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虚与委蛇（2）
第九十四章：虚与委蛇（2）
杜仲鸯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就见郑初锦缓步走了进来。
两人互相见了礼，郑初锦走到座榻旁坐下，扫了一眼杜仲鸯手上的书，“秋娘，你这整日窝在屋里看书，也不嫌闷得慌。”
杜仲鸯轻轻笑了下，“这不是还有郑姐姐你每日来找我聊天说话嘛。”
郑初锦说道，“哎，也不知道这段日子老爷成天在忙什么？打从上次夫人被训斥后，也一直抱恙，成日闷在屋内。现在老爷也不来后宅了，感觉都冷清了不少。”
“呵呵……”杜仲鸯懒洋洋的笑了两下。
她可是日日夜夜祈祷李锜不要来后宅，一想到要对付那老家伙，她头都疼。
“不过倒是奇怪了，秋娘，你说老爷接到圣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郑初锦好奇的问了句。
他的反应还不够大吗？这日日夜夜沉浸在军营之中，李锜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
自打杜仲鸯知道李锜有谋反之心后，李锜的很多行为都很容易解释的通。
比如这次的圣旨，摆明了是上头朝廷忌惮李锜的所作所为而设下的一道试探——若是李锜遵旨回京，长安那边可以趁机扣住李锜。若是李锜违抗圣旨，可借着“目无圣上”的理由来处置他。
看来不久之后，李锜就会揭竿而起，开始跟朝廷公然对抗了。
只是这些政事，对于后宅的妇人们来说太过遥远，她们只能看到眼前的平静，看不到这平静祥和之下所隐藏的暗涌流动。
面对郑初锦的问题，杜仲鸯只是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待饮过一盏酪浆后，郑初锦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说道，“秋娘，如今快三月，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辰。我昨日去给夫人请安的时候，经过后花园，瞧着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呢。咱们出去逛逛吧？”
“这……”杜秋娘见郑初锦一双水眸带着期待看向自己，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好轻轻颔首，答应了下来，“那就出去逛逛吧。”
这大概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离开秋月院。
两人并肩往外走着，身后跟着各自带着一个随侍丫鬟。
秋月院离后花园很近，绕过一条风雨长廊后，便可见到那百花齐放、春意盎然的美景。只见重峦叠嶂之后便是一片湛蓝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湖面波光粼粼。花园里的树木也都初绽绿意，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苍翠挺拔，郁郁葱葱。
湖边柳树抽出嫩绿的新枝，依依的垂下，开的正灿烂的迎春花儿在枝头点缀，暗香疏影间，隐隐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秋娘，你看这春色如许，你窝在屋子里岂不是辜负这大好春光了？”郑初锦左顾右盼的看着这花园里的景致，心情很是不错。
“是，秋娘还得谢谢郑姐姐你拉着我出来。”杜仲鸯含笑打趣了一句。
当她远远看到月心湖旁的亭子时，不禁有些愣怔出神。
曾几何时，湖边那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一曲高山流水，让她再也挪不动脚步。
可如今，秋去春来，却是物是人非。
景昭，景昭……
杜仲鸯悄悄地捏紧了手指，闭了闭眼睛，想要将心口那一阵疼痛压下去。
一侧的郑初锦看到她骤然灰白的脸色，连忙担忧的问道，“秋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杜仲鸯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朝着郑初锦摇了摇头，又道，“咱们去那亭子坐坐吧。”
郑初锦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亭子旁，刚坐下来不久，就瞧见不远处走过了一群人。
“咦，秋娘，那不是？”
杜仲鸯眯了眯眼睛，顺着郑初锦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三四个丫鬟簇拥下朝着这边走来的人，正是李景昭的未亡人卢氏。
她依旧打扮的素净，白色的上衣配着黑色条纹的长裙，头上也未有多少装饰，只簪着两枚月白色玉簪。这才大半月过去，杜仲鸯觉着这卢氏比上次见到时更消瘦了不少，那窈窕的身段仿佛一阵风刮来都能吹走一般。
郑初锦很是唏嘘的感叹了一声，“这卢氏也实在是个可怜人，这刚嫁过来没多久，就遭遇遇到这种事情。哎，听说六公子临走之前，写过一封放妻书，想要让她回家改嫁他人。可这卢氏忠贞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
