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故人相约
第七十五章：故人相约
故人相约。
看到这四个字，杜仲鸯眉心一蹙，几乎是下一刻脑中便浮出一张清冷矜贵的俊脸来。
在这深深宫闱之中，她的故人也就只剩下那一位了。
那小宦官很是机灵，见杜仲鸯神色了然，立马将身后背着的包袱递给她，“娘子还请将这衣裳换上，奴才在门口候着。”
杜仲鸯接过那轻飘飘的包袱，将门合上，打开一看，包袱里正装着一件下等宦官的青蓝色圆领袍。
呵，倒是亏得李纯想得出。见面就见面呗，何必让她装成小宦官的模样，倒显得鬼鬼祟祟，弄得像幽会似的。
心中刚蹦出幽会这个词语来，杜仲鸯自个也是一怔，甩了甩脑袋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
换好宦官袍服之后，杜仲鸯对着镜子照了照，她那张脸还是太媚，纵然未施粉黛，依旧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娇滴滴的女儿身。
她索性拿出眉笔，对镜子描摹了两下，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还是三年前好，随便一穿就像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儿郎。
当杜仲鸯打开门，那小宦官回过头看到她的样子，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杜仲鸯皱了皱加粗的黑眉，“小公公，怎么了？”
小宦官摇了摇头，垂下眸子道，“娘子还是快随我来吧，一路上把头埋着，不抬头就成。”
杜仲鸯听着他的叮嘱，也学着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那小宦官的身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宜春院。路上还正好遇见一伙练舞回来的舞伎，一个个恍若七彩霞云般袅袅娜娜的走来的，嬉笑声不断，经过她们身边时，还能嗅到她们身上那馥郁芬芳的迷人香气。
杜仲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似乎还听到那些舞伎的笑语中夹杂着自己的名字。她也没多想，收回被香气四溢的彩云迷乱的心智，提着长长的袍摆，跟上那小宦官的脚步。
来的时候是坐檐子倒不觉得劳累，如今步行穿梭在这宫殿走廊之间，杜仲鸯只觉得双腿疲软，明明此时是寒冬腊月，寒风瑟瑟的，她这额头上反而还冒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
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绕过含元殿，远远看到丹凤门高高的角楼飞檐翘起。
杜仲鸯按着那小宦官说的，钻进了丹凤门旁边停着的那辆宽敞华贵的马车上。她本以为马车里没人，哪知道气喘吁吁的刚爬上去，就听到一声低沉又好听的轻笑。
这一笑，吓得杜仲鸯身子一颤，忙不迭的抬起头朝前看去。
这一看，正好对上一双深沉明亮的黑眸。
四目相对，视线相撞。
李纯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让她不敢直视，急急忙忙的就将目光避开，脸上讪讪的堆出笑容来，本想打个招呼，却哑着嗓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到她这幅局促的模样，李纯眯了眯黑眸，下一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那样开怀，杜仲鸯更是心里发憷，这才几个月不见而已，怎的一向喜怒不表于色的广陵郡王李纯就变了个心性？
笑了一会儿，李纯便收敛神情，一双凤眼灼灼的盯着她，“小娘子，别来无恙。”
这话一出，莫说是杜仲鸯，就连李纯自己都愣怔片刻——似乎这句话他说了许多遍。
杜仲鸯坐上马车，扶了扶自己脑袋上内监的帽子，讪讪一笑，“郡王别来无恙。”
李纯瞧见她额头上的汗珠，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来递给她，又扬声对车外道，“出宫。”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杜仲鸯拿着那帕子擦着汗，在长安这陌生的地方遇上故人，还是有几分安心的。
“郡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出宫，带你逛逛长安。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曾经承诺过，若是有一日你来到长安，我肯定带你好好玩玩。”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见她原本素净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如今用墨色眉笔画的乱七八糟，不禁笑道，“小娘子你这好好地一张脸画的都是些什么？”
杜仲鸯这才回神来，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你拿了宦官的衣衫来，可我穿着总觉得不像男儿郎，就拿眉笔画粗了眉毛，又添了几道胡子。”
李纯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无奈的摇头说，“小娘子怎的变糊涂了，这宦官乃是无根之人，哪里来的胡子？你这添胡子倒是多此一举了。”
对啊，宦官是不长胡子的！
杜仲鸯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眉目之间染上窘迫之色，“这，是我疏忽大意了。”
李纯轻声道，“倒也不妨事，待出宫之后，寻个衣衫铺子给你换身，只是这脸上莫要再画这些乌七八糟的。”
杜仲鸯微微颔首，手中攥着帕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面对李纯，总感觉他的气场无声的压来，纵然已经算是相识，但终归是放不开。
李纯静静地凝视着她，深沉的目光瞧了许久，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未见的份给补回来般。沉吟片刻，他开口道，“上次离开的匆忙，未曾想到再见时，小娘子竟已成为李锜的妾侍。”
杜仲鸯一怔，抬眸对上他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心口一滞。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会在他眼中看到责怪与不满？
她微微咬了下唇瓣，眉头低敛，淡淡出声，“造化弄人，我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与权贵抗衡？还请郡王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坐实你口中攀附权贵之名。”说到最后一句，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
李纯抿着薄唇，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然早就调查的清楚，只是在得知她嫁入李锜府中时，还是忍不住气闷愤怒。这些日子他忙于朝中琐事，无暇分心。哪知道一个不察，李锜就趁机胁迫于她。好在他派人赶去润州，好歹及时将她带来长安。
