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悲愤交加（1）
第一百七十九章：悲愤交加（1）
一炷香后，郭贵妃一行人赶到了承欢殿。殿门口正停着李纯的仪驾，两排宦官恭敬的守在承欢殿门口左右。珍珠搀扶着郭贵妃走下来，那些宦官齐刷刷的行礼。
可等郭贵妃要往殿内走时，却被两个宦官拦住了，“贵妃娘娘请止步。”
珍珠瞪了那两个宦官一眼，“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睛的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贵妃娘娘都敢拦？”
那两个宦官诚惶诚恐的跪下，忙不迭解释道，“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圣人特地吩咐了，任何人不准进入承欢殿。”
郭贵妃皱起眉头，面上却是温和的，“你们先起来说话吧。”
两人听到这话，才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郭贵妃目光朝里望了望，却见内里的大门是敞开着，却没有个人的走动。她问道，“圣人在里面？”
“是，打从今儿早上，圣人就一直在承欢殿内，未曾踏出过一步。”
“哦，这样……”郭贵妃面色温和的颔首，又道，“既然圣人下了命令，那我便不进去了，不过你们等会儿进去递个消息，就说我来探望过了。”
那两个宦官连忙应下。
郭贵妃又由着珍珠搀扶上了仪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座华丽的宫殿，这才打道回府。
………
承欢殿，寝殿内，屋内弥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气味——浓浓的药味混杂着鲜血的腥味。
杜仲鸯面如白纸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额头上却是冷汗涔涔。床榻边上，李纯面色凝重的坐着，双眸紧紧地盯着她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悲痛翻滚着，他重重的闭上眼睛。
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三个时辰前的场景……
他亲手端着堕胎药喂给她，还骗她那是安胎药。她就那样毫无怀疑的喝下了那碗药，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没过多久，她那张小脸因着腹中剧痛变得狰狞起来，汗如雨下，呼吸急促。
她捂着腹部，看着身下流出来的鲜血，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慌。
她抓住他的袖子，无助的望着他，嘴上苦苦的哀求着，“纯郎，我的肚子好痛，快去叫御医来，你快去叫御医来……”
他就坐在一旁，无动于衷。
任由着她怎么哀求惨叫，他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悲恸，静静地坐着。
当时辰差不多了，她已经痛的全身无力，身子蜷缩成一团，泪水布满了苍白的脸庞。这个时候，他才将御医和稳婆叫了进来，自己退到了寝殿外。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一团又一团被鲜血染红的绸布被递出来，她的惨叫声渐渐地变得微弱。
最后稳婆端出来一个蒙着白布的托盘，走到了他的面前，语气颤抖地说道，“圣人，胎儿已经脱离母体，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可要过目？”
他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刻，连手都在颤抖着。手僵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这一刻，他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孩子。
站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儿的清月走上前，伸手掀开白布，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下，悲伤过度，直接晕了过去。好在孙凤娘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李纯见状，赶紧摆了摆手，对稳婆道，“好生处理掉。”
稳婆端着那托盘快步退了下去……
孙凤娘扶着清月，双眼也泛着红，低头对李纯道，“圣人，那我先带清月回房间休息。”
李纯朝她微微颔首，“还劳烦你好生照顾清月夫人，仲鸯这边我会守着她的。”
等到他再次走到房间内，御医已然给她诊过脉，禀告道，“圣人，杜美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悲伤过度，需要好生修养调理一阵子。微臣刚才也检查过那胎儿，之前残留在母体的毒素基本都转移到了胎儿身上……所以，圣人的决定是再英明不过。”
“好了，你先退下吧。”李纯不耐烦的挥了下手。
许御医知道此刻圣人定是难过不已，也不再多说，连忙退下了。
回忆戛然而止，李纯缓缓地睁开眼睛。
三个时辰了，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三个时辰，从正午时分一直到暮色沉沉，她还未醒来。
在一旁的徐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圣人，要不你先去歇息下吧？用点吃食也是好的，你今儿个午膳都未曾用过呢……”
李纯摇头道，“无妨，朕就在这守着，等她醒来再说。”沉默半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吩咐厨房一声，让他们做些养气补血的汤羹来，等会她醒来也得进些食物才是。”
“是，奴婢这就去。”徐蝉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暗感叹，若不是她从许御医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怕是也会责怪圣人的狠心。只是不知道他这番决定，是否能被自家主子所理解。
待徐蝉离开不久，床上的杜仲鸯好歹是有了些反应。
李纯瞧见她颤抖的眼皮，心中一喜，不禁握紧了她的手，轻唤了一声，“仲鸯，你醒了？”
杜仲鸯缓缓地睁开眼睛，她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李纯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庞，怔了怔，她的眼中忽的出现他那张冷静镇定的脸庞——她向他苦苦求救，他却冷眼旁观！
那碗药，他的冷漠，还有御医和稳婆的出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只觉得心脏痛的快要窒息，像是要呕出血来，眼中带着恨意，声音沙哑如年久失修的破锣，“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夺去她的孩子？
李纯看着她这般凄婉绝望的模样，喉间些许苦涩，鼻音很重，沉沉道，“仲鸯，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养好身子。其余的事情，等你养好身体了，我再告诉你……”
“不，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她伸手撑着床，强行想起身。
李纯赶紧伸手扶住了她，“仲鸯，听话，你的身子还虚弱。”
他不想现在告诉她实情，她怕她太过自责，徒增伤心。
杜仲鸯摇着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求求你，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夺去我的孩子？那碗药，那碗药是你亲手喂给我的……”
“仲鸯，你冷静一下。”李纯捏住了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咱们不能留。”
“不能留？”她喃喃的念叨了一遍，眼神讷讷的看着他，泪光后满是疑惑。
