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飞机拉线
王燕感知到谢母对儿子浓浓的爱，在话里也听出了谢母对自己让谢堂走到今天的一丝悔意，或许不该让他走这条路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让他进这个圈子的。
谢家准确来说，谢堂应该算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谢父谢母原先不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是谢堂的爆红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谢父谢母也不再需要每天辛苦地上班，只需在家陪伴着照顾着谢梁成长就好了，十分悠闲。
在网上曝光的谢堂给妈妈写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哥哥走的路，弟弟不用再走了。”
所以他不后悔。
王燕随和，又仔细聆听谢母的话。这别墅群里独栋独户，更别提什么邻里了，往来甚少，谢母自从搬来之后就没有个说话的人，所以寂寞的很，免不了拉住王燕，多说说话。
“哎，好啦!你得让客人先吃饭呢，吃完再说。”谢父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朝谢母说道，“来，先吃饭!”谢父笑呵呵的模样让王燕很轻松。
吃饭时，王燕也不好意思多吃，即使谢父的手艺是真的棒极了……她只能忍住，不能狼吞虎咽。
谢堂看着饭桌上的她，心里快要笑死了，她什么饭量他还不清楚？现在一点点的吃，真的和平时风卷残云的模样迥异啊。
“对了，怂儿，你和谢堂同岁就出来工作了？”谢父问道。
“噢，我是假期去了谢堂公司做兼职，当时不知道是当他的助理，面试过了之后才有专门的人员给我说明情况的，让我保密。嗯……我还在上大学。”
“噢噢，挺好，多读书，有前途!”
“是吧……所以我是临时的，就是这两个月做做简单的辅导，等谢堂艺考完，我的工作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嗯，没事，相逢即是缘分，以后随时欢迎来这玩儿!”
“谢谢叔叔。”
“别客气，快快快，吃吃!”谢母夹了一柱菜往王燕的碗里，热情地说道。
午饭在欢愉的气氛中吃完了，王燕庆幸不是电视剧里那样尴尬的局面，谢父谢母的真诚让王燕并没有那么的拘谨。
而谢梁就更是让王燕开心了，他可比他那个像冰山似的的哥哥活泼开朗多的多的多。正是招人喜欢的年纪，又聪明，经常口出今句，把大家逗儿的捧腹大笑。
“姐姐，你能不能陪我玩啊？”午饭撤下去之后，谢梁坐在独处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里——其实是除了玩具房又在大客厅的角落里辟出来的专给他玩耍的地方，乌黑的眼珠水灵灵的，还有些奶声奶气。
“当然可以呀!”王燕笑道。谢父谢母不让她收拾餐具，让她坐着就行，她倒觉得自己像是个做客的，而不是个劳工。
“你在干什么呀？”王燕跟谢梁一样坐在铺着毯子的地上，看着眼前的各种各样的玩具。她拿起一个小飞机也在手中把玩道。
“拆飞机哦。”
“喔哦!那你很厉害哦~棒!”王燕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谢堂从屋里拿出画板，正好看见王燕和谢梁坐在一起玩耍的开心，孩子气的模样让谢堂颇为动容。他刚出来，王燕看见了他拿着画板，就拍拍身子站了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
“嗯？马力明明说是有问题让我来的啊，但是他也没说具体是啥，我忘记问了，没有吗？”王燕疑惑。
“额……”谢堂停顿一下，“我画画……需要模特。”
“啊？模特？”王燕皱眉，“谢谢你抬举我。我要真是模特就好了……”
“你就坐在一个地方不要乱走动就好，不需要其他的。”
“譬如……”
“譬如你就和谢梁在那儿玩儿就行了。”
“怂怂，你快过来呀，你那个部分的零件还没有拆呢~”谢梁手中还拿摆弄着小飞机，一边瞪着眼睛努着嘴催促王燕道。
怂怂……
“你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谢堂惊讶。
