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文斗
以六百年前的“血色七夕节惨案”为契机，周王室逐渐建立了以隶属于王室的神衣卫为主、以隶属于地方诸侯的守卫部队为辅的二元治安体制。随着近百年来神衣卫权力的不断扩张，大周各地的街头流氓在传统的直接武力对抗的方式外，逐渐发展出了一种被称作“文斗”的街头斗殴方式。
此时此刻的白墙街上，徐迟和牛二两人大眼瞪怼小眼的的行为就是“文斗”的第一步——斗眼。虽然实际经历过的不少人觉得这种战斗方式有点蠢，但是不少围观人士却觉得这种方式挺有气势，这种莫名其妙的斗殴方式也就被莫名其妙地保留了下来，成为了大周街头文化的一部分。
商会阳台上，老古向副手问道：“这两个人站在下面一动不动干什么？”
老庞道：“我听说高手过招之间讲究敌不动我不动，最后一招之间决出胜负，难道......”
老古笑着反问道：“虽然你我都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见过的高手应该也不少了，你觉得他们像吗？”
庞开源砸了下嘴道：“那个巨汉看上去倒是有点生经百战的样子，那个小妖依我看还差点意思......”
也难怪两个占据贵宾席的老奸商看不出个所以然，两个老人十几岁时就作为学徒跟随老哈大师学习，一辈子都待在商会里，哪里会晓得社会底层这些门道。
与此相反，退到人群中的常欢倒是向身边的围观群众解说得不亦乐乎：“这斗眼就是斗气，哪边要是气势弱了，先眨眼或是先退后那就是输了。”
“那依狗哥您看现在是谁占上风呢？”
“那当然是小爪哥了。”人群里有人出声问道。
“这又是为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铜皮狗心说这还用得着看，眼睛大容易进灰的道理你不懂呀，再说也没听说哪个狮族眼睛怕光的，一看向自己发问的又是刚才那个小混混，忍不住就又抬手给了他个脑门子。其实常欢不知道的是，狮族人除了上下眼睑之外还有一个横眼睑，这种生理构造即便是在妖族百部之中也是极为少见。在徐迟看来自己的眼睛一不怕光，二不怕灰，所有这场比斗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输的可能。
果然不久之后牛二就顶着一双泪眼败下阵来，人群人的不少无赖少年见状纷纷叫好。不过这大汉嘴上却不认输，大骂道：“你这小妖无耻耍诈，你的眼睛有问题。”
徐迟闻言不禁暗笑，明知道我是狮族的却要和我斗眼就是你自己蠢，再说你说我是妖族，难道你自己就不是吗？也是怕牛二说不定知道横眼睑的秘密，把这件事当众拿出来说事，徐迟干脆就选择先发制人，指着巨汉说道：“你说我是妖族？你个牛头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我发现不了不这个爆炸头里藏着的断角吗？”
听到徐迟这么说围观的人群不由哗然，细看之下这个巨汉的夸张发型里果然藏着两根断角，再加上这对牛眼和这个大牛鼻子，这个巨汉不就是个标准的牛族吗？按照大周的潜规则，在鄙视链上人族看不起妖族，大陆南方的妖族看不起中部山脉地区的妖族，中部的妖族又看不清北方边境地区的妖族，帝国境内的妖族又看不上蛮荒之地的妖族。众所周知的是，大周境内没有合法的牛族部落，那么这个牛头人必然是来自北境之外，想到一个北境妖族竟然在大周境内冒充人族，不少围观者已经是口出污言秽语。阳台上的老庞更是激动，破口骂道：“守卫队在干什么，怎么会让这个牛头人进城的，我要去神衣卫检举这个间谍。”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拉住。老古劝道：“开源你干什么，你没看见人群外的守卫队吗，他们都没动你动什么？”
牛二心知这时候解释只会是越描越黑，看了一眼人群后决定以行动应对，只见巨汉直接把背上的武器掷在地上，一把抓下身上的皮甲，露出密布上身的一道道伤疤和着描绘“五龙之战”主题的巨幅纹身。
这就是进入文斗的第二阶段——斗纹了。纹身是少数从灵族统治时期保留下来的古老风俗之一，不仅是流行在武林人士之中，大周的贵族也有纹身的风气，不过他们的纹身与平民的纹身在性质上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就是了。至于混迹街头的那些混混无赖们，更是没有一个不去纹身的。斗纹身不仅斗的是纹身，也是双方肌肉和伤疤的比拼，讲究的是纹身的样式，密度和身型的完美结合。
