爪地飞舞。
在我眼里，它们像是无数女积蓄已久的怨气，积聚了太多的痛苦和诅咒，像一个黑暗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阳光在这里都是停滞的，破旧的屋檐下滴答着残留的雨水，空气中有淡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
那些曾经容颜如花的女或哭泣呼喊，或木然蜷缩在地上半睡半醒，或形如疯癫跳跃大笑，而大多人贪恋这久违的日光，纷纷选了靠近阳光的地方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温暖。
她们对我和钰莹的到来漠不关心，几乎视若无睹。
照看冷宫的老宫女和老内监们根本无意照顾这些被历朝皇帝所遗弃的女人，只是定期分一些腐坏的食物给她们让她们能继续活下去，或者在她们过分吵闹时挥舞着棍棒和鞭叱责她们安静下来。
而他们做的多的事，就是面无表情地将这些因为忍受不了折磨而自杀的女的尸体拖到城外的乱葬岗焚化。
人人都晒在太阳底下。我无意转头，阴暗没有日光照耀的角落里只剩下两个女一坐一卧在霉烂潮湿的稻草堆上，连日阴雨，那些稻草已经乌黑烂污。
那两个女衣衫褴褛破旧，蓬头垢面。坐着的那个女手边有一盘尚未舔净汤汁的鱼骨，苍蝇嗡嗡地飞旋着。她的面前竖了一块破了一角的镜，她仔细用零星的面粉小心翼翼地敷着脸和脖，一点也不敢疏忽，仿佛那是上好的胭脂水粉。
敷完面粉后双手在稻草中寻觅着，如获至宝一样取出了一支用火烧过的细木棒，一端烧成了乌黑的炭，正是她用来描眉的法宝。
钰莹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猜猜她是谁？”她的侧脸因为沉重雪白的粉妆和格外突出的黑色长眉而显得阴森可怖，我摇头，实在认不出她是谁。
那女一边认真地画着自己的眉毛，一边嘴里絮叨着道，“那一年选秀，本宫是漂亮的一个，皇上一眼就看见了本宫，想都不想就留了本宫的牌。整个宫里，本宫只比德妃娘娘的样貌差那么一点儿。那时候皇上可喜欢本宫了……”
她吃吃地笑道，“陛下他一个晚上宠幸了本宫三回呢，还把‘丽’字赐给本宫做封号，不就是说本宫长得好看么？”
她沉溺在回姨里，忘记了此刻不堪的际遇。她描完眉，兴冲冲地去推身边躺着的那个女，连连问道，“本宫的妆好不好看？”
那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厌烦道，“好看好看！整天念叨那些破事儿，老娘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说着也不顾忌有人在，她慢里斯条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肮脏破旧的衣裙。
她悠闲的一只手在身上搔痒，另一只手迅而准确地在衣物上搜寻到虱，稳稳当当地丢进嘴里，“啪”一声咀嚼的轻响，露出津津有味地满意的表情。我胸口一阵恶心，强烈升起想要呕吐的感觉。
描眉的女也不生气她的敷衍，继续化着她的妆，道，“只要本宫天天这样好看，陛下总有一天还会喜欢本宫的。”说着用脚尖轻轻踢一踢身边的女子道，“你怎么不去晒太阳，身上一股霉味儿。”
躺着的女粗鲁道，“混帐！太阳会把我的皮肤晒坏的。你自己怎么不去？！”
描眉的女“咯咯”一笑，“本宫是宫里好看的‘丽嫔’呀，怎么能被太阳晒着呢。”她诡秘的一笑，“陛下喜欢本宫身上这样白了。”
我闻言一惊，竟然是丽嫔！转眼去看钰莹，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无，只是冷眼旁观。
她的笑极其活，一笑手中的木炭便落在了我脚边。她现丢了自己的爱物，回身来寻，骤然见了我，一时呆在那里。
她脸上的面粉扑得极厚，雪白似鬼魅，我看不出她脸上究竟是何神情。
她的眼中却是交杂着恐惧、震惊和混乱。
终于在我的脚下寻得了她的宝贝，她抬起头来见我的面容，眼神里立刻透出了慌张的神情，向我跪地，说道，“德妃娘娘，臣妾错了……你不要害我，臣妾不想去冷宫……”
