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张村的少年
夜，黑的深沉。
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丝丝的凉意，路两旁的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虫儿伴着天空中闪烁的星空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
弯曲的盘山道有些崎岖，更是在人畜的常年践踏下，磨平了棱角，有些石块在星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些微莹润的光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谧的夜，两支烈烈燃着的火把将夜幕撕开了一角，在火把的映照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有多少人。
“统领，前边就是小张村了。”队伍前列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佝偻着身子说道。
被唤作统领的人，站在队首，手中高举着一只火把，听到汇报之后，却是脚步不停，沉声说道：“还有多远？“
“回统领的话，转过前边的山脚就是了。”
话没说完，一行人便是转过了山脚，影影绰绰之中，可以看到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统领高举火把，示意队伍停下，然后走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村庄。村庄很小，小到了只有二三十间房子，大多的房子并没有院子，还有四五间已经倒了半边墙，不少房子屋顶的茅草也是折断，塌陷，露出一个大洞，惨白色的茅草散乱的直刺天空，仿佛一个个空洞的眼睛。
统领看着眼前的这个村庄，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发堵。但是想着出门之前师尊的口气，还有因为顶了两句嘴就被抽了三十鞭子的师弟，一咬牙，恨声道：“黑狗，上去叫人。”
一个黑瘦的影子应声而出，奔到了村头，用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敲着一面破了一个口的锣。在刺耳的破锣敲击声中，他很快的便是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然后便是扯起正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高声喊道：“小张村的老少爷们儿们，逍遥宗的仙长们现在需要一批人去修筑城墙，有把子力气的人都要，白面的馍馍管够，一天三顿有肉，先到的先走了。”
那个黑瘦的影子喊了三遍，便是又绕着村子走了一遍，看着面前这些不规整的石块堆成的墙壁，还有屋顶上的已经很久没有修整过得茅草，不由得也是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想到：这个村子已经是穷到了这个份上，估计剩下的二十个人能够很快就凑齐了。
黑暗中不断有开启门扉的声音，长年没有上油的门轴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让人听了有些烦躁。
统领看着不断开启门扉，却没有一处点灯的房子里走出的人们，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这个村子也是太穷了。
叫黑狗的少年不断收拢着这些刚出门的庄稼汉，让他们站成一排走到村头，却是在看到对方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心道：这胶东六郡以民风彪悍著称，一条条响当当的汉子混的你们这熊样的也是绝无仅有了。
“统领，一共是二十二条响当当的汉子。”黑狗走到统领面前唱了个肥诺，高声禀报道。
那个统领此时站在石头上，站在两边的两个人手持火把，比他整整矮了半个身子，不断跳动的火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也让他的面容完全遮蔽在了阴影之中，显得神秘而高大。
“老少爷们儿们，我是逍遥宗外门弟子孙义，现在奉师命来请各位前去协助，主要是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时间是两个月，白面馍馍管饱，三顿，顿顿有肉，两个月到了，一人有一两银子的报酬。现在愿意走的站到我们的队伍里去。队伍里的也是这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儿，待遇跟大家一样。”统领说完大手一挥，自有黑狗去将剩下的事情办理妥当。
村里的人进到了队伍里问了问报酬的事儿，也都是满意的点头，然后便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站到了一起，在人群之中找寻着相熟的面孔。
孙义看着这些因为一顿能吃一块大肥肉，两个白面馍馍而兴奋的普通百姓，不由得觉得有些悲哀。便是转过身，继续看着这个只剩下老幼妇孺的村庄。
“呔！是谁在那!”孙义看到一间房顶破了一个大洞，窗户也是碎了半扇的屋子里面寒光一闪，便是大叫一声，身形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孙义只冲到一半，便是停了下来。不由得自嘲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此时也是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面有菜色，神态却是十分平静，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胸口用草绳吊着一块缺了一角的铜镜，右手握着一根比他还要高一头的鸡蛋粗的木棍，木棍的顶端用破布条缠着半把剪刀，剪刀被磨得锃光瓦亮，显得十分的锋利。
少年拉开门看到对面突兀停下来的孙义不由得一愣，随即便是有些紧张的说道：“这……这位二哥……俺……俺不想当苦力。”
孙义看着对面这个操着浓重胶东口音的少年，不由得笑了，又想到自己刚才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丢人，不由得又是板起脸来说道：“你这小身板，不当苦力，还能干什么。”
“二……二哥（注），”少年使劲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说道：“俺想打仗咧！”说着举了举手中的那根自制的“长枪”。
