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危在旦夕（2）
第一百六十二章：危在旦夕（2）
一炷香后，众人齐聚在承欢殿内。一时间，本不小的屋子里倒显得拥挤了起来。殿内，李纯、郭贵妃、御医、女医，还有徐蝉和霜叶两人守着。殿外，承欢殿里当差的宦官宫女们整整齐齐的跪在冰凉的地上，瑟瑟发抖。
御医诊断了一番后，捻着花白胡子思索片刻，这才对李纯道，“圣人，杜美人的确是中毒的症状，所中之毒名为红烟草。”
“红烟草？”李纯蹙眉，这玩意他闻所未闻。
“是，这种草木多生长在西域，有异香，是一种慢性毒药。《西域草木集》上有记载，采红烟草晒干，磨制成粉末，与香料一起焚烧，可使人精神倦怠疲累。若混入饮食中，可使人容光焕发，肌肤细嫩，但久而久之，将会损伤内脏，一旦毒素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将会暴毙而亡，且死状恐怖，眼歪口斜，皮肤皱裂泛红……”御医娓娓道来。
“这般阴毒的药物怎会传入宫中？”李纯捏紧了拳头，他看见杜仲鸯这副不省人事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御医自然也感受到他的威严气势，低着头道，“圣人，索性杜美人中毒的症状不是很严重。微臣查出她体内还有另外一种药物的作用，延缓了毒药的发作蔓延。只要好生调养着，喝些解毒的汤药，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杜美人的气虚体寒……”顿了顿，他补充道，“她这身子怕是不易有孕。”
一开始听到御医说她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李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但听到御医后半句话时，他的心又紧了紧，不易有孕，难道他不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吗？
他冷声吩咐着御医，“你们赶紧下去准备汤药，不管多么名贵的药材，尽管用便是！”
御医和女医皆应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李纯握住杜仲鸯的冰冷的手，转眼间月余未见，他一直在等她主动示弱，主动来讨好他，可等了这么久，她这个倔脾气就是不肯跟他稍微低下头，哪怕是给他一个台阶下都好。他看到她消瘦的脸颊，这段日子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可她宁愿默默受着委屈，也不肯向他开口。
若不是这次她吐血昏迷，他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得过多久才见面。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仲鸯，以后我们再也不闹得这么僵了好不好？你不跟我低头就算了，大不了我来迁就你，我来向你低头……”
杜仲鸯仿佛听到了他的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
站在一侧的郭贵妃看到这一幕，宽大袖子下的手不禁紧紧地攥着，李纯从未这样温柔的看过自己，也从未这般宠溺的跟自己说话。他可是九五之尊啊，怎能说出迁就一个女人的话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曾这样对自己！她郭明襄才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的正妃！
郭贵妃沉默许久，才勉强将自己的内心跌宕起伏的情绪给稳住，她面上露出安慰的浅笑来，“圣人，杜妹妹性命无虞，实在是天大的好事，你也可以松口气了。臣妾上个月得了一株百年老参，等会儿给杜妹妹送来，正好给她补补气血。”
“嗯，你有心了。”李纯语气淡淡的，又凝视了杜仲鸯半晌，转过头对郭贵妃道，“贵妃，你虽不是皇后，且有协理六宫之权，宫中如何混进了红烟草这种毒物，你是否该给朕一个交代？”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责怪的意思，但字字句句像是巨石般，直直的砸到郭贵妃的心头。
她脸色一变，诚惶诚恐的低下头，急忙道，“是臣妾失职，还请圣人恕罪。”
李纯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朕的后宫出现这般龌龊算计的事情，这的确是你失职。不过奸人手段在暗，也不能全怪你……这样吧，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调查，朕给你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后你查不出这幕后黑手……”
郭贵妃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若是五日后臣妾调查不出结果，不能给圣人一个交代，臣妾愿意交出协理六宫之权，并闭门思过以惩失职之过。”
“嗯，有贵妃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李纯抬了抬手道，“这边有朕守着，贵妃你还是赶紧去调查这件事情吧。”
郭贵妃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却还是顺从的应了声，“是，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待郭贵妃离开，李纯坐着等汤药熬好，喂杜仲鸯服下后，这才起身。