看着牛头人一身健硕肌肉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和纹身，人群中刚才还口吐污言的无赖都安静了下了，唯有铜皮狗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哎呦喂，这可是一身上好的牛肉啊，切一切把牛皮上的脏东西去了拿到南门集市上怕是能卖不少钱吧。”
牛二听到常欢的挑衅后只是瞪了铜皮狗一眼便转过头去狠狠地盯住徐迟。铜皮狗看到不只是牛头人不理自己，周围的人群也没几个人应喝自己的，一时间觉得无趣得很，于是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徐迟身上。
徐迟看到牛二这一身伤疤和纹身也是不由得暗叹一声，不过这也不代表自己就怕了这个莽夫了，徐迟一边慢慢解下自己的上衣，一边慢慢吸气把自己上身肌肉鼓起。
众人只见随着妖族少年慢慢解下上衣，露出了一身流线型的肌肉，肌肉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身，但就是找来晋阳城最好的纹身匠人，怕也是看不出徐迟的纹身究竟是纹得什么名头。
在斗纹身的两人之间，若是论肌肉和伤疤当然是牛头人占据上风，但是比较纹身，两人间一时间却是分不出胜负。牛头人的纹身自然是不差，但徐迟的纹身围观众人实在是看不出好还———毕竟一般人一下子碰到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在心里难免要高看一眼。
那牛头人确是不管那么多，说道：“你纹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局当算我赢。”
徐迟立刻反唇相讥：“看不懂就是差，阁下可真是具备北境风格。”所谓北境就是指大周国境之外的蛮荒之地。
牛二见到对面那个卑鄙的狮族小子又要扯到自己的出身上，又想到两人斗纹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于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这个牛头人一把扯下了自己下半身的皮甲和内衬的衣裤，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围观众人包括铜皮狗在内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倒不是在惊叹牛头人那根强壮的“牛鞭”，而是惊叹牛头人左腿上的一个纹身：纹身是一个口衔短刀的盘蟒，这是一个大周通用的战奴标记；蟒身上从头到尾细密的鳞片代表着这个战奴卓越的战绩，每一场死斗胜利，战奴就能够在蟒身上多纹一片蛇鳞；短刀刀柄上的梧桐木纹饰代表这个战奴是隶属于大周王室的斗场；短刀刀刃的血痕代表着这个奴隶已经取得了自由民的身份。如果刚才还有人怀疑牛头人是北境蛮族潜入大周的间谍的话，那么当他们看到牛头人的纹身之后这点疑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不少人还在脑海里脑补了牛头人的悲惨经历：年轻时被大周北上的捕奴队捕获，被卖到玉京的王室斗场成为战奴并被折断双角，最后经历千难万阻成为冠军斗士取得自由。
这一局的形式对徐迟很不利，这是几乎所有围观者的看法，除了常欢除以外。
只见随着徐迟大喝一身：“酒来”，铜皮狗将兽皮袋子里的酒瓶高高抛向空中。狮族少年纵身一跃在空中炫耀似的翻了一个筋斗将酒瓶抓在手中后稳稳站在地上。
“你拿瓶酒作什么，还是快点认输为好。”牛头人出言相讥道，心中却也好奇这头小狮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好看着。”说完徐迟也不开瓶盖，将瓶口咬碎对着破碎的瓶颈灌起酒来，没过多久一瓶酒就被徐迟喝完。狮族少年喝完酒后直接将酒瓶子掷在脚下，一脚将空酒瓶踩得粉碎，然后“呸”得一声将一口混着玻璃渣子的血痰吐在牛头人脚下。
牛二看着徐迟这一副作派不由得脸色一青，心说这“文斗”说到底不过是“好勇斗狠”四个字，这狮族小子喝个酒都这么狠可是在这场比斗中给自己加分不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斗场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这个妖族少年现在所作的无非是些流氓习气罢了，自己竟然一时间心神气势为之所夺，真是好气又好笑。回过神来的牛头人对徐迟说道：“我们现在斗的是纹身又不是斗酒，你突然喝了瓶酒算什么？”
“你这个白痴牛头人好好看看小爪哥身上的纹身。”回答牛头人的却是“铜皮狗”常欢。