“呵呵……嗯……自来熟……”王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
谢父谢母下午出门办事，王燕就彻底放松了，所以王燕她的任务就变成了和谢梁玩耍了一个下午，坐在铺在地下的毛毯上和五岁的谢梁拆飞机零部件，谢堂发现王燕和孩子玩儿起来也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孩子，会因为这个小部件该安在哪里而两个人叉着腰大眼瞪小眼。
谢堂则是选了一个在落地窗旁光线好的地方支好画板，他先画素描。他知道王燕是绝对坐不住的，所以索性让他们两个在玩儿，他捕捉瞬间然后定格在脑海再笔尖流淌。
午后的阳光弥散，温和煦暖，空气中慵懒的气息，谢堂突然不想提笔了，他就像想画外人一样就这样坐着看着，看着王燕被光影勾勒出的侧颜肆无忌惮的笑，那才是真正的笑容，与他看到的所有女明星都不一样，看着谢梁露出小白牙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比月牙还细长。
原来笑容、情意和午后阳光更配。
有时候发现一瞬就是一生，而有时会觉得时间很慢，像老电影慢速回放时，仿佛能看清每个人眼中流转的波光，读懂光芒后不为人知的故事，在一个蓦然回首的时刻寄生在自己的心房，情绪迅速扎根然后爬满覆满青苔的时光。
微微皱起眉头，略一沉思，迅速地落笔，然黑白间一笔一笔画出每一寸面容。
“好啦？”王燕听见谢堂拿起画板的声音回头问道，“正好我们也装完了。”
“怂怂……你很棒棒哦！”谢梁像个小大人一样，笑着伸出手要跟王燕握手。
“合作愉快！”王燕握着他的小手还有模有样地晃了几下。
谢堂忍俊不禁，真是两个活宝。谢梁……有用武之地了。
“画完了。”谢堂收拾着画板轻轻地说道。
暮色渐沉，夕阳的暗红像红颜料泼在了谢堂的背上，可在王燕看来却像是烤红薯的火炉里红黄的火光，还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安静的谢堂如同此刻遗世独立、涅槃重生的凰一样，从万丈光芒中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
王燕一愣神，微微蹙眉。
“别皱眉，愁什么。”谢堂淡淡说道。
“嗯？……噢噢！我下意识就这样，都快长抬头纹了。”王燕说着还睁大眼睛用手在眉心揉搓着。动作粗鲁，一点都不温柔……很快眉心就红红一片。
“可以给我看看画吗？我想看看成果。”
谢堂把画递过去，“哇，厉害啊，大佬。”王燕一脸崇拜，“你能告诉我你不会什么吗？简直全能啊。”
“原来我的素描是这样的，还没有人给我画过画呢，你是第一个哦！”王燕挑眉，一丝苦笑，然后低下头去看画。
谢堂画画很好，他联考选的也是美术，即使是拿她练手，也是很奇妙的感觉。有人很认真地看着你的一颦一笑，肯花宝贵的光阴只为在一个独一无二永不再来的时间点用笔触记录下来。
“挺好！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应该没有了……”
“那我走了？叔叔阿姨还没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你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谢谢他们的盛情款待。”王燕转身去收拾书包。
谢堂给谢梁使了个眼色，谢梁先是一懵，谢堂看着他蒙圈的模样，心里翻腾过了一万遍‘关键时刻掉链子！’，谢梁忽然一拍小脑袋，“差点忘了！”
“嗯？什么忘了？”王燕回头问谢梁。
谢梁瞟了一眼大哥，然后忽然抱着王燕的腿，“怂怂，你能不能别走？”
“啊？”王燕一惊，把谢梁的手放下来抓着他的小胳膊，蹲下来说“我得回酒店睡觉啊，兄弟～”
兄弟？？？……谢堂嘴角上扬。
谢梁又瞟了一眼大哥，谢堂看着他那动摇的眼神，一个眼神就给瞪回去了。
“那……那我就是不让你走！你留下来，我们家有好多空房间的！你随便挑！”谢梁心一横，急切地说道，抱着王燕的脖子不撒手了。
“哎哎哎……”王燕蒙了，这是赖上了？……“哥～，我是不能住在你的家里的，因为我已经在外面订好酒店了呀。”王燕直接把谢梁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安抚说道。
谢堂努努嘴示意他再接再厉，谢梁长吸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燕都慌了，“别哭别哭啊，有事儿沟通交流啊大哥……我最怕小孩子哭了。”
