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制符
我走下楼梯，果然是于大元回来了。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我，问道：“小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估计是刚才被吓到了，便没有回答于大元的问话，自顾自的走下楼梯，到了他身边，看他正在裁黄纸。“这是在干嘛？”我问道。
于大元说道：“嘿嘿，还能干嘛，当然是要画符了。”
画符？我突然想起《敕令十三篇》上关于制作符文的记载，这画符的黄纸和红墨那都是极讲究的，并非随便拿张纸依样画葫芦就行，纸得是竹黄磨浆制成的竹纸，成纸之后还得拿童子尿浸泡七天，然后阴干方可，墨得是朱砂加黑公鸡血和在一起调配，至于几分朱砂几分鸡血，那也是有讲究的，据《敕令十三篇》上所述，当以朱砂三分半，鸡血五分，外加一分半瞪眼之狗血最好。朱砂我是听说过的，鸡血自然也不难懂，但什么是“瞪眼之狗血”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于大元将一大张竹纸铺在桌上，然后拿刻尺码好刻度，再拿裁纸刀细心的裁割，最后成为一张张长约十厘米，宽约五厘米的符纸，我说道：“你这符文的大小不太对吧？”
于大元看了看我，说道：“不对？哪不对了？我告诉你小子，这符文每门每派所用的各不相同，我师父是大咒师一派的高人，你是不是看了《敕令十三篇》了？你那属于游方道，自然和我家的不同，懂不懂？”
“你和我爸不同派？”
于大元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说道：“那你们都不是同派的，为啥还总想拿我家的书看？”
于大元点着我的鼻子说道：“我说你小子傻不傻？这叫取长补短懂不懂？我于大元毕生心愿那就是学得三大门派之长处为己用。”
“嚯，志向还挺远大嘛！”我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心想你老都六十六了，不过是个半吊子的捉鬼人，还想学会三大门派的长处，真是笑话！
于大元不耐烦的说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屁！”
“于叔叔，这大半夜的，你画符干嘛？”
于大元晃着脑袋骄傲的说：“山人自有妙用！”
我心中一激动，兴奋的说：“你是不是想到帮我抓魅的方法了？”
“小子诶，咱实话实说，你那魅我是抓不了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你听话，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去见我师父，到时候给你抓十个八个魅的！”
我呸了一声说：“呸！我只要你师傅把我身上的抓走就行！”
于大元嘿嘿笑道：“嘿嘿，好说好说，只要你听话就成！”
我似乎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本来是想问问他，你这房子里是不是闹鬼，但一想刚才看到的多半就是自己身上的魅，也就没有多问。这魅趴在我身上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我的身子被折腾的疲惫不堪，但内心的恐惧却不如以前那么大了，也许是慢慢的习惯了吧。
我趴在桌旁看着于大元细心的裁着黄纸，裁纸刀与底下的垫板发出嘶嘶的摩擦声。不知不觉一缕天光照进了窗户，马上就要天亮了。于大元划完最后一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现在就差配墨了。”
我一下来了兴趣，因为昨晚从《敕令十三篇》上看的“瞪眼之狗血”实在让我很困惑，如果于大元的墨里也有这玩意，那就可以解开我的谜团了。我说道：“于叔叔，你的墨里都有什么东西？”
于大元知道我看了《敕令十三篇》，所以对此提问也没感到过多的惊奇，反而面带自豪的说道：“这配墨也是各家有各家的配法，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哪家的墨，朱砂和黑公鸡血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我师父传下来的方法么，呵呵，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于大元先是拿了一包血红的朱砂粉出来，将它倒在一个小碗中。我从来没见过朱砂，就问于大元：“这是什么东西？”