此时的徐迟低着头半偻这背，身上的纹身竟然由原来的青黑色变化出各种颜色，原来奇怪的纹身图案更是扭动起来形成各种光怪陆离的形貌。
“这是玄纹吗？”
“不可能，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天地真气的波动吗？”
“为什么一个平民，不对，一个妖族会有玄纹。”
“为什么现在还是感觉不到玄纹的真气波动？”
围观人群里有不少道徒，看到徐迟的纹身变化都不由得开始小声议论。
“师兄，难道您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妖族少年是身具玄纹吗？”阳台上的老庞经过短暂失神之后向身旁的首席大师问道。
“怎么会，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妖族少年不简单，背后可能有某个大能力者存在，这才会让你特别留意他。不过话说回来，老庞你也觉得这小子的纹身是玄纹吗？”首席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一双藏在长袍下的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铜皮狗看着周围骚动的人群，心中止不住得意——要知道从头到尾可是只有自己看好小爪哥能赢那个可恶的牛头人，一个奴隶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小爪哥现在这么大的风头还不是靠着自己带得那瓶酒，对着牛头人说道：“我说你个牛头人还要不要脸了，还不敢快认输穿上衣服给你大爷我麻溜滚蛋，一根牛鞭甩来甩去是想出道当牛郎吗？。”
对于常欢的话牛二只当是一阵风飘过，在过去的岁月里牛头人受到过比这严重得多的屈辱。现在这位前冠军战奴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狮族少年身上，玄纹出现在一个白头玄士身上牛头人不奇怪，出现在一个贵族身上牛头人也不会感到奇怪，甚至出现在一头魔兽身上也不会奇怪——曾经有一个奴隶主花了重金在一头叉尾巨蜥上纹上玄纹投入角斗场，想要借这头怪物来终结自己的连胜和生命，这一场死斗是牛二战奴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战和最后一战。在牛头人看来所谓的“玄纹”也没什么可怕的，固然玄纹可以强化肉体，甚至还能赋予纹身者各种诡异的能力，但是这终究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罢了，像这样的血肉之躯牛头人不知道已经粉碎了多少具。
但是玄纹出现在一个妖族身上却让牛二感到一丝好奇和兴奋。长久的斗技生涯给了牛头人一颗好胜的心，毕竟对于战奴来说失败就意味着死亡。当狮子少年展现他的“玄纹”的时候，牛斗人就知道在输了“斗眼”之后，自己在“斗纹”上也输给了对面那头狮子，所以牛头人不想输掉“文斗”的最后一个阶段“斗拳”。在牛头人看来“文斗”虽然是三局两胜，自己已经输了两局面，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三局不用进行。
“有趣，你现在的姿势是你在为斗拳积蓄力量，准备后发制人吗？有趣的小子，有趣的狮子”牛二一字一顿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这头裸体巨牛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牛头人以双拳蓄力准备出拳的姿势出现在了徐迟身前。
“好卑鄙.......”铜皮狗见状急忙开口提醒徐迟，但话说了一半却吃了一嘴沙子，原来是牛二出拳的拳劲激起了地上的泥沙飞向四周的围观者。
而面对牛妖重拳临门的徐迟，只感到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慢，这个拳头好慢，这个世界好慢，不对，我tm怎么又犯病了”。
(本章完)
此时此刻的白墙街上，徐迟和牛二两人大眼瞪怼小眼的的行为就是“文斗”的第一步——斗眼。虽然实际经历过的不少人觉得这种战斗方式有点蠢，但是不少围观人士却觉得这种方式挺有气势，这种莫名其妙的斗殴方式也就被莫名其妙地保留了下来，成为了大周街头文化的一部分。
商会阳台上，老古向副手问道：“这两个人站在下面一动不动干什么？”
老庞道：“我听说高手过招之间讲究敌不动我不动，最后一招之间决出胜负，难道......”
