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拔剑
……
眼瞅着陆轩冕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何太奇缓缓摇了摇头，自吹自擂呢喃道：“剑冲日中斗，此剑何太奇。有你后悔的时候。”
一语言罢，刚抬起腿，大概想要走的时候，刚好碰到手里提着一坛老酒的张老头，他在将那老酒穿街过巷抱了一路，没有急于回家，这对于长年累月待在院里的他来说，破天荒第一次，终归他与那些暮气沉沉、普普通通的老头老婆子是不一样的。
他在见到何太奇后，却没有如同见到陌生人一样、或者说是见到普通邻居一样打打招呼便侧身而过，反而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何太奇的断臂，欲言又止。
何太奇裂开嘴对他笑了笑。
他安安静静站在废墟边上，又蹲下身子捏了一把尘土，又转头望去，也开怀笑了起来，这老东西笑的和花一样灿烂，除却长得不咋样，颜色也不好看，像是枯萎，在苍老中凋零的野花。
轻轻笑了笑又合拢了嘴，这老东西没陆轩冕笑起来可爱，有朝气，只不过后者受累于小城里一堆破事和破了天的大事而已，准确来说，何太奇的性情古怪，总是带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当然，这对于小城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阴沉沉是大流，随波逐流并不惹人厌，相反，这显得小城里一片和谐，死城一样和谐，不过今日老东西对陆轩冕却是例外。
此时两人老眼对老眼，何太奇耐不住这摄人目光，似乎要走。张老头将一捧土洋洋洒洒，又起身站在何太奇身边，何太奇转过头，一言不发，只是停下了脚步。
何太奇仔细打量了一眼，冲张老头道：“正儿八经的儒家后生？”
张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是儒家后生，也是儒家前辈。”
张老头言罢轻轻一笑，何太奇疑惑道：“儒家好，儒家好，学君子之道，讲道理，好打交道，打起架也放得开手。我早年也想
要去儒家，可惜我舍不得脑子里那些剑仙剑光飞遁三千里。你说你是后生，也是前辈？”
张老头挑了挑眉头，又拍了拍胸脯，应道：“正儿八经的后生。可惜我对那些书本里讲来的冠冕堂皇大道理不感兴趣，也从来不信，不过我又是真的讲道理，所以我是前辈。”
张老头向前行了一步。
天圆地方，画地为牢。
何太奇恍然大悟，道：“你讲你的道理？”
张老头满脸笑意：“冯翼惟象，我讲我的道理，不服的打到他服，不信的打到他信。”
何太奇摇了摇头，缓缓道：“作为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劝你收敛锐气，过刚易折。”
张老头只是大笑出声，自嘲道：“所以现在还有很多人不听我讲道理，我这辈子怕是得老死在这小城里了，就像一茬韭菜一样。”
那些连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所谓大到顶破天的大人物，割完一茬又一茬，殊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居然去奢求那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太奇迈开腿，向城里前行，轻轻踏出一步，又闻张老头话语传来，就又答：“这不是割韭菜，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或者说，这是豪气。我如今老了，小身手是施展不开了，当初本来打算在皇宫里偷点银两都被发现，恰巧还是被曾经的有缘人逮住，一张老脸差点丢尽，干脆在这里躲个清闲。你呢？是豪气万里，还是亡命天涯，又或者是别有用心？”
张老头脸微变。
两人不知何时老脸贴着老脸站在了一处，四周云淡风轻，唯有一抹青芒在何太奇独臂掌心中闪烁。
张老头衣衫上阵阵隐晦白芒流转不息。
浩然正气，坦坦荡荡。
张老头收敛了表情，转眼就是一脸认真，嘴里呢喃道：“三十条儒家至理常怀我心，浩然正气，昭昭天理，薄暮雷电，归何忧？宫中
一谋一甲子，整整六十年了，永无宁日......我就是想知道所谓谋划，到底是哪里，所谓仁义？所谓众生？”
何太奇抽身闪去，痴痴望向那位北方，他既是不知道多久年前被称为剑神的一个老而不死的偷剑贼，也是一个天地眼中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用自己手中剑逼别人，这事他不能做，也不应该做。
何太奇突然笑了，问道：“你莫非还想要劝我回头？”
张老头摇头道：“劝你这种老东西本就不易，人越老越拗，我没那本事，更别说是一生用剑的剑客，哪怕是八柱亏崩，九天陷地，也别想你劝回来，何况你今天不就与人打了一架？因为他劝你了？那我可就更劝不过你了，我跟你没法讲道理。”
何太奇缓缓摇了摇头，又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张老头看似云淡风轻一身正气冷静的很，可身上都快湿透了，这人老了再出一层水，也不知道累不累。
大概过了半晌，何太奇道：“不，今日出手，只是他用剑而已，又盯上了我家那三幅字，我就出手教训了他一下，出手不重，三根骨头而已，大概就算是闹了挠痒痒，我这人最讲道理不过。不过那后生也算是有意思了。居然跟我耗了快半柱香的时间。”
张老头一脸震惊：“这小城里用剑的本就少，没想到还有人跟你能耗这么久？”
何太奇黑着脸，一语不发。是的，他被忽悠着干站着闲聊了半柱香时间。
“你先走？两不相见？我不喜欢和儒家掰扯道理，扯不过。”何太奇扯了扯嘴角，眯着眼，“不过我喜欢跟你讲道理，因为你的道理讲不过我。”
张老头一笑了之：“道理就不讲了，但你将城墙毁了可是让那小子有种风雨飘渺的感觉，嘿，到时候可别吓跑了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正我早有交代，管不了就让他干脆一走了之。”
何太奇指了指远处，满脸的笑意，道：“他用的剑。”
