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天人永隔（2）
第二百五十三章：天人永隔（2）
“你别碰我，我觉着恶心！”她狠狠道，“你这毫无人性的禽兽，竟然能干出杀父的行为来，亏得我以前还一度以为你只是顽劣了些，本性并不坏，如今看来，是我瞎了眼。”
“你曾经觉得我好过？”李宥的眼前一亮，抓住她的肩膀，热切的追问道，“你并没有一直这么讨厌我？”
“你放开我，放开我！”杜仲鸯愤怒道，“既然圣人已经死了，与其让你这般折辱，我倒不如死了罢！”说着，她眸子一闭，直直的就要往床柱子上撞去。
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有些柔软。
她睁开眼，看到一只摊开的手掌，又看到李宥那张痛的发白的脸庞。
“你何必拦着我？”她嗤笑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才能有足够的权利将你留在我身边。”李宥的脸上有痛色，却还咧嘴笑着，“你要是死了也简单，却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承欢殿还有那么多宫人。你一向宅心仁厚，舍得那些人给你陪葬吗？”
令仪，她的令仪。
杜仲鸯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愤懑道，“你不能动我的令仪，不能……她才三个月不到，你不能伤害她……还有承欢殿里的人，都是无辜的……你，你不能……”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不能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无依无靠，无权无势。
想到这里，她的眸中布满了浓重的悲哀。
李宥见不得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轻轻地将她的眼泪抹去，“你放心，只要你肯陪在我身边，我不会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你还可以住在承欢殿，那些人还可以伺候你……我也不会伤害令仪妹妹，她与你长得那般相像，我又怎么会伤害她呢？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疼。”
杜仲鸯的胃中翻腾着，她强忍着恶心，紧紧地咬着下唇。
肩膀颤抖了许久，她才缓过劲儿来，抬头直直的看向李宥，“你要我陪在你身边，以何身份？你别忘了，我是你父皇的妃子，是你母妃恨之入骨的眼中钉，你又是新帝登基，难道敢做出不伦之事，被后世人所耻笑吗？”
“我，我……”李宥眉头紧皱，“我会将后宫之中与你相关的一切都给抹掉，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杜淑妃……你，是杜秋娘……对，你是杜秋娘！李锜的姬妾杜秋娘，于元和四年间投入掖庭宫，成为一名宫婢。我赏识你的才华，便让你当我六子李凑的傅母！对，就是这样！”
“你可以在教养我六子的同时，顺便养着令仪妹妹……这样也没人敢说什么了……反正以后这天下是我的天下，这后宫也是我的后宫！”
他自个说的兴奋，杜仲鸯却听到毛骨悚然，他竟有这般大胆的想法，真是疯魔了。
李宥又在屋里与她说了许久的话，等他亲眼见着杜仲鸯用下晚膳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地强调了一遍，让她不要妄图自杀或者逃跑，否则他随时可以取走令仪以及承欢殿一干人等的小命。
眼见着房门重新关上，杜仲鸯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心头一阵凄凉。
她从未想过，转眼之间，她便从备受恩宠的淑妃，到了这副下场……
若李宥真的抹去她所有的档案记录，她便不再是李纯的妃子，也不再是令仪的母亲，就连死了，也不能葬在李纯的妃陵内。
这一整个晚上，杜仲鸯都在噩梦中度过。
在梦里，她梦到李纯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来，说要带她去看梅花……
等她伸出手来，却是一场空。
窗外，凛冽的寒风呜呜的呼啸着，片片雪花簌簌的落着，这注定是她一生之中最痛苦、最为难熬的一个冬天。
……
史书记载，元和十五年正月八日，圣人李纯因服用金丹，驾崩于大明宫中和殿，享年四十三岁。谥号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庙号宪宗，葬于景陵。
正月二十七日，在宦官王守澄、梁守谦的拥立下，太子李宥即位。
李宥即位后，立刻大肆对付先皇李纯的亲信和宠臣，不是直接杀了，就是贬到偏远苦寒之地。而一向被李纯所宠幸的吐突承璀更是直接被砍了头，喂了狗。就连二皇子李恽，也被一杯鸩酒送上了黄泉路。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杀罚自然也有奖赏，李宥对扶植他登基的一干人等都给予了不同的赏赐。尤其是对于亲生母亲郭贵妃，他登基的同时就下诏，册立郭贵妃为皇太后，让皇太后掌管六宫统治权。