老古笑着反问道：“虽然你我都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见过的高手应该也不少了，你觉得他们像吗？”
庞开源砸了下嘴道：“那个巨汉看上去倒是有点生经百战的样子，那个小妖依我看还差点意思......”
也难怪两个占据贵宾席的老奸商看不出个所以然，两个老人十几岁时就作为学徒跟随老哈大师学习，一辈子都待在商会里，哪里会晓得社会底层这些门道。
与此相反，退到人群中的常欢倒是向身边的围观群众解说得不亦乐乎：“这斗眼就是斗气，哪边要是气势弱了，先眨眼或是先退后那就是输了。”
“那依狗哥您看现在是谁占上风呢？”
“那当然是小爪哥了。”人群里有人出声问道。
“这又是为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铜皮狗心说这还用得着看，眼睛大容易进灰的道理你不懂呀，再说也没听说哪个狮族眼睛怕光的，一看向自己发问的又是刚才那个小混混，忍不住就又抬手给了他个脑门子。其实常欢不知道的是，狮族人除了上下眼睑之外还有一个横眼睑，这种生理构造即便是在妖族百部之中也是极为少见。在徐迟看来自己的眼睛一不怕光，二不怕灰，所有这场比斗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输的可能。
果然不久之后牛二就顶着一双泪眼败下阵来，人群人的不少无赖少年见状纷纷叫好。不过这大汉嘴上却不认输，大骂道：“你这小妖无耻耍诈，你的眼睛有问题。”
徐迟闻言不禁暗笑，明知道我是狮族的却要和我斗眼就是你自己蠢，再说你说我是妖族，难道你自己就不是吗？也是怕牛二说不定知道横眼睑的秘密，把这件事当众拿出来说事，徐迟干脆就选择先发制人，指着巨汉说道：“你说我是妖族？你个牛头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我发现不了不这个爆炸头里藏着的断角吗？”
听到徐迟这么说围观的人群不由哗然，细看之下这个巨汉的夸张发型里果然藏着两根断角，再加上这对牛眼和这个大牛鼻子，这个巨汉不就是个标准的牛族吗？按照大周的潜规则，在鄙视链上人族看不起妖族，大陆南方的妖族看不起中部山脉地区的妖族，中部的妖族又看不清北方边境地区的妖族，帝国境内的妖族又看不上蛮荒之地的妖族。众所周知的是，大周境内没有合法的牛族部落，那么这个牛头人必然是来自北境之外，想到一个北境妖族竟然在大周境内冒充人族，不少围观者已经是口出污言秽语。阳台上的老庞更是激动，破口骂道：“守卫队在干什么，怎么会让这个牛头人进城的，我要去神衣卫检举这个间谍。”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拉住。老古劝道：“开源你干什么，你没看见人群外的守卫队吗，他们都没动你动什么？”
牛二心知这时候解释只会是越描越黑，看了一眼人群后决定以行动应对，只见巨汉直接把背上的武器掷在地上，一把抓下身上的皮甲，露出密布上身的一道道伤疤和着描绘“五龙之战”主题的巨幅纹身。
这就是进入文斗的第二阶段——斗纹了。纹身是少数从灵族统治时期保留下来的古老风俗之一，不仅是流行在武林人士之中，大周的贵族也有纹身的风气，不过他们的纹身与平民的纹身在性质上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就是了。至于混迹街头的那些混混无赖们，更是没有一个不去纹身的。斗纹身不仅斗的是纹身，也是双方肌肉和伤疤的比拼，讲究的是纹身的样式，密度和身型的完美结合。
看着牛头人一身健硕肌肉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和纹身，人群中刚才还口吐污言的无赖都安静了下了，唯有铜皮狗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哎呦喂，这可是一身上好的牛肉啊，切一切把牛皮上的脏东西去了拿到南门集市上怕是能卖不少钱吧。”
牛二听到常欢的挑衅后只是瞪了铜皮狗一眼便转过头去狠狠地盯住徐迟。铜皮狗看到不只是牛头人不理自己，周围的人群也没几个人应喝自己的，一时间觉得无趣得很，于是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徐迟身上。
