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看葬礼
门被刮得吱呀吱呀作响，窗户上的帘子也呼啦呼啦地掀动着。我忍不住把被子拉过脸。
我不怕别的，就怕那怨气冲天的女鬼来找我复仇。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早的觉，但又那么难安。
锣鼓声一直没停过，还听到有人唱着我听不懂的葬歌。真是又害怕又烦躁啊!
“千羽!”
似乎有人在喊我，但是我不敢回答。
“千羽!”
这个声音移动到了我耳边。我害怕得缩紧身子。
“千羽，是我，百晓生啊，快别睡了，我有事找你!”百晓生扯着我的被子蹲在我床边神经兮兮地说。
我这才勉强地睁开右眼说道，“百晓生，你不睡觉跑来我家干什么?”
风似乎刮得比平时要厉害一些，本来热烘烘的天气在此时变得凉丝丝的。我更加确信我蒙住左眼是对的。
“他们今晚要去葬赵爷爷了，我们偷偷跟去看吧!”百晓生眼里满是惊奇的光，恨不得自己动手帮忙给赵爷爷下葬。
“没意思，下葬有什么好看的，全世界天天有人死，又不是什么怪事儿!”我对百晓生出的馊主意鄙夷不屑，关键是跟去看了又能怎样?万一被发现了我爸爸该打我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葬礼上天师都干些什么吗?”百晓生故作玄虚地说，其实还是希望有个伴跟他去干这种吓人的事儿吧。
“不想。”我一口回绝了他，“要想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我对天师这一行根本不感兴趣，倒是百晓生很想做个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天师，但是一公和一叔都很反对。
一般将来要做天师的人很小就跟着大人实践了。况且沦为葬礼上的一个帮手，真是丢了天师的脸。
“哎呀千羽～你就陪我去嘛!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要是不陪我的话谁陪我啊!”百晓生撒娇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是啊，作为天师的子女，天师惹祸了，其他孩子都被父母教育要离我们两个远一点。但有那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还是要找我们两个的爸爸。
“得了得了啊，你别这么烦人，我去就是了!”我最受不了别人撒娇了，而我唯一的好朋友百晓生一有事求我就使出杀手锏。我又不擅长拒绝，每次都只好很不乐意地答应他。
“太好了，我们赶紧去吧，他们应该还有不久就出发了。”百晓生站起来撩了一下刘海，表现出对这次“跟踪学习”的期待。
很快队伍就在一片锣鼓声中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猫儿岭的公共墓地在弯弓岭，离我们村有五六百米远。
我和百晓生也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只觉得风吹得格外清凉，野外一片黑乎乎的很诡异。
百晓生的爸爸和我的爸爸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截两米长的竹篙，竹篙两头的空心处插满了祭祀用的香烟。
他们走在前面别提有多威武了。我从一开始的害怕慢慢转向了好奇，我好奇他们下葬赵爷爷之前都会干些什么。看上去很神秘。
他们在选好的地块上停了下来，百晓生的爸爸和我的爸爸把香烟点燃，一起在棺材面前挥动着竹篙跳起了鬼舞。这是每个葬礼上都必须跳的舞。
他们口里念念有词，葬歌跟着一起唱，敲锣打鼓的比婚礼还要热闹。
我和百晓生藏在一堆野草后面看着像乐队演出一样的葬礼，完全忘记了这墓地周围的阴森，我就差没给他们鼓掌了。
“哇噻，咱爸爸可真神气!”我猛拍了百晓生一巴掌，情绪有点激动。
照这样玩的话我也想加入他们，虽然他们不收女孩子。
百晓生这个不经吓的人“哇”了一声，还好他们的仪葬队这么锣鼓喧天的也盖住了我们的声音，我们还得大声一点才听得到对方说的话。“你激动什么啊，被下葬的又不是你!”百晓生有点恼火地冲我嚷嚷。
“我去你的，你拉我来的，还嫌我吵!”我咕哝哝地心里很不爽，看着百晓生突然脸上挂着邪气的微笑，我毛骨悚然地想:百晓生这家伙有阴谋!
