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黄泉路冷
第八十八章：黄泉路冷
杜仲鸯盯着卢氏娇小的素白身影消失在凄迷的雨帘之中，耳畔却还回响着她刚才的话……
这雨多冷啊，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也肯定很冷。
他听到她的死因，愿意赴死作伴，那她肯为他而死吗？
凄风冷雨模糊了她的面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本就灰蒙蒙的天空更是阴沉。
她盯着那座冰冷无言的墓碑，脸上徐徐的绽放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缠绵又坚决，“景昭，你走慢点，我这就来陪你……”
杜仲鸯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这本是她随身带着一路防身用的。却没想到路上没有对付歹徒盗贼，倒是在这样的场合派上了用场。
她将匕首拔出，锋利的刀刃在雨水中被冲刷的晶亮，闪着泠泠寒光。
将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叮——”的一声。
手中的匕首猛地一震，从手中落了下来，摔在水洼之中。
杜仲鸯睁开眼睛，看到快步朝着自己跑过来的人，一袭湿漉漉的斗篷蓑衣，身形高大修长。
“杜娘子，你莫要做傻事！”
她看清来人的脸后，有气无力道，“符直大哥，怎么会是你？”
一直藏在暗处保护的李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跪坐在雨中的女子便合上眼睛，身子直直的朝着一旁的地上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李愬见状，心中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什么身份之别，弯下腰将地上的杜仲鸯捞了起来，快步抱着就跑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便快速奔腾着离开，徒剩一座新坟在冷雨中伫立……
……
杜仲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幽深而朴素的小院子里，四周安安静静的，只听得雨水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她勉力从卧榻上起身，一只手捂着沉重昏乏的脑袋。
此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袭米黄色圆领长袍的李愬正端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汤碗走了进来。见到杜仲鸯看着他，李愬黧黑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来，“杜娘子，你醒了。醒的正好，赶紧把这汤药喝了吧。”
他将汤药放在床榻旁边的案几上，又道，“大夫说了你是染上风寒，再加上郁结于心，过度悲痛才会昏迷。只要按时喝药，多多休息，就无大碍。”
杜仲鸯一双木然的黑色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嘴唇发白干涩，声音沙哑道，“为什么拦着我？”
李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两道浓眉皱起，稳重的出声道：“杜娘子，我怎么能眼睁睁见你在我面前寻死？生命宝贵，你那一刀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杜仲鸯凄凉冷笑一声，“是广陵郡王派你跟着我的？”
李愬倒也不否认，点头道，“是。”
怪不得这一路上那样的顺利平安，怪不得李愬会出现的那样的及时。原来从一开始李纯就识破了她所有的小算盘，但他却还假模假样的陪着自己演戏！
他总是那样自以为是，总觉得他可以掌握一切，而她，不过是他手掌翻覆之间的一颗小小棋子，无论怎样也逃不过他的安排！
杜仲鸯捏紧了手指，一种被玩弄戏耍的愤懑涌上心头。
“杜娘子，郡王他也是担心你这一路上的安全才派属下跟着的。”李愬见她脸色的变化，忙出声安慰道，“你还是莫要与郡王置气，他……”
“我哪有那个胆子跟他置气？”杜仲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向李愬的目光带着一丝哀求，道，“符直大哥，如今只剩下你我在这，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昨日下葬的那位镇海节度使府上的六公子，乃是与我生死相许的心上人。如今他已经不在人世，仲鸯也不想再苟活于世……还请你能够成全，成全我与他的约定。”
听着她这番话，李愬心中很是触动，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面对死亡时能够如此的淡定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向往。
只是……
李愬搬了张凳子坐在一侧，面容严肃凝重的思索片刻，最后才开口道，“杜娘子，李某敬佩你与那李六郎的情意。既然你敬称我一句大哥，站在兄长的立场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节哀顺变。”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你是被郡王看上的人，说得难听一些，生死已经由不得你决定。”
杜仲鸯听出他话中暗含深意，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何意？”
李愬迟疑半晌，才缓缓道，“杜娘子若是无牵无挂的一人，倒也好办。但你一死容易，可曾想过你的家人朋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杜仲鸯眼皮猛地一跳，他的话骤然提醒了她，她在人世间尚有责任，尚有牵挂。
“符直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我家人动手？”
“郡王幼时，曾经养过一只波斯国敬献的猫，那猫生的雪团可爱，一双绿眼睛比宝石还要漂亮璀璨，郡王很是喜欢。但有一次，那只猫贪玩跑出去。整个东宫的太监宫女都出动找猫，那阵仗说是掘地三尺都不为过。最后发现那只猫是跑到了五皇子的那里，郡王到的时候，那只猫正乖巧的窝在五皇子怀中吃着肉干。”
李愬缓了口气，继续说下去，“郡王将猫抱回去后，各宫的太监宫女也都松了口气。可第二日早上，那只猫冰凉的尸体便被丢弃在宫门外。”
杜仲鸯心中一紧，只觉得口中发涩，“是郡王弄死的？”
李愬微微颔首，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畏惧沉重，道，“他给猫喂了毒药。他认定的东西都会不折手段的得到，一旦被背叛，他宁愿毁掉心爱之物，也不愿被旁人得去。”
真是残忍又变态。
杜仲鸯咬牙道，“我是人，不是猫，不是狗，也不是一件物品。”
李愬露出些许歉意，解释道，“杜娘子，我不是贬低你。而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让你明白，若是与郡王对抗，后果是你不能承担的。”
杜仲鸯只觉得好笑，自己被李锜威胁，现在又被李纯威胁？难道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被这些男人所操纵安排？