徐迟看到牛二这一身伤疤和纹身也是不由得暗叹一声，不过这也不代表自己就怕了这个莽夫了，徐迟一边慢慢解下自己的上衣，一边慢慢吸气把自己上身肌肉鼓起。
众人只见随着妖族少年慢慢解下上衣，露出了一身流线型的肌肉，肌肉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身，但就是找来晋阳城最好的纹身匠人，怕也是看不出徐迟的纹身究竟是纹得什么名头。
在斗纹身的两人之间，若是论肌肉和伤疤当然是牛头人占据上风，但是比较纹身，两人间一时间却是分不出胜负。牛头人的纹身自然是不差，但徐迟的纹身围观众人实在是看不出好还———毕竟一般人一下子碰到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在心里难免要高看一眼。
那牛头人确是不管那么多，说道：“你纹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局当算我赢。”
徐迟立刻反唇相讥：“看不懂就是差，阁下可真是具备北境风格。”所谓北境就是指大周国境之外的蛮荒之地。
牛二见到对面那个卑鄙的狮族小子又要扯到自己的出身上，又想到两人斗纹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于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这个牛头人一把扯下了自己下半身的皮甲和内衬的衣裤，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围观众人包括铜皮狗在内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倒不是在惊叹牛头人那根强壮的“牛鞭”，而是惊叹牛头人左腿上的一个纹身：纹身是一个口衔短刀的盘蟒，这是一个大周通用的战奴标记；蟒身上从头到尾细密的鳞片代表着这个战奴卓越的战绩，每一场死斗胜利，战奴就能够在蟒身上多纹一片蛇鳞；短刀刀柄上的梧桐木纹饰代表这个战奴是隶属于大周王室的斗场；短刀刀刃的血痕代表着这个奴隶已经取得了自由民的身份。如果刚才还有人怀疑牛头人是北境蛮族潜入大周的间谍的话，那么当他们看到牛头人的纹身之后这点疑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不少人还在脑海里脑补了牛头人的悲惨经历：年轻时被大周北上的捕奴队捕获，被卖到玉京的王室斗场成为战奴并被折断双角，最后经历千难万阻成为冠军斗士取得自由。
这一局的形式对徐迟很不利，这是几乎所有围观者的看法，除了常欢除以外。
只见随着徐迟大喝一身：“酒来”，铜皮狗将兽皮袋子里的酒瓶高高抛向空中。狮族少年纵身一跃在空中炫耀似的翻了一个筋斗将酒瓶抓在手中后稳稳站在地上。
“你拿瓶酒作什么，还是快点认输为好。”牛头人出言相讥道，心中却也好奇这头小狮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好看着。”说完徐迟也不开瓶盖，将瓶口咬碎对着破碎的瓶颈灌起酒来，没过多久一瓶酒就被徐迟喝完。狮族少年喝完酒后直接将酒瓶子掷在脚下，一脚将空酒瓶踩得粉碎，然后“呸”得一声将一口混着玻璃渣子的血痰吐在牛头人脚下。
牛二看着徐迟这一副作派不由得脸色一青，心说这“文斗”说到底不过是“好勇斗狠”四个字，这狮族小子喝个酒都这么狠可是在这场比斗中给自己加分不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斗场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这个妖族少年现在所作的无非是些流氓习气罢了，自己竟然一时间心神气势为之所夺，真是好气又好笑。回过神来的牛头人对徐迟说道：“我们现在斗的是纹身又不是斗酒，你突然喝了瓶酒算什么？”
“你这个白痴牛头人好好看看小爪哥身上的纹身。”回答牛头人的却是“铜皮狗”常欢。