她嘴上说着这话，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杜仲鸯面无表情的脸庞，连忙打住这话头，颇为愧疚的说，“秋娘，我不是故意说起这伤心事的，你莫要……”
杜仲鸯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来，“郑姐姐，无妨。”
郑初锦道，“要不，咱们走吧？反正也逛得差不多了，省的碰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怪尴尬的。”
杜仲鸯沉吟片刻，想起上次在坟墓前遇到卢氏的场景，也觉得此时碰面不是什么好事，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起身，正准备沿着另一条路离开，哪知道背后远远响起卢氏的声音，“两位姨娘这样不待见我吗，这一见到我来就要离开？”
这话一出，杜仲鸯和郑初锦的脚步也都停了下来。
两人缓缓地转过身，就见卢氏身段款款的走了过来。
互相见了礼，郑初锦讪讪笑道，“欢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只是逛的差不多，也有些乏累了，正准备回去歇息呢。”
“哦？原来是这样。”卢氏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杜仲鸯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后，“多日不见，杜姨娘似乎过的很不错，气色红润，身段也丰腴不少。”
杜仲鸯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抿了抿唇，她并不想与这卢氏作过多纠缠。
卢氏见她不语，脸色正了正，看向郑初锦道，“郑姨娘，我想与杜姨娘单独聊聊。”
郑初锦看了一眼杜仲鸯，嘴上迟疑道，“这……”
杜仲鸯眯了眯眼眸，沉吟片刻，说道，“郑姐姐，你先回去吧。”
卢氏一张素净的脸庞上也露出笑容来，故意调笑道，“郑姨娘，我又不是财狼虎豹，只是想与杜姨娘聊聊天而已，你摆出这担忧的表情做什么？”
她这话一说，郑初锦也只得赔笑道，“欢娘这话说的，好，我就不打扰你们，先离开了。”
说完，郑初锦便离开了。
卢氏又将身旁的丫鬟支开，自顾自的走到了亭子里，施施然的坐下。
杜仲鸯也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坐下。
如今也没有外人在场，就她们两个面对面的坐着，卢氏脸上也不用端着微笑。
她清亮的眼眸带着责怪，直勾勾的看向杜仲鸯，“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贪恋权势的女人！”
杜仲鸯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就见郑初锦缓步走了进来。
两人互相见了礼，郑初锦走到座榻旁坐下，扫了一眼杜仲鸯手上的书，“秋娘，你这整日窝在屋里看书，也不嫌闷得慌。”
杜仲鸯轻轻笑了下，“这不是还有郑姐姐你每日来找我聊天说话嘛。”
郑初锦说道，“哎，也不知道这段日子老爷成天在忙什么？打从上次夫人被训斥后，也一直抱恙，成日闷在屋内。现在老爷也不来后宅了，感觉都冷清了不少。”
“呵呵……”杜仲鸯懒洋洋的笑了两下。
她可是日日夜夜祈祷李锜不要来后宅，一想到要对付那老家伙，她头都疼。
“不过倒是奇怪了，秋娘，你说老爷接到圣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郑初锦好奇的问了句。
他的反应还不够大吗？这日日夜夜沉浸在军营之中，李锜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
自打杜仲鸯知道李锜有谋反之心后，李锜的很多行为都很容易解释的通。
比如这次的圣旨，摆明了是上头朝廷忌惮李锜的所作所为而设下的一道试探——若是李锜遵旨回京，长安那边可以趁机扣住李锜。若是李锜违抗圣旨，可借着“目无圣上”的理由来处置他。
看来不久之后，李锜就会揭竿而起，开始跟朝廷公然对抗了。
只是这些政事，对于后宅的妇人们来说太过遥远，她们只能看到眼前的平静，看不到这平静祥和之下所隐藏的暗涌流动。
面对郑初锦的问题，杜仲鸯只是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待饮过一盏酪浆后，郑初锦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说道，“秋娘，如今快三月，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辰。我昨日去给夫人请安的时候，经过后花园，瞧着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呢。咱们出去逛逛吧？”
“这……”杜秋娘见郑初锦一双水眸带着期待看向自己，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好轻轻颔首，答应了下来，“那就出去逛逛吧。”
这大概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离开秋月院。
两人并肩往外走着，身后跟着各自带着一个随侍丫鬟。