于大元说：“嘿嘿……不懂了吧，这就是朱砂，又叫赤砂、丹砂，这可是好东西哪，这朱砂呢，其实是一种矿石，主要成分是硫化汞，一般药店里就有卖，不过这玩意有剧毒，用的适量了具有催眠安神的作用，如果外用，可以解毒防腐，古人愚昧，将这玩意作为炼制丹药的主要材料，实不知朱砂吃多了会导致汞中毒，轻则失眠多梦、手脚麻木，要是中毒深了，那可就会导致急性肾功能衰竭而丢了性命哪。”
他边说着边走到门口位置，那里放着一个鸡笼，他掀开盖在笼子上的黑布，只见里面是一只漆黑的大公鸡，那公鸡生的十分彪悍，全身如墨没有半根杂毛，黑布一掀见了光线，竟然仰胸抬头“喔——喔——喔——”啼叫起来。
于大元伸手抓在黑公鸡的翅膀根部，将它提出了笼子，又拿了把锋利的菜刀，往公鸡脖子上一抹，顿时鲜血直喷而出，于大元将刀口对准了事先准备的一只大碗，只听见“呲呲”滋血的声音，不过一会那碗里就装了大半碗鸡血，而手上的黑公鸡也慢慢不再挣扎，最后双腿一蹬断了气。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我向来不太喜欢，看着被于大元扔在一旁的黑公鸡尸体，想着它刚才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几分钟就变成了一具直挺挺的尸体了，由此我又想到了父亲的死亡过程，小小年纪的我，在那一刻感觉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如纸片如羽毛，不过是在人间飘飘零零的走一遭罢了。
于大元拿起那碗鸡血，又拿出一个量杯，将鸡血倒进杯中，到了指定的刻度后，他放下手里的碗，慢慢的将鸡血倒进盛着朱砂的碗里，然后拿了一根乌黑的柳条搅拌，不过一会，那朱砂和鸡血混在了一起，成为大半碗腥红色粘稠的东西，看着很是恶心。
于大元放下柳条，走到门口招呼我说：“小子，过来，用你的时候到了。”
我在此处还有什么用处？心中不解，应着他招呼走了过去，刚踏出门槛，就听院子里一阵铁链乱晃的声音，然后“汪汪汪”几声十分低沉的狗叫声传进我耳里，我吓了一跳，朝声音看去，发现院子里用铁链栓着一条大黑狗，此刻正对我怒目而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动静。
我被吓的不敢往前再走一步，这大黑狗看起来足有四十斤重，浑身皮毛乌黑发亮，咧着嘴哈喇子淌了一地，脖子上系着的大铁链被它拉的笔直，这要是铁链断了，我还不得被它活活咬死。
于大元递给我一根细长的木棒，对我说：“去，你去逗逗它！”
我头皮发麻，怒道：“要逗你自己去逗，我可不想被狗咬死！”
于大元嘿嘿笑道：“嘿嘿嘿，瞧你那点出息，我要是管用，要你做什么，你身上背着魅，咱们常人是看不见的，不过狗却天生阴阳眼，能看的一清二楚，你去逗它才能激怒它嘛，快去吧！”
“我靠，它现在就够发怒的了，你还叫我逗怒它，你开玩笑吧？”
于大元也不多说，走到我身后，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噔噔噔往前踉跄了几步，要不是急时刹住脚步，恐怕就得和大黑狗来个照面了。
那大黑狗看我靠近它，立起身子伸开两条前腿就要向我扑来，幸好它脖子上系着铁链，只听一阵“哗啦啦”铁链碰撞的声音，链条被它拉的笔直。我深怕铁链断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大黑狗也没办法，只能对着我“汪汪”大叫。
“哎呀，赶紧逗它呀！”于大元不知何时手里拿了根大木棍，站在一边焦急的喊着。
罢了罢了，既然是有求于人，我也就豁出去了。我试着用手里的木棒去打大黑狗的脑袋，没曾想刚出手，那木棒就被它一口咬在嘴里，使劲的往里扯动。我力气本来就不大，哪是大黑狗的对手，猛然间脚底一空，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大黑狗冲去。
我心里大呼完蛋，还没多想，手里的木棒已被大黑狗抽了出去，因为我一直在使劲往后拽，一下子手里没了木棒，原本往前冲的身体又突然朝后摔了出去，那大黑狗也是因为这突然的失力向后摔了一跤。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黑狗见我摔倒了，丢了嘴里的木棒站起身就朝我冲来，经过这一个来回的折腾，我的位置已经在大黑狗的攻击范围之内，眼看它张着大嘴向我扑了过来，我害怕的双腿乱蹬，好几脚直接踹在了大黑狗的脑袋上，它也不甘示弱，咬住我的鞋子就往里扯，我只觉得鞋子一松，大黑狗又朝后退了好几米，嘴里叼着我左脚的鞋子。
我看这是个机会，赶紧起身朝外围跑开，就这一来一去间，大黑狗没有伤到我，却被我踹了好几脚，虽然我处于下风，但毕竟吃亏的还是它。如今我跑出了它的攻击范围，大黑狗愤怒的双眼充血，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的瞪着我，喉咙里冒出“呼——呼呼——”的声音。