郭太后这一辈子虽未当过皇后，却能母凭子贵，直接登上了太后之位，真正的掌握了六宫的生杀大权，自然喜不自胜。
蓬莱殿中，郭太后的打扮更是雍容华贵，她眼角眉梢全是喜色，正懒洋洋的听着宦官陈弘志念着后宫的分封名册。
等到珍珠全部念完时，郭太后懒洋洋的抬起眼皮，“怎的没听到承欢殿那位的名字？”
陈弘志面色一变，讪讪道，“圣人，圣人下令，将关于杜淑妃的一切信息都从档案上剔除，还说后宫中从未有过杜仲鸯这么一号人物，以后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六皇子的傅母杜秋娘。”陈弘志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郭太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陈弘志赶忙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恕罪，这是圣人亲口吩咐的，奴才不敢不从啊。”
郭太后咬牙道，“宥儿这是要做什么？”顿了顿，她对身侧的珍珠道，“你现在去给哀家将圣人请来，哀家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
珍珠忙应了下来，可这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身明黄色绣龙纹圆领袍的李宥抬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珍珠赶忙请安，一抬眼，却瞧见李宥身后还跟着个郑初锦。
李宥却像是没看到珍珠一般，快步走到郭太后面前，恭敬请安道，“儿子拜见阿娘。”
郑初锦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胆小的请了个安，“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郭太后一张脸皱了起来，直接看着李宥道，“这倒是巧了，我刚要寻你，你就来了。先坐下说吧。”
李宥坐在一侧，“不知阿娘找孩儿什么事啊？”
“你莫要给我装糊涂。”
郭太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承欢殿那个，你为何要这般安排？为娘好不容易等到你坐上皇位，当了皇帝，就指着你能帮我吃一口恶气，你倒好，非但没杀了那个狐媚惑主的妖精，反而还将她留在身边，做了小六的傅母？”
傅母，女师也，负责辅导、保育皇家贵族子女的妇人，一般皆是品德高尚、才情出众的妇人，才可担任。
如今他弄个妖精去教她的孙子，这不是故意要膈应她？
“你别碰我，我觉着恶心！”她狠狠道，“你这毫无人性的禽兽，竟然能干出杀父的行为来，亏得我以前还一度以为你只是顽劣了些，本性并不坏，如今看来，是我瞎了眼。”
“你曾经觉得我好过？”李宥的眼前一亮，抓住她的肩膀，热切的追问道，“你并没有一直这么讨厌我？”
“你放开我，放开我！”杜仲鸯愤怒道，“既然圣人已经死了，与其让你这般折辱，我倒不如死了罢！”说着，她眸子一闭，直直的就要往床柱子上撞去。
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有些柔软。
她睁开眼，看到一只摊开的手掌，又看到李宥那张痛的发白的脸庞。
“你何必拦着我？”她嗤笑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才能有足够的权利将你留在我身边。”李宥的脸上有痛色，却还咧嘴笑着，“你要是死了也简单，却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承欢殿还有那么多宫人。你一向宅心仁厚，舍得那些人给你陪葬吗？”
令仪，她的令仪。
杜仲鸯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愤懑道，“你不能动我的令仪，不能……她才三个月不到，你不能伤害她……还有承欢殿里的人，都是无辜的……你，你不能……”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不能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无依无靠，无权无势。
想到这里，她的眸中布满了浓重的悲哀。
李宥见不得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轻轻地将她的眼泪抹去，“你放心，只要你肯陪在我身边，我不会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你还可以住在承欢殿，那些人还可以伺候你……我也不会伤害令仪妹妹，她与你长得那般相像，我又怎么会伤害她呢？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疼。”
杜仲鸯的胃中翻腾着，她强忍着恶心，紧紧地咬着下唇。
肩膀颤抖了许久，她才缓过劲儿来，抬头直直的看向李宥，“你要我陪在你身边，以何身份？你别忘了，我是你父皇的妃子，是你母妃恨之入骨的眼中钉，你又是新帝登基，难道敢做出不伦之事，被后世人所耻笑吗？”