徐蝉和霜叶还以为圣人要离开了，正准备恭送，却没想到李纯只是走到寝殿门口，吩咐着一直在外挨冻的王守澄，“王守澄，你去将紫宸殿里还未批完的奏折给朕搬来，朕这两日便在承欢殿内住下了。”
王守澄一怔，本想说这不合规矩，可一抬眼就瞧见李纯那副不容置喙的冷漠态度，到喉咙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剩下一个“是，奴才遵命。”
霜叶和徐蝉见状，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说不尽的欢喜，看来他们承欢殿的好日子又要来了！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温度更冷了些，这屋内炉子里燃烧着炭火却渐渐地式微。李纯一个身强体健的男人坐在座榻上批阅奏折，也不禁双手冰冷，更遑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杜仲鸯。
他将折子放在一侧，唤了一声守在幔帐后的霜叶。
霜叶忙走到李纯的面前，恭敬问道，“圣人有何吩咐？”
李纯皱眉看向她，“这都到夜里了，怎的不多添几个暖炉？而且这炉中的炭火都快灭了，你怎么也不加些新的。”
霜叶向来是心直口快，一听李纯问起，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尚食局的克扣给说了出来。不仅是尚食局，其他被欺负克扣的地方，她也统统都说了个遍。
“之前我家主子得宠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可勤快的紧，日常所需的东西都是准时送来的。可这段时间，不但不主动送来，就算是亲自去领取，不仅要受挖苦，花了银子还会被克扣……”霜叶越说越是义愤填膺，“我家主子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懒得跟那些人计较，也就得过且过。”
“嗯，朕知道了，你去将王守澄叫进来。”
“是。”霜叶微微颔首，虽然她现在还是对王守澄有些怨气，但想到一开始圣人让他在外面冻了快一个时辰，好歹是出了一口恶气。
王守澄很快走了进来，李纯吩咐他，让他去六局一宫敲打一番，日后不准对承欢殿有任何怠慢。
“圣人，有你在承欢殿，那些人心底自然有分寸，不需要这么特地跑一趟……”
“哦，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竟敢对朕的吩咐有质疑了？”
“奴才哪敢啊，圣人你消消气，奴才这就去，这就去。”王守澄忙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他算是明白了，圣人这分明是要磋磨他，故意让他出去挨冻。
一炷香后，众人齐聚在承欢殿内。一时间，本不小的屋子里倒显得拥挤了起来。殿内，李纯、郭贵妃、御医、女医，还有徐蝉和霜叶两人守着。殿外，承欢殿里当差的宦官宫女们整整齐齐的跪在冰凉的地上，瑟瑟发抖。
御医诊断了一番后，捻着花白胡子思索片刻，这才对李纯道，“圣人，杜美人的确是中毒的症状，所中之毒名为红烟草。”
“红烟草？”李纯蹙眉，这玩意他闻所未闻。
“是，这种草木多生长在西域，有异香，是一种慢性毒药。《西域草木集》上有记载，采红烟草晒干，磨制成粉末，与香料一起焚烧，可使人精神倦怠疲累。若混入饮食中，可使人容光焕发，肌肤细嫩，但久而久之，将会损伤内脏，一旦毒素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将会暴毙而亡，且死状恐怖，眼歪口斜，皮肤皱裂泛红……”御医娓娓道来。
“这般阴毒的药物怎会传入宫中？”李纯捏紧了拳头，他看见杜仲鸯这副不省人事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御医自然也感受到他的威严气势，低着头道，“圣人，索性杜美人中毒的症状不是很严重。微臣查出她体内还有另外一种药物的作用，延缓了毒药的发作蔓延。只要好生调养着，喝些解毒的汤药，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杜美人的气虚体寒……”顿了顿，他补充道，“她这身子怕是不易有孕。”
一开始听到御医说她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李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但听到御医后半句话时，他的心又紧了紧，不易有孕，难道他不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吗？
他冷声吩咐着御医，“你们赶紧下去准备汤药，不管多么名贵的药材，尽管用便是！”
御医和女医皆应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李纯握住杜仲鸯的冰冷的手，转眼间月余未见，他一直在等她主动示弱，主动来讨好他，可等了这么久，她这个倔脾气就是不肯跟他稍微低下头，哪怕是给他一个台阶下都好。他看到她消瘦的脸颊，这段日子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可她宁愿默默受着委屈，也不肯向他开口。
若不是这次她吐血昏迷，他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得过多久才见面。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仲鸯，以后我们再也不闹得这么僵了好不好？你不跟我低头就算了，大不了我来迁就你，我来向你低头……”
