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相门权秀
字体: 16 + -

第111章 道貌岸然,恐有后招

    宇文放扔了手中朱笔,往身后宽大的椅背上一靠,也不说话,只以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封十八道:'六日之前,国公爷派遣自己的心腹部将往乾州内城押粮,本来一天之内就能来回的行程,可是那部将却迟迟未归,国公爷恐是途中出现了意外,就让二老爷带五百精兵前去接应,不想却和附近山上下来抢粮的山匪发生火拼,二老爷被劫持,说是让拿五十万两银子去换。国公爷当即带兵前去围剿,不曾想他前脚刚走,后面就遭遇了敌军袭营。虽然国公爷随后得到消息就连忙折返,可军中因为年后就一直休战,兵士们都提前没有准备,又兼之没有主帅坐镇,一开始就乱了阵脚,最后虽然暂时击退了敌军,但是我方损失惨重,整个队伍已经退进乾州城内防守了。'

    灯影之下,宇文放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问道:'人怎么样?'

    '二老爷没能救回来,军中已经报了丧。国公爷身边,好在殿下您早前让十九安排了我们的人,有弓箭手趁乱伏击国公爷,人是暂时救下来了,只是一点轻伤,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乾州外营地失守,又折损了近两万人的军中编制,等战报传回京城,怕是陛下不会轻饶。'封十八道。

    宇文放微微沉吟:'如果只是这样,那对程家而言这还不算糟糕。'

    封十八不解:'您是担心他们还有后招?'

    '本宫是担心大舅舅他自己把持不住!'宇文放道,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外祖父子嗣少,就他跟二舅舅兄弟两个,如今二舅舅遭遇不测,再加上战事上的惨败……'

    他说着,就抬手按了按眉心。

    封十八道:'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殿下您也不能贸然去信提醒他啊,正值敏感时期,万一您的书信落入居心叵测的人手里,被他们参您一个擅自勾结戍边武将的罪名,那就百口莫辩了。'

    宇文放也颇有些一筹莫展:'父皇得到消息不会比咱们这边慢,但是边境惨败容易动荡人心,现在顺德王府和漠北王廷的使团都已经进京,明日早朝上他还不至于就要处置此事,而应该是会秘密派遣他信得过的武将和监军立刻赶过去,我们还有时间!'

    他有了定论,就立刻抬头给封十八使了个眼色:'派人叫程玉珩马上来见我!'

    '是!'封十八也不废话,直接出去叫了个心腹的侍卫去国公府,回来之后才试着问道:'殿下是想让二公子亲自走一趟?'

    '让他去吧!'宇文放道,眉目之间他其实还是很镇定的,语气中甚至还带了几分戏谑:'好歹是一场姻亲,他们在本宫最艰难的时候选择隔岸观火,本宫虽然很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但是看在薨逝了的母后的份上,本宫好歹不能

    看着她的兄弟们全都殒命吧?让程玉珩赶过去,来得及就劝住,来不及……看他们的运气吧。'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乾州军营和内城之间的山上,早些年的确一直是山匪横行,可自从二十年前乾州城建成,朝廷的军队开始在城外扎营驻守之后,那里绿林道上的势力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能公然出面劫持朝廷军队粮草,并且还能和守军抗衡的绿林势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十九刚好离那边不远,已经亲自赶过去了。'封十八道:'按理说,就算那一片山上真的还有残存的山匪,也不敢和朝廷作对的。而且前后几桩事件配合默契,一环扣一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巧合的。'

    宇文放手指轻叩着座椅的扶手,眸色渐渐收冷:'如果只是军中出了内鬼和敌军勾结,那本宫姑且还算它是个天灾,怕就怕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啊……'

    哪怕还没有拿到调查的结果,他也不信这些会是意外。

    封十八却是倒抽一口凉气:'殿下,您该不会是怀疑……'

    宇文放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你还是祈祷这都是本宫的小人之心吧!他动什么手脚都可以,但如果真的铤而走险把这种阴私手段耍到了军中……那就真是触到本宫的底线了。'

    不为别的,一场战事失利,葬送的就是数万人的性命,甚至稍有偏差,还有可能引狼入室丢城弃土,殃及附近城镇的百姓。

    这可真不是拿来闹着玩儿的。

    封十八看着他的脸色,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晟王他……不敢吧?'