正巧这时候谢母谢父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得知原因后，倒是哭笑不得，“怂儿啊，你就住下来吧，这家里房子空的多着呢！”
“不不不，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外面的酒店已经定好了，钱都付了……”王燕一边抱着哇哇哭着地谢梁，一边推辞道。不住多浪费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软妹币啊……
王燕给谢堂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帮帮忙啊大哥！
可谢堂耸耸肩，摊摊手，一副对现在这种情景无可奈何的样子。王燕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堂心想弟弟还是挺入戏的嘛，把他哭得都快不忍心了。
而谢梁呢，他也是真喜欢王燕，这是一个从不会只是站着呼啦呼啦他的头发，摸摸他的小脑袋的人，她总是蹲下来或者坐下来努力地和他平视，然后很投入地和他玩耍，也会和他讨价还价谈条件，很真实的交流，一点也不道貌岸然。所以谢梁心里也是希望王燕能留下的，自然越哭越凶，连谢母接手想把他从王燕身上抱下去他就死活挂在王燕身上，就是不下去。
王燕解释安抚都没有用，又不忍心谢梁这么哭下去，谢母谢父还在一旁劝着，她再坚持回酒店就真的不好了……“好好好，不走了！别哭了，别哭了啊。”王燕终于妥协了。
哭花脸的谢梁心里好欢喜，抱着王燕亲了又亲。
谢堂一愣，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梁，说好的没有这个场景啊……“好了，我带你去洗脸。”谢堂一把抱过谢梁，谢梁的嘴还是嘟着的，还不住地想挣脱，朝王燕脸上凑，发出“嗯……嗯……”的声音，谢父谢母都笑开了花，王燕也是哭笑不得，只好把脸凑上去，让他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肯跟谢堂去洗脸了。
“老谢，咱准备准备吃晚饭吧。”
“哎！走，厨房的干活！”
王燕轻叹了口气，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包。
谢堂的房间在二楼拐角处，而谢父谢母为了清静，因为半夜总是有人开着车轰鸣而过，所以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谢梁的房间和谢堂对面，旁边是游戏室和玩具房。王燕的房间被安排到了谢堂房间的旁边。
“你啊，就在这踏踏实实的睡下，酒店退了就行了！”谢母执意要王燕在这过年，住上几天，酒店和这儿就不用整天两头跑了，谢堂有什么问题和安排也好及时解决，又能辅导谢堂的学习，多方便啊！
谢母收拾了两床被褥让谢堂搬到王燕房间里去了，谢堂把被子递给王燕，温柔地帮着王燕铺上软软的褥子，四角伸平。
“唉……”王燕微微叹了口气，“要不，我还是走吧……住在这儿不大好吧……”王燕有些迟疑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的，很方便，而且初八就开学了，也不长啊。”
“呵呵……”王燕一时语塞，“谢梁在哪儿呢？”
“在他的玩具房玩你今天买的那个遥控直升机的玩具。”谢堂把被褥边边角角都弄好，“我其实很想问你们是怎么做到拆飞机拆了一下午的？难道你也喜欢飞机玩具？”
“不是……”王燕在床沿上坐下来，“我跟着你们坐飞机第一次来京州的时候，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王燕瞅了瞅谢堂，不无感慨地说，“这还要感谢你呢。”
“你知道‘飞机拉线’吧？”
“嗯。”
“那时候我经常在看着飞机飞过尾巴上在天空拉出一条白线，有时候很笔直有时候曲里拐弯的。夜晚的时候，飞机像一个小红点忽闪忽闪的，夜黑看不到拉线。有时在睡觉的时候一架飞机会忽然的轰鸣而过，然后我就醒了，我会想谁会在飞机上呢？”王燕自嘲地低头笑了笑，“是比尔盖茨吗？会不会正巧有大明星飞过？……我想的太多了，太多了，线会一点点被流云散去，直到成为辽远天空中浅浅的一道痕。”
谢堂沉默着，听着王燕叙说。
