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母女夜话
因为个子矮和青春期少女的隐秘愿望，江思瑾一直对于高跟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她甚至还偷穿江妈妈的高跟鞋出过门。但是由于学校的规定，她最多只拥有过一双中坡跟的凉鞋，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双真正意义上的高跟鞋。
江思瑾捧着盒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江妈妈把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鼓励地拍了拍。
收到了来自妈妈给予的勇气，江思瑾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她干脆利落地打开鞋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银灰色的细跟高跟鞋。
“妈妈……”江思瑾感动地看向江妈妈。
“穿上试试吧，不合适我明天再去换。”江妈妈说着，亲自把这双鞋从盒子里捧出来，弯腰放在江思瑾的脚边，并排摆好。
江思瑾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鞋里，然后在江妈妈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来。
“大小合适吗？”
“嗯。”
“走两步试试磨不磨脚。”
离开了江妈妈的手，江思瑾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她从没尝试过细跟的高跟鞋，而且这双鞋的鞋跟大概有十厘米那么高。
江妈妈就坐在床边，看着女儿从自己手里慢慢地走向门边，从踉踉跄跄到步履稳当，心底里不禁涌现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江思瑾走到门框旁边，扶着门把手转过身来，又朝江妈妈走去。
“妈妈，我回来了。”
江妈妈抱了抱女儿，让她坐下，问她：“磨脚吗？”
“不磨。”江思瑾诚实地回答，“就是脚趾头有一点疼。”
“那是正常的。”江妈妈安慰她，“穿高跟鞋就是会对脚的前半部分造成压力，脚趾头、脚掌……都有可能感觉不舒服，有的鞋子设计得不好，脚后跟也会磨破皮。但是，这点痛哭，是你在选择了高跟鞋之后必须承受的。”
江思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妈妈又说：“刚刚我看着你穿着这双鞋走到门口，一点一点地，一步一步地离我更远，我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特别难受，就好像你真的长大了，正在超你的未来走去，而爸爸妈妈都只能被迫留在原地，不停地目送你的背影走的更远。”
“可是……我总要长大的。”江思瑾说起这个，声音也低落了起来。
“是啊！”江妈妈侧身把女儿抱进怀里，动情地说道，“我就是知道这是一件无法阻止，无法拧转的事情，所以心里才会感觉难过。”
“从你很小的时候，咱们母女两个相处的时间就不算多。”江妈妈目光温柔地回忆着从前，“在你上学前的那一阵子，正好你婶婶怀孕要生孩子，你奶奶要回去照顾她，你爸爸工作又忙，不好请假，你虽然天天跟着我，但我每天课那么多，咱们俩连个说话的机会都很少。那时候，我在讲台上讲着课，你搬一个小板凳就坐在两台的一边，安安静静地玩积木和拼图。因为你乖，学生们都可喜欢你了，一到下课就把你围起来，这个抱两下，那个亲一亲，使劲地往你兜里塞零食。”
“嗯，我记得呢。”说起来这件事，江思瑾也笑起来，“有的学生上学没有带零食，还专门去小超市买，就为了逗我笑，让我叫一句哥哥姐姐。有些人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呢，”她掰着指头数起来：“有苗苗姐姐，珂珂姐姐，阳阳哥哥……苗苗姐姐最喜欢给我买巧克力，我现在不爱吃巧克力可能就是小时候被她喂多了。”
“他们现在也是我当年的年龄了。”江妈妈感慨道，“而你，也到了他们那时候的阶段了。”
江思瑾觉得江妈妈可能要哭了，她仰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妈妈眼睛里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眼神比平常明亮了许多。
“妈妈知道，你心里对我的亲近不如对你奶奶的多。从小我对你的要求就很严，能让你自己做的事情绝不帮你，你又是个天性散漫的孩子，所以经常在心里抱怨我。”
江思瑾不禁嘀咕：“您都知道，还不改一改！”
江妈妈拍拍她的背，温柔而鉴定地说：“改什么呢？奶奶那样宠着你，惯着你，是因为她是个心软的人，总想在你还在家的时候给你再多一点爱，再多一点照顾，让你以后离开家之后每次一想到家里就能感到心里是温暖的。这是长辈的爱，我从来都不干涉她。但是贝贝，你要知道，你不会一辈子在家里的。”
江思瑾双手环抱着江妈妈的腰，听完这段话莫名地想哭。
