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信天游
字体: 16 + -

第四十六章(6)

    建华从乡下招工回到饮马滩后,正巧她二哥建设带女朋友杨蕊从外地回家来。这年杨蕊在宋秉宽的关照下,也被推荐上了大学,假期里随方建设来看望未来的公婆。子惠表面没说什么不乐意的话,可私下却说姑娘身子单薄,大点的风都能刮跑。方旭说,又不让她去搬麻包推矿车,要那么壮身子干啥,只要建设喜欢,咱们少插言。直到建设结了婚,子惠的心里还老犯嘀咕,说那么弱的身子骨能干啥呀,这都是命。

    建华虽说人从乡下回来了,可她的心却在那遥远的大山深处。

    分别的日子里,她和心上人靠鸿雁传书,你有情我有意,此情绵绵。

    参加了工作的建华被父亲安排去了矿区职工总医院,这里的医生大多是从北京一些大医院支援三线建设而来的,他们为了祖国的建设,千里迢迢来到了这荒芜却又热火朝天的边塞,在不毛之地的饮马滩扎下了根。时间不长,医院便派建华去北京深造学习。期满回来后,建华跟着外科主任严一刀学起了本领,整天和来苏水、药品、手术刀乃至鲜血打起了交道。

    不久,得益于时局变迁,曲静波走出大山,直接穿了军装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他是属于特招的,新兵训练结束后,他去了部队文工团。

    终于子惠从女儿喜色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再三询问后建华和盘托了出来。然而她的父母公开站出来反对,不但不准她和曲静波写信往来,也不让她再跳什么舞蹈。子惠底下对方旭说,建华参加工作时间不长,现在谈对象为时过早,再说她处了个拉什么琴的人,在旧社会那些人就是卖艺的,连戏子都不如。方旭在某种程度上同意老伴的观念,但不同意把人家说成卖艺的戏子。他之所以不同意女儿找个搞文艺的人,认为那些人太烂,什么乌七八遭的男女之事数文艺单位最多。方旭打心眼里不喜欢搞文艺的人,当年曾有省城来的人想招建华去文工团,被他一口就给否决了。来人说你女儿很有天赋,是块搞文艺的料,不然就太可惜了。但方旭不同意,他要让女儿去学医,在他心目中,医生是最为神圣的职业。

    最终,建华的初恋则在父母的干涉下痛苦地夭折。为此,建华把自己关在屋里偷偷哭了大半个晚上。尽管她答应不再和曲静波来往书信,但要她忘却初恋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能怪父母太固执,她也无法抗争,唯有把一腔爱恋深深掩埋起来,哪怕直到腐朽。

    她自此生活在对往事的回忆里,那山、那雪、那金黄的油菜花,最重要的是那无法从心底抹去那个活生生的人!他拉琴她跳舞,在大山的怀抱里他们为之放歌。当然更不能忘怀的是那雪夜窑洞土炕上的刻骨铭心……

    站在山之巅,遥望天边,风吹落了她的围巾,那红色的围巾旋转着飘向了谷底。

    无声的泪,在她的脸上默默滚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