“然后我就告诉自己，有一天也许我也会坐在其中一架飞机上，在云端俯瞰大地。那时候会不会有曾经像我一样的人在下面仰望着，想象着。”
……
谢家准确来说，谢堂应该算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谢父谢母原先不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是谢堂的爆红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谢父谢母也不再需要每天辛苦地上班，只需在家陪伴着照顾着谢梁成长就好了，十分悠闲。
在网上曝光的谢堂给妈妈写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哥哥走的路，弟弟不用再走了。”
所以他不后悔。
王燕随和，又仔细聆听谢母的话。这别墅群里独栋独户，更别提什么邻里了，往来甚少，谢母自从搬来之后就没有个说话的人，所以寂寞的很，免不了拉住王燕，多说说话。
“哎，好啦!你得让客人先吃饭呢，吃完再说。”谢父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朝谢母说道，“来，先吃饭!”谢父笑呵呵的模样让王燕很轻松。
吃饭时，王燕也不好意思多吃，即使谢父的手艺是真的棒极了……她只能忍住，不能狼吞虎咽。
谢堂看着饭桌上的她，心里快要笑死了，她什么饭量他还不清楚？现在一点点的吃，真的和平时风卷残云的模样迥异啊。
“对了，怂儿，你和谢堂同岁就出来工作了？”谢父问道。
“噢，我是假期去了谢堂公司做兼职，当时不知道是当他的助理，面试过了之后才有专门的人员给我说明情况的，让我保密。嗯……我还在上大学。”
“噢噢，挺好，多读书，有前途!”
“是吧……所以我是临时的，就是这两个月做做简单的辅导，等谢堂艺考完，我的工作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嗯，没事，相逢即是缘分，以后随时欢迎来这玩儿!”
“谢谢叔叔。”
“别客气，快快快，吃吃!”谢母夹了一柱菜往王燕的碗里，热情地说道。
午饭在欢愉的气氛中吃完了，王燕庆幸不是电视剧里那样尴尬的局面，谢父谢母的真诚让王燕并没有那么的拘谨。
而谢梁就更是让王燕开心了，他可比他那个像冰山似的的哥哥活泼开朗多的多的多。正是招人喜欢的年纪，又聪明，经常口出今句，把大家逗儿的捧腹大笑。
“姐姐，你能不能陪我玩啊？”午饭撤下去之后，谢梁坐在独处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里——其实是除了玩具房又在大客厅的角落里辟出来的专给他玩耍的地方，乌黑的眼珠水灵灵的，还有些奶声奶气。
“当然可以呀!”王燕笑道。谢父谢母不让她收拾餐具，让她坐着就行，她倒觉得自己像是个做客的，而不是个劳工。
“你在干什么呀？”王燕跟谢梁一样坐在铺着毯子的地上，看着眼前的各种各样的玩具。她拿起一个小飞机也在手中把玩道。
“拆飞机哦。”
“喔哦!那你很厉害哦~棒!”王燕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谢堂从屋里拿出画板，正好看见王燕和谢梁坐在一起玩耍的开心，孩子气的模样让谢堂颇为动容。他刚出来，王燕看见了他拿着画板，就拍拍身子站了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
“嗯？马力明明说是有问题让我来的啊，但是他也没说具体是啥，我忘记问了，没有吗？”王燕疑惑。
“额……”谢堂停顿一下，“我画画……需要模特。”
“啊？模特？”王燕皱眉，“谢谢你抬举我。我要真是模特就好了……”
“你就坐在一个地方不要乱走动就好，不需要其他的。”
“譬如……”
“譬如你就和谢梁在那儿玩儿就行了。”
“怂怂，你快过来呀，你那个部分的零件还没有拆呢~”谢梁手中还拿摆弄着小飞机，一边瞪着眼睛努着嘴催促王燕道。
怂怂……
“你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谢堂惊讶。
“呵呵……嗯……自来熟……”王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