我大声喊道：“于大元，你个老不死的，这是要害死我啊？！”
(本章完)
我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估计是刚才被吓到了，便没有回答于大元的问话，自顾自的走下楼梯，到了他身边，看他正在裁黄纸。“这是在干嘛？”我问道。
于大元说道：“嘿嘿，还能干嘛，当然是要画符了。”
画符？我突然想起《敕令十三篇》上关于制作符文的记载，这画符的黄纸和红墨那都是极讲究的，并非随便拿张纸依样画葫芦就行，纸得是竹黄磨浆制成的竹纸，成纸之后还得拿童子尿浸泡七天，然后阴干方可，墨得是朱砂加黑公鸡血和在一起调配，至于几分朱砂几分鸡血，那也是有讲究的，据《敕令十三篇》上所述，当以朱砂三分半，鸡血五分，外加一分半瞪眼之狗血最好。朱砂我是听说过的，鸡血自然也不难懂，但什么是“瞪眼之狗血”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于大元将一大张竹纸铺在桌上，然后拿刻尺码好刻度，再拿裁纸刀细心的裁割，最后成为一张张长约十厘米，宽约五厘米的符纸，我说道：“你这符文的大小不太对吧？”
于大元看了看我，说道：“不对？哪不对了？我告诉你小子，这符文每门每派所用的各不相同，我师父是大咒师一派的高人，你是不是看了《敕令十三篇》了？你那属于游方道，自然和我家的不同，懂不懂？”
“你和我爸不同派？”
于大元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说道：“那你们都不是同派的，为啥还总想拿我家的书看？”
于大元点着我的鼻子说道：“我说你小子傻不傻？这叫取长补短懂不懂？我于大元毕生心愿那就是学得三大门派之长处为己用。”
“嚯，志向还挺远大嘛！”我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心想你老都六十六了，不过是个半吊子的捉鬼人，还想学会三大门派的长处，真是笑话！
于大元不耐烦的说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屁！”
“于叔叔，这大半夜的，你画符干嘛？”
于大元晃着脑袋骄傲的说：“山人自有妙用！”
我心中一激动，兴奋的说：“你是不是想到帮我抓魅的方法了？”
“小子诶，咱实话实说，你那魅我是抓不了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你听话，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去见我师父，到时候给你抓十个八个魅的！”
我呸了一声说：“呸！我只要你师傅把我身上的抓走就行！”
于大元嘿嘿笑道：“嘿嘿，好说好说，只要你听话就成！”
我似乎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本来是想问问他，你这房子里是不是闹鬼，但一想刚才看到的多半就是自己身上的魅，也就没有多问。这魅趴在我身上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我的身子被折腾的疲惫不堪，但内心的恐惧却不如以前那么大了，也许是慢慢的习惯了吧。
我趴在桌旁看着于大元细心的裁着黄纸，裁纸刀与底下的垫板发出嘶嘶的摩擦声。不知不觉一缕天光照进了窗户，马上就要天亮了。于大元划完最后一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现在就差配墨了。”
我一下来了兴趣，因为昨晚从《敕令十三篇》上看的“瞪眼之狗血”实在让我很困惑，如果于大元的墨里也有这玩意，那就可以解开我的谜团了。我说道：“于叔叔，你的墨里都有什么东西？”
于大元知道我看了《敕令十三篇》，所以对此提问也没感到过多的惊奇，反而面带自豪的说道：“这配墨也是各家有各家的配法，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哪家的墨，朱砂和黑公鸡血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我师父传下来的方法么，呵呵，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于大元先是拿了一包血红的朱砂粉出来，将它倒在一个小碗中。我从来没见过朱砂，就问于大元：“这是什么东西？”
于大元说：“嘿嘿……不懂了吧，这就是朱砂，又叫赤砂、丹砂，这可是好东西哪，这朱砂呢，其实是一种矿石，主要成分是硫化汞，一般药店里就有卖，不过这玩意有剧毒，用的适量了具有催眠安神的作用，如果外用，可以解毒防腐，古人愚昧，将这玩意作为炼制丹药的主要材料，实不知朱砂吃多了会导致汞中毒，轻则失眠多梦、手脚麻木，要是中毒深了，那可就会导致急性肾功能衰竭而丢了性命哪。”
