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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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梦璃是谁

    而这时又一次让她心惊的语声传来:“离哥,之前我藏在护身符里的讯息你有看到吗?”秦天策问:“什么护身符?”她失声而道:“前几日我给你那边送过去一粒圣珠并在锦盒的夹层中藏了护身符,你没有看到吗?”

    秦天策摇头:“朕是有瞧见那个盒子与圣珠,但并不曾见到你说的那护身符。”

    染青腿上一软,不可控制地发出了声响。因为那护身符至今都还被她藏着,而且就在她身上,不是没有想过要将之藏在别处,可是只要想到这东西是从秦天策寝宫里偷出来的就觉无论藏在哪都不安全,于是她一直都贴身藏在脖子上挂的香囊之中的。

    她这边发出的声响如何能逃得过秦天策的耳朵,“谁?”一声厉喝,秦天策已经放开了梦璃,回转过来的沉眸与染青撞了个正着。

    不知是谁的眼中更多惊愕一些,染青只觉得自己已无所遁形,这种无所遁形不是被秦天策发现的苍茫,而是露白于那两人的视线中而她却是以一个偷窥者的身份站在这处。

    但凡她有任何选择都不愿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他正面,更不愿刺目地看到他以保护姿态拦在梦璃身前。秦天策惊怒交迫,怎么也没想到染青会突然出现,他刚刚当真是大意之极就连有人躲在旁都没发觉。最主要的是她此刻看自己的目光让他感到心慌,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他来这太医署是为她专门研制药丸来的,她却用这种凌离的目光看他。

    忽的他身体一震,不,染青在看的不光是他,还有他身后的人。

    这时他才从初见染青的震惊中晃过神来,而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偷听到了他与梦璃的谈话。身后步履微动,人已经从他肩后走了出来,目光复杂地在他与染青之间徘徊。

    同时染青也在怔怔看着她,只觉尖锥在心里敲打,吸气都觉得生疼,手指弯曲紧握住,让指甲刺进掌心时低唤:“半夏。”

    从容婉约,清丽柔和,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医女。

    她是半夏。

    其实从东山之行跟着秦天策回来时她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了,何以原本是医女的她会在东山,然后又随了他回宫而来。此后虽然不常见她,可自己落水那晚她那般从容冷静,端不该是一个普通的医女会有的心性,之后她又在凤染宫里几度当着自己的面与秦天策说话,即便那时她是奴婢他是君,但她对他没有一点的卑微。想那顾太医都在,她一个医女又凭什么擅自出言?这许多事都因各种原因被忽略了,也从未把她往梦璃身上想过。

    此刻,于她来说,就成了最大的讽刺。不用想秦天策那东山之行或许也有深意,他与半夏可能早就在谋定什么,她参与的只是过程,而不是开始。从头至尾,都是半夏在陪着他走这条帝王路,恐怕那后位也早已许了她吧。

    只见半夏蹙眉看着自己,神色很复杂,一向柔和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染青想了想,索性从窗边移到了门前走了进去,既然已被识破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走进门的时候她就从香囊中取出了那块护身符,但离得远远的伸出手问:“这是你......们的护身符吗?”

    秦天策的目光一触及她手中之物时就蹙起了眉,沉了声问:“为什么会在你那?”

    染青淡漠地反问回去:“你看都没看就判定一定是你们丢的那个了?”就像你拉我进这条永不见底的深河同样没皱眉头一般。

    秦天策不语,沉鹜地盯着她看。反倒是半夏身体一震,往后退了半步,讷讷而言:“真的是那块护身符?我有意在三个角上用朱笔画了的,绳子也是我亲手绑上的。”她目光向着染青定了定,迟疑地问:“为何它会在你那?还有,你可有打开它?”

    这两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染青知道自己若回答有差池那后果就可能会很严重。如果是按着她以前的性子肯定不管不顾了,但此刻她不能不顾虑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斟酌之后淡声而答:“是那阵子在紫阳宫的庭院里捡到的,一时间找不到失主就搁在了身上。至于你说的有否打开它,敢问半夏姑娘,护身符不是用来戴的吗?本宫为何要把它拆开呢?”