“我，我……”李宥眉头紧皱，“我会将后宫之中与你相关的一切都给抹掉，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杜淑妃……你，是杜秋娘……对，你是杜秋娘！李锜的姬妾杜秋娘，于元和四年间投入掖庭宫，成为一名宫婢。我赏识你的才华，便让你当我六子李凑的傅母！对，就是这样！”
“你可以在教养我六子的同时，顺便养着令仪妹妹……这样也没人敢说什么了……反正以后这天下是我的天下，这后宫也是我的后宫！”
他自个说的兴奋，杜仲鸯却听到毛骨悚然，他竟有这般大胆的想法，真是疯魔了。
李宥又在屋里与她说了许久的话，等他亲眼见着杜仲鸯用下晚膳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地强调了一遍，让她不要妄图自杀或者逃跑，否则他随时可以取走令仪以及承欢殿一干人等的小命。
眼见着房门重新关上，杜仲鸯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心头一阵凄凉。
她从未想过，转眼之间，她便从备受恩宠的淑妃，到了这副下场……
若李宥真的抹去她所有的档案记录，她便不再是李纯的妃子，也不再是令仪的母亲，就连死了，也不能葬在李纯的妃陵内。
这一整个晚上，杜仲鸯都在噩梦中度过。
在梦里，她梦到李纯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来，说要带她去看梅花……
等她伸出手来，却是一场空。
窗外，凛冽的寒风呜呜的呼啸着，片片雪花簌簌的落着，这注定是她一生之中最痛苦、最为难熬的一个冬天。
……
史书记载，元和十五年正月八日，圣人李纯因服用金丹，驾崩于大明宫中和殿，享年四十三岁。谥号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庙号宪宗，葬于景陵。
正月二十七日，在宦官王守澄、梁守谦的拥立下，太子李宥即位。
李宥即位后，立刻大肆对付先皇李纯的亲信和宠臣，不是直接杀了，就是贬到偏远苦寒之地。而一向被李纯所宠幸的吐突承璀更是直接被砍了头，喂了狗。就连二皇子李恽，也被一杯鸩酒送上了黄泉路。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杀罚自然也有奖赏，李宥对扶植他登基的一干人等都给予了不同的赏赐。尤其是对于亲生母亲郭贵妃，他登基的同时就下诏，册立郭贵妃为皇太后，让皇太后掌管六宫统治权。
郭太后这一辈子虽未当过皇后，却能母凭子贵，直接登上了太后之位，真正的掌握了六宫的生杀大权，自然喜不自胜。
蓬莱殿中，郭太后的打扮更是雍容华贵，她眼角眉梢全是喜色，正懒洋洋的听着宦官陈弘志念着后宫的分封名册。
等到珍珠全部念完时，郭太后懒洋洋的抬起眼皮，“怎的没听到承欢殿那位的名字？”
陈弘志面色一变，讪讪道，“圣人，圣人下令，将关于杜淑妃的一切信息都从档案上剔除，还说后宫中从未有过杜仲鸯这么一号人物，以后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六皇子的傅母杜秋娘。”陈弘志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郭太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陈弘志赶忙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恕罪，这是圣人亲口吩咐的，奴才不敢不从啊。”
郭太后咬牙道，“宥儿这是要做什么？”顿了顿，她对身侧的珍珠道，“你现在去给哀家将圣人请来，哀家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
珍珠忙应了下来，可这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身明黄色绣龙纹圆领袍的李宥抬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珍珠赶忙请安，一抬眼，却瞧见李宥身后还跟着个郑初锦。
李宥却像是没看到珍珠一般，快步走到郭太后面前，恭敬请安道，“儿子拜见阿娘。”
郑初锦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胆小的请了个安，“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郭太后一张脸皱了起来，直接看着李宥道，“这倒是巧了，我刚要寻你，你就来了。先坐下说吧。”
李宥坐在一侧，“不知阿娘找孩儿什么事啊？”
“你莫要给我装糊涂。”
郭太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承欢殿那个，你为何要这般安排？为娘好不容易等到你坐上皇位，当了皇帝，就指着你能帮我吃一口恶气，你倒好，非但没杀了那个狐媚惑主的妖精，反而还将她留在身边，做了小六的傅母？”
傅母，女师也，负责辅导、保育皇家贵族子女的妇人，一般皆是品德高尚、才情出众的妇人，才可担任。
如今他弄个妖精去教她的孙子，这不是故意要膈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