岍墨凉顼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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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繁蹉跎 结发为夫妻(二)

    没过多久,喜轿便停了下来,岍苡偷偷的透过喜轿看了看四周,她看到四周设的是宴堂,也都宾客满堂。她看着自己周身的正红,却一点都没有喜悦的感觉,她甚至有些失落,她看着所有人都很开心,宴堂里也大多携家带口就坐。

    她苦涩一笑,满堂欢喜,唯他一人孤独。

    突然一双大手伸向她,那双手看起来十分好看,岍苡知道那是阿顼的手,她认得……岍苡顿了顿,覆上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很温暖,瞬间就温暖了她原本冰凉的心,岍苡隔着盖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他握着她的手很紧,他也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紧张,所以他试图通过这种真实的感觉来安抚她。

    岍苡低着头看着他的脚,他穿了一双黑色的靴子,他的脚看起来很大的样子,他牵着她行走时步履稳健,给她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原来以为太傅哥哥已经死了,她也用了这样长的时间去忘记他,现在她到另一个地方生活,与从前也算断了联系,她原以为和从前还休戚相关的只有阿哥了。

    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异乡还会遇见那个与他记忆中的太傅哥哥一模一样的人。

    六年缱绻,今时今日,一切,也该放在过去……

    她的太傅,是两年前丧尸北疆的故人;往后,她的生活将以阿顼为重……

    岍苡轻吁一口气,觉得思绪也清明了不少。

    即墨顼突然停下脚步,拉着她的手也松开了,岍苡感受着她手心里的余温,笑了笑。

    “拜!”

    原来是要拜堂了,岍苡按着全福人的指示行礼。

    “拜!”

    “这二拜是拜帝君帝后。”全福人小声的提醒她,让她转过身去。

    “再拜!”

    那这三拜该是夫妻之拜了吧,岍苡迟疑了一下,躬身拜了下去。

    阿哥,这礼全了,阿酣就要成为南国人了,再不是你手心里捧着的妹妹了,你在苗疆该也是祝福阿酣的吧?太傅哥哥,从今后我就是别人的妻,再不是白桦树下一心一意等你的小姑娘了……

    她心想着,泪水汹涌而至,砸落在地面,被即墨顼看了满眼。

    “送入洞房!”

    待那一声高呼之后,全福人便领着岍苡去了西宫。

    岍苡由全福人搀扶着坐到了床上,而周围似乎挺安静的,岍苡用手挑了挑盖头,那全福人一把摁下她的手,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五殿下可要快点挑盖头,新娘子着急了。”

    岍苡闻言脸像火烧过一般,红的滴血,她低着头看到即墨顼从容的向他走来。

    原本被大片红色笼住的世界突然一片光亮,她抬眸便看见他不辨神色的脸,说不出的俊秀,而他与她一样也是周身的正红,岍苡突然发现原来他穿红色也这样好看,与白衣加身的他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当盖头挑开的时候,即墨顼一眼就看到岍苡那红的滴血的面庞,她在害羞吗?而今日的她好像不同于往日所见的她,好像格外安静,看不见往日的跳脱,也格外漂亮……就像院里的海棠,明艳动人……

    岍苡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往里挪了挪,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慌,她本想掀开被褥看看,却被全福人一把拉了起来。

    “皇子妃与殿下站与一处去。”全福人说道。

    岍苡“啊”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站到了即墨顼身旁,她原先还没有注意到,如今站到他身旁才发现他的很高大,她才刚到他肩膀。

    全福人将那桌上的托盘拿过来,托盘里放了桂圆,板栗,枣子,莲子等干果。

    全福人抓了一把干果撒在他二人身上,唱起了撒帐歌:“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郁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只枝。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珠螾来入掌。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灶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萧金遇彩鸾仙。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夫相随。”

    岍苡没有听过这种唱词,她偷偷侧头望着阿顼,发现阿顼略显尴尬……

    唱完撒帐歌,全福人又递上合卺酒,喝过合卺酒,有一宫人捧了一碗饺子上来,岍苡真有些饿了,她从卯初起来忙了一整天还什么都没吃过呢,还是这丫头伶俐。

    岍苡端过饺子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是半生的,她皱着眉头说了句:“生的。”

    只见在场人俱是一笑,说道“生好生好。”

    岍苡这才反应过来,又不自觉的红了脸,她偷偷的看了看阿顼,发现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岍苡心中陡然一凉,他怎么了?好像一直都不太高兴。

    礼仪都结束后,所有的人都散了,这屋里只剩下她和阿顼还有几个丫头。

    岍苡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男女之事,不过既然成亲,这些都是要经历的吧!她闭上眼深呼吸口气,再睁开眼时,阿顼已经不在屋内。

    岍苡有些疑惑,从床上起身想去院里看看他是不是在院里。

    岍苡挪着小碎步轻轻巧巧的往院里走去,她看了这院里的布局,觉得有些眼熟,待她走进院子里时,看见满院枯黄的树叶,她大有所悟,原这就是上次阿顼在倚霞殿画的那幅海棠的院子。

    而即墨顼就站在海棠树下,一个人安静的可怕,岍苡走过去问道:“阿顼?”

    即墨顼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回过神面对岍苡,他淡淡的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岍苡踌躇了许久,才对他说:“我应该要等你一起吧?”

    即墨顼闻言便走进了正殿里。他坐在拔步床上看文案,也不理她。

    岍苡觉得他有点不太正常,她记得他之前都是很温和的,怎么如今这么冷冰冰的,她有点不习惯,也对他突然冰冷的态度有点难过。

    她又鼓起勇气喊他:“阿顼,你不睡吗?”

    即墨顼合上文案,幽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那本文案,踱步走到她身旁。突然靠近她,岍苡看着他近在迟尺的脸,忽然有些紧张,呼吸也变的越来越热。

    哪知即墨顼突然扬起手紧紧的捏住她的面颊,他力道太大,疼的她眼泪直流。

    岍苡摇头试图挣脱他的双手,但他就是不放开,而且岍苡越挣扎,即墨顼力道就越大,岍苡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含混不清的喊着让他松手,用一种极其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即墨顼突然大笑,冷然说道:“与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你不觉得恶心吗?你就不怕后悔,不怕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嫌弃你?”说完他又自嘲般的笑了笑,又说:“我不想碰你!”语气坚决冷漠。

    岍苡被他吓到了,还有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怕后悔?什么不碰她?为什么好好的大喜之日变成了这样?

    即墨顼见她哭了,才放开她,喜服未褪就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海棠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