谢父谢母下午出门办事，王燕就彻底放松了，所以王燕她的任务就变成了和谢梁玩耍了一个下午，坐在铺在地下的毛毯上和五岁的谢梁拆飞机零部件，谢堂发现王燕和孩子玩儿起来也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孩子，会因为这个小部件该安在哪里而两个人叉着腰大眼瞪小眼。
谢堂则是选了一个在落地窗旁光线好的地方支好画板，他先画素描。他知道王燕是绝对坐不住的，所以索性让他们两个在玩儿，他捕捉瞬间然后定格在脑海再笔尖流淌。
午后的阳光弥散，温和煦暖，空气中慵懒的气息，谢堂突然不想提笔了，他就像想画外人一样就这样坐着看着，看着王燕被光影勾勒出的侧颜肆无忌惮的笑，那才是真正的笑容，与他看到的所有女明星都不一样，看着谢梁露出小白牙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比月牙还细长。
原来笑容、情意和午后阳光更配。
有时候发现一瞬就是一生，而有时会觉得时间很慢，像老电影慢速回放时，仿佛能看清每个人眼中流转的波光，读懂光芒后不为人知的故事，在一个蓦然回首的时刻寄生在自己的心房，情绪迅速扎根然后爬满覆满青苔的时光。
微微皱起眉头，略一沉思，迅速地落笔，然黑白间一笔一笔画出每一寸面容。
“好啦？”王燕听见谢堂拿起画板的声音回头问道，“正好我们也装完了。”
“怂怂……你很棒棒哦！”谢梁像个小大人一样，笑着伸出手要跟王燕握手。
“合作愉快！”王燕握着他的小手还有模有样地晃了几下。
谢堂忍俊不禁，真是两个活宝。谢梁……有用武之地了。
“画完了。”谢堂收拾着画板轻轻地说道。
暮色渐沉，夕阳的暗红像红颜料泼在了谢堂的背上，可在王燕看来却像是烤红薯的火炉里红黄的火光，还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安静的谢堂如同此刻遗世独立、涅槃重生的凰一样，从万丈光芒中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
王燕一愣神，微微蹙眉。
“别皱眉，愁什么。”谢堂淡淡说道。
“嗯？……噢噢！我下意识就这样，都快长抬头纹了。”王燕说着还睁大眼睛用手在眉心揉搓着。动作粗鲁，一点都不温柔……很快眉心就红红一片。
“可以给我看看画吗？我想看看成果。”
谢堂把画递过去，“哇，厉害啊，大佬。”王燕一脸崇拜，“你能告诉我你不会什么吗？简直全能啊。”
“原来我的素描是这样的，还没有人给我画过画呢，你是第一个哦！”王燕挑眉，一丝苦笑，然后低下头去看画。
谢堂画画很好，他联考选的也是美术，即使是拿她练手，也是很奇妙的感觉。有人很认真地看着你的一颦一笑，肯花宝贵的光阴只为在一个独一无二永不再来的时间点用笔触记录下来。
“挺好！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应该没有了……”
“那我走了？叔叔阿姨还没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你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谢谢他们的盛情款待。”王燕转身去收拾书包。
谢堂给谢梁使了个眼色，谢梁先是一懵，谢堂看着他蒙圈的模样，心里翻腾过了一万遍‘关键时刻掉链子！’，谢梁忽然一拍小脑袋，“差点忘了！”
“嗯？什么忘了？”王燕回头问谢梁。
谢梁瞟了一眼大哥，然后忽然抱着王燕的腿，“怂怂，你能不能别走？”
“啊？”王燕一惊，把谢梁的手放下来抓着他的小胳膊，蹲下来说“我得回酒店睡觉啊，兄弟～”
兄弟？？？……谢堂嘴角上扬。
谢梁又瞟了一眼大哥，谢堂看着他那动摇的眼神，一个眼神就给瞪回去了。
“那……那我就是不让你走！你留下来，我们家有好多空房间的！你随便挑！”谢梁心一横，急切地说道，抱着王燕的脖子不撒手了。
“哎哎哎……”王燕蒙了，这是赖上了？……“哥～，我是不能住在你的家里的，因为我已经在外面订好酒店了呀。”王燕直接把谢梁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安抚说道。
谢堂努努嘴示意他再接再厉，谢梁长吸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燕都慌了，“别哭别哭啊，有事儿沟通交流啊大哥……我最怕小孩子哭了。”
正巧这时候谢母谢父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得知原因后，倒是哭笑不得，“怂儿啊，你就住下来吧，这家里房子空的多着呢！”
