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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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梦回大唐(2)

    第七十七章:梦回大唐(2)

    杜仲鸯见他这样子,抿着唇笑了笑,一双水眸如月牙儿般弯弯的,柔声道了句,“我哪里敢埋怨郡王你,不敢不敢。”

    李纯黝黑的眼眸斜觑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嘴巴倒是挺甜的,有的时候我觉着你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她,像狡猾的狐狸?

    杜仲鸯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这比拟放在他自己身上倒是更妥帖一些。

    一想到李纯摇着一条毛色润泽的大尾巴,面上一副气定神闲,心中却不知道打什么算盘的深沉模样,杜仲鸯越是觉得好笑。

    李纯不知道杜仲鸯的腹诽,只见她弯起的嘴角,以为她还沉浸在要去平康坊的傻乐之中,心中暗道,这女人到底还是容易哄的。

    一踏入平康坊,两侧都是一家家独立的宅院,光看门庭也能看出各有春秋。有些宅门小户皆是一两个暗娼或是相貌才艺普通的女子,而那些挂着长串灯笼,屋内灯火通明,靡靡之音瑟瑟入耳的高楼门庭里便住着几十个色艺双全的伎女,像是这种馆子更是受书生官人们的青睐。

    李纯带着杜仲鸯走向一家欢声笑语不断的盈秀馆内,一走进去,杜仲鸯恍然有种回到璇玑坊的感觉,红烛高照,香云环绕,笙歌曼舞,出双入对。

    她戏谑的看了一眼李纯,轻声道,“看来郡王也是平康坊常客,轻车熟路的。”

    李纯面色淡然的迎上她的目光,忽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淡淡道,“小娘子这话听着有些拈酸吃醋啊。”

    他这调戏的动作行云流水,等杜仲鸯反应过来,也只能郁闷的别过头。

    她自诩在风月场里混迹,对于调情玩笑之事是得心应手的的。可每每遇上眼前这道貌岸然的广陵郡王时,总是被他不动声色的调戏回来,且自己毫无办法。

    李纯见她吃瘪的模样,眸中深处划过一抹笑意。他之前倒是没察觉过,调戏小娘子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杜仲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进入这风月场所,换了个角度,这其中肆意享乐的氛围倒是让她有些无从适应。

    在李纯的吩咐下,老鸨子很快就将两人引入一处雅间,又张罗好了酒菜瓜果点心。两人刚入座,就见一行花容月貌的美姬如彩云般鱼贯而入,站在他们面前站成一排,像是待价而沽的物品般。

    杜仲鸯抬眸目光一一扫过面前这些姿容美丽的女子,站在最右侧的是一名褐发褐瞳的胡姬,肌肤如雪,深眸高鼻,站在一众唐人女子中格外的醒目。看到这胡姬,杜仲鸯不自觉想起在金陵花魁大赛时遇到的那名美姬柳丝儿。

    鸨母察言观色,见杜仲鸯的目光停留在胡姬的身上,忙将那胡姬推到她的身旁,笑道,“小郎君好眼光,这胡姬可是上个月才买来的,还没怎么陪过客,还请小郎君多多疼惜。”

    胡姬被鸨母一推,柔软的身子就撞入杜仲鸯的怀中。

    杜仲鸯一低头,就对上那胡姬委屈含泪的哀求目光,一时间有些不忍。见鸨母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反应,她也只得抬手搂住这胡姬,粗着嗓音道,“我就挑她陪着就好。”

    鸨母美滋滋的点头,忙着去招呼身旁的李纯去了。

    李纯倒是没挑伎子作陪,只是叫鸨母上歌舞助兴。

    杜仲鸯低声问着怀中的胡姬,“娘子怎么称呼?”

    那胡姬含糊不清的咕噜说了一通,是胡语夹杂着长安官话。

    杜仲鸯仔细分辨后,才勉强明白她说的什么。此胡姬名为薇娘,是被人贩子从波斯倒卖来的。她抗拒接客,被鸨母百般折辱殴打,若是今日杜仲鸯不留住她,怕是回去又会被一阵毒打。

    “既然你抗拒接客,为何愿意里留下与我作陪?”杜仲鸯好奇说道。

    “因为我看出你非男子。”薇娘琥珀般的褐色眸子里透着肯定。

    杜仲鸯眨了眨眼睛,心底倒是挺喜欢这个聪慧的胡姬。只可惜她也只是来平康坊走马观花之人,能护得住她一夜,护不住她更久。

    “奴给小郎君斟酒。”薇娘从杜仲鸯怀中起身,拿着酒壶便开始倒。

    杜仲鸯侧眸看向李纯身边空空,挑眉道,“郡王怎不寻人作陪?”

    李纯轻声道,“身边已有佳人作伴,何需他人?”说着,他举起酒杯,“之前在金陵尝过你们自酿的桂花酿,如今你来了长安,可得尝尝我们长安的酒。”

    杜仲鸯颔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清冽烧喉的感觉在舌尖弥漫开来。她蹙了蹙眉头,“这酒味道真烈。”

    李纯抚掌笑道,“我们西北的酒水是要比江南的甜酒要凛冽许多,不知你可还喜欢?”

    “这,还好吧。”杜仲鸯怔了怔,却见一侧的薇娘又倒了一杯酒。

    “你可瞧见这些舞姬,她们可都是鸨母的眼睛,若是你留下的伎子伺候不周全,待你一离开坊内,这伎子还是免不了责罚的。”李纯压低声音在她的身旁说道,“小娘子你这般怜香惜玉,怕是不愿见到这胡姬挨打吧?”

    杜仲鸯没想到长安的青楼还有这样一个规矩,眼见着身侧的薇娘捧着酒杯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她心里一软,只好接过酒杯,又饮了一盏。

    舞姬跳了一曲胡旋舞后,又跳了一曲绿腰舞。

    李纯兴致似乎不错,懒洋洋的饮着酒,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杜仲鸯,“小娘子,这酒劲大,你可别喝太多。”

    杜仲鸯倒在胡姬的肩膀上,脸颊泛红,一只手捏着胡姬的手,一边语重心长的说,“既然落到这地方,千万不要自暴自弃,顺着鸨母一些总不会吃苦头,等到攒够了钱,没准可以离了这地方……”

    “你比我好,一个人有一个的好,没那些责任压在你心头,不用顾虑那么多……”

    她有些醉了,也不管这胡姬是不是听得懂她的话,半眯着眼睛说了一大通。

    到后来,她的喃喃声越来越小。

    不知不觉,靠在胡姬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那胡姬不知所措的看向李纯,李纯看向闭着眼睛双颊泛红的杜仲鸯,她的酒量竟也不过如此。

    他抬手一摆,将那胡姬和一众舞姬都打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