她竟然将我看做如今的婉嫔，这已经是多久前的事情了，我全然不知道，我在宫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所谓的丽嫔，如今我只能知晓，他莫千尘在我走后，依旧是莺歌燕舞，丝毫不改……
冷宫外的空气此刻闻来是难得的鲜，我强行压制下胃中翻腾踊跃的恶心感觉，似乎从一个噩梦里苏醒过来。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后宫的另一幕。这样场景让我害怕并且厌恶。
钰莹追出来轻拍我的背，温和道，“还好吧？”
我点点头，道，“你带我来冷宫，不是让专程让我来看丽嫔的吧？”
她微微一笑，道，“留意到丽嫔身边那个女了么？”
我蹙一蹙眉，只是不语。钰莹晓得我厌恶那种恶心，慢声道，“她是陛下以前的玉嫔。”
这个名字我并不熟悉，莫千尘有诸多的内宠。而嫔，并不是很高的位份。即便如今宫中，也有多个。玉嫔，实在是我不晓得的。
钰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慢慢道，“玉嫔比你早半年入宫，初封人，进芳贵人、良娣，承恩半年后有身孕进封芳嫔，也很得了一段时间的风光，可惜失足小产，她因为太过伤心而失意于皇上，后来又口出怨言污蔑德妃杀害她腹中，所以被打入冷宫。”
我凝眸于她，轻声道，“妹妹怕我步上她的后尘？”
钰莹道，“她是否真的污蔑德妃并无人知道，只是陛下信了她是污蔑。俗话说‘见面三分情’，玉嫔一味沉溺于自己失之痛而不顾陛下，连见面分辩的机会也没有，只怕就算是冤枉也只能冤枉了。”
钰莹说完，右手猛地一指冷宫，手腕上的金镯相互碰触出“哗啦”一声脆响，话音一重颇含了几分厉色和痛心，道，“这就是前车之鉴！你若一味消沉下去，她们俩的现状就会是你日后的下场！”
我静默不言，肃杀的风从耳边呼啸而去，干枯黄的树叶被风卷在尘灰中不由自主地打着卷儿。冷宫前空旷的场地上零星栖息着几只乌鸦，沉默地啄着自己的羽毛，偶尔出“嘎”一声嘶哑的鸣叫声，当真是无限凄凉。
许是怀着惊动的心事，这一路迢迢走得越慢。钰莹的话言尽于此，再没有多说一句。只是一路上都紧紧握住我的手，以她手心的温度，温暖我沉思中冰凉的手。
走至上林苑的偏门，钰莹道，“我先回宫去了，你……仔细思量吧。”
我点点头，自永巷择了近路往自己宫中去。永巷无尽的穿堂风在秋冬尤为凛冽，两侧是四通八达，无处不有风来，吹得锦兜披风上的风毛软软拂在面上，隐约遮住了视线。
斜刺里横出一个人来，我躲避不及，迎面撞在那人身上。只闻得“哎哟”一声，抬头看去，正是惠嫔。
我见撞着了她，忙站立一边请安告罪。她看清了是我，忽然神色一变，生了几分怒意和威严出来。
我晓得不好，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招惹是非，于是神色愈加谦卑恭谨。惠嫔的怒气却并没有下去，道，“莘嫔走路怎么没有规矩，几月不见陛下而已，难道宫中的礼节都忘记了么？”
我忙道：“是我不好，冲撞了惠嫔姐姐。”
她身边闪出一阵轻狂的轻笑，我想亦不用想，便知道是婉嫔在了。眼下她在，必然会不失时机报复于我，今日的事算是麻烦了。
果然婉嫔作势行了半个礼，掩嘴轻笑着，拖长了尾音道，“嫔妾道是谁呢？原来是陛下从前喜欢的莘嫔娘娘呀，难怪啊难怪……”
她刻意在“从前”二字是说得腔调十足，讽刺我如今的失宠。这次是我无心冲撞在前，少不得忍气吞声道，“请姐姐见谅。”
惠嫔尚未开口，婉嫔故作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道，“哟！莘嫔娘娘这喊得是哪门姐姐呀，本宫可只有惠嫔这一个妹妹。”
我心头萌怒意，纵然我今日落魄，你又何需这般苦苦相逼……我终究还是屏住了心头的恼怒。
婉嫔见我不说话，越得意，道，“莘嫔娘娘不是一向讲究规矩尊卑的么，怎么见了臣妾妹妹不称呼一声‘娘娘’，也不自称‘嫔妾’了呢？”
这样的萧条的秋，兼着时断时续的雨，日子便在这绵长的阴雨天中静静滑过了。
这一日雨过初晴，太阳只是蒙昧的微薄的光，像枯黄的叶，一片一片落在人身上。
钰莹见我这样避世，时时劝我几句，而我能回应的，只是沉默。这日钰莹来我宫中，二话不说，起身扯了我的手便走。她的步很，拉着我匆匆奔走在永巷的石道上，风扑起披风坠坠的衣角。