果然，百晓生的微笑越来越夸张了，嘴角都差点裂到耳朵边了，他激动的声音说:“千羽，如果你把左眼睁开会看到什么呢？”说完就伸手扯我蒙在左眼的布条。
“你爷爷的，你想看啊你死了就能看到了!”干嘛整我，我可不想看到那些鬼魂。
什么生啊死的我们说了没感觉，要是家里人听到我们说话这么不会避开敏感字眼，可以挨一顿鞭子了。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因为说了一句“让我见鬼去吧!”就被我妈妈揍了一顿。这酸爽我直到现在都记得，所以我在家讲话会避免那些敏感的词汇。
百晓生还是趁我不注意扯下了我那简陋的眼罩，死都不肯还我。就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仪葬队的旁边还站了几个鬼魂，其中就有赵爷爷他自己!
我是挺害怕的，可是又不愿意闭上眼睛，反而好奇死了。
阴阳眼现身后，我的耳朵也伶俐起来，连鬼魂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赵爷你怎么来了啊!”一个鬼魂说道。不过我不认识他。
“这人老了哪能决定得了自己什么时候走啊!”赵爷爷手臂交叉，泰然自若地看着属于自己的葬礼说，“这仪葬队还挺专业的，不过我家老太婆又要花钱了。”
敢情他们是来围观葬礼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和鬼……百晓生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我也没反应过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喂!千羽，你看到了什么?跟我说一下呀!”百晓生抖动着布条不耐烦地说。
“几个人，在围观葬礼……”我说得有点不连贯，因为实在是太吃惊了。答话的时候依然看着前方，连头都不转一下，整个人木木的。
“你这概括能力也太强了吧!怎么也得把细节给我好好说一下呀!细节细节!”
百晓生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说得越来越大声了，而仪葬队的锣鼓声已经停下来了。
(本章完)
我不怕别的，就怕那怨气冲天的女鬼来找我复仇。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早的觉，但又那么难安。
锣鼓声一直没停过，还听到有人唱着我听不懂的葬歌。真是又害怕又烦躁啊!
“千羽!”
似乎有人在喊我，但是我不敢回答。
“千羽!”
这个声音移动到了我耳边。我害怕得缩紧身子。
“千羽，是我，百晓生啊，快别睡了，我有事找你!”百晓生扯着我的被子蹲在我床边神经兮兮地说。
我这才勉强地睁开右眼说道，“百晓生，你不睡觉跑来我家干什么?”
风似乎刮得比平时要厉害一些，本来热烘烘的天气在此时变得凉丝丝的。我更加确信我蒙住左眼是对的。
“他们今晚要去葬赵爷爷了，我们偷偷跟去看吧!”百晓生眼里满是惊奇的光，恨不得自己动手帮忙给赵爷爷下葬。
“没意思，下葬有什么好看的，全世界天天有人死，又不是什么怪事儿!”我对百晓生出的馊主意鄙夷不屑，关键是跟去看了又能怎样?万一被发现了我爸爸该打我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葬礼上天师都干些什么吗?”百晓生故作玄虚地说，其实还是希望有个伴跟他去干这种吓人的事儿吧。
“不想。”我一口回绝了他，“要想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我对天师这一行根本不感兴趣，倒是百晓生很想做个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天师，但是一公和一叔都很反对。
一般将来要做天师的人很小就跟着大人实践了。况且沦为葬礼上的一个帮手，真是丢了天师的脸。
“哎呀千羽～你就陪我去嘛!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要是不陪我的话谁陪我啊!”百晓生撒娇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是啊，作为天师的子女，天师惹祸了，其他孩子都被父母教育要离我们两个远一点。但有那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还是要找我们两个的爸爸。