此时的徐迟低着头半偻这背，身上的纹身竟然由原来的青黑色变化出各种颜色，原来奇怪的纹身图案更是扭动起来形成各种光怪陆离的形貌。
“这是玄纹吗？”
“不可能，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天地真气的波动吗？”
“为什么一个平民，不对，一个妖族会有玄纹。”
“为什么现在还是感觉不到玄纹的真气波动？”
围观人群里有不少道徒，看到徐迟的纹身变化都不由得开始小声议论。
“师兄，难道您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妖族少年是身具玄纹吗？”阳台上的老庞经过短暂失神之后向身旁的首席大师问道。
“怎么会，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妖族少年不简单，背后可能有某个大能力者存在，这才会让你特别留意他。不过话说回来，老庞你也觉得这小子的纹身是玄纹吗？”首席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一双藏在长袍下的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铜皮狗看着周围骚动的人群，心中止不住得意——要知道从头到尾可是只有自己看好小爪哥能赢那个可恶的牛头人，一个奴隶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小爪哥现在这么大的风头还不是靠着自己带得那瓶酒，对着牛头人说道：“我说你个牛头人还要不要脸了，还不敢快认输穿上衣服给你大爷我麻溜滚蛋，一根牛鞭甩来甩去是想出道当牛郎吗？。”
对于常欢的话牛二只当是一阵风飘过，在过去的岁月里牛头人受到过比这严重得多的屈辱。现在这位前冠军战奴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狮族少年身上，玄纹出现在一个白头玄士身上牛头人不奇怪，出现在一个贵族身上牛头人也不会感到奇怪，甚至出现在一头魔兽身上也不会奇怪——曾经有一个奴隶主花了重金在一头叉尾巨蜥上纹上玄纹投入角斗场，想要借这头怪物来终结自己的连胜和生命，这一场死斗是牛二战奴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战和最后一战。在牛头人看来所谓的“玄纹”也没什么可怕的，固然玄纹可以强化肉体，甚至还能赋予纹身者各种诡异的能力，但是这终究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罢了，像这样的血肉之躯牛头人不知道已经粉碎了多少具。
但是玄纹出现在一个妖族身上却让牛二感到一丝好奇和兴奋。长久的斗技生涯给了牛头人一颗好胜的心，毕竟对于战奴来说失败就意味着死亡。当狮子少年展现他的“玄纹”的时候，牛斗人就知道在输了“斗眼”之后，自己在“斗纹”上也输给了对面那头狮子，所以牛头人不想输掉“文斗”的最后一个阶段“斗拳”。在牛头人看来“文斗”虽然是三局两胜，自己已经输了两局面，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三局不用进行。
“有趣，你现在的姿势是你在为斗拳积蓄力量，准备后发制人吗？有趣的小子，有趣的狮子”牛二一字一顿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这头裸体巨牛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牛头人以双拳蓄力准备出拳的姿势出现在了徐迟身前。
“好卑鄙.......”铜皮狗见状急忙开口提醒徐迟，但话说了一半却吃了一嘴沙子，原来是牛二出拳的拳劲激起了地上的泥沙飞向四周的围观者。
而面对牛妖重拳临门的徐迟，只感到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慢，这个拳头好慢，这个世界好慢，不对，我tm怎么又犯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