我不晓得她要带我去哪里，路很长，走了许久还没有到她要去的地方。我留神周遭景物，仿佛是从前在哪里见过的，用心一想，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条路，便是通往去冷宫的道路。
走了很久，到冷宫。推开门，有数不清的细小灰尘迎面扑来，在浅金的日光下张牙舞爪地飞舞。
在我眼里，它们像是无数女积蓄已久的怨气，积聚了太多的痛苦和诅咒，像一个黑暗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阳光在这里都是停滞的，破旧的屋檐下滴答着残留的雨水，空气中有淡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
那些曾经容颜如花的女或哭泣呼喊，或木然蜷缩在地上半睡半醒，或形如疯癫跳跃大笑，而大多人贪恋这久违的日光，纷纷选了靠近阳光的地方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温暖。
她们对我和钰莹的到来漠不关心，几乎视若无睹。
照看冷宫的老宫女和老内监们根本无意照顾这些被历朝皇帝所遗弃的女人，只是定期分一些腐坏的食物给她们让她们能继续活下去，或者在她们过分吵闹时挥舞着棍棒和鞭叱责她们安静下来。
而他们做的多的事，就是面无表情地将这些因为忍受不了折磨而自杀的女的尸体拖到城外的乱葬岗焚化。
人人都晒在太阳底下。我无意转头，阴暗没有日光照耀的角落里只剩下两个女一坐一卧在霉烂潮湿的稻草堆上，连日阴雨，那些稻草已经乌黑烂污。
那两个女衣衫褴褛破旧，蓬头垢面。坐着的那个女手边有一盘尚未舔净汤汁的鱼骨，苍蝇嗡嗡地飞旋着。她的面前竖了一块破了一角的镜，她仔细用零星的面粉小心翼翼地敷着脸和脖，一点也不敢疏忽，仿佛那是上好的胭脂水粉。
敷完面粉后双手在稻草中寻觅着，如获至宝一样取出了一支用火烧过的细木棒，一端烧成了乌黑的炭，正是她用来描眉的法宝。
钰莹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猜猜她是谁？”她的侧脸因为沉重雪白的粉妆和格外突出的黑色长眉而显得阴森可怖，我摇头，实在认不出她是谁。
那女一边认真地画着自己的眉毛，一边嘴里絮叨着道，“那一年选秀，本宫是漂亮的一个，皇上一眼就看见了本宫，想都不想就留了本宫的牌。整个宫里，本宫只比德妃娘娘的样貌差那么一点儿。那时候皇上可喜欢本宫了……”
她吃吃地笑道，“陛下他一个晚上宠幸了本宫三回呢，还把‘丽’字赐给本宫做封号，不就是说本宫长得好看么？”
她沉溺在回姨里，忘记了此刻不堪的际遇。她描完眉，兴冲冲地去推身边躺着的那个女，连连问道，“本宫的妆好不好看？”
那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厌烦道，“好看好看！整天念叨那些破事儿，老娘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说着也不顾忌有人在，她慢里斯条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肮脏破旧的衣裙。
她悠闲的一只手在身上搔痒，另一只手迅而准确地在衣物上搜寻到虱，稳稳当当地丢进嘴里，“啪”一声咀嚼的轻响，露出津津有味地满意的表情。我胸口一阵恶心，强烈升起想要呕吐的感觉。
描眉的女也不生气她的敷衍，继续化着她的妆，道，“只要本宫天天这样好看，陛下总有一天还会喜欢本宫的。”说着用脚尖轻轻踢一踢身边的女子道，“你怎么不去晒太阳，身上一股霉味儿。”
躺着的女粗鲁道，“混帐！太阳会把我的皮肤晒坏的。你自己怎么不去？！”
描眉的女“咯咯”一笑，“本宫是宫里好看的‘丽嫔’呀，怎么能被太阳晒着呢。”她诡秘的一笑，“陛下喜欢本宫身上这样白了。”
我闻言一惊，竟然是丽嫔！转眼去看钰莹，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无，只是冷眼旁观。
她的笑极其活，一笑手中的木炭便落在了我脚边。她现丢了自己的爱物，回身来寻，骤然见了我，一时呆在那里。
她脸上的面粉扑得极厚，雪白似鬼魅，我看不出她脸上究竟是何神情。
她的眼中却是交杂着恐惧、震惊和混乱。