不，她至少得反抗，哪怕一次！
杜仲鸯盯着卢氏娇小的素白身影消失在凄迷的雨帘之中，耳畔却还回响着她刚才的话……
这雨多冷啊，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也肯定很冷。
他听到她的死因，愿意赴死作伴，那她肯为他而死吗？
凄风冷雨模糊了她的面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本就灰蒙蒙的天空更是阴沉。
她盯着那座冰冷无言的墓碑，脸上徐徐的绽放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缠绵又坚决，“景昭，你走慢点，我这就来陪你……”
杜仲鸯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这本是她随身带着一路防身用的。却没想到路上没有对付歹徒盗贼，倒是在这样的场合派上了用场。
她将匕首拔出，锋利的刀刃在雨水中被冲刷的晶亮，闪着泠泠寒光。
将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叮——”的一声。
手中的匕首猛地一震，从手中落了下来，摔在水洼之中。
杜仲鸯睁开眼睛，看到快步朝着自己跑过来的人，一袭湿漉漉的斗篷蓑衣，身形高大修长。
“杜娘子，你莫要做傻事！”
她看清来人的脸后，有气无力道，“符直大哥，怎么会是你？”
一直藏在暗处保护的李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跪坐在雨中的女子便合上眼睛，身子直直的朝着一旁的地上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李愬见状，心中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什么身份之别，弯下腰将地上的杜仲鸯捞了起来，快步抱着就跑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便快速奔腾着离开，徒剩一座新坟在冷雨中伫立……
……
杜仲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幽深而朴素的小院子里，四周安安静静的，只听得雨水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她勉力从卧榻上起身，一只手捂着沉重昏乏的脑袋。
此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袭米黄色圆领长袍的李愬正端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汤碗走了进来。见到杜仲鸯看着他，李愬黧黑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来，“杜娘子，你醒了。醒的正好，赶紧把这汤药喝了吧。”
他将汤药放在床榻旁边的案几上，又道，“大夫说了你是染上风寒，再加上郁结于心，过度悲痛才会昏迷。只要按时喝药，多多休息，就无大碍。”
杜仲鸯一双木然的黑色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嘴唇发白干涩，声音沙哑道，“为什么拦着我？”
李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两道浓眉皱起，稳重的出声道：“杜娘子，我怎么能眼睁睁见你在我面前寻死？生命宝贵，你那一刀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杜仲鸯凄凉冷笑一声，“是广陵郡王派你跟着我的？”
李愬倒也不否认，点头道，“是。”
怪不得这一路上那样的顺利平安，怪不得李愬会出现的那样的及时。原来从一开始李纯就识破了她所有的小算盘，但他却还假模假样的陪着自己演戏！
他总是那样自以为是，总觉得他可以掌握一切，而她，不过是他手掌翻覆之间的一颗小小棋子，无论怎样也逃不过他的安排！
杜仲鸯捏紧了手指，一种被玩弄戏耍的愤懑涌上心头。
“杜娘子，郡王他也是担心你这一路上的安全才派属下跟着的。”李愬见她脸色的变化，忙出声安慰道，“你还是莫要与郡王置气，他……”
“我哪有那个胆子跟他置气？”杜仲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向李愬的目光带着一丝哀求，道，“符直大哥，如今只剩下你我在这，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昨日下葬的那位镇海节度使府上的六公子，乃是与我生死相许的心上人。如今他已经不在人世，仲鸯也不想再苟活于世……还请你能够成全，成全我与他的约定。”
听着她这番话，李愬心中很是触动，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面对死亡时能够如此的淡定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向往。
只是……
李愬搬了张凳子坐在一侧，面容严肃凝重的思索片刻，最后才开口道，“杜娘子，李某敬佩你与那李六郎的情意。既然你敬称我一句大哥，站在兄长的立场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节哀顺变。”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你是被郡王看上的人，说得难听一些，生死已经由不得你决定。”
杜仲鸯听出他话中暗含深意，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何意？”
李愬迟疑半晌，才缓缓道，“杜娘子若是无牵无挂的一人，倒也好办。但你一死容易，可曾想过你的家人朋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杜仲鸯眼皮猛地一跳，他的话骤然提醒了她，她在人世间尚有责任，尚有牵挂。
“符直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我家人动手？”
“郡王幼时，曾经养过一只波斯国敬献的猫，那猫生的雪团可爱，一双绿眼睛比宝石还要漂亮璀璨，郡王很是喜欢。但有一次，那只猫贪玩跑出去。整个东宫的太监宫女都出动找猫，那阵仗说是掘地三尺都不为过。最后发现那只猫是跑到了五皇子的那里，郡王到的时候，那只猫正乖巧的窝在五皇子怀中吃着肉干。”
李愬缓了口气，继续说下去，“郡王将猫抱回去后，各宫的太监宫女也都松了口气。可第二日早上，那只猫冰凉的尸体便被丢弃在宫门外。”
杜仲鸯心中一紧，只觉得口中发涩，“是郡王弄死的？”
李愬微微颔首，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畏惧沉重，道，“他给猫喂了毒药。他认定的东西都会不折手段的得到，一旦被背叛，他宁愿毁掉心爱之物，也不愿被旁人得去。”
真是残忍又变态。
杜仲鸯咬牙道，“我是人，不是猫，不是狗，也不是一件物品。”
李愬露出些许歉意，解释道，“杜娘子，我不是贬低你。而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让你明白，若是与郡王对抗，后果是你不能承担的。”
杜仲鸯只觉得好笑，自己被李锜威胁，现在又被李纯威胁？难道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被这些男人所操纵安排？
不，她至少得反抗，哪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