“从你懂事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半个大人看待了，什么事，只要你可以做到，我就让你自己做，这是我给自己一直在做的准备，准备好迟早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别说了，妈妈。”江思瑾抱紧了妈妈，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别哭，贝贝。”江妈妈伸手把江思瑾脸上的泪珠擦掉，继续说道，“虽然我和你奶奶的教育理念很不一样，但她今天有一句话说得我很赞同，不管以后你孝不孝顺我们，过好你自己的人生是最重要的。你……要善良，要宽恕，要勇敢。”虽然手上给女儿擦着泪，江妈妈自己的泪珠却不停地往下坠落，她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过得算得上是顺利了，升学，工作，家庭，还有你这么个宝贝儿。希望，你能拥有比我更加幸福的人生。”
“我会的，妈妈，我会努力的。”江思瑾把脸埋在妈妈怀里，闷闷地回答。
江妈妈拍着她的背，母女两个人安静地抱在一起呆了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江妈妈突然说，“贝贝，你一直担心我和你爸爸会再要一个孩子，是受了林一楠家里的影响吗？还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多？”
提到这件事，江思瑾有些不开心了，她扁扁嘴巴，过了一会儿才说：“都有。”
“都有？”江妈妈很惊讶，她一直以为夫妻两个给女儿的爱是足够的。
既然今天妈妈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江思瑾索性也就把自己心里藏了很久的想法都说出来了：“早几年你和我爸爸就想要第二个孩子，是我反对才不要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已经很辛苦了，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如果再来一个，我肯定要再多做一些。”
江妈妈静静听着，默默地把女儿又抱紧了一点。
“还有这次，林一楠的妈妈意外怀孕，这还没有生下来，他们全家的人都围着小的转了。一楠这半年多受了多少委屈，又是得住宿舍，又得吃食堂，好不容易周末回家，自己的房间还不能住，只能睡书房。我可不想我以后也这样！”
江妈妈听完这段话倒是忍不住笑了：“我怎么听着你这不是由人推己，而是单纯的心疼林一楠呢？”
“我哪有呀！”江思瑾下意识地嘴硬。
“别装蒜了，我的乖女儿！”江妈妈拖长了声音喊了江思瑾一声，带着笑意说道：“我是你亲妈，你的一点点变化我都能看得出来。不用再掩饰了，暑假旅游回家的时侯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了。”
“啊？”江思瑾吃惊，她还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江妈妈带着些得意，笑道：“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是能从一些小事情上看出来的。这半年多，虽然咱们两个每天都在学校里各忙各的，但是总能在吃饭或者睡觉的时候见到一两面的，你每次一说到林一楠，眼神总是充满光彩的，连眉梢都带着感情。你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以往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原来这么明显吗？江思瑾目瞪口呆，还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
“虽然你以前老是说妈妈和你之间有代沟，但是，别忘了，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龄段走过来的，你的所有隐秘的情感，说不出口的幻想，我曾经也都经历过。虽然这些对我来说年代久远，或许有一些遗忘，但看着你，妈妈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江妈妈把自己的青春期往事也向女儿一一道来，江思瑾这才发现，已经年过四十的妈妈，其实也是有十分少女的一面的。
“因为之前我和你爸爸都答应过你，相信你的能力，把这些事情交给你自己处理，所以我们即使看出来了也一直都没有说。再加上一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相信他的人品，还有你的操守。”
“操守”这个词听在江思瑾的耳朵里，莫名地多了一些奇怪的色彩。她揉了揉自己红透的耳朵，郑重地对江妈妈说：“您放心吧，我们两个是很认真地在交往的，不该做的事情我们不会做的，该做的事情我们一项也没有耽误！”
江妈妈欣慰地搂住女儿，说道：“趁年轻尽情地爱吧，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我们都在你身后呢，就算受伤，起码还有家人。”