孙义看到对面少年的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要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敌人，就是连自己这种在逍遥宗呆了二三十年的外门弟子都是不敢说上战场杀敌，对面这小子难道是以为现在是世俗之间战争么？
孙义略一犹豫，后边的黑狗却是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师兄，还是让他加入咱们的护卫队吧，后边的那些泥腿子不愿意和他一块走。”
“为什么？”孙义又上下打量了一次面前的这个瘦弱少年，发觉除了营养不良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疑惑的问道。
“师兄，”黑狗拉了拉孙义的衣袖，“刚才那帮泥腿子说这家伙，不吉利。”
“怎么个不吉利法儿？咱们都是什么人，还在乎这个？”孙义不满的瞪了黑狗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次出来他们有任务在身，壮丁的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是瘦弱了一点，但是最少也是有十五六岁了，力气肯定是有的，又主动说想要上战场，肯定就不怕死，这种壮丁要不要，难道还需要多想么？
“刚才村里边的人都说，这小子上一次闹魔没有死，却是将家中的八口人都是克死了。”黑狗一听师兄问起，便是将刚才听到的八卦添油加醋的对孙义说了一遍。
孙义听了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闹魔都没有死？命还真是硬！不过一家八口人只剩下他一个，怪不得他说要上战场，看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孙义思量了一下，便是转过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我们现在就需要你这种战士！以后你的待遇加一倍，跟着我，只要这次你能活下来，我保举你进逍遥宗。”
“真的？俺也能成神仙？”少年一听这话便是两眼放光。
孙义看着这小子兴奋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苦笑，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成为仙人，自己又怎么会在外门蹉跎这么多年，但是他此时却是不能打击少年的积极性，便是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没错，只要你干得好，早晚能够成为仙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墨尘！墨是笔墨纸砚的墨，尘是和光同尘的尘。”
“你还挺有文化。”
“那当然，俺们家可是这十里八乡的书香门第！”
孙义听着少年带着骄傲，又带着酸楚的声音，不由得鼻头有些发酸。如果不闹魔，世界或许会有所不同吧，他的还有我的。
注：山东话大哥（武大郎）有骂人的意思，所以方言里一般以二哥为尊称，现在大多不在乎了，这里用二哥是为了突出方言特色。
(本章完)
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丝丝的凉意，路两旁的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虫儿伴着天空中闪烁的星空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
弯曲的盘山道有些崎岖，更是在人畜的常年践踏下，磨平了棱角，有些石块在星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些微莹润的光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谧的夜，两支烈烈燃着的火把将夜幕撕开了一角，在火把的映照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有多少人。
“统领，前边就是小张村了。”队伍前列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佝偻着身子说道。
被唤作统领的人，站在队首，手中高举着一只火把，听到汇报之后，却是脚步不停，沉声说道：“还有多远？“
“回统领的话，转过前边的山脚就是了。”
话没说完，一行人便是转过了山脚，影影绰绰之中，可以看到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统领高举火把，示意队伍停下，然后走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村庄。村庄很小，小到了只有二三十间房子，大多的房子并没有院子，还有四五间已经倒了半边墙，不少房子屋顶的茅草也是折断，塌陷，露出一个大洞，惨白色的茅草散乱的直刺天空，仿佛一个个空洞的眼睛。
统领看着眼前的这个村庄，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发堵。但是想着出门之前师尊的口气，还有因为顶了两句嘴就被抽了三十鞭子的师弟，一咬牙，恨声道：“黑狗，上去叫人。”
一个黑瘦的影子应声而出，奔到了村头，用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敲着一面破了一个口的锣。在刺耳的破锣敲击声中，他很快的便是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然后便是扯起正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高声喊道：“小张村的老少爷们儿们，逍遥宗的仙长们现在需要一批人去修筑城墙，有把子力气的人都要，白面的馍馍管够，一天三顿有肉，先到的先走了。”
那个黑瘦的影子喊了三遍，便是又绕着村子走了一遍，看着面前这些不规整的石块堆成的墙壁，还有屋顶上的已经很久没有修整过得茅草，不由得也是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想到：这个村子已经是穷到了这个份上，估计剩下的二十个人能够很快就凑齐了。
黑暗中不断有开启门扉的声音，长年没有上油的门轴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让人听了有些烦躁。