（本章完）
眼瞅着陆轩冕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何太奇缓缓摇了摇头，自吹自擂呢喃道：“剑冲日中斗，此剑何太奇。有你后悔的时候。”
一语言罢，刚抬起腿，大概想要走的时候，刚好碰到手里提着一坛老酒的张老头，他在将那老酒穿街过巷抱了一路，没有急于回家，这对于长年累月待在院里的他来说，破天荒第一次，终归他与那些暮气沉沉、普普通通的老头老婆子是不一样的。
他在见到何太奇后，却没有如同见到陌生人一样、或者说是见到普通邻居一样打打招呼便侧身而过，反而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何太奇的断臂，欲言又止。
何太奇裂开嘴对他笑了笑。
他安安静静站在废墟边上，又蹲下身子捏了一把尘土，又转头望去，也开怀笑了起来，这老东西笑的和花一样灿烂，除却长得不咋样，颜色也不好看，像是枯萎，在苍老中凋零的野花。
轻轻笑了笑又合拢了嘴，这老东西没陆轩冕笑起来可爱，有朝气，只不过后者受累于小城里一堆破事和破了天的大事而已，准确来说，何太奇的性情古怪，总是带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当然，这对于小城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阴沉沉是大流，随波逐流并不惹人厌，相反，这显得小城里一片和谐，死城一样和谐，不过今日老东西对陆轩冕却是例外。
此时两人老眼对老眼，何太奇耐不住这摄人目光，似乎要走。张老头将一捧土洋洋洒洒，又起身站在何太奇身边，何太奇转过头，一言不发，只是停下了脚步。
何太奇仔细打量了一眼，冲张老头道：“正儿八经的儒家后生？”
张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是儒家后生，也是儒家前辈。”
张老头言罢轻轻一笑，何太奇疑惑道：“儒家好，儒家好，学君子之道，讲道理，好打交道，打起架也放得开手。我早年也想
要去儒家，可惜我舍不得脑子里那些剑仙剑光飞遁三千里。你说你是后生，也是前辈？”
张老头挑了挑眉头，又拍了拍胸脯，应道：“正儿八经的后生。可惜我对那些书本里讲来的冠冕堂皇大道理不感兴趣，也从来不信，不过我又是真的讲道理，所以我是前辈。”
张老头向前行了一步。
天圆地方，画地为牢。
何太奇恍然大悟，道：“你讲你的道理？”
张老头满脸笑意：“冯翼惟象，我讲我的道理，不服的打到他服，不信的打到他信。”
何太奇摇了摇头，缓缓道：“作为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劝你收敛锐气，过刚易折。”
张老头只是大笑出声，自嘲道：“所以现在还有很多人不听我讲道理，我这辈子怕是得老死在这小城里了，就像一茬韭菜一样。”
那些连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所谓大到顶破天的大人物，割完一茬又一茬，殊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居然去奢求那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太奇迈开腿，向城里前行，轻轻踏出一步，又闻张老头话语传来，就又答：“这不是割韭菜，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或者说，这是豪气。我如今老了，小身手是施展不开了，当初本来打算在皇宫里偷点银两都被发现，恰巧还是被曾经的有缘人逮住，一张老脸差点丢尽，干脆在这里躲个清闲。你呢？是豪气万里，还是亡命天涯，又或者是别有用心？”
张老头脸微变。
两人不知何时老脸贴着老脸站在了一处，四周云淡风轻，唯有一抹青芒在何太奇独臂掌心中闪烁。
张老头衣衫上阵阵隐晦白芒流转不息。
浩然正气，坦坦荡荡。
张老头收敛了表情，转眼就是一脸认真，嘴里呢喃道：“三十条儒家至理常怀我心，浩然正气，昭昭天理，薄暮雷电，归何忧？宫中
一谋一甲子，整整六十年了，永无宁日......我就是想知道所谓谋划，到底是哪里，所谓仁义？所谓众生？”
何太奇抽身闪去，痴痴望向那位北方，他既是不知道多久年前被称为剑神的一个老而不死的偷剑贼，也是一个天地眼中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用自己手中剑逼别人，这事他不能做，也不应该做。
何太奇突然笑了，问道：“你莫非还想要劝我回头？”
张老头摇头道：“劝你这种老东西本就不易，人越老越拗，我没那本事，更别说是一生用剑的剑客，哪怕是八柱亏崩，九天陷地，也别想你劝回来，何况你今天不就与人打了一架？因为他劝你了？那我可就更劝不过你了，我跟你没法讲道理。”
何太奇缓缓摇了摇头，又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张老头看似云淡风轻一身正气冷静的很，可身上都快湿透了，这人老了再出一层水，也不知道累不累。
大概过了半晌，何太奇道：“不，今日出手，只是他用剑而已，又盯上了我家那三幅字，我就出手教训了他一下，出手不重，三根骨头而已，大概就算是闹了挠痒痒，我这人最讲道理不过。不过那后生也算是有意思了。居然跟我耗了快半柱香的时间。”
张老头一脸震惊：“这小城里用剑的本就少，没想到还有人跟你能耗这么久？”
何太奇黑着脸，一语不发。是的，他被忽悠着干站着闲聊了半柱香时间。
“你先走？两不相见？我不喜欢和儒家掰扯道理，扯不过。”何太奇扯了扯嘴角，眯着眼，“不过我喜欢跟你讲道理，因为你的道理讲不过我。”
张老头一笑了之：“道理就不讲了，但你将城墙毁了可是让那小子有种风雨飘渺的感觉，嘿，到时候可别吓跑了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正我早有交代，管不了就让他干脆一走了之。”
何太奇指了指远处，满脸的笑意，道：“他用的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