“不不不，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外面的酒店已经定好了，钱都付了……”王燕一边抱着哇哇哭着地谢梁，一边推辞道。不住多浪费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软妹币啊……
王燕给谢堂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帮帮忙啊大哥！
可谢堂耸耸肩，摊摊手，一副对现在这种情景无可奈何的样子。王燕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堂心想弟弟还是挺入戏的嘛，把他哭得都快不忍心了。
而谢梁呢，他也是真喜欢王燕，这是一个从不会只是站着呼啦呼啦他的头发，摸摸他的小脑袋的人，她总是蹲下来或者坐下来努力地和他平视，然后很投入地和他玩耍，也会和他讨价还价谈条件，很真实的交流，一点也不道貌岸然。所以谢梁心里也是希望王燕能留下的，自然越哭越凶，连谢母接手想把他从王燕身上抱下去他就死活挂在王燕身上，就是不下去。
王燕解释安抚都没有用，又不忍心谢梁这么哭下去，谢母谢父还在一旁劝着，她再坚持回酒店就真的不好了……“好好好，不走了！别哭了，别哭了啊。”王燕终于妥协了。
哭花脸的谢梁心里好欢喜，抱着王燕亲了又亲。
谢堂一愣，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梁，说好的没有这个场景啊……“好了，我带你去洗脸。”谢堂一把抱过谢梁，谢梁的嘴还是嘟着的，还不住地想挣脱，朝王燕脸上凑，发出“嗯……嗯……”的声音，谢父谢母都笑开了花，王燕也是哭笑不得，只好把脸凑上去，让他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肯跟谢堂去洗脸了。
“老谢，咱准备准备吃晚饭吧。”
“哎！走，厨房的干活！”
王燕轻叹了口气，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包。
谢堂的房间在二楼拐角处，而谢父谢母为了清静，因为半夜总是有人开着车轰鸣而过，所以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谢梁的房间和谢堂对面，旁边是游戏室和玩具房。王燕的房间被安排到了谢堂房间的旁边。
“你啊，就在这踏踏实实的睡下，酒店退了就行了！”谢母执意要王燕在这过年，住上几天，酒店和这儿就不用整天两头跑了，谢堂有什么问题和安排也好及时解决，又能辅导谢堂的学习，多方便啊！
谢母收拾了两床被褥让谢堂搬到王燕房间里去了，谢堂把被子递给王燕，温柔地帮着王燕铺上软软的褥子，四角伸平。
“唉……”王燕微微叹了口气，“要不，我还是走吧……住在这儿不大好吧……”王燕有些迟疑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的，很方便，而且初八就开学了，也不长啊。”
“呵呵……”王燕一时语塞，“谢梁在哪儿呢？”
“在他的玩具房玩你今天买的那个遥控直升机的玩具。”谢堂把被褥边边角角都弄好，“我其实很想问你们是怎么做到拆飞机拆了一下午的？难道你也喜欢飞机玩具？”
“不是……”王燕在床沿上坐下来，“我跟着你们坐飞机第一次来京州的时候，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王燕瞅了瞅谢堂，不无感慨地说，“这还要感谢你呢。”
“你知道‘飞机拉线’吧？”
“嗯。”
“那时候我经常在看着飞机飞过尾巴上在天空拉出一条白线，有时候很笔直有时候曲里拐弯的。夜晚的时候，飞机像一个小红点忽闪忽闪的，夜黑看不到拉线。有时在睡觉的时候一架飞机会忽然的轰鸣而过，然后我就醒了，我会想谁会在飞机上呢？”王燕自嘲地低头笑了笑，“是比尔盖茨吗？会不会正巧有大明星飞过？……我想的太多了，太多了，线会一点点被流云散去，直到成为辽远天空中浅浅的一道痕。”
谢堂沉默着，听着王燕叙说。
“然后我就告诉自己，有一天也许我也会坐在其中一架飞机上，在云端俯瞰大地。那时候会不会有曾经像我一样的人在下面仰望着，想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