他边说着边走到门口位置，那里放着一个鸡笼，他掀开盖在笼子上的黑布，只见里面是一只漆黑的大公鸡，那公鸡生的十分彪悍，全身如墨没有半根杂毛，黑布一掀见了光线，竟然仰胸抬头“喔——喔——喔——”啼叫起来。
于大元伸手抓在黑公鸡的翅膀根部，将它提出了笼子，又拿了把锋利的菜刀，往公鸡脖子上一抹，顿时鲜血直喷而出，于大元将刀口对准了事先准备的一只大碗，只听见“呲呲”滋血的声音，不过一会那碗里就装了大半碗鸡血，而手上的黑公鸡也慢慢不再挣扎，最后双腿一蹬断了气。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我向来不太喜欢，看着被于大元扔在一旁的黑公鸡尸体，想着它刚才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几分钟就变成了一具直挺挺的尸体了，由此我又想到了父亲的死亡过程，小小年纪的我，在那一刻感觉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如纸片如羽毛，不过是在人间飘飘零零的走一遭罢了。
于大元拿起那碗鸡血，又拿出一个量杯，将鸡血倒进杯中，到了指定的刻度后，他放下手里的碗，慢慢的将鸡血倒进盛着朱砂的碗里，然后拿了一根乌黑的柳条搅拌，不过一会，那朱砂和鸡血混在了一起，成为大半碗腥红色粘稠的东西，看着很是恶心。
于大元放下柳条，走到门口招呼我说：“小子，过来，用你的时候到了。”
我在此处还有什么用处？心中不解，应着他招呼走了过去，刚踏出门槛，就听院子里一阵铁链乱晃的声音，然后“汪汪汪”几声十分低沉的狗叫声传进我耳里，我吓了一跳，朝声音看去，发现院子里用铁链栓着一条大黑狗，此刻正对我怒目而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动静。
我被吓的不敢往前再走一步，这大黑狗看起来足有四十斤重，浑身皮毛乌黑发亮，咧着嘴哈喇子淌了一地，脖子上系着的大铁链被它拉的笔直，这要是铁链断了，我还不得被它活活咬死。
于大元递给我一根细长的木棒，对我说：“去，你去逗逗它！”
我头皮发麻，怒道：“要逗你自己去逗，我可不想被狗咬死！”
于大元嘿嘿笑道：“嘿嘿嘿，瞧你那点出息，我要是管用，要你做什么，你身上背着魅，咱们常人是看不见的，不过狗却天生阴阳眼，能看的一清二楚，你去逗它才能激怒它嘛，快去吧！”
“我靠，它现在就够发怒的了，你还叫我逗怒它，你开玩笑吧？”
于大元也不多说，走到我身后，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噔噔噔往前踉跄了几步，要不是急时刹住脚步，恐怕就得和大黑狗来个照面了。
那大黑狗看我靠近它，立起身子伸开两条前腿就要向我扑来，幸好它脖子上系着铁链，只听一阵“哗啦啦”铁链碰撞的声音，链条被它拉的笔直。我深怕铁链断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大黑狗也没办法，只能对着我“汪汪”大叫。
“哎呀，赶紧逗它呀！”于大元不知何时手里拿了根大木棍，站在一边焦急的喊着。
罢了罢了，既然是有求于人，我也就豁出去了。我试着用手里的木棒去打大黑狗的脑袋，没曾想刚出手，那木棒就被它一口咬在嘴里，使劲的往里扯动。我力气本来就不大，哪是大黑狗的对手，猛然间脚底一空，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大黑狗冲去。
我心里大呼完蛋，还没多想，手里的木棒已被大黑狗抽了出去，因为我一直在使劲往后拽，一下子手里没了木棒，原本往前冲的身体又突然朝后摔了出去，那大黑狗也是因为这突然的失力向后摔了一跤。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黑狗见我摔倒了，丢了嘴里的木棒站起身就朝我冲来，经过这一个来回的折腾，我的位置已经在大黑狗的攻击范围之内，眼看它张着大嘴向我扑了过来，我害怕的双腿乱蹬，好几脚直接踹在了大黑狗的脑袋上，它也不甘示弱，咬住我的鞋子就往里扯，我只觉得鞋子一松，大黑狗又朝后退了好几米，嘴里叼着我左脚的鞋子。
我看这是个机会，赶紧起身朝外围跑开，就这一来一去间，大黑狗没有伤到我，却被我踹了好几脚，虽然我处于下风，但毕竟吃亏的还是它。如今我跑出了它的攻击范围，大黑狗愤怒的双眼充血，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的瞪着我，喉咙里冒出“呼——呼呼——”的声音。
我大声喊道：“于大元，你个老不死的，这是要害死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