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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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生养之恩

    第二百四十章:生养之恩

    “她真的这样与你说的?”

    “嗯,阿娘每次偷偷摸摸来见我,总是会这样告诉我。”李忱眼底浮现出一丝似懂非懂的神色来,“杜娘娘,你和我阿娘……怎么了?我每次问我阿娘,她总是哭,不跟我说。我也就不敢再问她了……我也不敢问别人,也不敢问贤妃娘娘……”

    “忱儿,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去追究了。”杜仲鸯挤出一抹笑来,伸手摸了摸李忱的脑袋,柔声道,“你今日与我说的事情,我都记在心上了。另外,你也听我说一句,你在郭贵妃面前,一定要表现的恭顺,不要显露你的才能。”

    李忱点点头,应道,“杜娘娘,这个我知道,我贤妃阿娘也常与我说。”

    杜仲鸯欣慰道,“贤妃娘娘是真心为你的,你虽不是她亲生,但她待你的好,自然也不用我多说,你自个是有切身体会的。你既然已与你生母相认,但贤妃那边,你千万别辜负她的恩情,也要待她如生母一般才对。”

    李忱拱着双手,恭恭敬敬的道,“您说的这些,儿臣心中都知晓的。”

    说罢,他忽的跪下来,朝着杜仲鸯磕了三个头。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将杜仲鸯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忱儿,你这是作甚,好端端的磕什么头?”

    李忱站起身来,“杜娘娘,这三个头是我阿娘让我给你磕的。”

    一时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杜仲鸯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晃了晃神,她拍了下李忱的肩膀,“好了,忱儿,咱们出去吧,贤妃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呢。”

    两人一道走了出去,王贤妃放下手中的杯盏,迎上前来,先是看了下李忱,又看了眼杜仲鸯,“杜妹妹,这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王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忱儿在你手下教得极好。”

    又闲聊了两句,王贤妃便带着李忱离开了承欢殿。

    徐蝉见杜仲鸯的神色恍惚,上前扶着她,“主子,奴婢扶你回屋。”

    杜仲鸯微微颔首,转身回到里屋去了。

    承欢殿外。

    王贤妃并没有立刻乘坐檐子,而是牵着李忱的手,缓缓地在路上走着。

    她眉心紧蹙,心底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就在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李忱的时候,李忱停住了脚步,恭敬温顺的垂下小脑袋,低声道,“阿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王贤妃怔了怔。

    李忱继续道,“儿臣养在阿娘你的膝下,自然不敢对阿娘有所隐瞒。”说着,他便将刚才殿内的对话皆与王贤妃说了一遍。

    王贤妃一听,讶然,“竟是这样。那,既然你现在同我说了,为何刚才要单独将我支开?”

    “儿臣怕阿娘听到我与郑氏有联系,心中会不高兴。”李忱抬起头,定定的看向王贤妃,神色真挚,“可刚才看到阿娘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儿臣想着与其让阿娘你百般猜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还请阿娘责罚儿臣的隐瞒之罪。”

    王贤妃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聪慧的孩子,柔声道,“你这孩子明事理,又懂得为人着想。其实我早知你的生母郑氏会时不时来偷看你……”

    “啊,阿娘你早就知道了?那你……儿臣是否伤了你的心?”李忱眼中闪过自责的情绪。

    “一开始我有些介意,但转念一想,你到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母子血脉相连,我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而且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最知你秉性,你能记住生母恩情,也必定不会辜负我养育你的一番辛苦。”王贤妃笑的柔和从容,宛若一朵清雅高洁的玉兰花。

    李忱心中一阵动容,拉住了王贤妃的手,郑重的点头道,“阿娘,你的养育之恩,忱儿定当终生铭记,永不敢忘。”

    ……

    这日夜里,杜仲鸯报了几个菜名,吩咐徐蝉让小厨房做。

    这可把整个承欢殿的宫人都高兴坏了,自家主子有想吃东西的念头,这就是好事啊!一时间,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小厨房里的厨娘也是拿出看家本领来,可劲儿琢磨着怎样才能将东西做的更好吃些。

    天刚暗下,承欢殿的灯笼都点上了,亮堂如白昼一般。

    宫女们行云流水般将手中的膳食一样样的摆在长形案几上,白瓷金彩云鹤唐草纹碗里装着金铃炙,羊皮花丝、暖寒花酿驴蒸,还有一份用凉水湃过的冷面,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浇着一层辣油,又浇上一层醋,在这春夏之交食用最是合适不过。

    徐蝉拿着鸿雁纹纯银酒壶,给她杯中倒了杯桃浆,笑道,“主子,沈掌膳说了,这暖寒花酿驴蒸可得趁热吃,味道才好。”

    “好。”杜仲鸯浅笑了一下,又嗅了嗅那扑鼻的香味,伸着筷子就吃了一口,的确是鲜美。

    大概人的心情变好了,食欲也会好上许多。

    她吃了两口驴肉,便吃起那冷面来,尝了两口,她对徐蝉道,“阿蝉,今日的冷面辣味是足了,可酸味不足,你去厨房给我取一碟醋来。”

    徐蝉怔了怔,点头称是。

    不一会儿,她就拿着一碟醋过来。

    杜仲鸯先是放了些醋,拌了拌,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加了些醋。这样倒了两回,碟子里的醋却是全放进去了。

    徐蝉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缓了缓神,说道,“主子,你今日这醋用的量有些多呢。”

    “有么,我怎的不觉得?”杜仲鸯端着酸辣可口的冷面吃着,只觉得食欲大开。

    “主子你近日胃口不好,或许是醋能开胃。”徐蝉见她吃的开心,也就不再多说。

    待杜仲鸯将一碗冷面吃完,也差不多饱了。但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剩着有些可惜,便又拿着筷子吃了几口。

    她夹了两筷子羊皮花丝,正欲夹块金铃炙的时候,面色一变,胸口一阵恶心。

    徐蝉见她这幅模样,慌张道,“主子,你怎么了?”

    杜仲鸯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抚了抚胸口,那恶心的感觉又压了回去,“这羊皮花丝凉掉了,所以膻味有些明显,吃着有些恶心,不妨事的。”

    “真的没事吗?”徐蝉看向她有些发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杜仲鸯放下筷子,又拿起一方洁净的丝帕擦了擦嘴角,“你让她们将饭菜撤了吧,我吃好了。”

    徐蝉点了点头,便走到门口叫人去了。

    杜仲鸯从坐榻上起身,缓步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她走到梳妆镜旁那面一人长的铜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身子,眼中渐渐地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临睡觉前,杜仲鸯躺在床榻上,对着正放下幔帐的徐蝉道,“阿蝉,你明日请许御医来一趟,给我请个平安脉吧。”

    徐蝉放幔帐的手停了一下,旋即轻声答应道,“是,奴婢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