秋月院离后花园很近，绕过一条风雨长廊后，便可见到那百花齐放、春意盎然的美景。只见重峦叠嶂之后便是一片湛蓝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湖面波光粼粼。花园里的树木也都初绽绿意，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苍翠挺拔，郁郁葱葱。
湖边柳树抽出嫩绿的新枝，依依的垂下，开的正灿烂的迎春花儿在枝头点缀，暗香疏影间，隐隐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秋娘，你看这春色如许，你窝在屋子里岂不是辜负这大好春光了？”郑初锦左顾右盼的看着这花园里的景致，心情很是不错。
“是，秋娘还得谢谢郑姐姐你拉着我出来。”杜仲鸯含笑打趣了一句。
当她远远看到月心湖旁的亭子时，不禁有些愣怔出神。
曾几何时，湖边那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一曲高山流水，让她再也挪不动脚步。
可如今，秋去春来，却是物是人非。
景昭，景昭……
杜仲鸯悄悄地捏紧了手指，闭了闭眼睛，想要将心口那一阵疼痛压下去。
一侧的郑初锦看到她骤然灰白的脸色，连忙担忧的问道，“秋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杜仲鸯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朝着郑初锦摇了摇头，又道，“咱们去那亭子坐坐吧。”
郑初锦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亭子旁，刚坐下来不久，就瞧见不远处走过了一群人。
“咦，秋娘，那不是？”
杜仲鸯眯了眯眼睛，顺着郑初锦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三四个丫鬟簇拥下朝着这边走来的人，正是李景昭的未亡人卢氏。
她依旧打扮的素净，白色的上衣配着黑色条纹的长裙，头上也未有多少装饰，只簪着两枚月白色玉簪。这才大半月过去，杜仲鸯觉着这卢氏比上次见到时更消瘦了不少，那窈窕的身段仿佛一阵风刮来都能吹走一般。
郑初锦很是唏嘘的感叹了一声，“这卢氏也实在是个可怜人，这刚嫁过来没多久，就遭遇遇到这种事情。哎，听说六公子临走之前，写过一封放妻书，想要让她回家改嫁他人。可这卢氏忠贞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
她嘴上说着这话，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杜仲鸯面无表情的脸庞，连忙打住这话头，颇为愧疚的说，“秋娘，我不是故意说起这伤心事的，你莫要……”
杜仲鸯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来，“郑姐姐，无妨。”
郑初锦道，“要不，咱们走吧？反正也逛得差不多了，省的碰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怪尴尬的。”
杜仲鸯沉吟片刻，想起上次在坟墓前遇到卢氏的场景，也觉得此时碰面不是什么好事，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起身，正准备沿着另一条路离开，哪知道背后远远响起卢氏的声音，“两位姨娘这样不待见我吗，这一见到我来就要离开？”
这话一出，杜仲鸯和郑初锦的脚步也都停了下来。
两人缓缓地转过身，就见卢氏身段款款的走了过来。
互相见了礼，郑初锦讪讪笑道，“欢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只是逛的差不多，也有些乏累了，正准备回去歇息呢。”
“哦？原来是这样。”卢氏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杜仲鸯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后，“多日不见，杜姨娘似乎过的很不错，气色红润，身段也丰腴不少。”
杜仲鸯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抿了抿唇，她并不想与这卢氏作过多纠缠。
卢氏见她不语，脸色正了正，看向郑初锦道，“郑姨娘，我想与杜姨娘单独聊聊。”
郑初锦看了一眼杜仲鸯，嘴上迟疑道，“这……”
杜仲鸯眯了眯眼眸，沉吟片刻，说道，“郑姐姐，你先回去吧。”
卢氏一张素净的脸庞上也露出笑容来，故意调笑道，“郑姨娘，我又不是财狼虎豹，只是想与杜姨娘聊聊天而已，你摆出这担忧的表情做什么？”
她这话一说，郑初锦也只得赔笑道，“欢娘这话说的，好，我就不打扰你们，先离开了。”
说完，郑初锦便离开了。
卢氏又将身旁的丫鬟支开，自顾自的走到了亭子里，施施然的坐下。
杜仲鸯也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坐下。
如今也没有外人在场，就她们两个面对面的坐着，卢氏脸上也不用端着微笑。
她清亮的眼眸带着责怪，直勾勾的看向杜仲鸯，“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贪恋权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