终于在我的脚下寻得了她的宝贝，她抬起头来见我的面容，眼神里立刻透出了慌张的神情，向我跪地，说道，“德妃娘娘，臣妾错了……你不要害我，臣妾不想去冷宫……”
她竟然将我看做如今的婉嫔，这已经是多久前的事情了，我全然不知道，我在宫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所谓的丽嫔，如今我只能知晓，他莫千尘在我走后，依旧是莺歌燕舞，丝毫不改……
冷宫外的空气此刻闻来是难得的鲜，我强行压制下胃中翻腾踊跃的恶心感觉，似乎从一个噩梦里苏醒过来。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后宫的另一幕。这样场景让我害怕并且厌恶。
钰莹追出来轻拍我的背，温和道，“还好吧？”
我点点头，道，“你带我来冷宫，不是让专程让我来看丽嫔的吧？”
她微微一笑，道，“留意到丽嫔身边那个女了么？”
我蹙一蹙眉，只是不语。钰莹晓得我厌恶那种恶心，慢声道，“她是陛下以前的玉嫔。”
这个名字我并不熟悉，莫千尘有诸多的内宠。而嫔，并不是很高的位份。即便如今宫中，也有多个。玉嫔，实在是我不晓得的。
钰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慢慢道，“玉嫔比你早半年入宫，初封人，进芳贵人、良娣，承恩半年后有身孕进封芳嫔，也很得了一段时间的风光，可惜失足小产，她因为太过伤心而失意于皇上，后来又口出怨言污蔑德妃杀害她腹中，所以被打入冷宫。”
我凝眸于她，轻声道，“妹妹怕我步上她的后尘？”
钰莹道，“她是否真的污蔑德妃并无人知道，只是陛下信了她是污蔑。俗话说‘见面三分情’，玉嫔一味沉溺于自己失之痛而不顾陛下，连见面分辩的机会也没有，只怕就算是冤枉也只能冤枉了。”
钰莹说完，右手猛地一指冷宫，手腕上的金镯相互碰触出“哗啦”一声脆响，话音一重颇含了几分厉色和痛心，道，“这就是前车之鉴！你若一味消沉下去，她们俩的现状就会是你日后的下场！”
我静默不言，肃杀的风从耳边呼啸而去，干枯黄的树叶被风卷在尘灰中不由自主地打着卷儿。冷宫前空旷的场地上零星栖息着几只乌鸦，沉默地啄着自己的羽毛，偶尔出“嘎”一声嘶哑的鸣叫声，当真是无限凄凉。
许是怀着惊动的心事，这一路迢迢走得越慢。钰莹的话言尽于此，再没有多说一句。只是一路上都紧紧握住我的手，以她手心的温度，温暖我沉思中冰凉的手。
走至上林苑的偏门，钰莹道，“我先回宫去了，你……仔细思量吧。”
我点点头，自永巷择了近路往自己宫中去。永巷无尽的穿堂风在秋冬尤为凛冽，两侧是四通八达，无处不有风来，吹得锦兜披风上的风毛软软拂在面上，隐约遮住了视线。
斜刺里横出一个人来，我躲避不及，迎面撞在那人身上。只闻得“哎哟”一声，抬头看去，正是惠嫔。
我见撞着了她，忙站立一边请安告罪。她看清了是我，忽然神色一变，生了几分怒意和威严出来。
我晓得不好，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招惹是非，于是神色愈加谦卑恭谨。惠嫔的怒气却并没有下去，道，“莘嫔走路怎么没有规矩，几月不见陛下而已，难道宫中的礼节都忘记了么？”
我忙道：“是我不好，冲撞了惠嫔姐姐。”
她身边闪出一阵轻狂的轻笑，我想亦不用想，便知道是婉嫔在了。眼下她在，必然会不失时机报复于我，今日的事算是麻烦了。
果然婉嫔作势行了半个礼，掩嘴轻笑着，拖长了尾音道，“嫔妾道是谁呢？原来是陛下从前喜欢的莘嫔娘娘呀，难怪啊难怪……”
她刻意在“从前”二字是说得腔调十足，讽刺我如今的失宠。这次是我无心冲撞在前，少不得忍气吞声道，“请姐姐见谅。”
惠嫔尚未开口，婉嫔故作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道，“哟！莘嫔娘娘这喊得是哪门姐姐呀，本宫可只有惠嫔这一个妹妹。”
我心头萌怒意，纵然我今日落魄，你又何需这般苦苦相逼……我终究还是屏住了心头的恼怒。
婉嫔见我不说话，越得意，道，“莘嫔娘娘不是一向讲究规矩尊卑的么，怎么见了臣妾妹妹不称呼一声‘娘娘’，也不自称‘嫔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