    半夏被染青回问了语塞,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秦天策。

    秦天策心里自有琢磨,他知道染青在说谎。因为那日他上朝回来不见了她,听下面说是回了凤染宫去了,顿时大怒将宫里的桌椅都踹翻了。后来夜间休息时发现在被窝底下有个木盒,看是圣珠就知道是梦璃来过,当下他心念一动召来小何子询问。

    却得知东西是好些天以前梦璃就送过来了,那两日因染青在他宫里她不曾来过。如此一来他就大约猜到定是染青见着了那木盒,仔细回想那几日情形,并不见她有醋意,不由心中更感焦躁。直到今日才从梦璃口中提及这事,也才得知原来木盒中还藏了护身符。别人不知道护身符的意义,他是清楚的,里头有着梦璃要传递给自己的讯息,而这讯息断然不能在此时情势吃紧的时候曝露。

    所以他已然肯定染青的护身符绝不是在庭院里捡到这一说是谎话,如此他就有理由怀疑她极可能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

    沉定三思之后他逼视着染青问:“你知道了什么?”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此刻问这些有什么用,心中不是已经认定了她看过那上面的内容了吗?染青闻言先是一愣,脑中电转间已然明白自己已被他看透,嘴角牵起一抹讽笑:“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信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即使早有发现护身符里头有蹊跷,也一度想过要打开来察看,可终究是忌讳这东西乃别人送给他的不想去窥探那秘密而罢了念。只是也了悟此物极可能对秦天策有用,所以一直都深藏在她的香囊之中贴身而戴。本是想何时乘机将它再放回去,可是直至今日这机会都没有来到。

    如今也不用那机会了,因为她刚才一冲动即把它取了出来。说冲动也非,她躲在旁听到了他们的一些对话,如若不以护身符来转移视线那很多事更不好说。

    秦天策眯了眯眼,从半夏身旁走近染青紧紧盯着她的眼,这个女人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他本自小承诺了梦璃,可偏偏她在自己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扎进了心中,一次次的挑战他的极限,并且还怀了自己的孩子。于是所有的承诺都被她那决绝的痛哭给瓦解,他甚至怕她因为身体虚弱而胎儿不保,还特意来太医署亲自研制补药。

    当然这里也有他的一分其它心思在,对梦璃已经对不住了,乘着此机会希望能够多陪伴她一阵当作补偿。梦璃是个懂事的人,也从不会为难他,哪怕那晚看到她眼中的伤心也仍然在人前谨守君臣之别,没有半点越距。

    他的命是梦璃救的,就是至今也还要靠圣珠驱残毒。而且她利用医女之便探知到各个宫中的消息对他有很大的用场,尤其是太后那,而今太后的调理全是由她在操办。

    所以如今极可能这些事都被眼前的女子给窥知了去,秦天策在心中衡量利弊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是囚禁起来?可凤染宫都被他设成冷宫禁闭了,她还是出来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人在暗中调度引走了禁卫?极可能有人在推动这一切发生。

    若把她一直关在自己的寝宫也不妥,首先他每日必须上朝,期间即便是他的寝宫也难免会有人来。唯一的办法是......

    染青没有想到的是秦天策在狠盯着自己一阵后,就对半夏吩咐于今晚的事保密,之后就揪着她一路出了太医署。期间越影要追上来,但被秦天策一声呵斥不敢再上前。

    她不知道秦天策要带她去哪,只觉他脚下越来越快,而自己跟不上那步伐。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而她也惊恐万分只怕会伤到孩子,突的身体一轻被他给抱了起来。然后就是使用轻功在树林间穿梭,离灯光处越来越远时染青心中确认这绝不是回凤染宫的路。

    终于呼呼的风从耳边停息,染青感觉到他已经落于了地面并放下自己。环视四周,很明显是个幽暗的林子但却看不出是哪,而近处居然有一间木屋。

    秦天策一抓她的手就走向了木屋,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等到他把油灯点亮时,染青已经看出来这是个十分简陋的房子,除了一张桌子就是一张木板床了,而且看着落了许多的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