    这话说的却十分没有底气。

    毕竟,宇文放从来就没相信宇文长安和上官泓会谋反作乱,既然他们第一次能陷害忠良,葬送掉项王府和上官氏满门阖族上千人的性命,如果说这一次玩得再大一点,把手段使到了军中,就更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宇文放未置可否,琢磨了半天,突然问道:'父皇不是命老三去招待漠北使团了吗?他行程怎么安排的?'

    '说明天会在晟王府设接风宴,后面的,大概也就在城内城外的转转了吧。'封十八回道。

    '那……明天咱们也去蹭个接风酒席吃一吃吧!'宇文放突然坐直了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重新捡起朱笔看公函。

    他原以为唐建渊道貌岸然,只是个弄权之辈,可如果他目前的推论正确的话,那么宇文拓和这人合作之后的动作就大的有点离谱了……

    封十八见他心情不佳,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宇文放折子批复到第五封的时候,外面套着一身黑色斗篷的程玉珩就被封十八带了进来。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程玉珩平时总是没个正形,可这天三

    更半夜宇文放派人秘密去找他,他也能察觉到是出什么大事了,所以过来的一路上都下意识的有点紧张。

    宇文放自案后抬起头,也不废话,直言道:'本宫刚收到密报,前几天乾州城战事失利,损失惨重,你大伯纵横军中,已经多年不曾尝过败绩了,本宫怕他想不开会走极端,我这边不方便干预军务,你马上收拾一下,连夜出城走一趟乾州城吧。'

    定国公程宏生了程玉瑾之后,下面还有两个庶子,而程家二房老爷程延并没有嫡子,唯一的儿子程玉珩还是庶出。

    程玉珩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不抢他大哥程玉瑾的风头,一直都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模样,事实上他却是十分机敏的。

    听宇文放这么一说,便是骤然一惊,脸色微微发白:'情况很严重吗?'

    '本宫一两句也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事不宜迟,你收拾一下,连夜出发。'宇文放道。

    '好!我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启程。'虽然心里因为某种猜测而恐惧疯长,程玉珩也不再多问,强行定了定神就匆忙的准备告辞回去准备了。

    '哎!'宇文放低头又写了两个字,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住了他,嘱咐:'对家里什么也别说,就说出京去玩几天。'

    程家人对宇文放绝对算不上关照,尤其是在程皇后生了宇文梁之后,程宏实际上就是手里死抓着兵权稳定地位,然后目光在两个皇子之间待价而沽。

    宇文放应该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明面上虽然和国公府之间保持着正常的往来,却并不十分的拉拢和近亲,一直都保持着一种礼貌又疏离的关系。

    这种时候,他其实完全可以选择置之不理,作壁上观的。

    程玉珩到底只是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又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养尊处优多年,在这种变故之下,早就心绪不定,此时再面对宇文放时,突然就心生愧意。

    他的眼眶微微涨红,用力的抿抿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其事的拱手深深一揖。

    宇文放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愣怔。

    他已经一撩袍角,转身大步离开了。

    夜色浓稠,很快的,万物再度归于宁静。

    荣国侯府。

    上官雨睡了一觉醒来,仍是先去看了唐晩一趟。

    唐晩退烧了,但是精神仍是不太好,还听大夫的话在床上休养。

    上官雨陪她一起用了早膳,又说了会儿话,才说自己几天没见唐逸,要过去陶然居玩。

    唐逸平时在家的时候不多,难得最近都在,唐晩虽然也想过去,可是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怕他看见了担心,就只能作罢。

    当然,这一点也是在上官雨的意料之中的。

    唐晩太懂事,她似乎格外的在

    意兄长现在艰难的处境,所以哪怕唐逸对她有诸多的疏忽,她也全都包容理解,凡事尽量的不去打扰,也不给对方添麻烦。

    她跟唐逸之间的兄妹关系,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亲热,但实际上却感情浓烈到一种让旁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从唐晩那里出来,上官雨就带着妙烟直接往大门口去。

    晟王府今日设的是午宴,上官雨这个时间出来已经有些提前,她当然也没有让人去叫唐歆,可是去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唐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来,她还是非去不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