一炷香后，郭贵妃一行人赶到了承欢殿。殿门口正停着李纯的仪驾，两排宦官恭敬的守在承欢殿门口左右。珍珠搀扶着郭贵妃走下来，那些宦官齐刷刷的行礼。
可等郭贵妃要往殿内走时，却被两个宦官拦住了，“贵妃娘娘请止步。”
珍珠瞪了那两个宦官一眼，“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睛的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贵妃娘娘都敢拦？”
那两个宦官诚惶诚恐的跪下，忙不迭解释道，“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圣人特地吩咐了，任何人不准进入承欢殿。”
郭贵妃皱起眉头，面上却是温和的，“你们先起来说话吧。”
两人听到这话，才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郭贵妃目光朝里望了望，却见内里的大门是敞开着，却没有个人的走动。她问道，“圣人在里面？”
“是，打从今儿早上，圣人就一直在承欢殿内，未曾踏出过一步。”
“哦，这样……”郭贵妃面色温和的颔首，又道，“既然圣人下了命令，那我便不进去了，不过你们等会儿进去递个消息，就说我来探望过了。”
那两个宦官连忙应下。
郭贵妃又由着珍珠搀扶上了仪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座华丽的宫殿，这才打道回府。
………
承欢殿，寝殿内，屋内弥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气味——浓浓的药味混杂着鲜血的腥味。
杜仲鸯面如白纸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额头上却是冷汗涔涔。床榻边上，李纯面色凝重的坐着，双眸紧紧地盯着她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悲痛翻滚着，他重重的闭上眼睛。
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三个时辰前的场景……
他亲手端着堕胎药喂给她，还骗她那是安胎药。她就那样毫无怀疑的喝下了那碗药，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没过多久，她那张小脸因着腹中剧痛变得狰狞起来，汗如雨下，呼吸急促。
她捂着腹部，看着身下流出来的鲜血，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慌。
她抓住他的袖子，无助的望着他，嘴上苦苦的哀求着，“纯郎，我的肚子好痛，快去叫御医来，你快去叫御医来……”
他就坐在一旁，无动于衷。
任由着她怎么哀求惨叫，他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悲恸，静静地坐着。
当时辰差不多了，她已经痛的全身无力，身子蜷缩成一团，泪水布满了苍白的脸庞。这个时候，他才将御医和稳婆叫了进来，自己退到了寝殿外。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一团又一团被鲜血染红的绸布被递出来，她的惨叫声渐渐地变得微弱。
最后稳婆端出来一个蒙着白布的托盘，走到了他的面前，语气颤抖地说道，“圣人，胎儿已经脱离母体，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可要过目？”
他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刻，连手都在颤抖着。手僵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这一刻，他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孩子。
站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儿的清月走上前，伸手掀开白布，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下，悲伤过度，直接晕了过去。好在孙凤娘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李纯见状，赶紧摆了摆手，对稳婆道，“好生处理掉。”
稳婆端着那托盘快步退了下去……
孙凤娘扶着清月，双眼也泛着红，低头对李纯道，“圣人，那我先带清月回房间休息。”
李纯朝她微微颔首，“还劳烦你好生照顾清月夫人，仲鸯这边我会守着她的。”
等到他再次走到房间内，御医已然给她诊过脉，禀告道，“圣人，杜美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悲伤过度，需要好生修养调理一阵子。微臣刚才也检查过那胎儿，之前残留在母体的毒素基本都转移到了胎儿身上……所以，圣人的决定是再英明不过。”
“好了，你先退下吧。”李纯不耐烦的挥了下手。
许御医知道此刻圣人定是难过不已，也不再多说，连忙退下了。
回忆戛然而止，李纯缓缓地睁开眼睛。
三个时辰了，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三个时辰，从正午时分一直到暮色沉沉，她还未醒来。
在一旁的徐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圣人，要不你先去歇息下吧？用点吃食也是好的，你今儿个午膳都未曾用过呢……”
李纯摇头道，“无妨，朕就在这守着，等她醒来再说。”沉默半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吩咐厨房一声，让他们做些养气补血的汤羹来，等会她醒来也得进些食物才是。”
“是，奴婢这就去。”徐蝉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暗感叹，若不是她从许御医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怕是也会责怪圣人的狠心。只是不知道他这番决定，是否能被自家主子所理解。
待徐蝉离开不久，床上的杜仲鸯好歹是有了些反应。
李纯瞧见她颤抖的眼皮，心中一喜，不禁握紧了她的手，轻唤了一声，“仲鸯，你醒了？”
杜仲鸯缓缓地睁开眼睛，她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李纯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庞，怔了怔，她的眼中忽的出现他那张冷静镇定的脸庞——她向他苦苦求救，他却冷眼旁观！
那碗药，他的冷漠，还有御医和稳婆的出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只觉得心脏痛的快要窒息，像是要呕出血来，眼中带着恨意，声音沙哑如年久失修的破锣，“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夺去她的孩子？
李纯看着她这般凄婉绝望的模样，喉间些许苦涩，鼻音很重，沉沉道，“仲鸯，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养好身子。其余的事情，等你养好身体了，我再告诉你……”
“不，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她伸手撑着床，强行想起身。
李纯赶紧伸手扶住了她，“仲鸯，听话，你的身子还虚弱。”
他不想现在告诉她实情，她怕她太过自责，徒增伤心。
杜仲鸯摇着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求求你，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夺去我的孩子？那碗药，那碗药是你亲手喂给我的……”
“仲鸯，你冷静一下。”李纯捏住了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咱们不能留。”
“不能留？”她喃喃的念叨了一遍，眼神讷讷的看着他，泪光后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