统领看着不断开启门扉，却没有一处点灯的房子里走出的人们，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这个村子也是太穷了。
叫黑狗的少年不断收拢着这些刚出门的庄稼汉，让他们站成一排走到村头，却是在看到对方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心道：这胶东六郡以民风彪悍著称，一条条响当当的汉子混的你们这熊样的也是绝无仅有了。
“统领，一共是二十二条响当当的汉子。”黑狗走到统领面前唱了个肥诺，高声禀报道。
那个统领此时站在石头上，站在两边的两个人手持火把，比他整整矮了半个身子，不断跳动的火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也让他的面容完全遮蔽在了阴影之中，显得神秘而高大。
“老少爷们儿们，我是逍遥宗外门弟子孙义，现在奉师命来请各位前去协助，主要是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时间是两个月，白面馍馍管饱，三顿，顿顿有肉，两个月到了，一人有一两银子的报酬。现在愿意走的站到我们的队伍里去。队伍里的也是这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儿，待遇跟大家一样。”统领说完大手一挥，自有黑狗去将剩下的事情办理妥当。
村里的人进到了队伍里问了问报酬的事儿，也都是满意的点头，然后便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站到了一起，在人群之中找寻着相熟的面孔。
孙义看着这些因为一顿能吃一块大肥肉，两个白面馍馍而兴奋的普通百姓，不由得觉得有些悲哀。便是转过身，继续看着这个只剩下老幼妇孺的村庄。
“呔！是谁在那!”孙义看到一间房顶破了一个大洞，窗户也是碎了半扇的屋子里面寒光一闪，便是大叫一声，身形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孙义只冲到一半，便是停了下来。不由得自嘲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此时也是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面有菜色，神态却是十分平静，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胸口用草绳吊着一块缺了一角的铜镜，右手握着一根比他还要高一头的鸡蛋粗的木棍，木棍的顶端用破布条缠着半把剪刀，剪刀被磨得锃光瓦亮，显得十分的锋利。
少年拉开门看到对面突兀停下来的孙义不由得一愣，随即便是有些紧张的说道：“这……这位二哥……俺……俺不想当苦力。”
孙义看着对面这个操着浓重胶东口音的少年，不由得笑了，又想到自己刚才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丢人，不由得又是板起脸来说道：“你这小身板，不当苦力，还能干什么。”
“二……二哥（注），”少年使劲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说道：“俺想打仗咧！”说着举了举手中的那根自制的“长枪”。
孙义看到对面少年的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要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敌人，就是连自己这种在逍遥宗呆了二三十年的外门弟子都是不敢说上战场杀敌，对面这小子难道是以为现在是世俗之间战争么？
孙义略一犹豫，后边的黑狗却是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师兄，还是让他加入咱们的护卫队吧，后边的那些泥腿子不愿意和他一块走。”
“为什么？”孙义又上下打量了一次面前的这个瘦弱少年，发觉除了营养不良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疑惑的问道。
“师兄，”黑狗拉了拉孙义的衣袖，“刚才那帮泥腿子说这家伙，不吉利。”
“怎么个不吉利法儿？咱们都是什么人，还在乎这个？”孙义不满的瞪了黑狗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次出来他们有任务在身，壮丁的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是瘦弱了一点，但是最少也是有十五六岁了，力气肯定是有的，又主动说想要上战场，肯定就不怕死，这种壮丁要不要，难道还需要多想么？
“刚才村里边的人都说，这小子上一次闹魔没有死，却是将家中的八口人都是克死了。”黑狗一听师兄问起，便是将刚才听到的八卦添油加醋的对孙义说了一遍。
孙义听了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闹魔都没有死？命还真是硬！不过一家八口人只剩下他一个，怪不得他说要上战场，看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孙义思量了一下，便是转过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我们现在就需要你这种战士！以后你的待遇加一倍，跟着我，只要这次你能活下来，我保举你进逍遥宗。”
“真的？俺也能成神仙？”少年一听这话便是两眼放光。
孙义看着这小子兴奋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苦笑，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成为仙人，自己又怎么会在外门蹉跎这么多年，但是他此时却是不能打击少年的积极性，便是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没错，只要你干得好，早晚能够成为仙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墨尘！墨是笔墨纸砚的墨，尘是和光同尘的尘。”
“你还挺有文化。”
“那当然，俺们家可是这十里八乡的书香门第！”
孙义听着少年带着骄傲，又带着酸楚的声音，不由得鼻头有些发酸。如果不闹魔，世界或许会有所不同吧，他的还有我的。
注：山东话大哥（武大郎）有骂人的意思，所以方言里一般以二哥为尊称，现在大多不在乎了，这里用二哥是为了突出方言特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