杜仲鸯仿佛听到了他的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
站在一侧的郭贵妃看到这一幕，宽大袖子下的手不禁紧紧地攥着，李纯从未这样温柔的看过自己，也从未这般宠溺的跟自己说话。他可是九五之尊啊，怎能说出迁就一个女人的话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曾这样对自己！她郭明襄才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的正妃！
郭贵妃沉默许久，才勉强将自己的内心跌宕起伏的情绪给稳住，她面上露出安慰的浅笑来，“圣人，杜妹妹性命无虞，实在是天大的好事，你也可以松口气了。臣妾上个月得了一株百年老参，等会儿给杜妹妹送来，正好给她补补气血。”
“嗯，你有心了。”李纯语气淡淡的，又凝视了杜仲鸯半晌，转过头对郭贵妃道，“贵妃，你虽不是皇后，且有协理六宫之权，宫中如何混进了红烟草这种毒物，你是否该给朕一个交代？”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责怪的意思，但字字句句像是巨石般，直直的砸到郭贵妃的心头。
她脸色一变，诚惶诚恐的低下头，急忙道，“是臣妾失职，还请圣人恕罪。”
李纯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朕的后宫出现这般龌龊算计的事情，这的确是你失职。不过奸人手段在暗，也不能全怪你……这样吧，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调查，朕给你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后你查不出这幕后黑手……”
郭贵妃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若是五日后臣妾调查不出结果，不能给圣人一个交代，臣妾愿意交出协理六宫之权，并闭门思过以惩失职之过。”
“嗯，有贵妃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李纯抬了抬手道，“这边有朕守着，贵妃你还是赶紧去调查这件事情吧。”
郭贵妃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却还是顺从的应了声，“是，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待郭贵妃离开，李纯坐着等汤药熬好，喂杜仲鸯服下后，这才起身。
徐蝉和霜叶还以为圣人要离开了，正准备恭送，却没想到李纯只是走到寝殿门口，吩咐着一直在外挨冻的王守澄，“王守澄，你去将紫宸殿里还未批完的奏折给朕搬来，朕这两日便在承欢殿内住下了。”
王守澄一怔，本想说这不合规矩，可一抬眼就瞧见李纯那副不容置喙的冷漠态度，到喉咙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剩下一个“是，奴才遵命。”
霜叶和徐蝉见状，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说不尽的欢喜，看来他们承欢殿的好日子又要来了！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温度更冷了些，这屋内炉子里燃烧着炭火却渐渐地式微。李纯一个身强体健的男人坐在座榻上批阅奏折，也不禁双手冰冷，更遑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杜仲鸯。
他将折子放在一侧，唤了一声守在幔帐后的霜叶。
霜叶忙走到李纯的面前，恭敬问道，“圣人有何吩咐？”
李纯皱眉看向她，“这都到夜里了，怎的不多添几个暖炉？而且这炉中的炭火都快灭了，你怎么也不加些新的。”
霜叶向来是心直口快，一听李纯问起，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尚食局的克扣给说了出来。不仅是尚食局，其他被欺负克扣的地方，她也统统都说了个遍。
“之前我家主子得宠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可勤快的紧，日常所需的东西都是准时送来的。可这段时间，不但不主动送来，就算是亲自去领取，不仅要受挖苦，花了银子还会被克扣……”霜叶越说越是义愤填膺，“我家主子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懒得跟那些人计较，也就得过且过。”
“嗯，朕知道了，你去将王守澄叫进来。”
“是。”霜叶微微颔首，虽然她现在还是对王守澄有些怨气，但想到一开始圣人让他在外面冻了快一个时辰，好歹是出了一口恶气。
王守澄很快走了进来，李纯吩咐他，让他去六局一宫敲打一番，日后不准对承欢殿有任何怠慢。
“圣人，有你在承欢殿，那些人心底自然有分寸，不需要这么特地跑一趟……”
“哦，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竟敢对朕的吩咐有质疑了？”
“奴才哪敢啊，圣人你消消气，奴才这就去，这就去。”王守澄忙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他算是明白了，圣人这分明是要磋磨他，故意让他出去挨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