“好了，既然已经离了润州，就别再想那些令人不悦的事情。”李纯沉声道。
杜仲鸯看了他一眼，低眸不语。
故人相约。
看到这四个字，杜仲鸯眉心一蹙，几乎是下一刻脑中便浮出一张清冷矜贵的俊脸来。
在这深深宫闱之中，她的故人也就只剩下那一位了。
那小宦官很是机灵，见杜仲鸯神色了然，立马将身后背着的包袱递给她，“娘子还请将这衣裳换上，奴才在门口候着。”
杜仲鸯接过那轻飘飘的包袱，将门合上，打开一看，包袱里正装着一件下等宦官的青蓝色圆领袍。
呵，倒是亏得李纯想得出。见面就见面呗，何必让她装成小宦官的模样，倒显得鬼鬼祟祟，弄得像幽会似的。
心中刚蹦出幽会这个词语来，杜仲鸯自个也是一怔，甩了甩脑袋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
换好宦官袍服之后，杜仲鸯对着镜子照了照，她那张脸还是太媚，纵然未施粉黛，依旧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娇滴滴的女儿身。
她索性拿出眉笔，对镜子描摹了两下，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还是三年前好，随便一穿就像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儿郎。
当杜仲鸯打开门，那小宦官回过头看到她的样子，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杜仲鸯皱了皱加粗的黑眉，“小公公，怎么了？”
小宦官摇了摇头，垂下眸子道，“娘子还是快随我来吧，一路上把头埋着，不抬头就成。”
杜仲鸯听着他的叮嘱，也学着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那小宦官的身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宜春院。路上还正好遇见一伙练舞回来的舞伎，一个个恍若七彩霞云般袅袅娜娜的走来的，嬉笑声不断，经过她们身边时，还能嗅到她们身上那馥郁芬芳的迷人香气。
杜仲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似乎还听到那些舞伎的笑语中夹杂着自己的名字。她也没多想，收回被香气四溢的彩云迷乱的心智，提着长长的袍摆，跟上那小宦官的脚步。
来的时候是坐檐子倒不觉得劳累，如今步行穿梭在这宫殿走廊之间，杜仲鸯只觉得双腿疲软，明明此时是寒冬腊月，寒风瑟瑟的，她这额头上反而还冒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
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绕过含元殿，远远看到丹凤门高高的角楼飞檐翘起。
杜仲鸯按着那小宦官说的，钻进了丹凤门旁边停着的那辆宽敞华贵的马车上。她本以为马车里没人，哪知道气喘吁吁的刚爬上去，就听到一声低沉又好听的轻笑。
这一笑，吓得杜仲鸯身子一颤，忙不迭的抬起头朝前看去。
这一看，正好对上一双深沉明亮的黑眸。
四目相对，视线相撞。
李纯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让她不敢直视，急急忙忙的就将目光避开，脸上讪讪的堆出笑容来，本想打个招呼，却哑着嗓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到她这幅局促的模样，李纯眯了眯黑眸，下一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那样开怀，杜仲鸯更是心里发憷，这才几个月不见而已，怎的一向喜怒不表于色的广陵郡王李纯就变了个心性？
笑了一会儿，李纯便收敛神情，一双凤眼灼灼的盯着她，“小娘子，别来无恙。”
这话一出，莫说是杜仲鸯，就连李纯自己都愣怔片刻——似乎这句话他说了许多遍。
杜仲鸯坐上马车，扶了扶自己脑袋上内监的帽子，讪讪一笑，“郡王别来无恙。”
李纯瞧见她额头上的汗珠，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来递给她，又扬声对车外道，“出宫。”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杜仲鸯拿着那帕子擦着汗，在长安这陌生的地方遇上故人，还是有几分安心的。
“郡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出宫，带你逛逛长安。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曾经承诺过，若是有一日你来到长安，我肯定带你好好玩玩。”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见她原本素净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如今用墨色眉笔画的乱七八糟，不禁笑道，“小娘子你这好好地一张脸画的都是些什么？”
杜仲鸯这才回神来，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你拿了宦官的衣衫来，可我穿着总觉得不像男儿郎，就拿眉笔画粗了眉毛，又添了几道胡子。”
李纯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无奈的摇头说，“小娘子怎的变糊涂了，这宦官乃是无根之人，哪里来的胡子？你这添胡子倒是多此一举了。”
对啊，宦官是不长胡子的！
杜仲鸯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眉目之间染上窘迫之色，“这，是我疏忽大意了。”
李纯轻声道，“倒也不妨事，待出宫之后，寻个衣衫铺子给你换身，只是这脸上莫要再画这些乌七八糟的。”
杜仲鸯微微颔首，手中攥着帕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面对李纯，总感觉他的气场无声的压来，纵然已经算是相识，但终归是放不开。
李纯静静地凝视着她，深沉的目光瞧了许久，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未见的份给补回来般。沉吟片刻，他开口道，“上次离开的匆忙，未曾想到再见时，小娘子竟已成为李锜的妾侍。”
杜仲鸯一怔，抬眸对上他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心口一滞。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会在他眼中看到责怪与不满？
她微微咬了下唇瓣，眉头低敛，淡淡出声，“造化弄人，我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与权贵抗衡？还请郡王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坐实你口中攀附权贵之名。”说到最后一句，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
李纯抿着薄唇，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然早就调查的清楚，只是在得知她嫁入李锜府中时，还是忍不住气闷愤怒。这些日子他忙于朝中琐事，无暇分心。哪知道一个不察，李锜就趁机胁迫于她。好在他派人赶去润州，好歹及时将她带来长安。
“好了，既然已经离了润州，就别再想那些令人不悦的事情。”李纯沉声道。
杜仲鸯看了他一眼，低眸不语。