江妈妈的话正好切中江思瑾一直以来的心事：她和林一楠两家的关系太近，总怕两个人如果走不到最后，会影响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现在江妈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江思瑾偎在妈妈怀里，发自内心地说：“谢谢妈妈！”
江思瑾捧着盒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江妈妈把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鼓励地拍了拍。
收到了来自妈妈给予的勇气，江思瑾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她干脆利落地打开鞋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银灰色的细跟高跟鞋。
“妈妈……”江思瑾感动地看向江妈妈。
“穿上试试吧，不合适我明天再去换。”江妈妈说着，亲自把这双鞋从盒子里捧出来，弯腰放在江思瑾的脚边，并排摆好。
江思瑾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鞋里，然后在江妈妈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来。
“大小合适吗？”
“嗯。”
“走两步试试磨不磨脚。”
离开了江妈妈的手，江思瑾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她从没尝试过细跟的高跟鞋，而且这双鞋的鞋跟大概有十厘米那么高。
江妈妈就坐在床边，看着女儿从自己手里慢慢地走向门边，从踉踉跄跄到步履稳当，心底里不禁涌现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江思瑾走到门框旁边，扶着门把手转过身来，又朝江妈妈走去。
“妈妈，我回来了。”
江妈妈抱了抱女儿，让她坐下，问她：“磨脚吗？”
“不磨。”江思瑾诚实地回答，“就是脚趾头有一点疼。”
“那是正常的。”江妈妈安慰她，“穿高跟鞋就是会对脚的前半部分造成压力，脚趾头、脚掌……都有可能感觉不舒服，有的鞋子设计得不好，脚后跟也会磨破皮。但是，这点痛哭，是你在选择了高跟鞋之后必须承受的。”
江思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妈妈又说：“刚刚我看着你穿着这双鞋走到门口，一点一点地，一步一步地离我更远，我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特别难受，就好像你真的长大了，正在超你的未来走去，而爸爸妈妈都只能被迫留在原地，不停地目送你的背影走的更远。”
“可是……我总要长大的。”江思瑾说起这个，声音也低落了起来。
“是啊！”江妈妈侧身把女儿抱进怀里，动情地说道，“我就是知道这是一件无法阻止，无法拧转的事情，所以心里才会感觉难过。”
“从你很小的时候，咱们母女两个相处的时间就不算多。”江妈妈目光温柔地回忆着从前，“在你上学前的那一阵子，正好你婶婶怀孕要生孩子，你奶奶要回去照顾她，你爸爸工作又忙，不好请假，你虽然天天跟着我，但我每天课那么多，咱们俩连个说话的机会都很少。那时候，我在讲台上讲着课，你搬一个小板凳就坐在两台的一边，安安静静地玩积木和拼图。因为你乖，学生们都可喜欢你了，一到下课就把你围起来，这个抱两下，那个亲一亲，使劲地往你兜里塞零食。”
“嗯，我记得呢。”说起来这件事，江思瑾也笑起来，“有的学生上学没有带零食，还专门去小超市买，就为了逗我笑，让我叫一句哥哥姐姐。有些人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呢，”她掰着指头数起来：“有苗苗姐姐，珂珂姐姐，阳阳哥哥……苗苗姐姐最喜欢给我买巧克力，我现在不爱吃巧克力可能就是小时候被她喂多了。”
“他们现在也是我当年的年龄了。”江妈妈感慨道，“而你，也到了他们那时候的阶段了。”
江思瑾觉得江妈妈可能要哭了，她仰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妈妈眼睛里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眼神比平常明亮了许多。
“妈妈知道，你心里对我的亲近不如对你奶奶的多。从小我对你的要求就很严，能让你自己做的事情绝不帮你，你又是个天性散漫的孩子，所以经常在心里抱怨我。”
江思瑾不禁嘀咕：“您都知道，还不改一改！”
江妈妈拍拍她的背，温柔而鉴定地说：“改什么呢？奶奶那样宠着你，惯着你，是因为她是个心软的人，总想在你还在家的时候给你再多一点爱，再多一点照顾，让你以后离开家之后每次一想到家里就能感到心里是温暖的。这是长辈的爱，我从来都不干涉她。但是贝贝，你要知道，你不会一辈子在家里的。”
江思瑾双手环抱着江妈妈的腰，听完这段话莫名地想哭。