“得了得了啊，你别这么烦人，我去就是了!”我最受不了别人撒娇了，而我唯一的好朋友百晓生一有事求我就使出杀手锏。我又不擅长拒绝，每次都只好很不乐意地答应他。
“太好了，我们赶紧去吧，他们应该还有不久就出发了。”百晓生站起来撩了一下刘海，表现出对这次“跟踪学习”的期待。
很快队伍就在一片锣鼓声中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猫儿岭的公共墓地在弯弓岭，离我们村有五六百米远。
我和百晓生也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只觉得风吹得格外清凉，野外一片黑乎乎的很诡异。
百晓生的爸爸和我的爸爸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截两米长的竹篙，竹篙两头的空心处插满了祭祀用的香烟。
他们走在前面别提有多威武了。我从一开始的害怕慢慢转向了好奇，我好奇他们下葬赵爷爷之前都会干些什么。看上去很神秘。
他们在选好的地块上停了下来，百晓生的爸爸和我的爸爸把香烟点燃，一起在棺材面前挥动着竹篙跳起了鬼舞。这是每个葬礼上都必须跳的舞。
他们口里念念有词，葬歌跟着一起唱，敲锣打鼓的比婚礼还要热闹。
我和百晓生藏在一堆野草后面看着像乐队演出一样的葬礼，完全忘记了这墓地周围的阴森，我就差没给他们鼓掌了。
“哇噻，咱爸爸可真神气!”我猛拍了百晓生一巴掌，情绪有点激动。
照这样玩的话我也想加入他们，虽然他们不收女孩子。
百晓生这个不经吓的人“哇”了一声，还好他们的仪葬队这么锣鼓喧天的也盖住了我们的声音，我们还得大声一点才听得到对方说的话。“你激动什么啊，被下葬的又不是你!”百晓生有点恼火地冲我嚷嚷。
“我去你的，你拉我来的，还嫌我吵!”我咕哝哝地心里很不爽，看着百晓生突然脸上挂着邪气的微笑，我毛骨悚然地想:百晓生这家伙有阴谋!
果然，百晓生的微笑越来越夸张了，嘴角都差点裂到耳朵边了，他激动的声音说:“千羽，如果你把左眼睁开会看到什么呢？”说完就伸手扯我蒙在左眼的布条。
“你爷爷的，你想看啊你死了就能看到了!”干嘛整我，我可不想看到那些鬼魂。
什么生啊死的我们说了没感觉，要是家里人听到我们说话这么不会避开敏感字眼，可以挨一顿鞭子了。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因为说了一句“让我见鬼去吧!”就被我妈妈揍了一顿。这酸爽我直到现在都记得，所以我在家讲话会避免那些敏感的词汇。
百晓生还是趁我不注意扯下了我那简陋的眼罩，死都不肯还我。就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仪葬队的旁边还站了几个鬼魂，其中就有赵爷爷他自己!
我是挺害怕的，可是又不愿意闭上眼睛，反而好奇死了。
阴阳眼现身后，我的耳朵也伶俐起来，连鬼魂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赵爷你怎么来了啊!”一个鬼魂说道。不过我不认识他。
“这人老了哪能决定得了自己什么时候走啊!”赵爷爷手臂交叉，泰然自若地看着属于自己的葬礼说，“这仪葬队还挺专业的，不过我家老太婆又要花钱了。”
敢情他们是来围观葬礼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和鬼……百晓生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我也没反应过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喂!千羽，你看到了什么?跟我说一下呀!”百晓生抖动着布条不耐烦地说。
“几个人，在围观葬礼……”我说得有点不连贯，因为实在是太吃惊了。答话的时候依然看着前方，连头都不转一下，整个人木木的。
“你这概括能力也太强了吧!怎么也得把细节给我好好说一下呀!细节细节!”
百晓生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说得越来越大声了，而仪葬队的锣鼓声已经停下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