“从你懂事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半个大人看待了，什么事，只要你可以做到，我就让你自己做，这是我给自己一直在做的准备，准备好迟早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别说了，妈妈。”江思瑾抱紧了妈妈，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别哭，贝贝。”江妈妈伸手把江思瑾脸上的泪珠擦掉，继续说道，“虽然我和你奶奶的教育理念很不一样，但她今天有一句话说得我很赞同，不管以后你孝不孝顺我们，过好你自己的人生是最重要的。你……要善良，要宽恕，要勇敢。”虽然手上给女儿擦着泪，江妈妈自己的泪珠却不停地往下坠落，她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过得算得上是顺利了，升学，工作，家庭，还有你这么个宝贝儿。希望，你能拥有比我更加幸福的人生。”
“我会的，妈妈，我会努力的。”江思瑾把脸埋在妈妈怀里，闷闷地回答。
江妈妈拍着她的背，母女两个人安静地抱在一起呆了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江妈妈突然说，“贝贝，你一直担心我和你爸爸会再要一个孩子，是受了林一楠家里的影响吗？还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多？”
提到这件事，江思瑾有些不开心了，她扁扁嘴巴，过了一会儿才说：“都有。”
“都有？”江妈妈很惊讶，她一直以为夫妻两个给女儿的爱是足够的。
既然今天妈妈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江思瑾索性也就把自己心里藏了很久的想法都说出来了：“早几年你和我爸爸就想要第二个孩子，是我反对才不要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已经很辛苦了，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如果再来一个，我肯定要再多做一些。”
江妈妈静静听着，默默地把女儿又抱紧了一点。
“还有这次，林一楠的妈妈意外怀孕，这还没有生下来，他们全家的人都围着小的转了。一楠这半年多受了多少委屈，又是得住宿舍，又得吃食堂，好不容易周末回家，自己的房间还不能住，只能睡书房。我可不想我以后也这样！”
江妈妈听完这段话倒是忍不住笑了：“我怎么听着你这不是由人推己，而是单纯的心疼林一楠呢？”
“我哪有呀！”江思瑾下意识地嘴硬。
“别装蒜了，我的乖女儿！”江妈妈拖长了声音喊了江思瑾一声，带着笑意说道：“我是你亲妈，你的一点点变化我都能看得出来。不用再掩饰了，暑假旅游回家的时侯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了。”
“啊？”江思瑾吃惊，她还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江妈妈带着些得意，笑道：“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是能从一些小事情上看出来的。这半年多，虽然咱们两个每天都在学校里各忙各的，但是总能在吃饭或者睡觉的时候见到一两面的，你每次一说到林一楠，眼神总是充满光彩的，连眉梢都带着感情。你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以往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原来这么明显吗？江思瑾目瞪口呆，还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
“虽然你以前老是说妈妈和你之间有代沟，但是，别忘了，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龄段走过来的，你的所有隐秘的情感，说不出口的幻想，我曾经也都经历过。虽然这些对我来说年代久远，或许有一些遗忘，但看着你，妈妈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江妈妈把自己的青春期往事也向女儿一一道来，江思瑾这才发现，已经年过四十的妈妈，其实也是有十分少女的一面的。
“因为之前我和你爸爸都答应过你，相信你的能力，把这些事情交给你自己处理，所以我们即使看出来了也一直都没有说。再加上一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相信他的人品，还有你的操守。”
“操守”这个词听在江思瑾的耳朵里，莫名地多了一些奇怪的色彩。她揉了揉自己红透的耳朵，郑重地对江妈妈说：“您放心吧，我们两个是很认真地在交往的，不该做的事情我们不会做的，该做的事情我们一项也没有耽误！”
江妈妈欣慰地搂住女儿，说道：“趁年轻尽情地爱吧，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我们都在你身后呢，就算受伤，起码还有家人。”
江妈妈的话正好切中江思瑾一直以来的心事：她和林一楠两家的关系太近，总怕两个人如果走不到最后，会影响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现在江妈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江思瑾偎在妈妈怀里，发自内心地说：“谢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